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伯阳长刀一振,眼神中的杀气更加炽烈,“速决,心流之下,长时间我也很难保持清醒,收刀之前必须决出胜负!”
“哦?心流之下你能出几刀?”萧子虚看着他握刀的手都是有些抖,明白此刻的少年已然使出了自己的杀招。
“可能三刀吧?鸿翼刀我只学会了一式‘鹰击’,在心流加持下,若是强行挥刀,应能斩出第二式‘燕刃’,不过于自身伤害颇大,神智亦会被吞噬,到时便不是人御刀而是刀驭人了。燕都尉说过若非生死抉择之刻,绝不可强行挥刀。”
语罢,夏伯阳挥刀直上,只余残影掠过。
心流之下,不仅是刀势,就连速度也会提升十倍以上。
“心流.斩。”长刀横斩而过,萧子虚感觉到了这一刀的威势,是未来的霸主之刀呀。
“子虚,心愈静,则刀愈烈,携天地之势裹挟而来,方能称得上绝世一刀。”
萧子虚想起老师曾对他说的刀术之道,或许这绝世一刀今天只能由他来挥出了。
“碎河!”
萧子虚双眼紧闭,心中无尘,然后双手握刀,直挥而出,迎上了夏伯阳那一刀。
刀光飞散,溅起烟尘无数,只见两人于烟尘之中飞退数十步。
萧子虚右手拄刀,半跪在地上,血不断从手中涌出滴落至刀身。刚才那一刀力道之大,竟是将虎口直接震裂了。
却见夏伯阳,那件禁军轻甲早已破烂无比,那道伤口还在不停往外涌血,血迹沾染了全身,像是地狱里浴血而来的魔神。
而他好像全无知觉,眼神的金色光芒也不在了,换来的是空洞的感觉,木然地提刀而上。
心流会减弱的人知觉!萧子虚猛然想起。在减轻痛觉的同时,观感神智也会变得麻木,继而沦为只知杀戮的刀奴。
“心流.鹰击!”长刀直斩,刀光所至之处,皆化为齑粉。
“小侯爷,不可!”燕长林闻此从高台之上跃下,两指之间飞出一柄短刃将夏伯阳手中长刀击落。继而再次出手,将他封住。
“澄心定意,抱元守一!”燕长林大喝。
短暂清明后,夏伯阳睁开双眼,眼神又如从前一般清澈。
“多谢燕都尉。”夏伯阳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却还是拱手行礼。
“小侯爷,太执着于胜负了,原以你之资,不至于两刀未出便已神智不辨。”
“燕都尉教诲,伯阳记下了。”
“你赢了。”一旁的萧子虚把刀纳入刀鞘转身欲走。
“算不得赢,刚才我神智未明,你要借此杀我,北越也说不得什么。”
“不必作谦,刚才那一刀我自问是接不住的。”
萧子虚转过头对高台之上大喊“叔父,把虎彻给我,我要亲手赠予他。”
萧闻道忽地将那把刀抛向他,萧子虚单手接刀,后既把刀转向夏伯阳。
“此刀名为虎彻,而‘虎彻’在雾州语里是‘古铁’的意思。在雾州传说里‘古铁’是把妖刃,需要不断饮血才能保持它的锋利,所以父亲也说它是把渴求鲜血的刀。”
夏伯阳看向那把漆黑如墨的长刀,刀柄处的虎纹泛起红光,摄人心魄,这是一把杀伐之刀。
夏伯阳双手接过虎彻,微微欠身,“多谢六公子,伯阳定不会让此刀在手中蒙尘。”
此时鼓声再次传来,内监传声道:“第三场北越夏伯阳胜。”
坐席之上,北越众人欢呼不已,再看向楼月城众人只是淡然听封,并无太多波动。
语罢内监又看向夏侯仲文,见夏侯仲文点头示意,便拿出织锦做的诏书朗声读道:“惟武泰六年秋九月,有雾州楼月来使于北越,寅亮圣明,盟于扶风,永固邦谊,然巡御北越,演武于扶风羽营。有毅阳侯之子伯阳,勇战群雄,克伐四方,扬北越之威也。特此国主册封其为游击将军,以彰英勇。”
“谢国主恩典。”淡淡的声音传来,只见夏伯阳跪倒在地,将头埋在地上,没有人看得清他脸上变化的表情。
羽营校场外,一辆玄鹰大辇停于门前。萧闻道踏出营口,只见侍卫向他长揖,请他入辇。
萧闻道掀开了帘子,宽阔的辇里毅阳侯夏远清一人端坐在这里,面前还有一张古檀木的茶桌,上面摆满了茶具,见他过来点了点头示意。
“此次演武还得多谢将军抬手,我已略备薄礼命人送于将军下榻的驿馆了,还望将军笑纳。”夏远清亲自斟了一杯清茶置于萧闻道的面前。
“将军客气了,小侯爷刀术无双,谈不上抬手。倒是我那侄儿,性格顽劣,以后在扶风城还望将军多多照拂。”
“六公子年少有为,绝非池中之物。我倒是觉得可以为六公子在扶风城先谋个差事,一来将军回去也可向大都护有所交代,二来彰显北越外交之包容,国主也自是非常乐意。”
“那夏将军觉得北越有何职位适于他呢?”萧闻道放下手中的茶盏,静静地看向夏远清。
“六公子身份特殊,在北越授予过高职位,怕是不能服众的。我与北越大理寺卿颇为熟识,可修书一封,荐他去大理寺做个廷尉监,负责扶风城内的治安。只是官卑职小,还希望六公子不要嫌弃。”夏远清含着笑。
如今的扶风城的守卫分为两块,国主行宫之处由禁军负责,而扶风城内的治安守卫则由大理寺负责。大理寺下属四个廷尉府掌管东西南北四城,最高长官为廷尉司,廷尉司下又有数个带队的廷尉监,职位不高,每月置三十金,若是只靠俸禄,抛去食宿,在扶风这种繁华之地只能说是勉强度日。
“将军此意甚好,我代我那侄儿先行谢过将军了。”
夏远清一把抬住萧闻道要行礼的手,“将军太多礼了,届时,我那不成器的犬子也会进入大理寺,两人再遇时切不可再动刀剑了。”
“将军此举原是在此,闻道明了。回到楼月城定向大都护禀报,想来大都护也必定会因此事对将军心存感激。”
“将军言重了,身为臣属为君分忧应是分内之事。”
两人双目对视,意蕴深长,继而仰天大笑。
萧闻道下了大辇,不觉天已黑了,今日无星,只有一轮孤月悬在天上。转身欲走之时,却听大辇内传来声音。
“将军何时动身?”
“今夜便启程返回楼月。”
“这么着急?”
“昨日接到急诏,大都护召我回城。”
“怕是有什么变故?”
“信内未有提及,只是特意嘱咐让我带回竹下敬一。”
“将军辛苦。”
看着萧闻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于视线内,静了片刻之后,挥手令大辇朝着毅阳侯府的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