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崩解的刀身碎片没有坠落地面。
像是受到牵引般漂浮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伞状帷幕与落下的匕首雨撞在了一起。
呲呲呲!
匕首发出尖锐啸声,随即化作一团黑气,遁回了段东河体内。
“什么?!”
段东河发出惊呼,眼前这一幕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与此同时,张阳将全身气力拧做一股劲,双脚蹬地,骤然跃起。
狂暴倾斜的匕首雨中,张阳好似撑着一把油纸伞,悠然漫步。
他的身影变得虚幻飘忽,好似要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落水无情,天地无情……”
张阳紧紧握住只剩刀柄的长刀,轻轻一挥,似是吹起狂风,涌起波涛。
天地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号召,瞬息间,阴云密布,大雨倾盆落下。
尔后,只见一道灼眼刀光,划破天际,直直斩向段东河的脖颈。
“就凭你!!!”
段东河怒目圆睁,奋力嘶吼,他双手化掌,试图再次涌动黑气。
然而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直愣愣的朝着地面坠去。
那漫天匕首,幽火锁链,顷刻间烟消云散。
咚!
段东河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观战众人这才回过神,惊骇的低头望去。
只见段东河的身体从脖颈处一分为二,他的头颅滚动了数圈,才缓缓停下。
他的脸上,尚且凝固着那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神情。
“……”
众人神色各异,有的惊恐,有的庆幸,有的愤怒,有的悲伤……
其中情绪波动最大的莫过于段破江,他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张阳手中。
他的手紧紧握住剑鞘,青筋暴起,恨不得当场拔剑杀死张阳。
但张阳的实力,又让他感到惊恐不定。
数十年的养尊处优,止步不前早早就消磨了他的勇气,哪怕突破到蜕生境,也无法改变。
念及此处,段破江松开了手,悄然往后退去。
而在人群中,李慎同样松了口气。
刚刚那种危急关头,他不仅要看守张阳,还要时刻防备张阳所说的邪修。
所幸,邪修并没有出手亦或是他根本不在此处。
李慎抬眸望去,却见张阳眉头紧蹙,面色阴沉。
“怎么回事?”
张阳倍感疑惑,段东河的修为仍旧加持己身。
按理来说,当获取数据的目标死去,除了修行经验外,其他的数据都会消散。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有鬼啊!”
闻声,张阳侧眸看去。
只见段东河的无头尸首倏然站了起来,胸膛剧烈起伏,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似的。
他像牵线木偶般一颤一颤的,僵硬的双手慢慢挪到腹部,随后猛地向下抓去。
“我草,什么鬼东西!”
如此诡异的场面,让所有人瞬间慌了心神,人们连滚带爬的朝武馆外跑去。
只有一名其貌不扬的青年男子,依旧杵在原地。
他目光漠然,嘴角略微上扬,低声笑道:“这才对,不要让我失望啊。”
呲啦!
段东河的无头尸体,不断撕扯自己的腹部。
很快,
腹部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冒着热气的肠子也漏了出来。
紧接着,一颗黑色的满是褶皱的婴儿脑袋,探了出来。
凄厉刺耳的婴儿啼哭,顿时在耳畔炸响。
同时,张阳脑中的数据发生了细微变化。
【姓名:段东河 种族:伪魔(未成熟) 年龄:0年 境界:无 根骨:极 悟性:极】
【能力】
无
……
“嗯?”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张阳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此物散发的气息十分微弱,而且它似乎卡在里面拔不出来了。
想来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趁他病要他命!
张阳来到尸体身前,手掌猛地拍落,直接将小小的脑瓜子拍个粉碎。
站在远处观望的青年见状,并没有动作,他叹息道:“可惜了!还是失败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
欲念魔经是从邪魔所在的世界找到的,与此界的灵武道法截然不同。
虽说不需要灵气,淬体境的武夫就可以修炼。
但其苛刻程度甚至要超过灵武功法。
整个神宗除了少宗外,还没有其他人修炼成功。
念及此处,男子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只是,待他跨过门栏,在他刚刚所处的位置,两条阴影巨蟒从地面陡然窜出,嘶着蛇信,扑向张阳。
犹如惊雷骇电,一道暗光闪过,张阳根本来不及反应。
好在李慎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灵气流转。
他猛然回头,怒喝道:“好胆!”
一道道烈焰凭空出现,倏然形成两道火蛇,将巨蟒吞没。
然而,巨蟒略作挣扎,便撑破了火蛇,继续朝着张阳扑去。
“他妈的!”
李慎没想到此人的巨蟒道法如此强大,不由加大力度,直到将两条巨蟒彻底磨灭为止。
随后,他追了出去,只可惜花费了太久,邪修早已失去踪影。
此刻,他才相信张阳说的话。
折回武馆内,李慎关切问道:“张小友,你没事吧?”
“没事,多谢老祖。”张阳摇头道。
台上的路山,瞥见此幕,不禁眼皮狂跳:“道宫境!”
他缓缓地靠了过来,咽了口唾沫,怯生生道:“您是李家的那位老祖宗吗?”
李慎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虽然路山的地位只在县令之下,又是蜕生中期修为,但在李慎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路山倒也不气恼,转身和张阳搭起了话:
“嘿嘿,张小哥真是实力惊人呐。多亏了你,我们才挣脱段东河的魔爪,像他这种修炼邪功的人,真他吗不得好死!”
三言两语间,路山就将锅全部抛给了段东河。
毕竟人已经死了,也没办法开口反驳。
“呵呵……”
这番屁话,也只有路山这种厚颜无耻之人说得出口。
如果没有他在段家父子背后推波助澜,他们哪会有这么大的权力?
私自囚禁平民,在大图就是重罪,更不要说何仪还是一名炼血后期的武师。
不过话说回来,法规本来就只是用来束缚普通人……
“对了,老祖来都来了,干脆和官府的人谈下魔窟的事情吧。”
张阳转头和李慎说道。
李慎点头道:“正有此意,李小子应该快过来了。至于唐家,我也和他家老祖说过了,如果他实在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
……
东太武馆,内院深处。
段破江正匆忙地将武馆一切珍藏的宝物,银票塞进包中。
“呼……”
段破江擦过一把汗水,抬起头看去。
只见室内的木架上,柜子像是被饿狼啃食过一样,空空如也。
“没有东西了,该走了。”
段破江没有犹豫背上布袋,走出了房间。
过了片刻,
段破江来到空旷的厅堂内,他坐上主位,手指摩挲细腻的木纹,眼中闪过追忆和不舍。
他六岁来到东太练武,三十岁从师父手里接过武馆,而现在却要背井离乡。
这一切都要归咎于张阳!
想到这,段东河忍不住握紧拳头,木椅把手被他捏成了碎末。
他站起身,最后望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不过,他去往的方向不是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