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艾伯特有些尴尬。
他下意识的远离了特斯拉的头：“什么？”
艾伯特内心疑惑——自己刚才摇头时，确实听见了“咯吱”的声音，像早上起床时那样。
但他仍然不解：为什么心流怀表听不到特斯拉的心声？
就算是特斯拉真的有所准备，可真的有人没有心声，没有思考吗？
艾伯特站起身，打算再次测试特斯拉的是否是真的有所防备。
“话说回来，您觉得‘人工半自动辅助洗衣机械’好用吗？”
艾伯特故意将词汇复杂化，让特斯拉思考。
“您是想说搓衣板？我不怎么用。”
“噢，不好意思...我有个喜欢把词汇复杂化的毛病，算是职业病吧。”
心流怀表时间结束，艾伯特也没能听见他的心声。
难道，真的有人没有心里话吗？
艾伯特只能暂且放下这个问题。
特斯拉搓着胡子道：“您也是半机械人吧？刚才，我听到了您颈椎处的齿轮声。”
为进一步打探特斯拉的底细，艾伯特接下话：“嗯，是的，我的颈椎一直不好，前些年接受过改造。不过，您好像说了‘也’？”
“没错，我的大脑，同样是机械改造过的。”
怪不得听不见他的心声...
艾伯特心想着，随后特斯拉又说道：“您还记得改造实验吗？操作人是您的助手摩根，他救下了一位已经确认脑死亡的副院长...
那时候，您才刚到成年的岁数，却能策划机械改造的手术。我仅个人，不，我将以维克托利学院副院长的身份，感谢您的所作所为。”
虽然记不得了，但得知特斯拉是半机械人后，艾伯特又试探着答道：“既然如此，我仅以革新派的名义，救助您的生命。”
这是为了测试特斯拉所属的派别，从主观看，特斯拉应该是属于革新派的一员。
但从客观来说，特斯拉隶属维克托利学院，应该是神学派的信徒。
听到“革新派”一词，特斯拉思索一番，缓缓道：“如您所见，我不让任何人进入我的研究室，并且安装蓝光大灯，就是为了遮盖这里的机械零件。
为此，我甚至可以一年不外出。
只有爱德华兹知道这件事，好在我的专利能让他赚到维多，才能让我坚持到现在。
不过，我并不属于革新派...“
听到最后一句话，艾伯特发现特斯拉和自己并不处于同一立场。
不妙！
艾伯特知道——在座谈会时，只是公众表明支持革新派，并未表明自己革新派的身份。
而现在，则是摆明立场，推断并赌注特斯拉是和自己站在一方。
事实却是——艾伯特输了。
“特斯拉先生，我想，我该离开了。”
“很抱歉，”特斯拉神情凝重，随后只听见硬物碎裂的一声，他咬碎嘴里的糖果，“我想活着...”
特斯拉虽然热衷机械研究，也敬佩这位曾经的革新派领袖。
但奈何自身能力有限，年龄、身体状态，都不是最佳。
一味的支持革新，到最后，可能不是善终的结局。
“我憎恶神学。但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目送您离开这里——直至研究室的铁门前...我离不开这。”
艾伯特走出门，在特斯拉的目送下，渐渐远去。
离开研究室后，他快步前行。
越快离开这越好，好在先前靠着院长才逃过一劫。
只不过爱德华兹为什么要带我脱困？
艾伯特东张西望。
却听到前方拐角处传来重踏的脚步声...
扑通！
“看来是个大块头。”
扑通，扑通——
“不止一个么？”
艾伯特看向四周，可这里是封闭走廊结构，要想出去，要么走到走廊的两端，要么从窗户跳出去。
没记错的话，这里是五楼...
艾伯特表现得异常镇定，他打算利用角落盲点抓住视觉差，趁着对面的人第一时间反应不及，从他们身旁直接走过。
并且尽量避免直视，以免惹上麻烦。
艾伯特四肢和背靠着拐角处，缓慢挪动身子，凭靠直觉判断他们的位置远近。
“差不多了。”
就在对面两人走过来时，艾伯特赶忙转身，斜对着墙，把头转向与他们相对的一边。
艾伯特背对着他们走了几步，正想迈开步伐快跑。
然而，却被一只大手抓住后衣领，整个人被举了起来。
可艾伯特是个身高175，体重76公斤的成人，那人仅凭借一只手，就能把艾伯特抓起。
艾伯特尽力挣脱向后看去，发现他们也是参加座谈会的两人。
那人正是帕克·帕奇，受雇的打手，人高马大，肌肉紧实。
站在帕克·帕奇身边的，是跟随他的小弟萨罗尔，二人的极为相似，唯一不同的，应该是他们一个穿着棕色棒球服，一个穿着背心。
“你们想怎样？”
艾伯特说道。
帕克·帕奇把艾伯特放到地上，抓着他的后颈，这一刻，艾伯特终于有了按下怀表的机会。
“要不要照做呢...可是我受雇了。”
帕克·帕奇心想道。
艾伯特观察到帕克·帕奇衣服上沾了一点奶油，随即冲撞上去，把蛋糕的奶油沾到自己手上。
这在帕克·帕奇看来，艾伯特是想让自己重心不稳，趁着空档溜走。
这也在艾伯特的计划之中。
“你想找打吗？！”帕克·帕奇怒吼道。
二人用身体将艾伯特团团包围，帕克·帕奇抓住艾伯特的领带，往墙上一扔。
啪！艾伯特应声坠地。
“慢着，我有你们想要的东西！”艾伯特说道。
“我们只想痛扁你——”
“是蛋糕，值钱的蛋糕，我带你们去拿！”
“你觉得我像白痴么！”
艾伯特听后，当着帕克·帕奇的面，伸出手摸了摸下巴，把刚才蹭到的奶油展示给他看。
“你看，我没骗你。你是受人雇佣来教训我的吧？既然这样，如果你能从双方都拿到好处，对你来说，当个两面派又怎样呢！”
艾伯特对此很自信，因为他听到帕克·帕奇动摇的声音：或许也不错...
果不其然，帕克·帕奇犹豫了。
“去拿吧。”
但他也不是傻瓜，等艾伯特起身时，让萨罗尔紧随其后。
话音未落，艾伯特慢步向后退去...
“老大，他跑了！”
只见艾伯特迈开腿，往对面楼梯口的方向跑去。
二人紧随其后。
艾伯特跑下楼，先在四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上刻意制造些动静，随后静步跑向四楼走廊处。
追到楼梯口时，二人判断不出艾伯特去向，帕克·帕奇只好派萨罗尔下楼，自己则是在四楼寻找。
艾伯特回头时，又听见缓慢靠近的脚步声...
此时的他没办法再次慢步移动，这样势必会被帕克·帕奇追上。
艾伯特只好再次小跑，见眼前就是又是拐角，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听到动静的帕克·帕奇紧随其后。
艾伯特即将抵达拐角时，迎面撞上一个黑发白皮，棕色西装，戴着单镜片，手持小模型的绅士。
维克托原本正拼接着巴掌大的发动机模型，可却被迎面而来的艾伯特撞倒，零件也散落一地。
艾伯特急忙起身，见到散落一地的机械零件，将他们尽数捡起。
随后跑进半开门，里面空无一人的房间内。
“什么情况？”维克托晃了晃脑袋说道。
被撞倒的艾伯特已经来不及再往前跑去。
现在又是一场赌注：赌一波这位绅士急需这个模型，赌一把绅士会帮他脱困...
维克托转头时，透过房间的窗户，发现艾伯特正在帮助自己拼接发动机模型。
帕克·帕奇也追了上来。
“教，教授，您有看到一个中等身材，黑色西装的人从这跑过去吗？”
“是不是长眉，皮肤白皙，还慌慌张张的一位先生？”
“没错，没错！他往哪跑了？”
维克托随手指了指走廊通道尽头的右拐角处：“就是那边。”
帕克·帕奇没有丝毫犹豫，像头蛮牛，直直跑向维克托指引的地方。
维克托转头看时，艾伯特带着已经拼接完成的发动机模型，走出房间。
艾伯特赌对了。
“多谢了，绅士先生。”艾伯特笑着道。
维克托接过模型，淡淡一笑：“不借助其他工具，就能拼接好精密度如此高的模型...
很高兴认识您，我是维克托，维克托利学院教授之一，兼人事部管事。”
“幸会，我是维克托利学院的特邀嘉宾，艾伯特。”
“五年前蒸汽运动的领袖人物，我认得你，你是罗斯吧？”
怎么好像改了名后全世界都认得我...
艾伯特有点说不出话，他本想隐藏身份，结果被多次认出。
好在他们都没有怀揣恶意。
“呃，是的。”
“很遗憾，当年没加入革新派...算了，都过去了。”
维克托心中忧愁。
可嘴上只是微笑：“先失陪了，我还有课要上。”
在确认维克托也有加入革新派的想法后，艾伯特才放心维克托不会出卖自己。
短暂告别，维克托离开了。
可这时候，熟悉的重踏脚步似乎又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