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曙光初露, 一缕阳光透过山间的薄雾照射进来。
幽暗沉寂的山洞中缓缓走出一个人。
正是独自生存的陈瀚轩。
他迎着日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后在平地上做起了俯卧撑。
光照下小麦色的皮肤焕发着异样的光彩,身体每一处肌肉都非常均匀, 没有丝毫赘肉,手臂上的每一根肌肉线条都十分结实有力。
大清早起来看见这一幕,直播间里陈瀚轩的粉丝差点疯了。
“啊啊啊哥哥好帅我好爱!”
“这一幕如果是昨晚入睡前看见的该多好,我还能做个美梦。”
“不慌,我已经录下来了,私我发你。”
“谢谢姐妹!”
“……我是男的。”
“……谢谢大兄弟!”
晨练唤醒身体机能后, 陈瀚轩转头看向镜头, 跟屏幕前的观众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
“今天天气不错,我打算去海边碰碰运气,说不定晚上能改善一下伙食, 吃顿海鲜大餐。”
这几天陈瀚轩已经将山洞内部打理地有模有样, 颇有原始穴居的味道。
只不过这附近除了一处泉眼、几颗浆果树以及第二天抓到的一只羊之外,没有其他的食物来源。
现在, 羊也吃得只剩下一半了,不出两天他就得断粮。
即便如此,陈瀚轩也丝毫没有去找其他嘉宾求助的意思。
经过几天路线探索,他发现这里其实离海边不算太远。
经过一番思索之后, 他觉得完全可以将赶海作为看点,吸引观众, 运气好的话, 顺便还可以给自己换换口味。
吃了半只烤羊腿和一些浆果后, 陈瀚轩便踏上了赶海的征途。
另一边。
距离宋归鸦“刑满释放”还有五分钟。
黑漆漆的小帐篷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外面早已天光大亮,里面却还是如同黑夜一般昏暗。
宋归鸦倏尔睁开双眸, 耳廓微动,隐隐听到帐篷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还伴随着一两句轻微的说话声。
宋归鸦装作没听见,重新闭上了眼睛。
“时间到了,宋老师你可以出来了。”工作人员提醒道。
宋归鸦拉开帐帘,踏出小黑屋的一瞬间,黎星若秦依和迟霍三人突然从帐篷后方跳了出来。
“surprise!”
“鸦鸦我们来接你啦!”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强烈的太阳光让宋归鸦不自禁眼眸微眯,待适应光线后才重新露出澄净的眼眸。
三人满脸笑容,手中分别捧着一束束山间采来的小野花,红黄粉绿,色彩明艳,有的花瓣上还沾染着露水,一看就是起了个大早去摘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归鸦耳力极佳,在三人接近帐篷小声密谋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扬眉笑道:“惊喜。”
四个人有说有笑,一起回到瀑布潭边。
杜笛风见他们过来,立马站直身体,双手放在身后。
“笛风?一大早起来没找见你,你去哪儿了?”迟霍怕气氛尴尬,主动打招呼,走近一看,眉头猝然皱起,“怎么还受伤了?”
杜笛风一脸狼狈,头上的白毛已经看不出颜色了,双腿膝盖处赫然是两个血口子,另外全身上下或多或少都有几处伤口,有看起来像是磕破的,也有像被植物划伤的,有的伤口甚至还渗着血丝。
虽说伤的并不重,但一眼看过去,还挺触目惊心的。
“没事,不小心摔了两跤。”
杜笛风答了迟霍一句,而后径直走到宋归鸦面前。
两人目光相对,杜笛风神色变得极其不自然,他缓缓弯下年轻的脊背,嗓音沉哑,语气却十分郑重。
“宋老师,我为之前恶劣的态度向你道歉,谢谢你不计前嫌救了我,这些东西请你收下。”
他将背在身后的双手伸出来,左手是一竹篮新鲜采摘的野果,右手居然是一只羽毛掉了大半,奄奄一息,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疲惫的野鸡。
宋归鸦秦依黎星若:……
这只鸡到底经历了什么?
迟霍恍然大悟,“原来你昨晚问我怎么打猎,是为了抓猎物给宋老师赔礼道歉啊。”
杜笛风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海岛最紧俏的东西就是红肉,除了老鼠和蛇这些脏东西以外,林子里还有野鸡野兔之类的美味。
虽然迟霍和宋归鸦都会捕猎,但这只鸡是杜笛风目前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他一晚上没睡,专门摸黑去抓的,为的就是赶在宋归鸦出来的时候能给她,因此还弄了一身的伤。
对于一个废柴来说,也勉强算是有诚意。
杜笛风见宋归鸦没有要收的意思,心情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余光瞥见旁边的摄像机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他脸上浮现出着急的神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急忙解释道:“我没有要让你必须原谅我的意思,这些纯粹就是想谢谢你救我,还有因为我连累你关小黑屋,我想做点什么补偿你,如果你不想接受也没事,那是你应该有的权利和自由,不要有负担,我会跟约束好我的粉丝,不会让任何人因为这件事骂你,这一点你绝对可以放心。”
杜笛风的道歉和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他不想让人以为他是故意在镜头前,放低姿态,道德绑架宋归鸦,让她为了不被网暴而不得不选择原谅他。
宋归鸦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只是……
“这只公鸡太老,不能吃了。”
杜笛风:……
果然宋归鸦还是不想接受他的感谢和道歉。
不过那也是应该的,这些东西确实拿不出手,等节目录制完之后,他再另外准备赔礼和谢礼。
不管过去发生的事让他有多么地痛恨宋归鸦,毕竟她救了自己的命。
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好好地感谢她。
杜笛风耷拉着脑袋,正准备拎着野鸡离开。
“野果看起来倒是不错。”
竹篮里的野果色泽明亮,大小均匀,显然都是经过仔细挑选的。
宋归鸦随手拿起一个红艳艳的果子咬下,酸甜适中,十分可口,于是招呼黎星若秦依和迟霍一起来尝。
杜笛风:!!!
这是……言和的意思?
吃了好几天的野果,也算没白吃!
杜笛风心里的愧疚稍微减轻了一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之前有心事还不觉得,眼下意识刚一放松,身上的疼痛感却越来越明显,尤其是腿上的伤口,疼的钻骨。
“嘶。”杜笛风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迟霍咽下嘴里的果子,看向杜笛风,发现他嘴唇有些泛白。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杜笛风强撑道:“没事,你们吃,我先去水边洗把脸。”
“我早上起来也没洗脸,正好一起。”迟霍一眼看穿杜笛风可能是伤口发炎了,跟三名女嘉宾打了声招呼,就扶着他去清洗伤口。
三人看破不说破,留在原地吃果子。
等两人走远后。
黎星若鼓着腮帮子问宋归鸦,“鸦鸦,你就这么原谅那个白毛了?”
宋归鸦看了一眼正拿出干净叶子让黎星若擦手的秦依,回道:“他本性不坏,也没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
黎星若将果核扔掉,自然地接过秦依递来的叶子,擦掉手上残留的果汁。
“倒也是,杜笛风虽然讨人厌,但听秦老师说对她还挺照顾的,是吧秦老师?”
“嗯。”秦依在旁边应了一句,眼底含着笑意。
“那他对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黎星若又问道,“你们之前认识吗?”
宋归鸦微微摇头,“不认识。”
黎星若嘟哝道:“奇怪。”
说完,宋归鸦忽然想起,不久前她也问过秦依认不认识黎星若。
她的回答是,“她还不认识我。”
当时宋归鸦并没有在意。
现在看来,秦依的行为举止都太过于自然,怎么看都像是认识黎星若许多年。
而黎星若的态度却像是应该认识秦依,却因为某种原因没认出她来。
两人的相处模式,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宋归鸦跟秦依的情况完全不同。
无论是在她重生之后,还是在原主的记忆中,都没有跟杜笛风有过任何交集。
唯一一个跟原主有过交集的姓杜的人。
已经死了。
032
青山绿水, 鸟啼虫鸣的海岛中心。
不知不觉间,两间竹制建筑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
由于竹屋并不是用来长住的, 所以不需要对竹材进行特殊处理,宋归鸦五人分工合作,挖坑打地基,就地取材搭建框架,仅仅只用了三天时间,竹屋的主体结构就已经搭建好了。
照这个进程下去, 不出一个星期, 小竹屋就可以完工了。
休息的间隙,秦依在水边帮大家洗水果,杜笛风抓了一些小虫子去喂鸡。
没错, 就是那只肉质发柴不能下咽的老公鸡。
这是杜笛风人生中第一次历经千辛万苦才抓到的猎物, 他舍不得放生。
于是,在得知其不能成为口粮后, 他决定把鸡拴在临时庇护所旁边,充当起床闹钟。
这也算是物尽其用。
黎星若坐在草地上,喝了一口竹筒里的山泉水,清甜可口, 还带着一缕竹子的清香。
劳累的身体得到抚慰,她喟叹道:“山泉水可真好喝呀。”
迟霍:“那是当然, 这可是宋老师亲自打来的泉水。”
黎星若瞥了一眼抓住机会就溜须拍马的迟霍, “鸦鸦不是说了不收徒弟, 你怎么还不死心?”
以前, 迟霍把心中的武侠梦,只是当做一场梦。
痴迷, 却无法触碰。
可自从在网上看到宋归鸦的热搜视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轻功,顿时,他的心底就生起了一团小火苗。
一直到那天,他亲眼目睹宋归鸦就像是一阵疾风从他身边飞出去,救下了命悬一线的杜笛风。
迟霍当时就觉得,心口的那一团火炸了。
仿佛野火燎原,熊熊不熄。
迟霍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一本正经道:“你们不懂,宋老师拒绝收我为徒,是在考验我的决心和毅力,世外高人都是这样的。”
宋归鸦:……
并不是。
说完,迟霍又转头看向宋归鸦,语气格外认真,“宋老师您放心,我是诚心想拜您为师,所以一定会通过考验,不会让你失望的。”
迟霍的粉丝:……
“不愧是中二喜剧人,哥你颜值天花板的滤镜彻底碎了。”
“九敏,谁能把那个风趣幽默魅力无限的霍迟还给我啊!”
……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归鸦这支小团队,白天捕猎采摘建房子,晚上烧烤聊天看星星,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子过得充足从容且充满期待,丝毫没有在荒野里求生的紧迫感。
这都得益于宋归鸦丰富的生存经验和技能。
而节目的收视率也依旧在直线攀升,丝毫没有下跌的趋势。
随着《疯狂原始人》的热播,关注的这档节目的人也越来越多,收视率几乎已经达到了其他综艺节目的峰值总和。
可就在这个形势大好的节骨眼上,陈瀚轩退出了节目录制。
因为,在他赶海的第一天,不慎摔倒扭伤了脚,双手也被礁石上锋利的贝壳划了好几道口子,好在他带了干净的水源,处理及时,并没有引起细菌感染。
只不过在处理扭伤的时候,疼得人汗流浃背。
这次赶海之行非但没有收获,还让陈瀚轩的行动能力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导致两三天过去后,唯一剩下的一点羊肉也已经被吃完了。
断粮的紧迫感,折磨身心的疼痛感,以及无人交流的孤独感,让陈瀚轩逐渐出现了心理学上的“孤岛效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坚持不下去了,但又不想亲自打脸一开始立下的独自生存30天的flag。
于是,趁半夜三更摄像师睡着的时候,陈瀚轩在摄像机盲区将结痂的伤口抠开,用泥水冲洗伤口,致使伤口发生感染。
第二天摄像师起来的时候,发现陈瀚轩高烧昏迷不醒,顿时吓了一跳,连忙给他打了抗生素,然后叫来驻扎在岛上的医疗队,对他进行紧急治疗后,将人送去了医院。
因此,按照节目规则,陈瀚轩被宣布淘汰。
陈瀚轩直播间的粉丝并没有看到他半夜里那一系列的骚操作。
第二天一睁眼发现陈瀚轩被医疗队抬走了,瞬时就炸了,哭着喊着要让节目组给个交代。
节目组应付这种情况也算得心应手,让人联系了陈瀚轩的经纪人。
等陈瀚轩醒来后,他立马发了一条微博。
【陈瀚轩:对不起各位,因为伤口突发感染而不得不退出节目录制,感谢导演组及时将我送医,是我能力不足,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抱歉。[图片]】
配图是躺在医院病床上一脸颓丧的陈瀚轩。
微博发出不到一个小时,就被顶上了热搜。
底下的评论热闹不已。
“哥哥一个人生存了这么多天,已经很厉害了!”
“翰轩哥哥不用道歉,独立求生,拔高节目难度,为观众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大家都很感谢你的用心付出。”
“就是,又不是像别人那样抱团玩游戏,轻松得嘞。”
“心疼哥哥,如果只比拼单人挑战,在场的嘉宾谁能比得上翰轩哥?这么早淘汰好可惜!”
“笑死,陈瀚轩的粉丝滤镜真厚,论单挑,他能比得上宋归鸦一根手指头?”
“楼上乌鸦粉,要舞去你蒸煮微博底下舞,翰轩哥都为了跟宋乌鸦保持距离选择孤立自己,你们还死皮赖脸的过来捆绑我家哥哥,还要不要脸了?”
“得了吧,就陈瀚轩这么一个绿茶男,连最弱的杜笛风都比不上。”
“人家弟弟为了抓野鸡膝盖破了两个大洞也没见说什么,陈瀚轩手上划两个小口子,好家伙,直接感染到发烧昏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们,要不是陈瀚轩耍心机想一个人独享镜头高光,也不至于这么早被淘汰。”
陈瀚轩扫了几眼评论,暴躁将手机丢到一旁,满脸都写着不耐烦,丝毫没有荧幕前温柔绅士的样子。
“饭怎么还没到,这么磨叽,饿死我了谁给公司赚钱?”
“快了,小李已经下去取了。”经纪人内心翻了个白眼,仗着身上几两毽子肉,还真把自己当天王巨星了,“你先吃个苹果垫垫。”
陈瀚轩毫不客气地推开经纪人递给他的苹果。
“孙钰,我还没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录制前不是说已经跟摄像师沟通好,要给我特殊照顾的吗,怎么他收了钱,一进岛就什么都不管了?”
以前陈瀚轩不火的时候一口一个孙姐,现在红了,说话动不动就指名道姓。
活脱脱就是一个白眼狼。
孙钰就算有再好的脾气,也已经开始忍不了了。
她没好气道:“陈瀚轩,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山洞是你随便走走就能找到的吧?”
录制节目的第一天,看似陈瀚轩一路带着摄像师找到了山洞,实际上是摄像师在镜头后面给他指路。
陈瀚轩:……
“就一个破山洞,那也算照顾?”
“所以你是觉得自己可以徒手抓到一只六十公斤的羊?”孙钰嘲讽一笑,“醒醒吧,如果不是他提前在羊身上做了手脚,你怕是连羊毛都抓不到一根。”
“够了。”陈瀚轩的尊严仿佛被孙钰践踏了一样,气急败坏之下,大手一挥,手机砸在了地上。
“我冒着巨大风险让伤口感染,就是不想损害公司给我树立的形象,现在网上这么嘲讽我,你还好意思坐在这里跟我扯这些?”
孙钰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
这能怪谁?
要不是陈瀚轩害怕被其他人拖后腿,害怕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暴露性格缺陷,非要一个人独立求生博眼球。
事情至于发展成这样?
“不然你想怎么办?让我去把那些人的嘴堵上吗?”孙钰已经彻底放弃掩饰情绪,话说语气非常不客气。
“你!”
陈瀚轩显然也是被孙钰的态度给气着了,但转眼看到提着饭回来的助理,生生把话咽回去了。
现在在医院,门外还有路过的医护人员,他不想崩人设。
但他不甘心。
参加个破节目受了那么多苦,就得到了几句安慰和嘲讽?
看见助理把高级日料店的烧鸟摆在桌子上,陈瀚轩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挽回形象的好主意。
就在全网开大嘲讽陈瀚轩逞强打脸的时候,陈瀚轩又发了一条微博。
【陈瀚轩:宋老师是一位敬业的好演员,不该因为我们同时出现在一个节目中,就让过去的绯闻掩盖她现在的光彩,这次参加节目被意外淘汰我也很遗憾,但我接受自己选择带来的后果。请大家继续支持还在参加节目的其他嘉宾,我们一起为他们加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没等网友们反应过来,陈瀚轩的粉丝就像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测,底气十足地反击嘲讽陈瀚轩逞强的网友。
“我们哥哥真好,为了避嫌竟然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宋乌鸦的粉无话可说了吧?”
“要不是几年前被宋乌鸦捆绑营销整出了阴影,翰轩哥也不会选择一个人。”
“决不能再让这种黑暗历史重演。”
“温柔绅士陈瀚轩,翰粉永远守护你!”
有了粉丝们的大力宣传,陈瀚轩内心温柔的绅士形象跃然于网上,不明真相的路人也相信了这番话,都在帮着翰粉骂宋归鸦。
《疯狂原始人》官博底下和宋归鸦的个人微博底下,再次掀起了一阵抵制潮流。
孙钰看完之后,冷笑一声,拎起手包离开了病房。
真恶心。
为了塑造自己的形象,把一个无辜的女明星拉下水。
再待一会儿,她怕自己会吐出来。
陈瀚轩没在意孙钰离开时给他甩的脸色,他还在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力挽狂澜的优秀计谋。
直到半个小时后,陈瀚轩正心满意足地吃着大餐,忽然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
“什么?我被封杀了?!”
033
陈瀚轩被封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起初, 陈瀚轩的粉丝还在发动舆论声讨经纪公司,意图营救他们心目中最完美的偶像。
后来,网上突然有人连续爆料。
【陈瀚轩夜总会选妃】
【陈瀚轩PUA女粉丝】
【陈瀚轩的七个私生子】
【陈瀚轩捆绑女星炒cp真相实录】
【陈瀚轩有脚臭】
每一条词条下都是实心铁锤, 字字句句骇人听闻,一时间,热搜前五被陈瀚轩一个人包圆了。
这放在整个娱乐圈中,也属于相当炸裂的存在了。
可陈瀚轩本人却并不因此而高兴。
一夜之间,他从一名炙手可热的当红准影帝,彻底沦落为人人处之而后快的过街老鼠。
那些号称永远守护他的粉丝连夜扛着飞机脱粉, 经纪公司翻脸解约, 曾经合作过的资方艺人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从天堂掉入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更让他感到胆战心惊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沦落至此是因为得罪了谁。
这件事轰动没多久, 所有相关词条就消失了, 如同陈瀚轩这个人一样。
海岛建筑小分队对此一无所知,勤勤恳恳盖房子。
终于, 两座简约雅致的小竹屋建成了。
小竹屋从主干到大梁,从外墙到内饰,全部都是用大小不同品种不一的竹子所制。
唯有屋顶是用晒干的茅草和杉树皮封顶。
既防风又防雨,完全符合居住标准, 甚至超出了预期想象。
望着并排而立的两座小房子,嘉宾们兴奋地又喊又叫, 只觉得心中的成就感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宋归鸦一向冷淡疏离的眸底也不免染了一层笑意。
“恭喜各位原始人, 圆满完成搭建居所的任务。”
“原始部落初具规模的成就已达成, 工作人员即将为大家发放奖励。”
对讲机中王导的话音刚落下, 两名神出鬼没的黑衣人便冒了出来,打开手中的箱子, 将嘉宾们的手机一一拿出来。
几人里面,就属黎星若网瘾最重。
要不是海岛的风景还算不错,再加上每天累得要死不活,没有多余的力气娱乐,不上网真的能憋死她。
看见心爱的小粉机,黎星若第一个扑了上去,
其他人也都纷纷上前去寻找自己的手机。
直到宋归鸦的时候,她默默拿起一只智能手表。
众人:?
迟霍绕到宋归鸦面前,“宋老师是不是忘记带手机了?我的给你用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人需要联系,拿手机也只是为了接电话看小说。”
宋归鸦摇头:“我没有手机。”
众人:??
黎星若看过来,也发现了那只似曾相识的智能手表,“上次庆功宴跟你微博互关的时候,你也是用手表操作的,我还以为你是没有带手机的习惯。”
手表虽然方便智能,但功能上到底还是不如手机,完全满足不了网瘾少女。
黎星若心血来潮道:“等回去我送你一支,咱们可以用闺蜜同款。”
闻言,秦依抬眸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
黎星若发现,笑道:“秦老师不吃醋,回去我也送你一支,上面打上咱们海岛三花的logo。”
经过几天相处,黎星若跟秦依的关系,也已经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变为到同甘共苦的好姐妹了。
宋归鸦看了一眼粉粉嫩嫩还贴着布灵布灵水钻的手机,表示不必。
“家里有,只是平时不用。”
杜笛风也望了过来,惊讶道:“你不上网的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么小一块电子屏,刷个微博都费劲,更别说打游戏了。
宋归鸦摇头。
迟霍小心翼翼问道:“那,宋老师平时的业余爱好是?”
宋归鸦:“跑步,看书,喝茶,喂猫。”
众人:???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看宋归鸦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外来生物。
宋归鸦:?
迟霍扯了扯嘴角,干巴巴道:“不愧是宋老师,果然有隐世高手的风范。”
宋归鸦:倒也不必硬夸。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笑的快趴下了。
“笑死,莫名有种退休老干部的即视感。”
“嘉宾们: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怪不得明明是在看一个求生节目,却因为宋归鸦的存在,田园气息扑面而来。”
“好家伙,从一开始就打着退休养老的目的来的是吧?”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真相了。”
黑衣人宣布计时开始后,嘉宾们便如饥似渴地打开了手机。
杜笛风第一时间打开timi,摇人上号,尽情在峡谷徜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迟霍翻开书架,继续上次未看完的武侠小说章节。
秦依的经纪人打来电话,两人在谈工作上的事情。
黎星若跟父母撒了一会儿娇,就跑去网上看近期有没有什么大瓜可以吃。
宋归鸦敲了几下手表,没有电话和短信。
仿佛感应到宋归鸦略微失落的心情,手表突然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顾圆圆:「鸦鸦姐,你在节目里的表现一级棒,我有好多朋友都说被你给A到了!还有半个月,要照顾好身体,不要受伤哦,加油!」
大概是圆圆在荧幕里察觉了她的情绪,特意来安慰她的。
宋归鸦觉得十分熨帖。
正当宋归鸦回复顾圆圆的时候,忽然一旁的黎星若“咦”了一声。
众人都忍不住看向她,秦依刚好挂了电话,过来问她,“怎么了?”
黎星若:“陈老师好像因为受伤被淘汰了诶。”
黎星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奇怪地说了一句,“他微博怎么注销了?好像也搜不到他其他的动态了。”
在场的嘉宾除了宋归鸦,其他人都跟陈瀚轩没有过交集,而宋归鸦跟陈瀚轩之间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所以大家都没表现出什么情绪。
草草聊了几句,也就没下文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手机使用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
宋归鸦想了想,最终还是背对着摄影师拨通了那个星标的号码。
等待铃声响了许久,久到宋归鸦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宋老师。”接电话的是奚桐月的助理池瑜。
宋归鸦怔了一下,敛下眼眸,轻声问道:“她在忙吗?”
“嗯,奚老师在赶通告,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接电话,”池瑜问,“宋老师有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宋归鸦:“没事,无需打扰她。”
挂了电话,时间尚且充裕,宋归鸦却将手表还给了黑衣人。
另一边,池瑜将奚桐月的手机放进包里,目光紧紧盯着监视器里的眉头紧锁的奚桐月。
“导演,还需要多长时间?”
“最快,估计也得到晚上。”
……
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嘉宾们不情不愿地交回手机,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黎星若提议晚上加餐,举行篝火晚会庆祝一下。
众人欣然同意。
黎星若:“那我去采点蘑菇煮汤。”
秦依跟着她一起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顺便摘点野蒿菜。”
黎星若:“好啊,我最喜欢吃那个了!”
剩下宋归鸦去河里抓鱼,迟霍和杜笛风捕猎。
临近傍晚,宋归鸦已经处理好了鱼,生好了火,迟霍和杜笛风也满载而归。
万事俱备,就等黎星若和秦依了。
等了许久,都不见她们回来。
眼看天就要黑了,宋归鸦担心她们出事,打算跟迟霍去找找。
这时,黎星若搀扶着秦依一身狼狈地回来了。
“鸦鸦,你快来,依依被蛇咬了,怎么办啊!”黎星若满脸泪痕,求助地看向宋归鸦。
宋归鸦眉头微蹙,立马上前,仔细看了一眼伤口。
还好,没毒。
只需要消毒处理一下,防止感染就可以了。
“没事,扶她回屋子,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伤口在比较敏感的地方,两位男嘉宾自觉回避,摄像师也给她们留出了空间。
黎星若小心翼翼地将秦依扶躺在竹床上,神情特别紧张。
然后问道:“这附近我清理过,应该没蛇,怎么回事?”
闻言,黎星若愧疚感席卷而来,情绪彻底崩溃,直接哭道,“都怪我,非要跑那么远,依依是为了救我才被蛇咬了。”
黎星若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秦依摸了一下黎星若的头,温柔地笑道:“别哭,没事的。”
宋归鸦看两人一眼,“蛇没毒,放心。”
黎星若放下心来,伸手擦掉鼻涕泡,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宋归鸦取出之前收集的蜘蛛丝,对黎星若道:“伤口要清洗,帮我烧点干净的水来。”
“好!我马上去。”
黎星若走后,宋归鸦双眸盯着秦依,欲言又止。
在那种紧急关头,秦依根本就不确定蛇有没有毒,依旧奋不顾身地去推开了黎星若,这可不像是相识不过十几天的朋友能做出的事。
尽管她知道秦依兴许以前是认识黎星若的,但两人之间的感觉太过于微妙了。
作为黎星若的朋友,宋归鸦实在做不到视若无睹。
秦依经历特殊,一眼便知宋归鸦想说什么。
于是,她索性直接道:“宋老师,你想的没错,我的确喜欢星若,我从小就喜欢她,是恋人的喜欢。”
宋归鸦眉梢微动:“从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秦依认为宋归鸦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便将自己的身世和跟黎星若的故事告诉了她。
听过之后,宋归鸦顿时理解了秦依对黎星若的感情。
同时,心底某处似乎有一颗种子,也在逐渐发芽。
……
因为秦依受伤需要休息,大家决定改天再举办篝火晚会。
吃过晚餐后,他们拆了临时庇护所,将东西都搬进了新家,早早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听着窗外的虫鸣声,宋归鸦失眠了。
窗外晚风拂动,宋归鸦便起身走出竹屋,坐在熄灭的篝火旁发呆。
脑海里莫名回想起魂归那日,望向宫城角楼时难舍的痛楚,以及,年少时跟奚桐月相处时的种种晦涩心绪。
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倏然传来响动,打断了宋归鸦的思绪,她神色一凛,从腰间取出小刀,眼神锐利地盯着昏暗处的影子。
竹叶晃动,穿着兽皮靴的女人乍然出现在眼前。
宋归鸦眼眸微颤,眼底闪过细碎的光芒,她怔怔地凝视着前方,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月光透过林荫的缝隙照进来,白瓷般的肌肤似是泛着皎洁的光华。
黑卷的长发随意扎起,那张清贵骄矜的面容,美得胜妖,颈部线条漂亮地宛若天鹅,兽皮抹胸下纤腰半露,掐的不及盈盈一握。
明明今晚的月色这般幽冷,偏偏女人生得浓烈。
极致的艳色与圣洁交相辉映,构成奇异的画面张力,仿似中古世纪艺术家笔下被灵魂浸透的油画。
奚桐月孑然而立,唇边噙着似有若无的笑,眼尾那一点红痣微微上挑,无处不散发着清妩动人的气质。
“宋老师的迎接方式真是特别。”
034
“我的天呐, 这是,这是月神下凡了吗?”
“好美啊,这个朦胧感简直绝了, 一时竟分不清是月色衬人,还是人衬托了月色。”
“救命,奚桐月一个眼神扫过来,我命都想给她。”
“顺着微博热搜【奚桐月综艺首秀】过来的,还以为节目组溜粉呢,没想到真的是奚桐月, 惊了!”
“强烈安利大家去看下午的直播剪辑, 奚老师围棋博弈秒杀节目组请来的国手,一边下棋一边跟导演套话,谈笑间, 敌手灰飞烟灭, 消息也成功套到手,简直秀我一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哈哈哈导演当时就傻了, 不愧是我的奚女王。”
“蹲了一下午,全程看奚桐月戏耍节目组,王导哭着喊着让奚老师放过他,最后还双手奉上海岛地图, 让奚老师在6个小时内就抵达了部落,成功创造节目史上最快记录!”
往届《疯狂原始人》在嘉宾淘汰后也会邀请新的嘉宾。
奚桐月这样的传奇影后自然也在他们的邀约名单里。
只不过往常诸如她这样的当红艺人和顶流明星, 大多在接收到邀请时都会选择婉拒。
毕竟这样一档节目虽然火爆, 但对于他们来说, 并不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本来导演组也只是尝试性地发出一份邀请, 没想到奚桐月的经纪人当时就接下来了。
史上最年轻最具有魅力的影后要来参加节目,整个节目组都沸腾了!
王建导演更是跃跃欲试, 连夜开会探讨怎么升级刁难,哦,不,是升级入岛挑战。
这也是节目惯例。
为了公平性,新的嘉宾到来时,会首先面临节目组三项挑战,只有全部胜出才可以加入录制。
以奚桐月的咖位,智慧,胆量,毅力,无一不足。
怎么着也要以地狱级难度才能与之匹配。
只是没想到,王导绞尽脑汁,耗时三天三夜布的局,分分钟就被奚桐月给破了。
甚至整个导演组还被耍得团团转,可谓是在全国人民面前把老脸丢尽了。
……
下午宋归鸦打电话的时候,奚桐月恰好正在海边的悬崖上半挂着。
本以为远在千里的人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着实令人惊讶又欣喜,内心油然生出一种想要冲过去紧紧抱住她的意动。
然而下一秒,空气中传来“吧嗒”一声脆响,奚桐月的跟拍摄像师踩断一根树枝。
宋归鸦瞬时垂下浓密的睫羽,将所有不及掩饰的情绪克制于眸底。
险些忘了。
如今她与奚桐月的关系,在明面上,只是同属一家经纪公司的前后辈,在暗地里,亦是不可告人的契约情人。
“欢迎,奚老师。”
宋归鸦将视线从奚桐月脸上移开,神色自若地将小刀收回腰间,随后展颜一笑,薄唇翕动,以小小的玩笑打破凝滞的气氛,“奚老师的出场方式也很独特。”
奚桐月施施然行至宋归鸦面前,伸出细长的的手指,在镜头的盲区用指尖轻轻碰上她白净微红的耳垂,然后食指与大拇指交叠,惩罚似的细细揉捏着。
温热的触感如往常一样熟悉,如上好的玉象牙一般柔润细腻,奚桐月有些舍不得放手。
宋归鸦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心惊,本想躲开的身体却在鼻尖传来一阵幽淡的冷香时生生顿住,只是整只左耳在不断的摩挲下,从温热变得滚烫。
“几天不见,口齿倒是更伶俐了。”奚桐月被宋归鸦的反应取悦,有意放过她,随即意犹未尽地松开染满绯意的耳垂。
昏暗的夜色掩盖隐秘的挑逗。
在外人看来,两人的互动也不过是前后辈之间的玩笑招呼。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归鸦动了动隐隐发麻的指尖,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淡然的表情,“时候不早了,奚老师先休息,明早起来为你接风。 ”
说完,宋归鸦径自带着奚桐月去水边洗漱,随后引着她回到竹屋。
竹屋内有摄像头,跟着奚桐月赶了半天路的摄像师自觉地留在外面,等两人进去后一头扎进摄像师们专用的帐篷。
竹屋空间不大,一进去就可以看到类似厅的空间内堆着一些杂物,悬空的横板上放着竹碗竹筷之类的生活用具,厅的左右两侧分别摆着三张床,中间用竹帘各自分隔开一个空间,摄像头是拍不到的。
比起在野外幕天席地,既有安全感,又有私密性。
除此之外,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黎星若和秦依的床在房间左侧,两人呼吸匀长,显然已经熟睡。
此时,宋归鸦忽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奚桐月睡哪儿?
宋归鸦侧眸看向正打量着屋内唯一一张空床的奚桐月。
后者察觉视线,回眸看她,眼尾微扬,透着疑问。
沉吟片刻,宋归鸦刻意压低声音道:“今晚你先睡这张床,我去外面。”
外面的临时庇护所虽然拆了,但东西都还在,随便搭一搭很快就能睡。
奚桐月拉住转身欲走的宋归鸦,凑近她,话音裹挟着一丝慵懒的鼻音,“宋小姐,你是想让明天的新闻抨击我霸道无礼欺负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归鸦拧眉否认。
“那是什么意思?”奚桐月抱臂,语调不紧不慢,饶有兴味地望着她晦涩难言的眸底。
宋归鸦:……
从前,奚桐月是主,宋归鸦是臣,两人不可同塌而眠。
现在,即便奚桐月和宋归鸦是情人关系,也只是名义上的,两人是分房而居。
没想到有一天,她们竟会在一档综艺节目里,不得不面临睡在一张床上的窘境。
宋归鸦内心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很早以前,就对奚桐月产生出了一种不一般的情愫,或许是如同秦依对黎星若那种,又或许不是。
眼下她还没有时间去理清思绪,故而不想让原本就如乱麻一般纷繁的心绪更加缠乱。
她本打算坚持保持距离,却在奚桐月疑惑不满的注视中,缴械投降。
不过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又不做什么别的事情,扭捏下去反而显得奇怪。
宋归鸦敛眸,缓步朝竹床左侧走去。
奚桐月唇角挽起一抹不经意的浅笑,旋即从右侧躺下。
竹床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上面铺满了厚实的草垫,完全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睡在上面,尚且还有翻身的余地。
可如果是两个人睡,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所幸宋归鸦和奚桐月的身材都属于纤瘦型,竹床刚好可以容纳两人并排躺下,只是中间再没有一丝空余的地方。
两个人的手臂不可避免的触碰在一起,一个微温,一个微凉。
互道晚安后,竹屋再次陷入沉寂。
夜凉如水。
林间的风携着淡淡的草木芳香吹过竹色的窗棂,小窗外的树叶被吹得摇摇晃晃。
宋归鸦睡不着,便阖眸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竹床蓦地发出轻响。
奚桐月似是觉得有些冷,侧了侧身子,不自觉地贴向身旁温热的暖炉。
她右手环抱着宋归鸦的手臂,柔荑覆于其手背,左手攀上她紧致的腰腹,脑袋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宋归鸦倏然睁开双眸,眼底没有丝毫睡意。
一瞬间,她感觉到奚桐月呼吸间喷洒出的微弱气息在她颈侧拂过,酥酥痒痒的,好像有一根柔软的羽毛在她脖间一阵阵扫过,细密的酥麻感顺着皮肤浸入,莫名从心底翻出一片未知的躁意。
似有若无的幽香钻入鼻尖,将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绪搅得七零八落。
宋归鸦浑身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呈现出僵直笔挺的姿态。
黑暗中,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乱了节奏,短暂停顿后骤然加速,而始作俑者却依旧维持着亲密的姿势,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夜晚让肌肤相触的感觉愈加明显,软香的身体滑腻冰凉,像是一枚名贵无比的寒玉。
静默片刻后,奚桐月忽然低声问道,“挤到你了?”
似柔似媚的气音传入耳蜗,宋归鸦脊骨一僵,微微侧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倦懒的深眸。
近在咫尺的距离,鼻息交缠,仿佛下巴微微一抬,就能吻上她的眼。
“无碍。”宋归鸦硬生生别开脸,去看窗外斑驳的树影,原本清冽的音色不知何时变得喑哑,“夜里温差大,明日我去找张兽皮褥来。”
月色遗落在宋归鸦的半边脸上,洒下一片清辉,为她清冷的面容镀上一层柔色。
此情此景,宛如曾经在观星阁轻抚着她沉睡面容的无数个夜晚。
奚桐月眸色一暗,流露出难以辨明的复杂之色,既有凄婉动人的柔涩,又有荒凉萧索的沉静,还有一抹难以自抑的情动。
竹床微动,奚桐月红唇欺近,倏尔咬在宋归鸦细嫩修长的颈侧。
一声闷哼响起,又在瞬息间消失不见。
宋归鸦咬着牙,身体却在微微发颤,疼痛使得所有感官被同时放大,体内那股不知名的情绪开始沸腾,叫嚣,继而摧枯拉朽地想要冲破而出。
直到不自觉紧攥的手心沁出一层薄汗,柔软的唇才猝然离去。
宋归鸦错愕万分地转向奚桐月。
奚桐月却已经阖上双眸,哑道:“早些睡吧。”
“……”
宋归鸦蹙着眉头,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论如何,眼下一切都不合时宜。
天色渐明,屋外的老公鸡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嘶哑又嘹亮的叫声,竭力证明它生而为鸡的存在价值。
太阳随之升上海平面。
因为前一晚睡得早,嘉宾们听到鸡叫,便也早早起床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黎星若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掀起竹帘,揉着惺忪的双眼跟其他人打招呼。
“依依早。”
“鸦鸦早。”
“早。”慵懒随性的声音响起。
黎星若忽然怔住了。
这好像不是鸦鸦的声音。
一抬头,只见奚桐月一身原始人装扮,双腿交叠,随意地靠坐在竹屋门边。
“奚,奚老师?!”
035
乍一看见奚桐月, 黎星若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出现了幻觉。
直到发现身旁性子一向沉稳的秦依也因为过度震惊而呆愣在原地,她才意识到……
眼前的不是梦!
是真的!
奚桐月来参加荒野求生了!
黎星若手足无措地扯了扯秦依的手臂,发现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倒也不能怪秦依失态。
先不说奚桐月那张女娲极尽所能雕琢出的脸。
单是她二十一岁那年, 凭借一部谁也不看好的文艺古装剧,揽下国内外五项大奖,成为史上最年轻的五金影后,就足以让人望洋兴叹。
更何况,自那以后,她在演艺山巅树立了一道多年来都无人超越的里程碑。
她在剧中发挥出超凡的表演天赋, 将风华绝代的一代女帝诠释的惟妙惟肖, 君临天下的女帝清奸佞,肃朝纲,震外敌, 举手投足间的君王之风, 眼眸中睥睨天下的气势……一幕幕皆被纳入了电影学院的示范教材。
不止如此,在获奖之后, 奚桐月依旧保持着演艺的最高水准,塑造了一个又一个经典的银幕形象,仿佛就没有她演不活的角色,因此一度成为名导们争得头破血流的传奇演员。
秦依从考入电影学院开始, 表演课上老师们无时不刻都在提她的名字。
于她而言,奚桐月就是她职业生涯中最崇敬的存在。
这样一个近乎于神祇的人, 任谁也想不到, 有一天她会站在自己面前, 并且还是因为心血来潮参加综艺录制。
说好的艺术家都清高自持拒绝综艺呢!
怎么一声不吭突然就下凡了?
见两人久久未动, 奚桐月一手撑着下颌,扬唇浅笑, 眉眼之中带着一抹促狭,“我长得很吓人吗?”
秦依和黎星若连忙双双摇头,调整好表情,一起朝奚桐月打招呼。
“奚老师好。”
“奚老师早。”
乖巧地像是在校园走廊上忽然碰见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虽然眼前的“教授”既不老也不凶,甚至笑起来蛊惑动人,像个妖精。
即使那笑意不达眼底,仍叫人面红心跳到不行。
加上周遭的树林竹屋,两人甚至能切身体会到志怪小说中赶考书生在荒郊野外偶遇山中精怪的感受。
有此佳人作伴,这科举……
不考也罢!
好在这个时候,宋归鸦和迟霍杜笛风扛着竹子回来了,两人这才清醒过来。
“大清早的,你们砍这么多竹子做什么?”黎星若撇了一眼他们肩上的竹子,满脸疑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给奚老师做张床。”迟霍将竹子放下,自己也坐在地上,喘了口气,“你们那屋不是少一张床嘛,总不能让奚老师睡地上。”
“……”黎星若的大脑刚启动完毕,旋即反应过来奚桐月是节目嘉宾,她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宋归鸦,免得一不小心露出什么奇怪的眼神,引人怀疑。
宋归鸦和奚桐月倒是无所顾忌地对视了一眼,前者面上依旧如往常一样淡然,后者斜倚着门框,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
黎星若暗自佩服。
不愧是影后和她的女人。
宋归鸦一晚没睡,清晨趁奚桐月还没醒,便拎着锯子打算去伐竹回来做床。
迟霍和杜笛风起得早,跟宋归鸦撞了个正着,听说奚桐月是新来的嘉宾,反应跟黎星若和秦依差不多,不过也知道宋归鸦不是一个会无端开玩笑的人,于是立马跟着她一起去帮忙。
他们现在所住的竹屋整体是由坚硬的桂竹所搭建,当时做竹床索性就用了剩下来的边角料。
睡觉倒是没问题,就是硬了些,就算铺了茅草垫依旧有些硌得慌。
宋归鸦便带着两人去远一点的地方找了许多毛金竹。
这种竹子最大的好处就是篾性好。
将竹子削成竹片,再用竹篾编织成网,固定在竹架上,就可以形成类似弹簧床的效果,相比直接用竹子搭排的要舒适许多。
唯一的缺点就是承重有限。
但宋归鸦对奚桐月的体重再清楚不过,承载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迟霍和杜笛风倒是没有察觉宋归鸦的隐秘心思,单纯以为宋归鸦是担心部落周围的竹林砍太多会太丑,所以才走远了一点。
为此,宋归鸦特意给迟霍和杜笛风的早饭里,每人多加了一条蒸小鱼。
分发完早饭,众人随意坐在大石头上吃饭。
宋归鸦不经意瞥向奚桐月,见她伸手将胸前一缕长发拂置身后,露出皓质秀项,随即单手端起竹筒,另一只手拈起竹筷,纤细的手指在晨色中透出冷玉的质感。
与想象中的嫌弃相反,她面无表情,举止优雅,小口吃着竹筒里软糯的红番薯。
明明是十分简陋甚至寒酸的食物,偏生被她吃出了一种高级餐厅内中式早茶的感觉。
这让宋归鸦有些意外。
奚桐月自小锦衣玉食,从未吃过这些粗食,就算在这个世界,她的每一餐都有“御厨”精心料理,在饮食方面从未见过敷衍。
原本还有些担心她会不习惯,没想到看起来好像,吃的还挺香甜。
众人见状,同时在心里发出一声喟叹:
天才的演技,神秘的家世,顶级的双商,独绝的魅力,惊艳的容貌,老天到底给奚桐月关了哪一扇窗?
再拿起筷子时,嘉宾们都一改之前狼吞虎咽的吃相,表现出身为艺人的良好修养。
当野人当太久,差点都返祖了。
他们是女/男明星啊!
一时间,野人分食现场,瞬间变成了礼仪教学课堂。
前后反差过大,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笑疯了。
恰逢此时,嘉宾们面前忽然“天降”一块龟甲。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龟甲上,古朴做旧的气质凸显出它的不凡。
宋归鸦撇了一眼偷偷从迟霍身后丢出龟甲的摄像师小刘。
后者尴尬一笑,默默退下。
迟霍十分配合地面露惊恐,伸出战战兢兢的手,颤抖着拿起龟甲。
仔细一看,龟背上是一连串透着诡异的奇怪文字,正面则用象形符号书写着五个大字:部落首领·月。
众人:?
什么意思?
他们的部落要有首领了?
首领是奚桐月?
这种事情……还用弄个破龟甲来说?
那是当然的啊!
迟霍将象征身份的龟甲交给奚桐月,众人继续吃早饭。
监视器前的王导:?
空降首领哎!
首领有无数个特权,不用耕地,不用打猎,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部落所有人听命于她。
面对这样的诱惑。
都不,挣扎一下的吗?
直播间的观众:哈哈哈哈哈。
“套路都不更新一下的吗?虽然以前次次都奏效,但这次你们选的人是谁?那可是奚桐月啊。”
“节目组在奚桐月手底下吃了哑巴亏,还想让嘉宾们联合起义推翻奚氏政权?真好奇是什么样的脑袋瓜能想出这种天真的主意?”
“挑拨离间?争权谋位?不存在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服从才是生存的智慧。”
“导演组这脸算是丢尽了。”
“……”
吃完早饭,迟霍和杜笛风去林子里设置陷阱,捕猎加餐迎接首领上任。
秦依受了伤,黎星若便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
宋归鸦一心只想早点去把床做出来。
准备起身的时候,秦依忽然盯着她的脖子问道:“宋老师,你脖子怎么了?红了一大片。”
听到这话,抱着一堆竹筒的黎星若也看了过来,“真的诶,好红,还有两排深深浅浅的印子,还挺整齐的,这怎么弄得?”
早上宋归鸦去洗漱的时候,就发现脖间隐隐作痛,对着水面一看,发现是被奚桐月咬了一道不浅的齿痕,短期内都消不下去的那种。
身上穿的兽皮是短领的,绑着狼齿坠子的绳子又细,完全遮挡不住。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便在去找竹子的时候,趁镜头不注意,在仙人掌丛捉了几只胭脂虫,碾碎在指尖,不着痕迹地涂抹在齿痕上。
这样一来,脖子上的红印虽然更加明显了,但齿痕却在其装饰下,变得更像是过敏症状。
宋归鸦默了默,面色不变道:“兴许是夜里被虫叮了,有些过敏。”
闻言,原本还一脸兴味想看宋归鸦怎么解释的罪魁祸首瞬时脸色一黑,兀自朝着堆放竹子的空地走去。
黎星若露出一张天真无邪的面容,不解道:“奚老师这是怎么了,感觉好像有点不高兴?”
秦依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宋归鸦暗道一声不好,“我去帮奚老师做竹床。”
说完便径直跟了上去。
行至空地,奚桐月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正拿着锯子在竹节上比划。
恍然间,那把锯子似乎变成了一柄长剑,让宋归鸦回想起初入宫时,嬷嬷带她穿过一片竹廊,口中念叨着死气沉沉的宫规,告诫她日后要以公主为重,侍奉左右。
她听得不耐,一路上都在想着法怎么触犯宫规,被赶出宫去,回到军营里去跟阿娘手下怎么都打不过的左都尉讨教枪法。
直到行至竹廊尽头,嬷嬷唤她行礼。
她敷衍地抬了下手,行了一个武将礼,一抬眸,入眼的便是尚且年少的奚桐月一袭锦服,手持长剑,以竹为敌,对着眼前的茂竹就是一顿毫无章法的乱舞。
茂密翠绿的竹叶被砍的四处乱溅,奚桐月身处其中,衬得本就白嫩的肌肤如玉般无瑕,而眼尾那颗极小的红痣,在一片绿意当中尤为显眼。
似乎从那时起,奚桐月便成了烫在她心底最深处的那一点朱砂。
直至身死,都未曾磨灭。
可奚桐月呢?
宋归鸦感觉脖子上的齿痕宛若在隐隐作痛,她忖了忖,上前将奚桐月手里的长锯接过来,“奚老师想要什么样的床?我来做,你在旁指点便可。”
奚桐月没有阻止宋归鸦的动作。
指尖擦过的一瞬间,她感觉到宋归鸦与刚才的情绪似是有些不同。
旷阔的草地上,虽然只有她们,但谁也没忘记不远处的摄影师和镜头。
谁也没开口说话。
只有山风拂过时,一抹暗香静静流过。
临近中午,竹床已经制作好了。
打猎回来的迟霍和杜笛风放下手里的野兔,帮忙将床抬进了竹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正当大家准备生火做饭的时候,久违的王导再次上线。
“各位原始人中午好,很抱歉打扰大家用餐,接下来,我将宣布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道大家想先听哪一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036
“坏消息。”嘉宾们相互对视一眼, 一致答道。
王导:……
一般不是应该先听好消息的吗?
这期嘉宾怎么回事,怎么老是不按套路出牌!
“哎呀,人生在世, 不要总是活得那么消极嘛,”王导试图挽回局面,“咱们还是先来听一听好消息吧!”
嘉宾:……
那你问个毛线?
王导自动忽略众人无语的表情,自顾自说道:“恭喜各位原始人,昨夜天生异象,今日天降龟甲, 便迎来了月首领, 对于部落来说,此乃祥瑞之兆。”
嘉宾:虽然但是,导演你倒是挺会拍马屁。
“刚才大家也看到了龟背上的契文, 上面显示异星降临, 就代表着未来这个部落会风调雨顺,族人也能免受病痛侵扰, 因此,我们将代表神灵,奖励部落一份包治百病的灵药。”
黑衣人再次闪现,递上一盒滇城白药。
朴实无华的棕色瓶身, 内含保险子,用于跌打损伤, 活血化瘀, 消炎解毒, 温经镇痛, 可谓是野外必备良药。
正所谓瞌睡有人递枕头。
恰好杜笛风和秦依都受了伤,有了这盒药能缓解不少疼痛。
杜笛风接过灵药, 连同秦依,一起转头朝奚桐月说了一句,“谢谢首领赐药。”
奚桐月高冷地点了点头,宋归鸦忍不住挽了一下唇角。
真正给药的人王导:……
呵,你们拍马屁的功夫也不弱。
“我有个问题,按照这个逻辑来说,奚老师的身份也应该是地位超然,连首领都要敬她三分的大祭司呀。”黎星若忽然想起,以前看过某本书里关于原始部落的职位划分,忍不住吐槽,“导演,你们这个设定是不是不太严谨?”
伤疤陡然被揭开的王导:……
直播间观众的弹幕适时飘过。
“导演:别骂了别骂了,是我不想严谨吗?是奚老师不允许啊!”
“史上最惨综艺导演,不止被奚老师教做人,还要受到嘉宾的无情嘲讽,我都忍不住开始同情他了。”
“什么意思,新来的我没看懂?”
“下午奚老师对弈胜出,节目组说有奖励,然后让奚老师在代表不同身份的龟甲里盲选一个。奚老师问只要是有节目logo的龟甲都作数吗?导演表示是的,还大手一挥说随便挑。结果奚老师直接从兜里拿出一个代表首领身份的龟甲丢给王导,说就这个吧。”
“哈哈哈当时节目组所有人都傻了,道具小哥打开百宝箱发现首领龟甲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补充一句,代表首领身份的龟甲是不参与奖励的,因为权利过大,本来是节目组用来给嘉宾们挖坑的,可导演话都放出去了,当着镜头的面,也不好再出尔反尔,所以在送走奚桐月之后,导演只能连夜开会改剧本。”
“笑死我了,原来这个节目这么好看的吗!”
对讲机了的王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硬生生吐出一句,“不要在意细节。”
黎星若倒也不是真的在意,单纯只是想嘲讽一下节目组,纾解一下这些天来累死累活的怨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摊了摊手,无所谓道:“行吧,那坏消息呢?”
王导擦了擦额角上斗大的汗珠,坐直身体,准备找回场子。
“坏消息是,咔咔塔察部落也看到了天现异象,得知祥瑞降临在你们部落,想要抢夺祥瑞,回去庇护他们的族人。”
“咔咔塔察部落有将近五十名族人,十名勇士能以一敌百,而且还拥有石器时代最先进的武器,以你们现在的防御力来说,根本就无法抵抗,所以很不幸,你们即将失去部落的首领。”
不难听出,王导的语气透着些许洋洋得意,又掺杂着一些幸灾乐祸。
嘉宾们:?
“什么部落?咔嚓部落?”杜笛风问。
“咔咔塔察部落。”王导耐心重复道。
“骗人的吧,我们在岛上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过,怎么可能还有一个五十人的部落存在?”
王导:……
这是重点?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十名同样穿着兽皮草裙,整张脸涂得黢黑,额头上还画着三条白杠的原始人陡然出现在嘉宾们的四周。
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环抱成圈,呈合围之势,嘴里一边不断发出“呼啦啦,乌拉拉”的奇怪低吼,一边慢慢朝位处于中心的嘉宾们靠拢。
整齐划一的韵律气势不凡,压迫性十足。
宋归鸦朝奚桐月的方向看去,两人视线瞬间在空中交汇,宋归鸦立刻会意,不做抵抗,任由咔咔塔察的人将他们制服。
“嘶,来真的啊?”原本还一副看戏样子的杜笛风被一名勇士钳住,顿时疼得呲里哇啦地叫,“轻点轻点,兄弟!对配合你们演出的我好一点!”
压制杜笛风的勇士更用力了。
迟霍相对镇定,瞥了一眼正在给他绑绳子的咔咔塔察勇士,忽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哎?你不是刚才那个送药的黑衣人么,怎么一转眼就变成野人了?”
黑衣人手指一顿,一脸诧异地看向他。
脸涂成这样都能被认出来?
迟霍笑道:“兄弟,你黑裤子露在草裙外面了。”
黑衣人慌忙低头,一眼就看到明明已经扎好的裤子,裤腿已经松开掉了出来,遮住了整条腿。
“……”
“呼啦啦!”黑衣人气急败坏地凶了迟霍一句,确定绳子绑紧后,迅速逃离。
迟霍:?
迟霍隐约好像在他黢黑的脸颊上看到了一抹羞涩的红晕。
宋归鸦,黎星若和秦依身上也分别被捆了一圈粗绳,三个人用同一根绳子连接起来,看起来就好像日料店的烧鸟丸子,一个串着一个。
而奚桐月则没有被绑的待遇。
四个身强体魄的勇士显示将她团团围住,然后神色恭敬地将她请上了一顶简易竹轿,随后四名勇士一人一根轿杆,将她稳稳抬起,朝竹林里走去。
奚桐月神态自若地坐在竹轿之上,双腿相交,单手支颐,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一副慵懒悠哉之态。
愣是坐出了皇帝乘坐华贵龙辇出游的排场。
众人:……
咱就是说,这个区别对待会不会有点太明显了。
奚桐月被抬走后,紧接着宋归鸦三人也部落勇士掳走。
杜笛风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喊道:“等会儿!”
“不是抢首领吗?怎么她们也要被带走?”
王导:“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
“咔咔塔察部落有一个惯例,就是他们在打败其他部落之后,会将女人掳回部落当奴隶,身为部落中唯二的男人,你们的任务就是打入咔咔塔察部落内部,营救首领和族人。”
杜笛风迟霍:???
“王导,你没搞错吧?”
“我们只有区区两个人,而任务却是要潜入一个将近五十人的部落救人?!”
王导:“没错,祝你们好运!”
杜笛风迟霍:!!!
良久之后,两人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等一下,那个什么咔嚓部落到底在哪儿?”
“……”
王导早就把对讲机扔了,没有人回应他们,只有摄像师们默默举着机器站在一旁。
杜笛风蠕动了一下绳子,商量道:“要不……你们过来个人先帮我们松一下绑?”
摄像师们:……
咔咔塔察部落位于海岛边缘一片深林中,这片区域紧靠大海,有采之不尽的椰子,海货,更可贵的是部落南边紧邻着一条河水,淡水资源也十分充足。
之所以前些日子大家没找到这个地方,是因为通往这里的入口竟是一个隐秘山洞,除了这条路,没有别的路可走。
除非可以飞上陡峭的山顶,从上面跳下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走进山洞,咔咔塔察的勇士举着火把在前面引路,宋归鸦三人紧紧跟在后面,奚桐月早已率先被抬了进去。
也不知道被送去了哪里。
走了将近十分钟,眼前才出现一片开阔的明亮。
适应强烈的光线后,她们看到排列地整整齐齐的茅草屋,还有田地,鸡舍,羊圈,做饭的灶台,制作陶器瓦罐的烧炉,甚至是祭台和地牢。
穿过一个个面色不善的咔咔塔察部落的族人,三人被无情地推入地牢,勇士关上了古朴木牢门,转身离去。
地牢里有摄像头,摄影师们便留在了外面。
等人走远后,三个人相互松了绑。
好在绑的并不怎么走心,三两下绳子就已经松开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走了大半天路,秦依的伤处隐隐泛疼,便坐下来休息。
黎星若把被绑前藏好的滇城白药拿出来,让她撒一点,防止伤口化脓。
“鸦鸦,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宋归鸦绕着依山而建的地牢走了一圈,打量了一下破破烂烂的石壁和地面,除了满地可供睡觉的稻草,以及墙壁上燃着几颗豆油灯以外,连根小木棍都没有。
完全没有越狱的可能。
她气定神闲地坐在草垛上,淡定道:“等人来救我们。”
黎星若透过门缝瞥了一眼外面的守卫,顿时感觉有些绝望。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别说让迟老师和杜笛风二打五十了,他们现在说不定连地方都找不到。”
宋归鸦:“会有办法的,既然我们的身份是奴隶,他们总得需要放我们出去干活。”
她的话总是有一种魔力,黎星若瞬间感觉好了一点,也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下来,肚子便传来一阵饥饿的抗议。
“可是我好饿。”
黎星若也跟着一屁股坐在草堆上,怨念道,“王导也太不厚道了,午饭都没让我们吃,就把我们绑到这种地方来。”
“迟老师还打了一只兔子呢,想念烤兔腿,肉香满满,滋滋冒油。”
秦依被她说得肚子也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她不好意思地掩饰了一下,“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我们饭吃。”
“还没干活的奴隶,怎么可能有饭吃。”对原始社会有一定了解的黎星若悲观道。
两人唉声叹气,准备饿着肚子度过今晚。
宋归鸦也因为好不容易制成的竹床没派上用场而默默叹了口气。
随即,她安慰两人道:“不会,等一会儿奚首领定会差人来给我们送吃的。”
黎星若秦依:!!!
对哦,奚老师还在外面呢!
037
咔咔塔察部落首领居所, 昏暗狭小的茅草屋内,挤满了神色各异的原始人。
首领是一个约摸只有二十来岁的男人,正端坐于上首, 身旁围绕着部落大祭司和三位分别司农,司务和司战的长老,以及十名部落里最精英的勇士。
十几双眼睛同时盯着站在屋子中央的女人,眼神中有惊艳,有冷漠,有轻鄙, 有厌恶, 有恐惧,唯独没有对待“祥瑞之人”该有客气和热切。
这阵仗,不像是有求于人, 倒像是要将她活祭了。
咸湿的穿堂风吹过, 墙壁上的油灯颤颤巍巍地抖了三抖,在落针可闻的屋子里发出“噗噗”的响声。
在这样的低气压氛围中, 奚桐月依旧神色冷淡散漫,透着一股懒散感,完全没有身于危险之中的自觉。
“呼塔塔!”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出声音。
奚桐月淡淡瞥了那人一眼,“说人话。”
入戏太深的司战长老尴尬地捋了一下胡子, 重复了一遍:“烧死她!”
只是,话再说出口的时候, 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
甚至有些好笑。
在场的众人抿住嘴角, 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不能笑场不能笑场, 笑场要扣钱。
即便如此,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瞬时淡了几分。
大祭司上前一步,一声怒斥, 将场面又拉回到紧张的气氛当中去。
“无礼的巫女,祸乱部落,让咔咔塔察族陷入生死存亡之境,身负罪孽,尔既已在神明的指引下来到这里,便是上天听到了我族的祈愿。”
“为了让咔咔塔察族人免受灾祸,不祥之人,献出你的灵魂吧。”
部落大祭司是所有人中年纪最大的,加上独特的身份和精心打造的权杖加持,说起话来更显得庄重威严。
“烧死她。”
“烧死她。”
屋里的人们情绪受到感染,神色肃穆,掷地有声地齐声低吼,犹如预备进行一场隆重的祭祀。
奚桐月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朝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咔咔塔察首领走去。
她身上穿着粗陋的兽皮,衣着谈不上华丽,却不仅没有拉低她的颜值,反而让她本身矜贵冷然的姿容更甚,散发出一种独具魅力的强势之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她,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阻拦。
待她走到面前,首领停下手里摆弄龟甲的动作,一脸无害地仰头看她,“你要做什么?”
奚桐月从他手中抽出那枚龟甲,见龟背上用象形文字写着“满月之变”四个字。
以原始部落占卜的角度来说,可以理解为部落会在满月之夜发生一场巨大灾难,也可以理解为奚桐月会让部落发生史无前例的变化。
节目组显然是想让这次部落对抗的冲突点,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回想进岛前节目组一脸憋屈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不是临时故意修改的剧本。
奚桐月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镜头。
监视器前的王导忽然觉得后脑勺发凉。
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吧?
《疯狂原始人》作为一个大型野外求(gao)生(shi)综艺,在嘉宾们完全解决食物水源和居住问题后,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节目里休闲度假。
于是每当在这个时候,总会冒出一个所谓的本土部落,制造出一度让场面变得惊慌失措的部落冲突。
本土部落的主要任务是抢夺嘉宾部落的物资,让他们的生存问题无以为继。
并且在精神上折磨他们,让嘉宾们在无数个日夜里,时刻面临骚扰和驱逐。
往期嘉宾的解决办法要么是原地躺平,听之任之,物资被抢就重新收集,抢一次收集一次,反正找到方式方法后也饿不死,熬着熬着也就到了节目录制结束的限期。
要么就是放下前期彼此之间的芥蒂,合作建立防御工事,来一次打一次。
这些都是建立在以抢夺物资为矛盾点的基础上。
而这次,由于宋归鸦的武力值和信服力,其他嘉宾无条件的服从,以及奚桐月令人出乎意料的行事风格,让节目组差点憋屈死。
从来都只有节目组将嘉宾们玩弄于鼓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于是,在连夜的头脑风暴中,节目组最终决定搞波大的,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奚桐月。
奚桐月将龟甲重新丢给咔咔塔察首领,旋即信步走到他身边的位置,肆无忌惮地坐在象征地位的兽皮毯上。
“年纪轻轻继承首领的位子,一上位就被身边深孚众望的大祭司和野心勃勃的三长老控制,做傀儡的滋味不好受吧?”
首领杰一愣,抬眼看了看神色大变的大祭司和长老,苦笑道:“首领月在说什么,大祭司和长老都对我很好。”
“首领大智。”大祭司敛起错愕的表情,转而握紧权杖,居高临下威慑道:“不要再听巫女的蛊惑之言,下令准备祭祀吧。”
“为了咔咔塔察部落的生死,活祭巫女!”三位长老接收到大祭司的信号,连忙附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活祭巫女!”
“活祭巫女!”
“想成为真正的统治者吗?”奚桐月对周围的叫嚣声充耳不闻,只散淡地注视着首领杰,语气无波无澜,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却无端勾起了人内心深处对权利的渴望。
“我可以帮你。”
年轻的首领瞬时感觉心头一跳,当即愣住。
奚桐月说的没错,他的设定就是一个傀儡首领,一个没有思想只能听从大祭司的指示下达命令的工具人罢了。
这次的任务就是以保护族人为名,活祭奚桐月,淘汰她。
从而达到在精神层面上,打击其他嘉宾自信心的目的。
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杀”死,却无能为力。
这也是原始生存中最残酷的一面,更能体现出嘉宾们在面临这种情况时的真实反应。
是愧疚自责?
是坦然接受?
还是为“死”的不是自己而感到庆幸?
亦或者是,为拥有特权的首领之位空缺,而蠢蠢欲动。
当然,自然界有赖以生存的自然平衡法则,游戏也要有平衡性。
处于极端劣势的嘉宾不可能只依赖于其他嘉宾来救,他们亦有自救的机会。
只要在被烧死之前,剖析出部落形势,发现隐藏任务,就可以抓住获取生机的转折点。
而这个转折点,就是身为“提线木偶”的首领杰。
与奚桐月目光相接的片刻间,一阵穿堂风吹过,首领杰心底诡异地生出一种“天选之子”的错觉。
仿佛对方只要轻飘飘地说一句话,他就能成为众生之主。
在导演的三令五申下,首领杰本还想挣扎一下,可无奈对方是奚桐月,她的笃定让他信服,况且,权利的诱惑实在太大。
若能为王,谁又甘心做一个工具人呢?
“我想。”
在场的所有人:!!!
直播间的观众:???
王导:……
哪个王八蛋又把设定泄露给奚桐月了?!
不然的话,奚桐月被带进来才短短几分钟,一眼就抓住破局的关键点,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
夜幕低垂,月上枝头。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人送吃的来。
黎星若已经饿得快要丧失理智了。
如果放在半个月前,一两顿不吃,还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现在在岛上生存,消耗很大,一顿饭不吃就等于要了她半条命。
“都这么久了,还没有人给我们送吃的,用脚指头想就知道一定又是节目组在搞鬼。”
“很有可能。”秦依应道。
两人刚说完话,墙壁上突然传来一阵“笃笃”的敲击声。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这就她们三个人,三个人都坐在原地没动,为什么墙壁会突然发出声响,难不成这地牢里还有冤魂???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想到这,黎星若瞬时觉得鸡皮疙瘩起来了。
宋归鸦凝神侧耳,那声音却又消失不见了。
“兴许是有老鼠。”秦依猜测道。
“可能是。”宋归鸦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心底还是留意了一下,这种地方不会无端发出这样的声音,等之后有机会再探查一下比较好。
黎星若见她们这么说,也不再害怕。
比起有鬼,还是老鼠更和蔼可亲一点。
良久之后,那声音都没再响起,三人逐渐放松下来。
“鸦鸦,你一点都不担心吗?”担心奚老师遇到什么难题。
面对镜头和不知内情的秦依,黎星若说得隐晦。
但宋归鸦是听得懂的。
她微微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牢门外,鼻翼翕动,随即道,“再忍忍,应该快了。”
黎星若:“什么快了?”
话音刚落,地牢的门被打开,一股肉香味扑面而来。
一个高大的勇士手里端着一个大木盘,上面赫然是一只烤的香喷喷油滋滋的大羊腿,三只红通通的小青龙,还有一些清口的野果和干净的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勇士打开牢门,将食物放在三人面前,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黎星若目光紧紧盯着那只大羊腿,不敢置信道,“里面不会下毒了吧?”
秦依被黎星若的脑洞大开逗得笑出了声。
“依依你笑什么,我这是合理怀疑,奴隶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鸦鸦你说是吧?”
宋归鸦笑了笑没说话。
既然有人送来了食物,还是一顿相当不错的晚餐,那便说明奚桐月现在的处境不错。
宋归鸦取出腰间的小刀,将羊腿分解成小块,方便大家吃。
黎星若本来还心有疑虑,但随着肚子的抗议声越来越大,眼睛一闭,豁出去了。
捡起一块肥厚相间的羊肉放进嘴里,没想到居然没有一点羊的膻味,丰腴的油脂瞬间在嘴里炸开,一种久违的满足感扑面而来。
“好好吃啊,鸦鸦依依,你们快吃!”黎星若鼓着腮帮子催促道。
“你不怕有毒吗?”宋归鸦淡笑道。
闻言,黎星若顿了顿,继续大口吃肉。
“毒死我也认了,做鬼也要做个饱死鬼!”
秦依忍不出笑出了声。
宋归鸦捡起一个果子吃,发现用来装野果的大叶片不对劲,随即展开一看,在一片深绿的底色中,发现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038
宋归鸦一眼便认出这是奚桐月的笔迹。
哪怕用的是现代的简笔字, 而且还刻意改变了笔迹,但以石为笔浅刻下的字,自带一股金钩铁画的遒劲。
是她无数次在圣旨上摩挲过的熟悉痕迹。
这让宋归鸦忽然意识到, 即便她们对彼此的身份都已心照不宣,但奚桐月却始终都在刻意回避着自己的真实身份。
是因为什么呢?
“怎么了?”
见宋归鸦表情沉凝,黎星若和秦依凑过来,也看到了叶片上的字,“这是谁写的?”
秦依猜测道:“奚老师?”
宋归鸦敛下眸色,点了点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黎星若背对着镜头, 低声问道:“奚老师让我们里应外合?”
“不错, ”宋归鸦熟稔地将叶片上的字迹销毁,“应是节目组设置的冲突点有了变化。”
宋归鸦做过功课,知道节目组擅长制造矛盾, 不会让嘉宾们悠闲度日, 也料到节目组这次会改变部路冲突的剧本,故而在咔咔塔察族勇士来俘虏他们的时候, 她本可以击退他们,却在奚桐月的眼神递过来后,放弃了抵抗。
奚桐月应是也猜到了这些,所以想将计就计, 换个新鲜的玩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依和黎星若了然的点了点头。
不过黎星若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事情,“我有一个问题。”
宋归鸦抬眸看向她。
黎星若:“谁是‘里’?”
她们可还在地牢里头关着呐!
……
临近正午的太阳逐渐变得毒辣。
咔咔塔察部落的田地里, 三道削痩的身影正在挥舞着锄头耕作, 洒汗如雨。
节目组也不可能真的将嘉宾关在牢里一整期, 所以一大早, 她们就被部落里的人扔进田里种地。
看守她们的人说,如果中午之前, 奴隶还干不完活,就没有饭吃。
为了一口吃的,她们已经埋头苦干了整整三个小时。
宋归鸦是习武之人,还算吃得消,但额角也难免被大太阳晒出了一层薄汗。
秦依受了伤,一直在咬牙坚持,不知是累的还是热的,整张秀白的脸变得通红。
黎星若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种苦,但她性子要强,不愿意拖后腿,直到一锄头砸在了石头上,震得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当即扔了锄头,眼泛泪花。
惹得直播间里的弹幕全是一溜烟骂节目组的。
“这么毒的太阳还让嘉宾种地,还是实打实的真种,节目组也太不做人了!”
“以前回乡下帮爷爷种地,下地三十分钟我就累成狗了,最主要的不是累,而是晒,夏天的太阳能把人晒昏厥,我一个肌肉大汉都受不了。”
“节目组这不是玩儿命嘛!出了事谁负责?”
“有一说一,这可怨不得节目组,嘉宾们都签过协议的,坚持不下去可以举手退出,她们还在坚持,就是要向爱她们的人证明自己值得被爱。”
“呜呜呜心疼若若。”
“心疼依依。”
“心疼鸦鸦。”
正当此时,在一群原始人的簇拥下,奚桐月和首领杰正路过宋归鸦她们,朝部落另一头的祭台走去。
只见奚桐月只身行走于一群身形魁梧的男人之中,竟丝毫不显得羸弱。
她姿态从容得一点都不像是被挟持来的吉祥物,倒更像是一时兴起在部落里游玩巡视的女首领和部下们。
众目睽睽之下,两方人并没有时间交流。
就这样,宋归鸦三人一路目送着奚桐月。
待人走远后,黎星若甩了甩震痛的手,一脸担心地问宋归鸦,“鸦鸦,你说昨晚的计划会成功吗?”
……
奚桐月一行人行至祭台,四面八方的咔咔塔察部落族人也都围了过来,连同勇士们将祭台围得密不透风。
前一晚,奚桐月以首领实权诱他保自己,当时大祭司和三长老就要把奚桐月绑出去活祭,生生被他拦下。
虽然他是个傀儡,但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继位的首领,受族人拥护。
他们若是当众忤逆首领的决断,无异于变相承认以权势操控首领。
因此,奚桐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一番话,当众戳穿大祭司和三长老的狼子野心,还能够让自己全身而退。
可大祭司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坚持声称如果不活祭奚桐月,部落就将迎来灭顶之灾。
奚桐月表示龟甲上的预言模棱两可做不得数,是福是祸,今日正午自有结果。
最后,大祭司不得不妥协,将奚桐月看管起来。
而奚桐月在提出给俘虏送食物的要求后,便也没再有什么动作。
首领杰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奚桐月,欠欠道:“首领月,昨日我已经保了你一次,今天如果你不能证明自己是能带来福泽的祥瑞,可就要被活活烧死了哦。”
“到时候就算是我这个部落首领,也保不住你的命咯。”
奚桐月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一览无余的祭台,深眸中窥不出半点情绪。
德高望重的大祭司手持权杖,率先走上祭台。
“前日得上天以龟甲示警,月女为大不祥征兆,带来疾病与灾难,只有以活祭才可消泯众神之怒,护我部落子民。”
“可这巫女巧言善辩,挑拨离间,迷惑首领,首领年轻气盛听从巫女谎言,故而我等以咔咔塔察族祭司之名,将月女送上祭台,请神明示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请神明示下!”三名长老高声应和。
“烧死月女!”部落族民紧随其后。
“护我部落!”
五十个原始装扮的野人铆足了劲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硬是喊出了3D环绕的气势和效果。
隔着屏幕的观众都有一种仿佛身临其境的感觉。
“以前都是在图片上看原始时代的祭祀活动,现在看节目里的造景都还挺真实,效果直接拉满,还挺刺激。”
“虽然但是,祭品是奚桐月啊啊啊啊!!!”
“不要啊,好不容易看见奚神上综艺,成为祭品之后就淘汰了,以后就看不到我奚神了!”
“什么巫女,那可是我月神本神啊,你们这些愚昧的大猩猩!”
“果然还是见不得漂亮姐姐受苦……放开她,烧我!”
在一片愤慨的讨伐声中,奚桐月款款走上祭台,意味不明地笑道:“大祭司煞费苦心营造如此大的声势,就不怕一会儿下不来台?”
“哼。”大祭司冷哼一声,“月女,光凭嘴硬能拖延时间,可改变不了现实。”
奚桐月不再看他,随即伸出一只皓白的玉臂,五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阳光下跳跃,似是在感受头顶间正午阳光的照拂。
“时间正好。”
话音刚落,奚桐月身后蓦地燃起一片火焰,犹如一条火龙升起,吞火吐雾,一眨眼,火舌四溢,瞬间点燃祭台的四周,将奚桐月围绕在祭台中央。
奚桐月孑然而立,目光平静地睥睨着众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以为出现了节目事故,摄像师差点又要扔掉摄影机去救人了。
好在仔细一看,火势看似凶猛,其实并无危险。
直播间观众也吓了一跳。
“卧槽,我还以为什么东西爆炸了,吓死我了。”
“看其他人反应也被震惊了,好像不是节目组安排的,奚桐月真的神了。”
“啊啊啊奚神!奚神!”
当所有人反应过来这不是意外,面面相觑后又重新进入角色当中,内心不忘吐槽导演。
昨晚没说有这么一段啊,临时改剧本也不早点告诉他们。
吓死人了。
王导:……
你们相信六月飘雪吗?
还没等大祭司发言,一只小型海龟像是被火烧屁股一样,从祭台后的火焰里冲了出来。
定睛一看,它身上还背着一块扁平的椭圆形石头。
当它疾速路过奚桐月脚边时,被奚桐月单手拎起,由于惊慌过度,海龟的四只脚还在不停划动,样子十分滑稽。
奚桐月将石头从海龟身上解下来,随即将它放在地上,它一溜烟便不见了。
速度之快,犹如闪电。
众人:???
奚桐月径直将石头丢给祭台下的首领杰,他一脸莫名地看了看奚桐月,又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石头,上面同样用象形文字刻着两行字。
“祥瑞降临,不得薄待,若有违背,必遭天谴。”
奚桐月从逐渐湮灭的火焰中走出来,宛若为黑暗中挣扎求生的人类带来希望火种的神明。
首领杰:!!!
大祭司和三长老:?!!
神明视线一一扫过脸色难看的大祭司和三为长老,最终落在首领杰的脸上,语气慵懒道:“祥瑞想要一个奴隶贴身侍候,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首领杰恍然回神,神情讷讷道:“不,不过分!”
039
与此同时。
位于海岛另一头的王导正在面朝大海, 怀疑人生。
按照之前设定好的剧情发展,应该是奚桐月上祭台的时候,三长老之一的司战长老就要悄无声息地把大祭司提前给他的龟甲扔进祭台, 营造出天降预言的效果。
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动手,祭台突然就起火了。
更离谱的是,还有一只活生生的海龟竟然驮着一个刻着字的石头从火里冲出来,证明奚桐月是祥瑞之身!
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为止,奚桐月明明一直被关在茅草屋,全程都有人盯着, 一晚上她根本什么都没做, 也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过。
可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确确实实完全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奚桐月又不是真正的神,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科学!
正当王导开始怀疑是不是有工作人员被收买的时候,对讲机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
王导拿起对讲机, “找到祭台起火的原因了?”
工作人员:“找到了, 我们在祭台后面的土堆上发现一枚特意固定过的凸透镜,以中午的太阳角度来说, 刚好可以照射到祭台正后方的麻绳上,对了,那些围绕在祭台四周的麻绳被人用灯油浸过,所以烧起来的时候蔓延速度才特别地快。”
所以奚桐月身后的火焰才被营造出了火龙的气势。
工作人员继续道:“海龟也抓到了, 身上除了固定石头的草绳之外,还有一截绳子有被烧断的痕迹, 应该是之前绑在麻绳上的, 麻绳着火烧断了海龟身上的草绳, 加上受到惊吓, 所以才从火堆里跑了出来。”
王导:……
道理他都懂,冒出来一个海龟也就不说什么了, 但谁能告诉他,原始社会哪来的凸透镜啊喂!
“小张,去查一下奚桐月的跟拍摄像师是不是被收买了。”王导吩咐道。
奚桐月没有机会去布置这些东西,一定是有人帮她。
小张犹豫了一下,道:“王导,应该不是摄像师。”
王导看他一眼,“不是摄像师是谁,难道还真是神明显灵了?”
小张:“不是,可能是宋老师。”
王导:“谁?宋归鸦?怎么可能,她不是一直关在地牢里?”
小张心虚地搓了搓手,“昨天半夜我值班的时候,看见黎老师对着镜头说要换衣服,所以就把镜头遮住了,直到今早镜头都没画面,我让摄像师进去查看的时候,秦老师说昨晚地牢里有老鼠,打老鼠的时候不小心把摄像头砸了,镜头碎了一地,摄像师见地上的确有碎片,换了个摄像头就走了,我也就没跟您提起这事。”
“刚才您说起火原因是凸透镜的时候,我就想到,摄像头的镜片里有凸透镜……”
小张越解释,王导的脸色越黑。
王导咬牙道:“地牢里三个人,你又怎么确定是宋归鸦?”
小张咽了咽口水:“之前您不是说现在是海龟繁殖期,顺便让我们留一个摄像头在海边观察自然,之后剪进花絮里么。”
“然后早上剪辑师看昨晚的带子的时候,发现拍到一个人影,看不清脸,但看衣着,跟嘉宾身上的装束很像。”
小张回想起网上关于宋归鸦是武术高手的传闻,得出一个结论。
“能悄无声息避开所有摄像头去海边,用飞刀抓海龟的,除了宋老师,这个岛上也没其他人能做得到了。”
弄清楚事情经过,王导便重新挂上了标志性的笑容,乐呵呵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奚桐月无声无息地不知道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法给宋归鸦传递了消息,而宋归鸦还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把摄像头拆了,继而越狱帮奚桐月布置好一切后不动声色地回到牢里,把咱们节目组的群演耍得团团转,你还一点都没发觉是吗?”
斗大的汗珠从小张脑袋上流下来:……
地牢的锁虽然被做成了仿古的,但也实打实的铁锁,常人被锁在里头根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
谁能想到,娱乐圈里还有掌握了撬锁手艺的女艺人呐!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想当然了,嘉宾出现异常举动的时候也没有及时上报给导演。
的确是自己的过错。
正当他大脑疾速运转,想办法保住这期节目奖金的时候,听见王导问起:“迟霍和杜笛风到哪儿了?”
小张连忙道:“他们还在林子里打转,估计短期内很难找到部落的位置。”
王导老谋深算道:“去,给他们一点提示。”
……
临近傍晚,宋归鸦便被带到了奚桐月的草屋内。
这是除了首领杰的居所外,部落里最大的一间茅草屋,可见祭台计划的顺利。
“以后你就是首领月的贴身奴隶了,好好侍候贵客。”领她过来的勇士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归鸦:?
屋里没有人,宋归鸦便坐在兽皮毯上等奚桐月回来。
身姿英挺的原始女奴隶,大马金刀地坐在黄黑条纹上,一只手还时不时摆弄着挂在墙上的兽首装饰。
不得不说,这老虎头做得还挺逼真,眼睛好似真的有神似的。
盯了一会儿,虎头像是失去了耐心,竟然缓缓地移动了一下。
宋归鸦身子一凛,拳头都捏起来了,旋即发现虎头的另一只眼球里有一个闪烁的小红点。
原来是摄像头。
她不动声色地松开拳头,百无聊赖地继续坐着。
镜头后的观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好像隔着屏幕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遥控摄像头吓唬宋归鸦的摄影师正坐在监视器前两眼发直,手臂上的汗毛到现在还没倒下去。
有一刹那间,他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等了许久,奚桐月还没回来。
想来应该是在跟首领杰商议后续的事宜。
宋归鸦一边单手支着下巴想事情,一边又把玩起挂在胸前的狼齿。
当指尖被磨得圆润的狼齿刮过时,莫名觉得颈侧被咬的印痕泛起一阵痒意,宋归鸦眸色渐深,不自觉地出了神,连奚桐月什么时候进来都没有发现。
直到高挑的身影遮住她的视线。
宋归鸦一抬眼,便撞进了对方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海风吹过,轻轻撩动起奚桐月额角的碎发,乌发下的眉眼如雪,真是既清冷又骄矜。
她长身而立,懒洋洋地看着她,唇角似挑非挑,两片唇瓣殷红饱满,在烛光下闪动着莹润且诱人的光泽。
让人忍不住想要吻上去。
宋归鸦倏尔呼吸一窒。
方才所有纷乱摇摆的思绪,似乎都在这一刻骤然形成确定。
她强装自若地站起身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本想询问奚桐月商议的结果和之后的计划掩藏情绪,转念想起屋内的摄像头,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首领,现在要用晚餐吗?”
眼眸低垂,恭顺的模样像极了任人驱使的卑微奴隶。
倒是挺能融入角色。
奚桐月几不可闻地压了压唇角,轻轻吐出一个“嗯”字。
宋归鸦立马去外面灶房取吃的,路过奚桐月时步伐不由乱了几分,镜头里看也只当是胆小的奴隶在面对气势过强的首领时流露出的一丝紧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茅屋的木门被重新关上,奚桐月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眉。
食物被取回来的时候,宋归鸦神色已经恢复成往常的样子。
奚桐月也没当作什么都没有发觉,让宋归鸦跟她一起用餐。
两人相对而坐,宋归鸦兀自吃着面前的烤鱼,似乎并没有说话的打算,神情专注地像是在进行一项精密的外科手术。
奚桐月视线探究的扫了她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将眼前的竹筒拿起,饮了一口里面的山泉水。
在宋归鸦微讶的目光中,她将竹筒放回原位。
竹筒边缘喝过的位置还泛着水渍的光泽。
宋归鸦察觉奚桐月错拿她的竹筒喝水时,想出言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见她倚坐在对面,面上悠悠然,眼里却露出一丝调弄,哪里还不知道奚桐月根本就是故意拿错的。
只是没想到,在家里逗弄她也就算了,眼下在无数双眼睛盯着的镜头下,她就不怕她们之间的关系被曝光出去吗?
直播间的观众也不负她望,弹幕已经霸屏了。
“我看到了什么!?奚神喝了宋归鸦的水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啊啊啊四舍五入就是宋归鸦被奚桐月吻了啊!我直接一个嫉妒到发疯(大哭。”
“不必嫉妒,我就是那个竹筒。”
“嘁,我还是被喝的水呢。”
“这边建议你们挂精神科呢。”
在满屏幕的柠檬飘过去时,中间还掺杂着几条引人注目的弹幕。
“听说两人是同一家公司旗下的艺人,上次《舞力全开》奚桐月还去当特邀嘉宾了,原来影后跟糊咖私底下的关系也能这么好的吗?”
“这么说奚老师是因为宋归鸦才接的舞综邀约?”
“怪不得呢,没听说奚老师会跳舞啊。”
“卧槽,不会这次参加荒野求生综艺也是因为宋归鸦吧?”
“身世凄惨受尽欺辱武力超高忠犬VS蛊惑人心绝境求生算无遗策女王。”
“哇,绝绝子,我先嗑为敬!”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硬都嗑得下去?”
“宋归鸦什么咖位,也配?登月碰瓷都没这么离谱。”
“抱走奚神,某惯犯勿cue。”
嗑cp的粉丝还没来得及上头就瞬间被唯粉击溃。
不过cp粉一向没有地位,并不妨碍她们圈地自萌,甚至嗅觉敏锐的已经去建立了一个名为【月下归鸦】超话。
只是人数只有寥寥几个。
粉丝和观众都还是十分理智的。
毕竟奚桐月和宋归鸦在娱乐圈的地位过于悬殊,凭借一个喝水的动作就嗑上头的人并没有几个。
040
太阳彻底沉到山底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灿烂的星河。
这种难得的景色,在现代也就只有在远离城市喧嚣的荒寂海岛上才能欣赏得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为了方便说话,宋归鸦和奚桐月借着洗澡的空档, 一起消失在了节目的镜头之外。
因为时间有限,只有区区两个小时,宋归鸦带着奚桐月很快便找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
波光粼粼的小水潭边,宋归鸦生起一个小火堆,随后仗着没有镜头监视,运起轻功绕着水潭四周飞走了一整圈。
确定没有摄像机或隐藏的人, 她才回到火堆旁, 看向浑身都透着慵懒劲儿的奚桐月道:“周围我都已经探查过了,这地方隐秘且背靠悬崖,视野也算开阔, 不易藏人, 你尽可以安心沐浴。”
奚桐月翘腿坐在木墩上,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归鸦忖了一下,想起自己是因为常年在外征战,能保持身上洁净已经算是难得, 已经习惯沐浴条件不做讲究,经常是仗着习武之人耳聪目明, 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四周是否有人, 便在外面随便找个僻静的河流就能扎进去洗。
但奚桐月贵为九五之尊, 从未在野外沐浴过, 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倒也可以理解。
何况,在这个世界奚桐月更加受万众瞩目, 听顾圆圆说,作为明星是难有隐私的,所以对这一方面会更加敏感一些。
“你放心,我会在这守着,必定不会让任何人靠近。”
“等下洗好的衣物放在火边烘烤也很快,马上就可以穿。”
宋归鸦声音清冽,语调平缓,给人一种十足的安全感。
即便奚桐月并没有因为在野外沐浴而觉得不适或害怕,也能感觉到身体里仿如有一样飘荡已久的东西正在逐渐回落,被珍贵万分地安放于本该属于它的地方。
可这依旧不妨碍奚桐月“秋后算账”。
“刚才不是还对我避之如洪水猛兽,怎么现在想着帮我烤衣服了?”
晚间,奚桐月察觉到宋归鸦态度反常,就在吃饭的时候有意试探她。
早年她们一起生活在宫中,宋归鸦从来都不像其他高门贵女一样,做事谨慎周到,凡事都讲规矩,相反,武将出身的她性子洒脱不羁地像一匹未经驯服的野马,即便面对身份尊贵的公主,也能做出抢她手里琼浆玉酿灌进自己嘴巴里的逾距行为。
两人同饮一杯酒早已是常事,可偏偏刚才奚桐月只是喝了一口宋归鸦的水,宋归鸦表面上看似平静淡定,但视线在扫过竹筒边缘的水渍后,眼眸中闪过的晦暗情绪却没有逃过奚桐月的双眼。
若无其事地吃完饭后,要不是奚桐月以商量帮首领杰夺权改变部落处境的对策为由留下她,宋归鸦铁定会借着收拾残羹的由头离开,而后一晚上都不会再回到茅草屋。
闻言,宋归鸦当即又觉得颈侧的咬痕泛起了痒意,还伴随着一阵细密的刺痛。
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心生逃避。
在面临敌国千军万马过境的时候,她都不曾有过退缩的念头,偏偏在察觉到对奚桐月的感情时,心情慌乱地像是玩闹时不小心将府内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祠堂烧尽了一般。
宋归鸦没打算在奚桐月面前否认逃避的事。
“我在娱乐圈的名声不算好,不想累及你。”她神情淡淡的,一边状若寻常地给火堆添树枝,一边解释,语气中带着几分想划清界限的迫切,“烤衣服是奴隶原本该做的事。”
而不是因为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奚桐月嗓音微低,隐约有些薄愠,“现在没有摄像机,哪里来的什么奴隶,宋归鸦,我没有在镜头外角色扮演的嗜好。”
不是奴隶也是契约情人,都不过是臣服于你脚下的仆从而已,有什么区别。
宋归鸦心头一跳,原本想要反驳的话堵在嗓子里说不出口。
不仅是因为察觉到奚桐月因为她蹩脚的托词生气,也因“情人”这两个字,她本能地不愿提及。
“咔咔塔察部落的麻烦,你想怎么解决?”奚桐月斜她一眼,见宋归鸦不愿意坦白,也不再逼她,言归正传。
反正九世都等过来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这人都已经在眼前了,还怕她跑了不成?
宋归鸦暗自松了一口气,将刚才不小心丢进火堆里的湿树枝挑出来,防止烟气蔓延过多,熏眼睛不说,还会引起岛上其他人的注意,万一顺着烟找过来就不好了。
“权力旁落,换做……”宋归鸦顿了顿,掠过提及上一世的话,“只需用离间计即可,但这次因是录制节目,有整个节目组背后出谋划策,三长老和大祭司是拧在一股绳上的蚂蚱,不会轻易让嘉宾的计谋得逞,所以我们若是想要改变现状,就只能兵行险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归鸦正说着,余光瞥见奚桐月站起身来,闲庭信步朝水潭走去。
路过她身后时,一件尚且还存有身体余温的兽皮衣被丢在了她的怀里,此时,恰好有风吹过,鼻尖传来一股再熟悉不过的冷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归鸦身子一凛,确定手里的兽皮衣是奚桐月的,随后不解地朝身后转去。
却没预料到,这一转,便让她失了魂。
今夜无月色,唯有黯然失色的繁星高悬。
平静的水潭蓦地泛起一圈波纹。
眼前伫立着已然褪下身上所有修饰的女人。
那是一副好看地过分的身体,极富韵律感的线条勾勒出窈媚的身姿,通体裸露的肌肤在火光的照耀下,如上好的凝脂被晕染上一层橘黄的暖色,浓烈而炙热。
因宋归鸦说话声顿然消失,奚桐月微微侧过头来,玉琢冰雕似的面容上,慵懒淡漠的表情愈显得禁欲又蛊人。
“怎么不说话了?”
如海妖般的音色从水边吹来。
宋归鸦像是被迷了心智,恍然未觉,浅淡澄澈的眸子呆愣愣地盯着正前方,直到奚桐月映着火光的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伸手一拉,两人便一起坠入了沁凉的潭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