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的苹果闪着低调的光泽。
其实仔细看,能看出这是一个金属工艺制品。
是企鹅人定做的仿生工艺品。
雪白的刀片散落一地。
几分钟它还是it,几分钟后就变成了they
白毛腿一软跪在地上,开始双手抱头无声尖叫。
伊甸默默站在旁边,欲言又止,止欲又言。
她感觉母亲有点不一样了,但是又不敢妄言。
“物理的一条定理,”系统说,“哦,我知道你上课没听。”
“一定力度下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我舍弃了寻常的刀的尺寸,剑走偏锋,把它打的更薄些,这样它才能更锋利,锋利到足以割开概念。”
“因此你挥刀时就要更精准地控制住自己的力度。”
系统十分冷静“换句话说,它就是纯脆。”
白毛提出疑问“就这么碎了”
系统给予肯定“就这么碎了。”
“当然”
系统说话偏爱大喘气“我也考虑到了这点。”
“在锻刀时我刻入了修复魔法,用心脏作为契点,只要你的心脏没有停止跳动,刀就永远不会彻底坏掉。”
手指搭上沉黑的刀柄,暗金色的浮光掠过,碎刀重新修复如初。
有人敲门。
手中刀刃迅速滑入刀鞘,艾蒙扭头看向伊甸。
伊甸瞬间领意,接过刀匆匆匿入阴影。
黑裙女人把自己拧成一条,柔若无骨地缩进墙壁与沙发之间的缝隙里。
眼见最后一点黑纱窸窸窣窣地钻入沙发背后,白毛才起身开门。
是今天面试他的那个领事,一个年纪轻轻秃了头的男人。
有的人年纪轻轻无痛生娃,有的人年纪轻轻头上光光。
领事递过来一套衣服“在会所上班以后就穿这套。”
白毛接过来,是套女装“”
领事说“我们会所的目前的目标群体是男性客户,肯定要打扮的不一样一点嘛。”
“上班时的艺名我都给你想好了,”脑袋秃秃的年轻领事说,“你就叫小美。”
领事拍拍他的肩膀“小美,加油哦。”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美。
小美关上门,把衣服摊开在床上。
两根吊带交叉系起,领口的位置空出一片,腰部的细绳松松地打了一个蝴蝶结,滚着荷叶边的白色裙摆从大腿开始,斜着开衩。
领事还非常贴心地搭配了用于遮住喉结的choker,白色蕾丝腿环,缀着珍珠的米色长靴。
还有一顶白色长假发。
艾蒙对于女装这件事反而没有什么羞耻感。
他很喜欢漂亮的东西。
因为漂亮的东西能轻易得到别人的喜爱。
员工资料上有艾蒙的体重身高,裙子于是也很合身。
白毛毫无心理负担地套上裙子,精巧的锁骨翩然欲飞,腰间的细绳多缠了一圈后还是余了一截,懒懒地垂下,拥着盈盈一握的楚宫腰。
他戴上假发,看着镜子里的美少女,犹豫了一下“我要不要垫点什么”
美少女胸前还是一马平川。
伊甸从沙发缝里爬出,看见白发的少女,猛地一僵。
往事的回忆涌现出来,手套下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她不禁呢喃低语“不”
白毛“不垫哦好。”
他转了一圈,镜中的少女也跟着转圈,裙摆飞扬起来,像飘散的蒲公英。
艺名小美的白毛摁开手机,八点已到。
他要开始上班了。
事实证明领事的眼光确实毒辣。
一个白毛坐在舞台上,小曲一弹,灯光一打,台下的客人就被迷的晕头转向。
聪明绝顶的领事趁机推销“这是我们的新人小美,如果想支持一下她可以买点酒水哦”
“请问客人是想点莫吉托,玛格丽特还是威士忌呢”
神志不清的客人掏出钱包“我a我a”
老板站在二楼俯视,他胳膊搭在栏杆上,腰身弓起,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出某个白毛的手指只是在钢琴上乱按。
但是没关系,只要背景音乐开的够大,他弹的就是动听。
红头罩对今日的酒水销量分外满意。
连带着对白毛也顺眼了不少。
这份满意只持续到半夜三点。
手指刚放到打开面甲的开关上,消息提示音和催命一样,手机开始不停的震动。
工作群里某个员工开始艾特全体成员“有没有会数学的救救孩子”
因为没有管理权限,他甚至是一个一个艾特的。
深更半夜的没几个人醒着,只有寥寥几条回复。
“我小学都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我也是。”
“加1。”
白色头像的员工发出了一个句号,绝望和无助的气息简直要溢出屏幕。
红头罩不堪其扰,直接动用群主权限把人踢出了群聊。
世界果然安静多了。
没过一会,一个白毛轻轻敲击老板的窗户。
他穿着宽松的睡衣,却背着一个书包。
像是放假的学生睡觉前才发现自己的作业一字未动。
更糟糕的是明天开学。
红头罩此时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对事不对人,他只有对上蝙蝠侠的时候就开始偏执极端,仇恨愤怒占据全部的大脑,对于能贡献优秀经济价值的员工,身为老板的杰森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想起对方学生的身份,他打开窗户把人放进来,有些无语“作业没写完”
老板的房间就是不一样,地上还铺着毛茸茸的地毯。白毛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从书包里掏作业本,非常虔诚地递上“拜托了老板,您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大半夜的还有您活着,真的太好了”
他复述赞美诗的时候也是这个语气,明显深谙此道。
今天也是很会夸人的白毛一枚。
蝙蝠家从来不出学渣。
哪怕是比其他人低的杰森上学的时候也是名列前茅。
穿着夹克的青年翻开作业本,白毛只补了前两页,字倒是写的满满当当。
战术手套的手指在纸张的边缘停顿了一下。
凭借着优秀的心算能力,他迅速在心底里计算出答案。
第一题,错。
第二题,错。
全错。
连选择都没有一个对的。
完美避开了所有的正确答案。
主打一个已补乱写。
一股火气开始从心底升腾起来。
大姆指的关节收缩,纸张被捏紧成折皱。
脆弱的作业本在青年的手里瑟瑟发抖。
盘腿坐久了腿有点麻。
白毛悄咪咪地蹲起来,悄咪咪地打量着房间。
这里曾经是企鹅人科波特的房间。
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科波特在装修方面很是用心,墙上挂着动物头颅的标本,红绒的窗帘绣着金线,昂贵的味道四溢。
可惜的是没装好几天就被半路杀出来的红头罩接盘了,他把立着花瓶的桌子改成放满零件的工作台,动物标本旁贴的是大大小小的地图,看起来和高端风格的房间分外格格不入。
眼神飞了一圈的白毛突然发现老板好久没有说话了。
他抬头仰望着老板红彤彤的面甲很可惜他的老板比蝙蝠侠更吝啬自己的脸,连个下巴都不给露。
白毛犹豫出声“老板”
啪。
老板的手里传来骨节捏紧的声音。
他的声音透着风雨欲来前的平静“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什么先天缺陷。”
老板暗示“比如什么大小脑发育不完全的。”
长得很聪明的白毛“呃,应该没有吧”
一只大手压上白毛的脑袋,老板的红头连同摊开的作业本一起凑过来“那你是怎么想的,你怎么想的”
可怜的白毛试着解释“我只是设了一条辅助线”
杰森再也压不住自己的火气“有你这样设线的吗”
“这条线,”作业本被抖得哗哗响,白毛的头被摇得也哗哗响,老板像条愤怒的红龙开始咆哮,“它又平行又垂直,还能与另一条线形成30度的角,你连证明都没有怎么敢设的”
“你当这是万能辅助线吗”
白毛双手抱头柔弱又无助“别骂了别骂了”
“还有这里,你怎么敢写出来得证1等于0的答案的”
“你、怎、么、敢、的”
即使戴着面甲都能幻视出一张青筋暴起的脸来。
现任罗宾是个很温和的人,崩溃从不说出口,只是给白毛讲题时他会突然红了眼眶,然后双手捂脸,肩膀开始抖来抖去。
当时白毛还以为这人怎么了。
前任罗宾就不一样了。
他当场就骂,词语像狂风骤雨一样袭来。
白毛头都不敢抬,双目无神“别骂了别骂了”
他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我真不知道。”
心已经比大润发的杀鱼的都冷的老板“别给我来这一套。”
他蹲在白毛旁边,恶魔的低语响起“今天晚上我就在这看着你写。”
“一个错你也别想犯”
红头罩还是很负责任的,既然决定帮人解决数学的问题了,他忍着火气也要继续。
就是求问的白毛不太想负责了。
他比较想遛走,乱写一通,然后照常被老师骂一顿。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目狰狞地趴在地上开始补作业。
旁边还有个格外暴躁的老师时不时对他的大脑发育程度进行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