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圈渣男十三
墨冉摇头“傻姑娘。”
“这是我们的事情, 和你无关,让你嫁过来已经很抱歉了。”她没有告诉容婴,一开始她是存了让她和亲做人质的念头。
在这之前, 墨冉本来是想救回墨铮, 却无意间发现容桓的软肋。她此刻拥抱着容婴入睡, 就好像怀里揽着千军万马。
她说“谢谢你肯嫁过来。”
容婴还是有些担忧墨铮, 就问墨冉“你们打算怎么办”
小皇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安抚道“我有我的办法。”她说完又轻轻咳了一声,身体似乎真的非常脆弱,和容婴这种心里积郁成疾不同, 墨冉伤在了根骨。
伤在了女扮男装这么多年的用药上,她母后是个要强的人,死守着后宫不允许异腹之子, 可自己又不争气,拼了老命才生出一个女儿,只能想出这样的损招。
或许是算计得太多, 又或许是真的喜欢父皇,就在前年,她那郁郁寡欢的母后也跟着薨逝了, 偌大的皇城里, 墨冉只剩下两个亲人。
一个是同父异母的皇兄墨铮, 一个是她的表兄, 母后的外甥, 权倾朝野的裴丞相, 这两个人对墨冉而言都很重要,偏偏他们却势同水火,注定不能共存。
墨冉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 她压下喉间的血腥气,觉得是时候做出最终的选择了。皇兄和表兄之间,她只能选一个。
容婴再醒来的时候,墨冉已经不在身边了,她只能嗅到残存的药香,不难闻,但药味很浓。
她想找个机会探探墨冉的脉,恰好正午的时候,她下朝过来,一并带了许多宫外的玩意儿。珠玉、古玩,孔明锁,都是去乏解闷的好东西。
墨冉告诉容婴“这是下朝时皇兄塞给我的,他恐怕想着如果我心情好,随便赐你两件,也算是值得了。”
墨冉年纪虽小,但心思缜密,玲珑剔透,自然知道墨铮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给容婴送来了,还惹得她的小皇后怔了片刻。
少女的眼底难得溢起了欢喜,水光莹莹的,很漂亮。
墨冉盯着她身上的裙装有些失神,说“你想不想放纸鸢”
容婴已经宅得快长草了,毫不迟疑点头“想。”她话落伸出手,欲替墨冉把脉,却被她不着痕迹躲开。
“不用了,你先尝尝这个。”墨冉打开点心盒,里面都是长公主曾经喜欢的茶点,是墨铮不远千里派人从容国买来的。
不仅如此,容桓察觉到风声后,还派遣了两个御厨过来,安插到墨冉的皇宫,专管容婴的饮食,恨不得她一天能长三两肉。
这样的喜欢过于霸道。
少女净手后,选了自己最爱吃的荷花酥递给墨冉,温声道“阿冉,谢谢你。”
“别同我客气。”墨冉觉得替墨铮传递心意无非是举手之劳,何况她已经在心底承认容婴是自己的小嫂嫂了。
她凝着女孩子极盛的容颜,不敢露出眼底的羡慕,只说“我也想有个像阿婴这样的女儿,我想把她宠得无法无天,让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想嫁谁都行。”
容婴笑了起来,模样更加讨人喜欢,她说“你会有自己的小公主。”
墨冉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她低下头没有再说,心里却明白不会有了。
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饭后,墨冉真的陪容婴去放纸鸢了,她领着少女来到御花园的空地,这儿绿草成荫,离内阁只有一堵雪白的墙面。
宫墙那边,是朝臣商议事宜的地方,以丞相裴暮,王爷墨铮为首,自成两派。
墨冉拿出了珍藏已久的纸鸢。
是花脸燕子的图案,做的很精致,竹骨架上没有一根倒刺。
她接过宫人递来的笔墨,将狼毫放进容婴手心,说“写上你的心里话吧,曾经有个人告诉我,纸鸢是神明的信使,飞得越高,你的心愿就越有可能实现。”
容婴想到墨铮带来的那些玩意儿,那上面承载着少年的思念,她提笔写下我亦很想你。
墨冉偷偷瞥了一眼,真好啊,她和阿婴总能想到一块儿去。交代好宫人后,墨冉解下自己的披风系在容婴身上就离开了。
她似乎还有政务要处理。
容婴本身不是粘人的性子,她将缠绕的风筝线一点一点放开,顺着风势将纸鸢放得很高,几乎飞过雪白的墙面。
墙对面的内阁刚刚结束一场会谈,臣子们三三两两散开,各自走在冗长的宫道上。
墨铮和裴暮走在最后。
突然,墨蓝的天际上纸鸢弦断,失去掌控的花脸燕子被风一吹,飘落到了内阁的石阶上。
这声响不大,但身穿朱红官袍的两位大人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竟颇有默契地回首。
瞧见是只纸鸢后,二人同时上前,又几乎同时扯住了这只可怜的燕子,各自运着巧劲,互不相让。
裴暮先开口,嗓音温润,与他君子如玉的外表极相称,说道“王爷,这只纸鸢是臣亲手做的,您该放开了。”
墨铮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望着纸鸢上熟悉的笔迹,指腹轻轻扫过那句“我亦很想你”,坚决道“这五个字是本王的。”
裴暮笑了,他其实容貌平平,但气质非常人可及,又浸染权术多年,自有上位者的气势,温和又不失凌厉道“墨铮,你别妄想同我抢东西。”
裴暮连客套话都没有了,他这人最重表面功夫,如此撕破脸只能证明这纸鸢对他很重要。
墨铮也尝过心爱之物,或者说心爱之人被夺走的滋味,他见纸鸢有些泛黄,便知年数久远,再扯下去必坏无疑,于是松了手。
裴暮眼底暗涌的锋芒这才淡下去,他轻轻掸去纸鸢上的灰尘,又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道“王爷识时务,臣很欣慰。”
墨铮轻抬肩膀抖开他的手,没什么好脸色“裴相,你好自为之。”
青年唇边漾起浅笑,标准得就像做了无数遍那样,他从善如流道“臣遵命。”心里想的却是小兔崽子,我好像知道你的软肋了。
裴暮派人去查了墙对面谁在放纸鸢,得知是容婴后,他深如幽潭的眸漾起星星点点的笑意,明明在笑,却叫一众下属毛骨悚然。
他其实才二十几岁,手段却比许多官场的老油条还要狠辣,裴暮在那群老头茶余饭后的谈论之中有个外号,叫玉面狐狸。
就是笑着笑着把你杀掉那种。
死在他手上的人很多,裴暮已经记不清了,但墨铮总是侥幸逃脱,心性和本事似乎远超他的年纪,裴暮一直以为他没有破绽,直到这只纸鸢从天而降。
无论真假,他总要试一试。
三日后,在墨冉去城郊护国寺礼佛的当夜,永宁殿走水了。
火势猛然蔓延开来,从城楼上望去,一眼就能瞧见,消息传得很快,又或许是有人刻意为之,火还没烧着的时候就惊动了墨铮。
他在繁华的东大街开辟了府邸,离城门并不远,收到破窗而入的箭羽后,他立即察看了绑在箭尾的信,几乎是一瞬,墨铮推开书房的门,想也没想骑上了快马,疾驰在深夜的长街中。
到宫门时正好永宁殿的火燃了起来,城楼上的兵士瞧见,都在大声议论,刺耳的嘈杂传入墨铮耳朵,他的心沉入谷底,却被堵在宫门之外,因为“宵禁”。
按照国例,离宫的王爷是没资格在深夜闯宫门的,更没资格去到后宫,哪怕是为了救火。
裴暮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墨铮却根本赌不起,也不敢赌,他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还是义无反顾拔出长剑,逼迫守城门的将士违例打开宫门。
是生是死,他总要闯一闯。
墨铮的剑法很利落,没有伤人要害,却招招见了血,他本就生得清冷孤傲,如今寒着脸更是一副地狱修罗的模样。
将士们很快不再阻拦,宫人们也似乎在裴暮的安排下早早熄灯就寝,以至于偌大的皇城,连个救火的人都没有。
裴暮仗着墨冉不在,胡作非为。
墨铮却没功夫理会这些,他心里眼里只有身处在火海中的容婴,只求她能等一等他。
夜风寒凉,少年满身冷汗,他扔下了手中染血的剑,用尽全力奔向永宁殿,他的小姑娘还锁在那里,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殿内的火势比想象中还要大,浓烟阵阵随着火苗往外翻卷,墨铮想也没想跳入池中,随即纵身火海,带着同生共死的决心。
裴暮的确是个狠心的政客。
墨铮赌对了,他抱起昏迷在床的容婴,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后才松了口气,眼前的路已经被大火阻断,墨铮别无选择,他背着容婴跳窗而出,跃入庭院的池水中。
等墨铮拥着少女破出水面时,岸上多了一双一尘不染的官靴,绣着鹤纹,是属于丞相裴暮的,他半蹲下身子,好整以暇瞧着少年的狼狈,说“你输了。”
墨铮将容婴打横抱上岸边,把外衫脱下来垫在她脑后,又轻轻摁压她的胸口,一句话也不说。
裴暮顾自道“啧,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知道吗这小姑娘聪明的很,若非我拿宫人的性命要挟她,她根本就不会乖乖就范,为了让她听话,我只好杀了一个小宫女,你不知道她当时哭的多伤心。”
墨铮彻底被激怒了。
他自认走过无数世界,遵守每个世界的准则,不逆天命,也从未对人动过杀心,可是这一次,他恨不得把裴慕扒皮抽筋。
少年的眉眼完全冷了下来,他把容婴扶在怀中护着,一字一句对裴暮说“你说的对,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裴相,你就全无软肋吗”
“还是说,你其实是在意墨冉的看法,所以才把他支开”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