宜贵嫔微微一笑,似乎很不期待她会拒绝。
孟南烟则淡然地回应着所有人的目光,心中如明镜一般。
鑫嫔晋升为禧妃的确让她有些惊讶,这协理六宫的位置,按照常理来说的确应该让出来。
然而孟南烟还没有说话,就有人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起来。
“害禧妃娘娘的是沈家,禧妃娘娘因祸得福,虽然未能报仇雪恨,但也是得了好处的,可这,又关孟昭仪什么事啊?凭何要让啊?”
“嫔妾觉得也是,让孟昭仪让出协理六宫的位置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虽然禧妃位份高于昭仪,可孟昭仪出身簪缨,乃是名门之后,自幼饱读诗书,知书达理,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还未入宫前便是陛下御笔亲封德容兼备,贤淑淑德的惊世才女!
禧妃娘娘摆弄买卖或许真有一手,可这协理六宫又不是寻常的过家家,难道不是孟昭仪更为合适?”
“况且这协理六宫的权利也是陛下亲口赐下的,陛下都说没说要让,宜贵嫔凭何说啊?”
“是啊是啊!”妃子们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是谁躲在人群中喊了那么一嗓子。
“婉贵嫔你说是不是啊?你平日里与孟昭仪最为要好,也是我们盛都出了名的才女,怎么不帮孟昭仪说话啊!”
婉贵嫔尚未开口,站在她身后身着浅粉色宫装的女子便抢声道,“姐姐和孟昭仪情同姐妹,又怎会不帮她说话?大家可不要乱说惹得孟昭仪误会姐姐!”
这位说话的人,郝雨不怎么熟,毕竟见过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多来。
但这不妨碍她知道她的身份。
那是温柔婉约的婉贵嫔弱不禁风的妹妹。
宁容华——慕容茵。
这么一提,所有人流连在孟南烟和郝雨身上的目光,顿时移到了慕容婉身上。
宜贵嫔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
“对啊,你们可不要乱说话,免得坏了孟昭仪与婉贵嫔之间的感情!”
“婉贵嫔和孟昭仪入宫前都是闻名盛都的才女,在闺阁之时,就常被人拿来比较,进了宫又先后的封了嫔,只是孟昭仪比婉贵嫔幸运,生了皇子封了昭仪。”
“可这份位高低,也不是衡量两人友谊的唯一标准!按婉贵嫔和昭仪娘娘之间的感情,定是要说上两句的,不是?”
除却利益牵扯之外,她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纯友谊!
宜贵嫔林夏闲出身将门,为人肆意,干练果断,最是看不惯那些文绉绉喜欢咬文嚼字的世家才女。
虽都为世家,但他们将门可与之不同!
祖上功勋那都是刀尖舔血,一刀一剑,亲手拼出来的功绩!
跟他们这些窝在书香暖玉中摆弄风云的文人墨客可不一样!
“各位姐姐妹妹,高看本宫了。”慕容婉微微一笑,“本宫只是一介后宫女子,这协理后宫的位置孟昭仪能否要让出,取意不在本宫,更不在大家。”
“大家莫争莫吵,不如听听陛下和皇后娘娘是如何断言吧。”
只见她一袭青云锦罗裙,姿容清婉,唇不点而赤,一双凤眼灿若星辰,满是温婉和煦。
慕容婉,人如其字。
宜贵嫔见状哼笑一声,“婉贵嫔还真是会端水,会说话啊,言辞谨慎,不愧是刑部尚书之女,大理寺卿之妹,在场众人,无一人叫你得罪啊!”
“宜贵嫔说笑了,无冤无仇,谈何得罪?”
“哼!”
宜贵嫔气哼一声。
瞧瞧!她说得没错吧!她最讨厌这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作风!
这个慕容婉也不知该说她胆小,还是该说她圆滑!
每每遇见这人,总得不了好!像团棉絮,软绵绵的,就算打了也不见得会受伤!
反倒是自己里外不是人!
这时站在慕容婉身边的宁容华走了过来,宽慰道:“婉贵嫔姐姐说的对,大家莫急莫恼,听听陛下怎么说!”
然后又道:“倒是宜贵嫔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啊?”
宁容华眉头紧缩,忧心忡忡,“就算是自己,一手伸出来,五个手指都不一样长,偏心自然人人都有。”
“这后宫,谁人不知姐姐与孟昭仪感情深厚,只是这世间的事,往往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姐姐有心帮忙,也只能点到即止,墨守成规的不越雷池一步!”
她叹了口气,神色艾艾,“臣妾的姐姐您还不知道?她只是个循规蹈矩的后宫妇人,入宫以来,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做过任何越矩之事。”
“总不好为了救人说情,犯逾矩之罪吧?”
“宁容华这话不对。”宜贵嫔哼了一声,“陛下对于后宫之事,向来都是公正严明,赏罚分明,从不随便迁怒旁人。”
“婉贵嫔与孟昭仪情同姐妹,尚不多话。可你的话,却多话的很!
也不奇怪,你是婉贵嫔的庶妹,比起孟昭仪会不会被撤下协理六宫的职权,你倒是更关心你姐姐的风评啊。
也是,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是该多为她着想。”
“不过本宫劝你,别这么多话,故作多情!小心你的一片好意,成了她的无妄之灾!”
说罢,宜贵嫔还不嫌事大地抬抬下巴,“就跟当初禧妃护白选侍而得罪沈柔一样。”
“只是人家禧妃娘娘洪福齐天,可你却不一定有这运气。”
林夏闲的话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毫不掩饰从她眼中流出。
“要知道,这世道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同人不同命,别人有的,你未必有命拿。”
……
一个庶女还敢跑到她面前来装什么烂好人?
都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老娘门清儿!
宜贵嫔如那高贵的鹊鸟,高昂着头,“有些人啊,生来就是人上人,一出生就高高在上,一辈子吃喝不愁。
有些人,生来就是泥巴地里的蚯蚓,一辈子只能裹在泥潭里翻跟头。”
“有的人,生来就是富贵命,一辈子荣华富贵,而有的人,生来就是乞丐命,一辈子只能捡别人剩下的。”
“这叫什么?这叫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