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阎魔刀给我。”
枪声回荡,豆点般的桃色烛火剧烈摆动,荒唐的人影们依旧在地上纠缠、或是三四个一起,乐团还在奏乐,普诺毕却停下了舞蹈,俯视着荒淫之宴上唯一站起的青年。
他手上拿着枪,与那装满黄粉的玻璃瓶敲了敲,发出刺耳的脆响,挑衅的望向祭司,语气嚣张到如同来收债的流氓。在他的周围,便有拿着武器的教徒松开女人,站了起来。
“呵,秩序神教的神术么,倒是许久未见......看来你不是一个被勾引来的普通人呢。”
身为欢愉教派的祭司,普诺毕年事已高,但那闪着精光的眼睛却丝毫不像个老年人,矮小丑陋的身躯在烛火的照映下,阴影爬上高墙,犹如黑暗中的狰狞厉鬼。或许是畏惧那把左轮手枪的缘故,欢愉教派的教众们只是将汉尼拔合围,但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
莎隆也爬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
“喔?原来如此,封印么....真是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身为第五序列的【欢愉】超凡者,普诺毕全神贯注之下,自然能察觉到汉尼拔身上的欢愉刻印与秩序神术封印,于是,他嘴角带笑的说:
“我想,是有意识的成为欢愉教徒,还是无意识的沦为欲望的奴隶.....你应该能做出理智的选择。”
“选择牛魔,把我身上的刻印解掉,立刻。”他道,“还有塔吉扬娜身上的,跟她男朋友。我懒得管你们想在海登堡做什么破事,也没有举报的兴趣,你帮我和那两个倒霉蛋解开刻印,这事就算了,从此各走各道。”
身后传来了忍不住嗤笑的声音。
“你既然都进来了,不会觉得,还有谈条件的资格吧?”
普诺毕话音刚落,唯一一扇通往外界的门便融入墙体,埋声晦迹。
偌大的宴会厅,顿时变成了一栋四面无门的闭锁黑盒。
“真是的.....不听好赖啊。”
手枪转轮咔嚓一声弹出,汉尼拔慢悠悠地装上泛着黄铜色泽的子弹,星之花的叶片越来越烫,脑海中传来刺痛感,仿佛有把钝刀子在慢慢消磨他的理智。
但他毫不在意,将左轮手枪补充完子弹后,枪口朝普诺毕点了——
“【欢愉】命途的超凡能力都是精神系的,你们奈何不了我....看来那狗篮子欢愉女神还是不如正统神明啊。秩序女神的叶片还挺好使的,贴上后跟阳痿了似得.....喂,能不能别再尝试催眠我了?脑门怪疼的。”
香烛上幻梦般的烛火静静地燃烧,普诺毕站在台上,平静的凝视着他、瞳孔如同万花筒一般将他的身影翻转成千万份,眼见汉尼拔摇头抬起手枪,后方的信徒终于按捺不住,如魅影般悄无声息的靠近,伸手向他抓去。
旋即,汉尼拔突兀地调转枪口。
既没有朝着普诺毕,也没有理会身后靠近的信徒,而是瞄准空无一人的左侧,扣动扳机。
砰——
背后的幻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人影从枪口前倒下,一个狰狞的血洞盘踞在他的眉心,伸出来的手只差几公分就能夺过这把枪,可惜功亏一篑。
汉尼拔将装满黄粉的玻璃瓶伸到鼻尖,再次狠狠一吸,咸到他额角抽搐。
“没想到你一個普通人,居然真能抵御欢愉的侵蚀.....”
普诺毕目光凝重的看着那瓶黄粉,“你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汉尼拔冷笑着扭开瓶口,手一挥就泼了大半瓶出去,淡黄色的盐晶如雪絮般洒落在癫狂的宾客身上。
不一会,欢叫的呻吟声渐渐减弱,惊醒的人们茫然又惊慌的抬头,随后忍不住地开始“阿嚏阿嚏”的打喷嚏。
“神秘学嗅盐,很神奇吧?”
你说得对,但是这就是神秘学嗅盐,哈利压箱底的宝贝。可以清醒头脑,破除迷障,对抗最高序列四级别的精神控制。取用方便,甚至副作用只有打喷嚏,只要塞口袋里。炒菜时甚至可以当调料用,还能用来融雪。闻一闻就啊啊啊啊啊啊!!!
“喂,祭司,这是最后一次和平交涉了.....可别怪我毁了你的银趴啊。”
普诺毕笑了。
“你对欢愉的力量好像有什么误解.......这可是从来不是需要靠催眠去强加的东西,而是刻在人类灵魂中、最本能的——”
“追求。”
女人的惨叫声突兀传来。
汉尼拔皱眉扭头,只见一个男人喘着粗气,眼神疯狂地将他的女伴压倒。
他对这二人有点印象,似乎是还处于追求中的暧昧关系。
不仅是他,大部分被撒了神秘学嗅盐而清醒的宾客,在初步弄清所处环境后,看着封闭又昏暗的密室,以及身处其中相貌较好、一丝不挂的女性们,目光都不约而同充满了淫欲。
“欢愉的羔羊们啊!”
普诺毕煽动的喊道:“随心所欲的去顺从内心吧!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不会被外界所知、不用承受任何后果!去尽情的享受欢愉吧!”
随后,他嘲讽的看着汉尼拔,“如何?我可没有再催眠他们.....你看,又一个....又一个!!”
人都是从众的,当有一个起头后,道德的束缚便会被‘他们也干了,我为何不干’的开脱心理解除,随后暴露出的,便是人性最深处的恶。
新的哭喊声从身后传来,但也有不去抵抗的,毕竟这儿都是被欢愉教派选中的预备信徒,伴随着嗅盐泼洒而压下去的欢吟声再度响起,无比荒唐。
砰——
枪火再响,这次瞄准了第一个朝女人扑去的家伙,汉尼拔没练过枪法,准头相当一般,子弹瞄着心脏却打进了肺里。
那人捂着胸口从女人肚皮上翻倒,吚吚呜呜的想喊些什么,却只吐出了满口血沫,不多时,就抽搐着不动了。
血腥味冲淡了空气中弥漫的芳香,所有情欲上头的人都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停下动作,畏惧地看着汉尼拔。
“老登,伱对人类这个东西好像有什么误解....”
汉尼拔与阴沉下脸的普诺毕对视,将先前的话原路奉还:“他们的本性才不是什么欢愉.....而是怕死啊。”
他平静地取出两枚子弹,为左轮补上。
“我给大家一分钟的时间,拿好你们的衣服滚到后面去穿上,男女分开呆着。选择留下来开银趴的人,结果就跟他一样。”
听到这话,光溜溜的宾客们立即起身,也顾不上是谁的衣服,捡起身旁的就慌不择路往后跑去,不一会,人就跑光了。
马戏团乐手欢快的演奏还在继续。
“时间差不多啰~”汉尼拔微笑着回头检查,“赶紧把衣服穿好,男女分开~十,九——!”
“一起上!按住他!别让他开枪!!”
执事大吼着,话音未落,梦幻的薄烟就被呼啸而来的拳风破开,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执事高大的身体就被汉尼拔拽在手中,抬腿撞膝,轰的一声,整个人折成了九十度,后脑勺砸在屁股上像块断掉的木板,随后被随手丢到一旁。
几根香烛被砸翻,宴会厅顿时暗的如同塌了一般,尸体像保龄球一样咕噜噜的滚,最终撞到舞台,停在普诺毕的脚下。汉尼拔站在原地,几乎没动过一样,抬手又是一枪,将依靠幻觉贴近的信徒脑门打爆。
“五、四——!”
太阳穴的刺痛几乎成倍增加,所有信徒都在对他施展神术,如果说刚刚是把钝刀在慢慢的磨,此刻就仿佛一根铁钉被凿进了脑海!
眼中的现实在灰暗的大厅中与祥和的故事讲座来回切换,他举起装有神秘学嗅盐的瓶子,狠狠倒了小半瓶填满鼻腔,呛鼻的苦涩咸味直冲脑门,又将他拽回了现实。一名信徒已经冲到身前,汉尼拔抬起一巴掌就将他扇的跌坐在地,处刑般将枪口抵在他脑门上扣动扳机——
咔嚓一声,没有子弹射出,左轮哑弹了。
汉尼拔看了眼手中的枪,寻思沃尔科夫你家仓库偷来的东西真不好使。那人看枪未响,露出侥幸的表情,谁想汉尼拔将枪口倒抓就是一砸,铸铁的枪管像锤子一样砸爆了他的眼眶,深深插在头颅上。
随后,几拳几脚,周围包过来的人统统被打飞了出去。抛开精神诱惑的神术,这帮欢愉信徒的身体素质与普通人没差别,甚至长期被女色榨干后,还不如普通人,更别提与铁斧帮的职业打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