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奔过来的猿型诡异,杜洋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
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在搭接的那一瞬,他找到了诡异,诡异也找到了他。
庞大的身躯在树林里快速穿行,看似笨重的躯体却如同蛇一般柔软灵活,在接触树木之时,贴着树皮滑行避开。
长臂笼罩在黑色的雾气里,借着冲刺之势,猛然朝杜洋抓来。
杜洋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躲开长臂,然而猿型诡异极为灵活的用另一只长臂勾住树木,化直为曲,借力转向,长臂再次向杜洋挥了过来。
杜洋狼狈的往后翻滚,躲过长臂。
猿型诡异顺势攀爬上树,双腿一蹬,张开双臂,整个如同大鸟展翅般向杜洋扑了过来。
险险避开两次,杜洋也意识到这样不是办法,自己没什么战斗经验,闪过两下已是不易,再躲避下去,反而会漏出更多破绽,倒不如与猿型诡异正面硬碰硬的对攻。
看着飞扑过来的猿型诡异,他不仅没有闪躲,反而站在原地,全力催发起了沸血术。
金色的精血在体内翻滚汹涌,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瞄准机会,杜洋运起全身力气,对着半空之中的诡异,左腿为轴,右腿发力,结结实实的给了猿型诡异一个回旋后蹬。
“呲——”诡异发出刺耳的怪声,踉跄着被踢退了两步,而杜洋却被飞扑的冲击撞退,在退后的过程中还挨了诡异一拳。
被击打处一阵钝痛传来,却没有杜洋想象中的那么疼痛,体内暗红如网的精血和已经侵入骨、肉的精血同时运转,一层一层的消磨掉了打击之力。
只在皮肤上留下了一些淤青。
“刺激,再来!”揉了揉淤青处,杜洋兴致高昂,鼓荡起精血,反而主动冲向了猿型诡异。
“呲——”猿型诡异仰天嘶鸣,随后两支长臂交错着向杜洋砸来。
拳头如同铁锤一般一下一下的锤子地上,顿时间尘土飞扬,落叶纷飞。
面对如此攻势,杜洋也丝毫没有犹豫,双手交叉,精血暗运,格挡开一支长臂后,他痛的吸了口冷气,却冲势不减,直接扎入猿型诡异的怀中。
没有正常动物的温暖皮毛,只有黑雾散发着幽冷的气息。
但杜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眼看着长臂卷了回来,他一记直拳,牢牢的打在猿型诡异头部。
黑雾崩开,愣生生被杜洋打掉一层,此时长臂也已卷到,猿型诡异怪吼着用两只长臂绞住杜洋,企图将他直接绞杀。
巨大的力量从腰椎处传来,任凭精血疯狂运转,两重消减之下,仍然让杜洋的骨骼吱吱作响,一阵快要断成两截的无力感和窒息感压迫着杜洋的每一根神经。
“爽,”杜洋又是一拳打在猿型诡异头上,“爽啊!”
“继续!”第二拳。
“不够!”第三拳。
“再来!”第四拳。
一拳又一拳,死亡的逼近没让杜洋恐惧畏缩,反而让他感觉到了——活着的味道。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默然接受了自己短命的事实,对存在这件事开始变得麻木,哪怕面对诡异,也是无所谓的态度。
强大的诡异是生命尽头的丧钟,弱小的诡异是大自然的馈赠,在他以前的观念里,这些和天上的雷霆、地上的野花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被动而坦然的接受这一切。
然而这次不一样,拳拳到肉的打击感,来自腰间逐步上升的致命感,这些都是他之前不曾感受过的。
来之前他只是为了被动的完成别人给的任务,被动的来找点乐趣,被动的跟随着指引。
但当各种感觉汇聚在一起,拳头一次又一次的击打在诡异之上时,他竟然有了种握住了自己生命的错觉。
这种错觉,令他着迷。
拳头依然下意识的挥击着,并不是对生的挣扎,而是对死的宣泄。
一拳一拳,一拳又一拳,每一拳都拼尽全力,每一拳都让杜洋认识到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当拳头上传来的触感越来越奇怪时,杜洋才清醒了过来。
猿型诡异已经消失不见,自己正在捶打着的,是地上的泥土。
尘埃和树叶都早已落定,体内精血也早已平息,力量透支带来的虚弱感让杜洋头晕目眩。
抄起地上的惨白獠牙,杜洋摇晃着向城里走去。
……
再次睁开眼睛之时,杜洋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白老坐在床头边上,见他醒来,递过来一杯白水。
“感觉怎么样?”看着杜洋一口气喝完,白老笑着问道。
“前所未有的痛快,没想到靠自己的力量锤爆诡异这么爽快。”
“我问的不是这个……算了,有精神就好。”白老又递过来一个水果,“车我已帮你安排好,要动身的话自己去柜台那里说一下就行。”
“谢谢白老。”
“好好修炼,尽快提升修为。”白老叮嘱了几句后,起身离开了病房。
出了门的白老,没有返回大堂,而是几个拐弯之后,来到一处不起眼的房间。
房间外部平平淡淡,内里却装修的极为奢华,一位肃穆的中年人正背门而坐,看着窗外的天空。
“会首,杜洋已经醒了。”
中年人依然望着天空,没有开口,白老也就静默的侯立在一旁。
“你怎么看?”过了好一会儿,中年人才开口说道。
“这小子天赋好,有拼劲,是把好刀,可惜敬畏之心缺了点,但还算讲情,可以拉拢,不好指使。”白老恭敬的回答。
“我问的不是这个。”中年人打断了白老的话,他没有回头,反而是伸手指了指窗外的天空,再次开口问道,“你怎么看?”
“少主定能担此重任。”白老低下头颅,眼神闪烁,愈发谦卑。
“但愿如此吧,”听到白老的回复,中年人仿佛失去了谈话兴致,他挥了挥手,示意白老退下。
等到房间只剩下中年人一人时,这位会首发出哂笑。
“真不知道这群人,是保守呢,还是迂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