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不语。
三女沉默。
夏亚也不言。
荼靡能读懂他们此刻眼里的一些相似的东西。
以前她可能会动摇。
现在她却是能平静的看待，就如对自己曾经历过的那些事一样。
眼里虽落着泪，那已经和本能差不多的产物，就和水一样，至于是甜的还是咸的，只有尝过才知道。
“然后？”
最后，是夏亚接的口。
荼靡却知道他是几人中看得最明白的一个，同时也是里边蕴含起某些东西最多的那个，单单听一个词。
就让她有种灼烧的感觉，也确认她和他也并非完全没有关系。
和初见朵莉丝或格雷一样，有种想要去接近的感觉，明知他和两者在火热上存在天差地别般的差距。
但是仍旧忍不住想要上前，亦如飞蛾。
不过，她忍住了。
而是继续开口。
“开始我想过自杀，很多次，可每次我都下不去手，直到有一次，又有人爬到我身上，我最后忍不住往上捅了一刀，发现那样就简单多了。”
“不过，杀人简单，事后处理就很麻烦，我第一次做也不熟练，没处理完就被人给发现了，一个银级冒险者，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个真正的大人物了。”
“他没有揭发我，甚至还帮我掩盖隐藏，他看上了我，我的身体，可玩久玩多了总会腻，他不再把我当作私有物，而是可交易，可赚钱的物品。”
“他轻松获得了很多钱，但还不满足，胃口变得更大，于是就把我带到了娱乐区，想要赚更多的钱，他也如愿以偿，而我从中除了钱外也获得和学到了很多东西。”
“他是我第二个杀掉的人，这次我做得很好，没人发现是我做的，也没人知道我是如何做的。”
“我获得了自由，另外我也拥有了大量的金钱，足够我搬回公会区好好过一辈子的财富，那也曾是我来冒险之都最初的梦想，没想到就以这种荒唐的理由实现了，不用去经历生死之间的冒险。”
“只是我没能待多久，不是因为经常遇到人指指点点，也不是因为经常有人敲门问价，而是，我感到了空虚，有身体上，也有心中。”
“我再次回到了娱乐区，这次，我在那我遇到了团长，也加入了妖魅之巢，在那我过上了一段在这一辈子中可称得上真正幸福的生活。”
“只是，我的空虚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越来越大，大到足以吞没我的地步，直到一次我外出去其他区采买，错过了时间，也上错了车，在无光的夜，偏僻小巷中，我再次把刀捅进压在我身上的人时，那份空虚才好受了点。”
“那是我第三个杀的人，之后也就有了第四第五第六……，从城内到野外，没有失手过，也没被人发现过，但发生了次意外，在那段从被擒到解救的漫长痛苦经历中，我的空虚变得更大的同时也认识到了掌握真正力量的重要性。”
“之后我在填补空虚的同时也开始寻求力量，团长本来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但我不想让她知道，就像我不时外出做的那些事一样，而后，我认识了一个男人，他也是我第一个爱的男人。”
荼靡在这里顿了顿。
“我也获得了力量，并以此在后来成为了妖魅之巢的副团，这时的我在整个冒险之都的明面上也算是有地位了，顺便把过往发生在我身上大部分的仇都报了，至于没报的，除了我报不了的，就是我忘了的，人太多了。”
“难以想象的轻松，甚至都不用我动手，只是开口，就有人很漂亮的完成了，冒险者外出发生意外是件很正常的事，可是我仍然感到空虚。”
“杀再多人或和我再多人做都无法填补的空虚，直到有一天，我无聊伪装重返外围公会区的时候，看到了些新人，就像我当年一样初来冒险之都的新人。”
“里边有一些特殊浑身散发着光的人，我本想静静坐看他们未来发展会和当年自己有什么不同的时候，有人却开始朝我走来。”
“他们有东西吸引着我，而我身上也像有东西吸引着他们，当他们忍不住吃我的时候，他们也就被我吃了，空虚再次得到些满足。”
“我没有像以前那些对我出手的人一样杀了，而是看着他们渐渐失去那光芒逐渐在黑暗中沦陷，直到完全被吞没，我钓鱼也是从开始。”
“期间，我遇到了一个女孩，深海上来寻找光的女孩，她散发出的光彩与众不同，我没有吃她，只是靠近就感到了满足。”
荼靡在这里也顿了顿，还抚了抚小腹。
“当时我不知道，她是我第一个爱的男人的女儿，直到我和他一起夺走了她的最重要之物。”
“不过，说是最重要，可能对她本人来说更像是身外之物。”
“失去那物的她，本来会死去，就如历史记载中她的同族一样，但是她没死。”
“她躲进那个小贝壳里，开始忍受那痛苦，生命流失，灵魂散解的痛苦。”
“我们中有人对这方面很有研究，死只是早晚的事情。”
“我看着她一次次在无尽痛苦中成功忍受并存活了下来。”
“我爱上了她，或说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爱上了她，她是我爱的第二个女人。”
“我的空虚也不是真的消失，而是我不想吃她。”
荼靡默了默，看向格雷。
“我伤害她后，就遇到了你，”
“当时已经饿到极点的我，真的很想立刻把你吃了，可是你却去买面包给我。”
“我淋雨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想降温，更不是你所以为的生病发烧，可是你却去求药铺老板赊账买药给我。”
“我晕倒也不是体弱，而是我真的忍得很辛苦，可是你却守在身边一晚而什么都没对我做。”
“格雷，我讨厌你，非常讨厌你！”
格雷这才知道，她说爱自己以及讨厌自己都是真的。
此时他不知如何言语，更不知该做什么，因为他对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
荼靡又看向夏亚。
“我们出去打。”
夏亚点头。
没有问她那番话里隐藏的东西。
比如喜欢的第一个女人，以及喜欢的第一个男人，特别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