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被困于大矩形玻璃水箱中,像个水中逃脱的魔术表演者。
光线幽暗。
周边空无一人。
他拼命挣扎,不停对准玻璃一角挥舞双拳。
一下,又是一下...
轰!
隐约可见的裂纹在水中崩裂,发出巨大响声。
艾伯特被水流冲出。
“呼,出来了...”
玻璃碎片反射出一张面容清秀的脸,英挺的鼻梁下,唇形略薄,浓墨般的剑眉,明亮清澈的眼眸。
一睁眼就在这,到底是谁要谋害我...
疑惑之际,艾伯特只听见“咻”的一声,天上坠下陨石,正中靶心。
“啊——”
艾伯特倒吸一口凉气,起身坐在床上。
原来是噩梦...
他拍了拍脑袋,迷糊半醒的意识逐渐回归。
透光性“优良”的窗帘照射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朦胧时,艾伯特摸到枕头下压着的黑色笔记本,那是他的日记。
他拿起并翻开,一连串的回忆涌入脑海...
柳昊,艾伯特的本名。
他原本是蓝星的人,大学毕业不久,他见义勇为救下溺水青年,自己却不幸溺亡,再次醒来时,就已经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一晃就是五年过去...
1801年。
世纪名为维多利亚,与他身处的国家同名。
这里是贫民窟。
最底层的人会被分配到这,成为只会制造机械的奴隶,他们没日没夜在向上帝祷告,祈求成为神学派的信徒。
上层贵族追捧神学,弘扬上帝的美德,因此获得群众的拥护。
维多利亚是个崇尚神学的国家,群众脑中充斥着不现实的“乌托邦”思想。
好在柳昊在大学时期潜心攻读机械工程专业,用现代化的知识攻克难关。
还混了个不错的名声。
甚至一度当选为革新派的领袖。
五年前,维多利亚的底层人民自发开展蒸汽运动。
汽车、飞艇、蒸汽列车相继出现。
革新派是引导蒸汽运动的先锋团队。
革新派由贫民组成,在贫民窟慢慢壮大势力,最终成为神学派的敌对势力。
只可惜不久后遭到镇压,从此一蹶不振...
此后的群众走向两极化:大多数无脑追捧神学,成为神学派信徒;极少部分人还在坚持研究新玩意。
......
柳昊一开始就住在小平房内,革新时期也是如此。
早些时候,柳昊还用笔名罗斯,写了几本关于革新的书,可惜收入惨淡。
参加革新的时候,因自己的名字被人通缉,不得已之下改名艾伯特。
好在风波过去,他安然无恙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
但还是有些势力对他格外关注...
身居贫民窟,这里的经济水平自然是远低于其他地区。
艾伯特只能依靠出售发明专利,以此赚到一些微薄的维多来养活自己。
维多,维多利亚货币的统称。
由贵至鄙分为金、银、铜维多,一枚铜维多约可以购买三片小麦面包。
艾伯特起身下床。
或许是木床导致他的脊背不好。
下床时要是动作太大,就能在后背听见“咯吱”响声。
艾伯特的家只有十几平米,下床后走几步就是厕所,楼梯台阶下和灶房连在一起。
每天睡到自然醒的他没舍得买钟,因为那要十个银维多。
这相当于一周的口粮,家里的零件也不足他自己组装。
艾伯特相当了解机械结构。
即使是组装精密度高且复杂的零件,对他来说组装成功只是时间问题。
这段期间,他的家周围换了新的邻居,总会在七点准时小声嘀咕。
艾伯特听不清内容,但总能在听到声音后起床。
今天早了些。
他从窗户外,看见隔壁邻居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跪在国王乔治十六的画像前,弓着身子,盯着头上不断行走的时钟指针。
终于到七点整,邻居开始碎碎念着些什么。
艾伯特贴近墙壁,才第一次听清...
“...无上的主,请拯救我,我是您忠实的信徒,我是神学派的追随者,请拯救我...”
唉,无可救药...
艾伯特心中感叹,像隔壁邻居这种人,他见多了。
就连曾经一起支持革新的同伙们,大多也成了神学信徒。
他现在的目标就是能再度成立革新派,高举大旗,推倒所谓的神学,打破世人的乌托邦之梦...
奈何他不是上帝,更不是世界的主宰。
现在看来,这种理想简直荒唐,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赚足维多,然后活下去。
毕竟这是贫民窟,好在艾伯特动手能力够强,赚钱效率虽然不高,但能勉强维持生计。
艾伯特拍拍口袋,从中拿出这月剩下的维多。
“三个银维多,两枚铜维多...省吃俭用些,这周就算熬过去了。等下周赚到演讲费,必须好好犒劳自己!”
想到这,艾伯特满怀期待望着墙上童话书般大小的莎草纸日历,10月29日画着一个红圈。
那就是演讲的日子。
艾伯特对此充满信心,特地做了份演讲稿,准备来个“史上最燃”演讲。
一开始他本想拒绝,要不是主办方给的太多...
艾伯特把目光往桌上一扫,无意间瞥见躺在桌角的一块金质怀表,表盖内顺时针刻着十二个罗马数字。
表针只有一根,始终指着起始处的“XII”。
这便是他的金手指——心流怀表,按下表针就能窃听旁人心声。
或许它还有别的能力...
只是艾伯特不常用到它,他平日的生活也就是捣鼓下零件,出门最多是购买小麦面包。
因为没什么场合能派上用场,他就一直把怀表放在家中。
起床后身体舒适了不少,艾伯特进入卫生间洗漱。
平常到这个点,街上的青年总会骑着单车卖报。
今天也不例外。
“来瞧一瞧!二十九日新报纸,昨日大事尽在其中!”
青年吆喝着,艾伯特闲情刷牙时,猛地意识到:“二十九号...不就是演讲的日子么!”
他快速解决洗漱工作,整洁后快步走出卫生间。
艾伯特来到衣柜前,脱下便衣,找了身精致黑色西装穿在身上。
顺手把心流怀表挂在腰间,以备不时之需。
艾伯特拿起演讲稿,咳嗽两声,打算先念一遍演讲稿。
还没等他开口,却听见闹钟滴答作响。
同时门外传来轿车停下的声音。
紧接着楼下传来“砰砰”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