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文姜倒没有觉得自己是特别爱管闲事的人,不过一来宗宜年现在是她的师兄,二来人看起来也不错。如果她不知道便罢了,既然她对肺痨这病有所了解,不说出来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不过看秦志远这激动的样,“你把我手捏疼了。”
秦志远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怎么样”
夜色寒凉,秦志远将文姜的手放他怀里捂起来。文姜有点害羞,赶紧抽了出来。
“文姜,你那么聪明。纵然我跟师父没说,你也大概猜到了宗师兄的身份吧你真能治他的病”
“具体没猜到,不过八九不离十。师兄送我的玉佩上面有龙纹。”
古代等级森严,一些东西只有皇家才能用。
不过,文姜看着秦志远激动的眼神,“我治不好的,只是有法子能缓解一下。”
在现代辅以手术,中西医结合,这种疾病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便可以彻底治愈。
不过,这里是物质不发达的大良朝。
而她所知道的不过一些治疗肺痨的中药方子罢了,治标不治本。
听了文姜的话,秦志远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不想问她怎么会知道治疗肺痨的法子,眼前女子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只要知道他爱的是她这个人,她不想说的事情他可以不问。
随后秦志远把宗宜年的身份和病情细细跟苗文姜说了一遍。
听完,文姜沉默了好久。
“这么说,要是将来继承大位的是三皇子,我们岂不是全都危险了”
没想到那玲珑坊的孙旺财竟然跟远在京城的三皇子有关系。
看着文姜略带担忧的眼神,秦志远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说道,“你不要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母子俩的。”
三皇子就算将来能继承大统,便能为所欲为不成朝廷里那么多大臣也不是吃闲饭的。
边疆大将不是他想能动便能动的,除非他想朝廷根基不稳,外族来犯。
“我看太子现在虽然身体虚弱,体型消瘦,咳嗽不断,但是尚且能行动自如。若是”
即便有秦志远的安危,苗文姜依然很担心。
本来皇帝的宝座谁爱坐谁坐,可是没想到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已经被迫卷入了这场皇位之争。
“皇上很疼爱师兄,这些年一直在为师兄寻医问药,花费居多,也引来了不少朝臣的弹劾。不过但凡有一些希望,皇上都不会放弃。”
秦志远认真的看着苗文姜。
“所以只要我能让太子的身体好起来,就算不能痊愈,皇上也会”
文姜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未竟的意思秦志远当然知道。
就算不能痊愈,只要太子能不死,大良朝的下一任君王肯定是他。
毕竟无论从才干还是出身,太子都无可指摘。
宗宜年从小饱读诗书,从十二岁起便开始在上书房行走。太子的母亲是皇上的发妻,出身名门。
他唯一为人诟病的便是身体罢了。
“那我试试”
半夜跟秦志远聊到月上中天,第二天起不来床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
作坊现在早已经上了正轨,她打一两天不去也没事。
不过
文姜简单洗漱后下楼来了客厅,被吓了一跳。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万常山,老君庙的主持,太子,秦志远,万月生等人竟然全都在。
白嬷嬷正指挥宫女添茶倒水,招娣在一旁站着。
文姜瞪了她一眼,来了这么多客人,也不知道去把她叫醒。
万月生笑嘻嘻的冲文姜说道,“一起来就这么凶干嘛,是我爹不让去叫你的。去,给我再抓两把牛肉干来。”
万月生冲招娣眨眨眼。
“给老夫也再来上两把。”万常山在旁边招呼,他这义女不但做生意有两下子,这做饭的手艺也着实不错。
招娣蹬蹬跑去厨房了,文姜这才下来给众人一一见礼。
太子住在这里,她义父万常山来便罢了,这老君庙的主持
“大师,您怎么也来了来化缘”文姜笑眯眯的调侃。
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自然不是这样想的。莫非跟昨晚的事情有关
方主持好笑的摇摇头。
他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这真的是太子的有福之人他寻寻觅觅了那么多年,原来人就跟他离着这么近甚至不久之前他还见过
不过这女子的品性他也有所了解,虽然姻缘略有坎坷,但是这一两年来,她身边的亲人全都因她受益良多。
说是有福之人也不错,身边的人都沾了她的福气。
看着主持不住点头的样子,文姜有点懵。您老只看着我笑干嘛,您倒是说句话啊。
这时招娣送来了牛肉干,还有眼色的给人端来了瓜子花生。
万月生抓了一把牛肉干递给招娣,让她出去了。
白嬷嬷也冲在一旁伺候的宫女招招手,宫女福了一礼,也挨个出去了。
屋子里的气氛瞬时严肃起来。
万常山先开口,“丫头,昨晚的事志远都跟我们说了。现在屋子里也没外人,老夫再问你一遍,你真能治太子的病”
秦志远昨夜连夜回了军营,把万常山叫了起来,细细跟他说了此事。
万常山自然是震惊不已,立马派了将士去老君庙把主持背了过来。众人再立刻来了苗家沟。
文姜醒来之前,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几个时辰。
苗文姜也是第一次见万常山这样,迎着他激动的神情,轻轻点点了头。
不过随后说道,“这个病我能治,但是并不能彻底去根。只能缓解师兄的病情,让他不至于这样终日为病痛所苦。”
于寿命上终究有碍,活个五六十顶天了,且要常年服药维持。
听了苗文姜的话,屋子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再次热烈起来。
万月生更是直接上前抱住了她。
“苗姐姐,真是太谢谢你了。”
万月生不是不知民间疾苦的人。
先不说他爹当初为什么来西南,单就从皇位继承来看,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师兄能继承大统。
若是给那个好大喜功,结党营私,打压异己的三皇子抢了去,百姓将来肯定没好日子过。
她爹身为太子的师傅,更是免不了穿小鞋。
还有那被打痛殴过的章茂来,成了皇帝的外甥,还不反过来找她茬
苗文姜好笑的推开了她,“这么能哭呢啊,衣服都被你弄湿啦。”
从文姜下楼来一句话没说的宗宜年此时也忍不住开口了,“师妹,你说的都是真的”
白嬷嬷站在宗宜年的身后,此时也紧紧盯着苗文姜,生怕眼前的一切是假的。
苗文姜走到宗宜年的身前,轻轻福了一礼,“师兄,师妹不忍师兄终日咳嗽不断,度日如年。师妹不希望将来大好河山落入他人之手。师妹这里确实有一方子,或可缓解师兄的病情,让师兄平稳度过三十岁大关,师兄可愿一试”
宗宜年平息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我愿意。”
他说完转身看了万常山等人一眼,“今日还请师父,主持,师弟,师妹给孤做个见证。于治疗过程中,孤如果有任何意外,任何人不得追究苗师妹的责任。”
苗文姜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林青烟被从作坊里赶出去后,苗家并没有赶尽杀绝。虽说林青烟在作坊里时经常鬼鬼祟祟,四下打量,但是并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对作坊也没有造成任何损害。
苗家也可怜她一个寡妇家,带着儿子过日子不容易,所以她送来的黎檬也照收不误。
就是凭着这段时间积攒下的卖黎檬的钱,林青烟才有了勇气和能力,离开苗家沟。
没想到就是苗家的这一点善心,竟给他们埋下了这么大的隐患。
林青烟带着儿子趁着夜色离开了苗家沟。
这样还不算,走的时候,她一把火烧了住了那么多年的家。
魏大宝在旁边看着林青烟的举动有点害怕,“娘,我们以后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娘带你去找你爹,去过好日子。”林青烟的眼睛发亮。
她早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魏大宝有些奇怪,他爹不是死了么。
怀河镇去凤阳府的客船络绎不绝,给钱就能上,林青烟很快带着魏大宝到了凤阳府。
可是凤阳府好进,巡抚家的府邸却没那么好入。
林青烟从小在深宅大院里长大,对这些当然门清。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章元修有个跟了他十几年的幕僚,家就在章家附近的一处小巷子里。虽然也是门禁森严,但是却比巡抚家的宅子好进多了。
林青烟拿出了身上剩下的所有钱财,让门房务必给她通传一声。
门房自然是不肯的,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带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野种,他怎么可能报进去。
万一是他家老爷在外面的相好,可如何是好让夫人知道了,还不扒了他的皮
林青烟退而求其次,让门房给他家老爷递一封信。
门房有点犹豫,林青烟给的钱实在不少。
看门房的态度,林青烟又抽出了头发上的最后一根银簪,才总算说动了门房。
章元修的幕僚杨安志此时正在书房里看书,收到了下人传来的信。
信上只有三个字,杨安志看完却失态的立马站了起来。
“送信来的人呢快去请进来。”
下人很快把门外的林青烟母子俩请了进去。
杨安志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多年不见,但是依然很快认了出来。
“林青烟是你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杨安志是章元修身边最亲近的幕僚,对章元修的事情无一不知。
“杨大人,还请您帮我安排,我要见大人。”
杨安志立刻想起她刚才让人送进来的那封信,“你信上什么意思你知道白嬷嬷”
杨安志略带防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多年的阅历告诉他,千万不要小看任何女人,否则哪天阴沟里翻了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多年之前,我随着梅家三小姐参加三皇子的弱冠生辰宴,见过白嬷嬷。”
杨安志身为边疆大吏的幕僚,天家的大小事自然要了如指掌。
多年前三皇子成顺王爷的弱冠生辰宴办的很热闹,连素来鲜少露面的太子都来了。
白嬷嬷身为太子身边的第一得意人,自然随侍前后。白嬷嬷曾经是先皇后身边的女官,先皇后薨逝后,白嬷嬷受其嘱托,担起了照顾太子的重任。
这些年来,她对太子忠心耿耿,照顾的更是无微不至,连皇上都给几分脸面。
对于此人,杨安志当然了解的很。
现在林青烟专门提起她是什么意思。
但是显然林青烟没有继续说的打算。
杨安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了片刻,便吩咐下人去请章元修。
“去跟大人说一声,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回禀。”
休沐日,章元修本来打算去戏园子听戏。听了下人的话,有几分嘀咕,这杨安志什么时候架子这么大。
不过他也知道他这个幕僚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肯定是有什么大事。便下令直接调转轿头,去了杨家。
杨安志已经等在门外,看到章元修的轿子,赶紧迎了上来。
“大人,老夫先给您赔罪了。因事关重大,不得已请您挪步寒舍。”
林青烟当初怎么从章家消失的,杨安志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想来无非后宅女人间那点事。
若他直接带着林青烟去章家,被章氏看到,平白给自己惹来一桩官司,何苦呢。
他身为章元修的第一幕僚,虽然不怕章氏对付他,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章元修随着杨安志进了书房,林青烟已经带着儿子用过了饭食,简单梳洗过了。
虽然多年未见,但是章元修一眼便认出了她。
“青烟,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当年章氏许诺要把从小养在身边的丫鬟林青烟送给他做通房,章元修喜爱那丫头妩媚多姿,便佯装推辞不过收了下来。
可是不知道那女人后来发什么疯,后来竟然把许给他的丫头卖了。
章元修认为章氏此举纯粹是为了恶心他,从此对章氏更是看不惯,夫妻关系更加恶劣。
“大人”林青烟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若是没被卖掉,她现在是不是在章家的后院里已经站稳了脚跟,说不定已经成了他的姨娘。
眼看两人要在他的书房里叙旧,杨安志在旁急忙咳嗽一声。
“林姑娘,大人来了,你有什么苦楚可以以后慢慢跟大人说。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说说你送来的那封信,你提起白嬷嬷是什么意思”
章元修听到这话,也立刻从美色里回过头来。
“白嬷嬷太子身边那位”
章元修狐疑的看着林青烟和杨安志。
林青烟依然眼睛不错的盯着章元修,“大人,我此行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您身边,为的就是告诉您一个消息”
林青烟把她在苗家沟的见闻细细诉说了一遍。
章元修听完立马反驳,“不可能,那人绝不可能是白嬷嬷。”
若是那白嬷嬷在这里,岂不是说太子也在。
怎么可能
皇上把太子当眼珠子一样疼,他怎么可能让他的宝贝儿子跋山涉水来这穷山僻壤之地。
再说就太子那身体,吃得消
杨安志却不这样想,他细细思量后,说道,“大人,你可还记得当初那万常山为什么来西南”
章元修嗤笑了一声,“说是皇上想让他那丫头片子进宫陪着太子,他舍不得,连夜请旨来了西南。”
对于这种传闻,章元修当然是不信的。
“那么您还记得国师当年的遗言太子的有福之人就在西南。”
章元修听了杨安志的话不由得瞳孔一震,若是如此,皇上当然会同意太子来这偏远之地。
毕竟没有什么比太子的命更重要。
“通知暗桩,给我全部动起来。给我查清楚了,太子到底在不在苗家沟。另外马上给京城去信。”
信当然是给三皇子的。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