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思文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万辞,你一点良心都没有的吗?咱妈年纪那么大了,现在躺在病房里奄奄一息,你不掏钱救人也就算了,带这些来历不明的人想做什么?”
万辞冷眉一挑:“不是你们给万炀初打电话,拜托我一定要过来的吗?怎么,现在我来了,门却不让进,既然这样的话,看来你们是有办法解决,那我也犯不着自讨没趣。”
她招了招手,对那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吩咐道:“不用忙活了,回去吧。”
几人一听万辞这态度,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扭头就要走。
万达海赶忙出来打圆场,“哎哎哎!都干什么呢?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
转而他又劝万辞说:“万辞,救人要紧啊,不要耍小性子了,你妈可耽误不得啊!”
院长远远站在一旁,愣是不敢出声多嘴。
傻子也看得出来,万辞跟这家人的关系不好。
万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她望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的血痕越发红亮刺眼:“你们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孙竹欣不以为然,她早就忍万辞很久了,过年那会儿在家里她是怎么羞辱自己的,她都还记着呢。
“求你?这不是你应该履行的义务吗?妈伤成那样,你一句都没有过问,还得我们找万炀初那小杂种才能联系到你,你这个不孝女可真是长威风了!”
小杂种那几个字一出来,万辞眼神骤然覆上了一层狠意。
不止是万辞,听完这话,身旁的万达海脸色也是一沉。
不管万炀初是不是喜欢男人,丢没丢他们家的脸,那也是他亲生的。
孙竹欣骂他小杂种,那他这个当老子的岂不成老杂种了?
陆滔看出来万达海的脸色不好看,急忙站出来道:“好了,都别吵了,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们是一点没感觉吗?”
如陆滔所言,走廊外,站满了勾着头往这边看的人。
越是地震的紧急时刻,医院里的人越是多。
他们一群人的声响不小,路过的人不免都要看上两眼。
孙竹欣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扭头,双手叉腰,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这时,院长小心翼翼地发话了,他看向万辞,询问道:“万总,您看这……”
言外之意,他们吵归吵,患者才是最重要的。
丁平惠现在还躺在icu里,情况紧急。
他们医院暂时没有几个医生能做这台手术,而这几个看起来像是家属的家伙又没钱,万辞再不出面,他可就着急了。
医院现在本就床位紧张,像丁平惠这样伤势的患者一抓一大把。
眼下万辞说要将人接走,他可求之不得,只等万辞下令,他就感激涕零了。
院长一发话,万青健忽然就清醒了。
他刚刚在干什么?
差点忘了,万辞现在可是大爷,要想从她那里尝到甜头,以往对她的那套法子可不行。
若是万辞真那么狠心,扭头就走,将丁平惠扔在这里,他就得做那个收拾烂摊子的冤大头了。
icu的住院费可不是说着玩的。
万青健语气软了下来,“万辞,你也看到了,因为地震,家里什么都没了。房子倒了,爸的坟墓也裂了,眼下妈还被砸成了重伤,你要是还记得从小一起长大的恩情,就随便给个几百万,我们也好继续生活。”
扯到钱的事,孙竹欣身躯恍然一震。
真是的,自己怎么就耐不住性子,非要和万辞杠起来。
万辞现在可今非昔比了,身价百亿的大总裁,活生生的摇钱树,可不能让她给气跑了。
于是,孙竹欣也拉下脸来,装作太过担心才那么激动的模样说道:“万辞啊,大嫂是太担心妈了,一时有些着急,那些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万辞略过他们,径直冲手边的几人示意。
得到命令,那几位医生也不再耽搁,换上无菌服后,火速打开了门,将丁平惠小心移到新的担架上抬出去。
本以为能现场收到万辞的转账,没想到她竟是直接让人将母亲带走,一分要掏钱的意思都没有,万思文急了,一把横在几人面前:“你们这是做什么?治病不是应该交个钱就行了吗,怎么还把人带走?”
跟着万辞而来的几位医生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无语。
还是院长及时解释道:“我们院不具备做这项手术的能力,万总已和d国相关专家取得联系,手术将在安延市进行,患者必须现在转院。”
万青健一听,这不对啊,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妈要是去了安延市,那岂不是就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了,那万辞怎么可能把钱给他们呢?
“不行不行不行,手术哪里不是做?这样,你把那群做手术的医生接过来,让他们在这里做吧。不然,那么远的距离,我妈还伤着呢,回头给颠出个好歹来。”
万辞哪里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冷笑一声道:“好啊,你要是有本事现在把手术所需要的y国进口医疗设备运来,我马上让他们过来这里手术。”
y国进口医疗设备?
万青健一听,头都大了。
这让他上哪里去弄,万辞这不是存心刁难他吗?
见万青健一脸为难,万达海忍不住道:“万辞,手术真的不能在这里做吗?”
随行来的一位医生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你们这群没有医学常识的家伙就不要祸害人了好不好?手术哪里都能做,前提是设备得到位啊!光是请那群专家过来,万总就花了上百万。好不容易设备运到了安延市,你们又要弄这儿来,又不出钱还耽误事,你们到底想不想救人啊?”
孙竹欣没想到区区一个医生竟然都这么大火气,不由得怒了:“你叫什么叫?治不治我们说了算,你以为你老几?万辞那么有钱,多花点怎么了,能掉块肉怎么的?”
那位医生也是个急性子,张嘴就要和孙竹欣吵起来。
万辞却招了招手,示意他不用多理会。
跟这群人打交道,讲道理是没用的。
她面无表情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仿佛在看一群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样。
万辞一字一句道:“人,我会治。你们如果不想出钱出力,就乖乖待着,别、找、事。”
她的眼神太过阴森,被人注视到人浑身莫名一颤,仿佛后脊上攀了一条冰冷的毒蛇,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敢和她直接对视。
万辞从未刻意伪装过什么,但万青健能清楚地感知到,以往的万辞和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人相比,截然不同。
许是金钱的滤镜作祟,他的内心对万辞多了一分畏惧。
孙竹欣就没那么有眼力见,眼见万辞几句话就是不提钱的事,便急了,“谁说我们不想出钱出力?这几天都是谁在照顾妈,你自己心里没个数吗?不就是让你出点钱,你倒还委屈上了?”
万辞朝她看了过来,眸色平静如水,却意外的薄凉冷酷。
她比孙竹欣高出大半个头,因此站着的时候,她需要微微垂下眼眸才能看到人。
加上脸上冷漠的表情,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羁傲。
孙竹欣十分不爽万辞这跟看垃圾一样的眼神,胸腔里一股无名火直往上蹿。
“你看什么看?我有哪点说错了吗?亏你还是个大总裁呢,年年回家蹭饭蹭水电,倒是不见你吐出一个子儿来,说你两句还不得了了。”
万青健赶紧上前来把自己媳妇儿扯回去,“你凑什么热闹?净给我惹事!”
孙竹欣一听就不服气了,万青健总是在万辞面前让她没面子,她凭什么要迁就这个窝囊家伙。
“你还说我!你自己摸摸良心,你敢说万辞在这儿,你就没有讨好他的意思?以前你对你这个妹妹爱答不理,如今人家发达了,有钱了,你热脸贴冷屁股有用吗?人家压根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心里的算盘被这么直截了当地戳穿,万青健忍不下去了,直接大吼一句:“臭婆娘你给我闭嘴!”
孙竹欣眼睛一瞪,不甘示弱地拔高了音量:“万青健你个杀千刀的!敢骂我?你简直不得好死!”
“啪”一声,万青健狠狠甩了孙竹欣一巴掌,直把人打得撞到墙上。
孙竹欣被扇的眼冒金星,扶着墙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万俊漠不关心地看了一眼他爸和他妈,随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手机上,仿佛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打,孙竹欣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她转头就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站着的万辞身上,眼里的怒火快要喷出来。
每次万辞回来,都没好事。
“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扫把星,看我不打死你!”
孙竹欣尖叫着,不顾一切就要冲上去打万辞。
万辞冷眸一眯,她怎么可能就放任孙竹欣在她面前造次。
人还没冲到跟前,她提起一脚,单腿就将孙竹欣给踹出好远。
她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孙竹欣几乎是飞了出去,后背撞在等候区那一排胶质椅子上。
走廊的焊地架都被撞裂开,椅子碎片哐哐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止是因为万辞真敢对孙竹欣出手,而是十多年过去了,他们上一次看见万辞动手伤人还是在她十六岁那年,在家捅了自己舅舅丁平源一刀。
多年来的风平浪静差点让他们忽略了,万辞骨子里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她的想法无人能摸透,因此周身总是笼罩着一股低气压。
万青健脸色发白,他怎么能忘了,万辞可是一个怪物,就连力气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他以前虽然看不惯她,但吃了几次亏后,就再也不敢随便跟万辞动手了。
万辞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襟,她看向面前的这堆人,异色眼瞳诡异又渗人。
虽然他们身上流淌着一脉的血液,但她对这些人没有丝毫好感。
万辞语气冷淡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们心平气和地说话,你们应该感激我愿意搭理这件破事。如果再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以我的名义来骚扰万炀初,我不介意掏钱让你们也住进icu里,体验体验滋味。”
她说这话的表情太过平静,以至于让人有种不真实感,盯着他们的眼神仿佛狙击枪上瞄准了目标的激光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扣下扳机,然后就被子弹穿过脑袋,当场暴毙。
孙竹欣到现在还爬不起来,只能倒在地上不住哀嚎。
这让他们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万辞的厉害,因此都缩着脖子,半点不敢乱动。
说完这些,万辞就招手,命令那几个随行而来的医生跟着她走。
昏迷不醒的丁平惠就这么被人抬上了直升机。
不多时,螺旋桨再次高速转动,卷起一地尘埃。
黑色直升机腾空而起,很快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