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瑞斯东门,营地前方
赤羽正坐于大营当中,聚精会神地端详着桌上的地图,手中握着一杆羽毛笔,窸窸窣窣地在地图上勾画着标记。
“凭我的能力,真的能部署好整个军队吗。”
赤羽愁容微展,不禁想起曾在瓦几内拉的时候,面对伯爵等怪物,自己只能带着星云落荒而逃,任由怼猪哥一人断后。
自这件事之后,他又与众人前去营救卡尔,却依旧没有成功,卡尔还是死去了。
而白玉,也已经病入膏肓,此刻卧病在床。而自己却以国事为重,直至战争开始前,都在练习小Y的火法师禁咒,没有时间再见他一面。
“这样想来,我还真是失败呢。”
赤羽将羽毛笔放在了一旁,看着眼前被涂上了无数标记的地图,神色坚定:“唯独这一次,不允许失败。”
“报!前方十里处,约有数千只魔兽正向我军奔袭而来!”
一名传令兵闯入了大营内,慌慌张张地喊道。
“数千只?仅剩十里了?”
赤羽眉头一紧,重对传令兵质问道:“为何这时才来报!我方兵力尚未部署,这是犯下了兵家大忌!”
届时,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出没在了传令兵的身后,那人随手一挥,传令兵的身体便应声而倒,没了声息。
“你这家伙!是何时进来的!”
赤羽的掌心登时冒出一团烈火,双目极力望向大营外头,目所能及的士兵们都已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而此前,自己竟毫无察觉!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动怒,赤羽。”
那道人影头戴骨冠,骨冠上镶嵌着十数颗红宝石,身上披着漆黑的鳞甲,声似蝎蛇,干瘪且嘶哑地语道:“不超半小时,我的魔军便会将这里夷为平地。”
“你是…星云!?”
凭着言语的停顿与说话的方式,赤羽认出了那道人影的身份,语气沉重:“早先听说你加入了深渊,我始终不敢相信……竟然是真的吗?”
星云的脸型变得瘦削,黑色的蛇鳞遍布了整张脸庞,左眼的瞳孔变得与蛇瞳一般,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仅一只右眼如往常般纯澈。而在瞳仁中,却也映照出了沉沉的死气。
“千真万确,赤羽。”
星云平静的看着眼前人:“还记得穿越前,是你一直开火法号带我们刷那些粉末Boss。到了后来,你与背包侠私底下起了矛盾,离开了我们的队伍……”
“这件事,是背包侠告诉你的吗?”
“他有说梦话的习惯,记得有一段时间,他在梦里一直和你道歉……这件事,我也正想找个机会告诉你。”
“真是……那件事明明我也有错,不过是刷粉末的时候爆了一颗九头蛇的力量结晶,他正好缺个能收矿收魔法石的背包。那时我也幼稚,为这点小事就脱离队伍……”
赤羽喃喃自语,终又对上了星云死气沉沉的目光:“星云,你此番前来,不仅仅是为了与我叙旧吧?”
星云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赤羽,如今的我已是深渊第八军团的军团长……倘若你要镇守普瑞斯东门,我们就不得不在战场上交战了。”
赤羽反问道:“若我不守,普瑞斯的人们该何去何从?成为深渊魔兽的食物吗?”
“德瑞诺斯大人已答应了我,只要是肯投降的人类,他绝不伤分毫。至于那些魔兽,有我这位军团长在这,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德瑞诺斯大人……星云,你已经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狗,一条属于深渊领主的狗。”
赤羽言语尖利,怒不可遏地骂道:“与九头蛇力量结晶融合之后,你就已经变得不清不楚了。深渊领主凭什么要履行承诺?恶魔领主·贝利亚所降临的沙滩小镇,早已变成了一块荒地,空气中仍然散发着血腥与尸臭味……你想让普瑞斯也变成这副模样吗!?”
“赤羽,如若反抗德瑞诺斯大人,就该是这个下场……”
星云沙哑的声音中,充斥着浓烈的忧伤:“我不希望你死,红斩哥,阿包,小虞姬,黯魂,还有你……你们都是我特别重要的人,如今的我,可以凭着我的力量,去保护你们。”
“星云,我是普瑞斯的代领指挥官,我无路可退。”
赤羽的面色恢复了平静,眼神中的决意一览无余:“我必须背负好我的责任,就算代价是死,我也无怨无悔。”
“我明白了。”
星云点了点头,身影逐渐淡去:“赤羽,我等着你反悔,随时都可以。”
“等一下,你说你是深渊第八军团的军团长?”
赤羽的神色变了一变,看着星云的虚影:“明明依瑞亚国王所知的深渊军团长,仅有克罗洛斯,德里克斯,埃克斯米亚,阿拉卡特,丝克尔五位深渊军团长……除你以外,还有两位军团长,他们究竟何方神圣?”
“关于他们,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我想,凭我的实力,也只能在军团长中排在末位……而排在首位军团长,早已潜入了你们军队的内部,在你们后营里燃起的那番火,便是他作下的手笔。”
星云的声音逐渐淡去,模糊中,他将手指向大营的桌上:“另外,我给你带了个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赤羽顺着星云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四方型,造型精美的木盒静静的摆在他先前所勾画的地图之上,回首再看星云时,他的身影已然完全消失。
赤羽无声地走到桌旁,用双手将木盒托起,在耳边晃了一晃。一阵晃动声,从里头响起。
“这声音,会是什么东西……沉甸甸的,而且,似乎有股味道……”
怀着猜忌的心,赤羽打开了木盒的盖子。
“啊!”“哗啦!”
伴随着赤羽的惊叫,木盒脱了手,落在了地图上,里头的内容物滚落出来,一览无余地暴露在桌上。
是一颗人头!一颗少女的人头!滚落在了地图之上,盒中洒落的血迹将地图上青绿色的草原部分给染上了一片血红,也将纯白的羽毛笔杆,染上了颜色。
“这是……何小佰……星云这……究竟……”
空气中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大营,赤羽惊魂未定,靠着之前与何小佰的几面之缘,认出了这颗人头的主人。
何小佰的双眼微闭,眉头舒展,乌黑的头发静静盘起,嘴唇微张,安详的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他无力的蹲下身子,颤巍巍地托着何小佰因失去供血而苍白的双颊,将其放回了盒子内,重重地将盒盖盖上。
“明明在出发之前,何小佰还活着……憧憬怀疑何小佰这件事,星云不可能知道……可这颗人头,分明就是……不,不可能的,就算何小佰已经被憧憬给杀死,她的头也绝不可能落在星云手上……而且憧憬在解决内患之后,便会回到大营内,如今却迟迟未归,后营又起了火……”
赤羽的思考突然停住,他想起星云刚刚所说的话,排行首位的军团长早已潜入了军队的内部,并且憧憬等人所在的后方确是升起了火光,也就是说……
“不好……如果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一个恐怖的想法在赤羽的心中发酵,他打开了木盒的盖子,细细地凝视这颗头颅,约莫有两分钟之久。
“原来是这样……根本就没有叛徒……”
赤羽喃喃自语地将木盒盖上,心情跌入了谷底。
“按照脖子血液凝固的程度来看,死亡的时间在一天之前……也就是说,在我们到达普瑞斯东门之前……何小佰就已经死了,而被憧憬所怀疑的何小佰,就是排行第一的军团长……”
赤羽深深吸了一口气,扶了扶有些晕眩的额头:“到头来……我们一直在怀疑并肩作战的战友吗……”
木盒子静静地躺在地图上,盒中的人儿静静闭着眼睛,进入永眠。
“实在对不起,小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