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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泰六年十月,北越扶风城,金元坊。



    金元坊是位于扶风城西北的一间赌坊,赌坊不算大,只有四张赌桌陈列在大堂,玩的也都是市面上常见的骰子、鱼虾蟹、牌九而已,但里面人却非常多,里里外外的人把四张赌桌都围得水泄不通。



    骰子在骰盅里哗哗作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骰盅上。“各位买定离手,赵大哥,这把押大押小?”摇骰子的伙计特意问了一下坐在正对面的中年男人,这男人就是烈远商会的赵寻,是这里的常客了。



    “押小!”赵寻眉头一皱,思索片刻便将他台面上的一个金锭和几个零散的银毫押了上去,那是他所有的筹码了。他今日手气很是不好,已经连输了好几把,却还是把台面上的钱都押了进去,赌徒就是这样,相信运气会永远眷顾他们,但现实常常会让他们大失所望。



    摇骰子的伙计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慢慢的揭开骰盅,赵寻的眼睛紧紧盯着伙计的手,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三个六,豹子,通杀!”伙计一边大声的喊,一边把台面上的钱都搂到自己身边,而那些下注的人在听到伙计的声音瞬间面如土色,仿佛那声音震碎了所有赌徒的心,那颗好赌之心。



    “靠!”赵寻看着三个骰子的点数,不禁骂了句脏话,然后就起身离开了座位。



    “赵大哥,不再多来两把。”摇骰子的伙计见赵寻起身要走,急忙阻拦。



    “钱都输光了,还来个屁!”赵寻看了一眼伙计,又看了一眼他台面上堆积如山的筹码,“妈的,这老小子没少赢呀!”赵寻心里暗骂。



    “赵大哥要玩,钱还算个事吗?我这里还有先借给赵大哥。”说着伙计从台面上拿出几个金锭扔到赵寻面前。赵寻在赌场里赌得最直,输了就输了,他也不会胡搅蛮缠。再一个他身后有着烈远商会撑腰,无论输多少,明天准会有人把钱送到赌场,在赌场里也算是出了名的赌品好。



    赵寻嘿嘿一笑转身就要坐下,却被两个年轻人拦下了,这两人自然就是萧子虚与北辰风了。



    “你就是赵寻?”萧子虚打量着赵寻,这个男人蓬头垢面,手指发黄,一看就是常年混迹赌场的主。



    “本大爷就是,两个小崽子找大爷有事?”赵寻平常蛮横惯了,也得罪了不少人,见两个年轻人来找自己,以为是那家寻仇来着。



    “有事问你,找个没人的地方?”萧子虚笑呵呵的说着,他们俩没有穿廷尉府的官服,赵寻自然就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嘿,你当本大爷傻呀?有什么话直接说。”赵寻在道上混,也没少挨了闷棍,不敢独身去。



    北辰风却是不含糊,径直上前抓住他的衣领作势就要把他拎出去。



    “找茬是吧?兄弟们都出来收拾这两个小崽子。”赵寻抓着北辰风的手大喊。



    忽然从人群里走出十来个人将他们围住,北辰风一愣,看了一眼萧子虚,萧子虚点头示意。



    “怎么着?怕了?”赵寻露出得意的笑,说到底只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掀起什么浪来。



    却见北辰风直接一拳打在了赵寻的面门上,顿时赵寻惨叫一声,血从他的鼻子里喷了出来。那十来个人见此蜂拥而上,有的手里还握着桌腿之类的武器,北越有‘限铁令’,常人是不能公然佩刀的,不然这些人早带刀扑杀而来了。为首的一人手里握着桌腿见势就要打,只见萧子虚握住来人的手腕,用力一折,只听见一声闷响,应该是骨裂的声音,那人也吃痛一声,手里的桌腿也握不住了,接着萧子虚又是狠狠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那人跪在地上,竟一时没有起来。



    对面十来人见眼前两人年纪虽小,下手却果断毒辣,一看也是常年在道上斗狠的主,竟一时踌躇不前了。萧子虚来到赵寻面前,揪着他的头发,顺势狠狠地将他的头撞向赌桌,接着又是提着他的头反复撞向赌桌,顿时鲜血流淌,桌子的一角都被血浸透了,四周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眼前凶狠的年轻人,谁都不敢说话。



    “现在能谈了吗?”萧子虚淡淡的说道,好像刚才的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能谈,能谈,小哥要问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伙计,赶快给这位小哥找间没人的茶室”赵寻急忙点头,转脸对着伙计说到。



    赌坊的伙计将萧子虚两人引到了二楼的一间茶室,而赵寻在两人的搀扶下也上了二楼。



    二楼的茶室有些奢华,地面上铺着细绒的毯子,让人踩上去软绵绵的,就像踩在云上一样,茶桌也是用上好的红木打造的,上面摆满了各地的名贵茶叶,而萧子虚就端坐在茶桌后面的太师椅上。



    “有人说你在鸣凰里的黑市上接了一个女人的单,而她要杀的人就是西城廷尉司左逸。”萧子虚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但小哥你看我哪有胆子敢杀左大人,小的只不过贪图那女子的美貌,想着先把那小女子睡了,之后便不再理会此事了。”赵寻悻悻地说道。



    “现在廷尉司左大人的确死了,而你的嫌疑是最大。”



    “左,左大人死了?”赵寻结巴的说道,这事他属实不知道。



    “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不然我现在就拿你入狱,杀了廷尉司,按北越律法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烈远商会也保不了你。”萧子虚如刀的目光看向赵寻,令的赵寻不禁打了个冷颤。



    “是,应该是那小子!”赵寻想起了那天的少年。



    “谁?”



    “不认识,就在那天我要得手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个男人把她带走了。”



    “那女人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杀左逸?”萧子虚皱了皱眉。



    “那女人叫岑儿,就是扶风城里一户寻常人家,父母早亡,只有她和弟弟相依为命,至于为什么要杀左逸,听人说好像是左逸要逼她做外宅,她弟弟不愿,上门与他理论,结果被左逸的手下失手打死了。”



    “带走岑儿的那个男人长相如何?可还有印象?”



    “有些印象。”赵寻有些模糊的回答。



    “找人画下来,送到这个地址。”萧子虚给了他飞鸿馆的地址,这是他现在住的地方。



    赵寻接过地址,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好奇眼前少年的身份,飞鸿馆是官家的驿馆,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且多多少少都与官府有些关系。



    “还有,贵商会的文竹公子亡故以后,魏会长可有什么动向?”萧子虚突然问道,他知道魏烈钧不会就此罢休的。



    “这个?”赵寻有些迟疑,他也不敢随意透露些什么。



    “不说?那我现在就拿你入狱,廷尉府的人肯定也乐意把你当作凶手,这样他们也能省不少事,毕竟死的人是他们的上司。”萧子虚目光一寒。



    “别,别,小哥这是干嘛,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赵寻急忙陪笑道。



    “还不快说。”



    “是,是,小的只是听说会长从凉州找了只污鼠来杀金承煜,现在应该就在扶风城里,不过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



    “污鼠?”



    “就是从凉州偷渡过来的人,北越这边的俚语都这么讲。”



    “哦?那你们称雾州那边的人叫什么?”



    “雾州人粗鲁蛮横,这边北越俚语中习惯叫他们南蛮。”赵寻不假思索道。



    “好一个南蛮。”萧子虚笑了。



    赵寻见他笑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忽然这个年轻人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他的脸上。



    “三天之内,把那个人的画像送到飞鸿馆。”说罢,萧子虚与北辰风便走出了茶室。



    “是,是。”赵寻捂着肿起来的左脸,连忙附和道,尽管他整个脸上的血迹还未干涸,血顺着他的脸庞滴落在地上,染红了茶室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