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别扭——腿软,但嘴硬

    不管是剑术还是格斗,都要从基本功学起。

    林泽远和霍平野被各自的师父安排,每天早晨绕着职工大院跑步,再回院子里扎马步,傍晚继续。

    虽然早晚都只练了半个小时,但林泽远和霍平野次日早上差点没起来。

    一是精力消耗过度,睡眠不足,眼睛都还没睁开,全凭争口气的意志力掀开被子起床。

    二是下了床才发现意志力也不管用,两腿肌肉因运动过量酸痛发软,走起来每一步都颤颤巍巍。

    两人扶着墙出门,见到隔壁那个烦人精/小矮子,又立刻站直身子,装作若无其事。

    却听老先生刘正问:“怎么样?早上起来腿疼不疼?”

    林泽远倔强否认:“不疼。”

    李强也问霍平野:“你呢?”

    霍平野装傻:“不疼啊,为什么会腿疼?”

    ——腿软,但嘴硬。

    刘正和李强交换了一个眼神,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小孩好玩。

    刘正说:“那今天的早课还是跑步二十分钟,回来扎马步。”

    林泽远点头,但抬脚迈出第一步就脸色微变,强忍着不适,绷着小脸跑起来。

    霍平野不甘示弱,咬着牙跟上,还加速非要超过他。

    刘正和李强跟在后面慢跑,看着两个小孩较劲。

    这股劲一直较了好几天,从早课到晚课,从家里到学校,两个人除了互相冷嘲热讽,就是互不搭理。

    又偏偏还是凑在一块练功,一块上学。

    过了几天,刘正请邱秀珍缝好几个沙袋,绑在林泽远的胳膊和小腿上。

    “从今天开始负重训练,以后再慢慢增加重量。”

    林泽远抿了抿唇:“我还不能开始学剑吗?”

    刘正说:“先练好基本功,才能往后学。学武是件很辛苦的事,你得有耐心。”

    林泽远虚心受教:“对不起,是我着急了。”

    刘正见他一点就通,孺子可教,越看越满意。

    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还能遇到一个这么合心意的弟子,将这一身差点失传的本事倾囊相授。

    霍平野见林泽远绑上了沙袋,看向李强:“师父,我也可以负重训练。”

    李强倒是没想到,部队里用来给训练加压手段也能用在小孩子身上,“呃……那也请你妈妈给你缝几个沙袋?”

    王敏敏刚巧从屋里出来:“不用,我都缝好了。”

    前几天邱秀珍缝沙袋的时候,想着两个孩子一块学功夫,可能都需要,就问了王敏敏一句。本是打算帮她家小野一起缝了,王敏敏却说要自己来。

    “我虽然没本事给他做衣服,但给他缝几个沙袋还是会的。”

    感谢如此沉甸甸的母爱,霍平野又和林泽远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开始较劲。

    负重训练的第二天,本来随着身体逐渐习惯训练强度而消失的肌肉酸痛又卷土重来。

    跑完步再扎马步,疼得更狠。

    林泽远本就不耐疼,抖着腿咬牙吸气,眼睛都红了。

    霍平野明明也疼得龇牙,扎不稳马步,但听见他抽气,立刻幸灾乐祸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这点强度就要哭了吧?”

    林泽远烦他:“闭嘴,吵死了。”

    霍平野一边假装自己若无其事,一边嘲讽他:“唉,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你要是不行就别练了,老老实实承认你不如我不就得了?”

    林泽远冷笑:“吹牛你倒是天下第一,我确实不如你。”

    霍平野不服:“谁吹牛了?就你这小身板,我一口气可以干倒两个。”

    林泽远:“那你口气确实不小。”

    “你——”霍平野说不过他,气急,“敢不敢比比?”

    林泽远扎马步的腿微微打颤,疼得眼中泛泪,却还憋着劲:“谁怕你?我从未输过!”

    霍平野见他好像真的快哭了,顿时一愣。

    又不屑地别开脸:“哼!臭哭包!”

    “行了。”李强敲了下霍平野的脑袋,打断喋喋不休的两人,“马步都还站不稳,就开始约武斗了?”

    刘正和蔼地笑笑,对林泽远说:“要专心。”

    林泽远面颊微热:“是,师父。”

    霍平野羞赧低头:“知道了。”

    *

    上河村林家盖新房的事情终于商量妥了。

    林福生答应出钱给父母盖新房,条件是这房子得去办房产证,写他的名。

    这会儿农村盖房基本没人办房产证,都是宅基地使用权在谁手里,上面的房子就是谁的。

    林福生一家的户口都已经不在上河村,村里的宅基地使用权与他无关。但这房子,既然他出钱盖了,没道理以后两老身故,还作为遗产便宜别人。

    林二叔没想到还能将宅基地使用权和房屋产权证分开,去找村支书问,对方也不太懂。

    林福生便去市里打听,工作人员也没见过这种情况,但却举了个别的例子。

    “有人在村里划分的宅基地上盖了房,后来又把房子卖给了外村人。房子归外村人所有,但宅基地还是属于本村的村集体。”[注:此处涉及政策变化,请看作话]]

    林福生:“所以我这个情况,如果看成是我爹娘把自己盖房子卖给我了,也是说得通的。”

    “可以这么认为吧。”

    林福生得了准话,回上河村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打算。

    林二叔原本打着“拉大哥出钱盖房但不分房”的主意,没想到竟然失算了。

    于是阴阳怪气道:“还是大哥精明。”

    林家两老倒是赞成林福生的做法:“本来就该这样,要么就别喊老大出钱,要么房子就要算他一份。”

    两老和林二叔、林三叔家的宅基地划在一块,房子也打算挨着盖。

    两老手里没多少钱,自然就要两个儿子多出些,以后他俩走了,房子就是两个儿子的。

    但老二拉老大一块出钱,房子又没老大的份,那就是把老大当冤大头了。

    两老的意思本来是他俩出一份钱,三兄弟各出一份,以后房子就给他们三兄弟平分。

    林福生却道:“干脆不分了,我出钱盖给您两老住的,老二老三各盖各的,不用再计较怎么分,也省得他们手里钱不够。”

    总之,事情最后就这么谈妥了。

    林福生算了算手里的钱,与邱秀珍和孩子们说:“去市里买房的事缓一缓,等村里的房子盖完再说。”

    林泽远没有意见,反正距离他上初中还早着。

    林泽浩虽然觉得村里的房子不如市里的有价值,但也支持父亲的做法——既然都出钱盖了,哪怕不值钱也应该是他家的。

    林泽峰的假期即将告罄,索性也不去市里看房了,留着时间多陪陪家人。

    这天下午,他去接林泽远放学。

    只见林泽远和霍平野明明一块出校门,却一副恨不得隔对方十万八千里的模样,显然还在闹别扭。

    两个朋友夹在中间,想把他们拉近一点都不行。

    杨鹏还是跟着霍平野:“他们说这两天可以去果园摘柿子,你去吗?”

    霍平野兴致不高:“随便,去也行。”

    杨鹏扭头看向几米外:“阿远,去不去果园摘柿子?”

    林泽远沉默,身旁的陈如松就明白了:“阿远他说不去。”

    杨鹏又看霍平野:“他说他不去。”

    霍平野:“……”他听见了。

    林泽峰看得发笑,招招手把四个小朋友都喊过来:

    “水产队在干塘捞鱼,想不想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