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蒙鸿正吃着早饭。
苻烟取出一个快递放在桌上。
“给你......”
蒙鸿边啃着红糖馒头边含糊不清地问。
“妈,这是啥啊?”
“不知道谁寄的,放很久了。”苻烟愤愤不平地道:“谁让你小子一直不回来。”
蒙鸿憨厚地傻笑了一声,将手里的馒头塞进嘴里,拿起快递。
快递栏上没有寄件人的地址,只有一句:蒙鸿收。
这个字迹......
蒙鸿怔住了,馒头掉落在地上。
曾是惊鸿照影来......
“儿子你咋回事,在外呆几年,下巴呆没了?吃饭还掉地上!”
苻烟絮絮叨叨着,抬头却看见蒙鸿忧伤的脸。
“儿子,你咋了?”
“妈,我没事......”
蒙鸿勉强一笑,带着快递转身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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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床上,蒙鸿拆开快递。
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个小盒子。
蒙鸿拆开信,也拆开了一段陈久又念念不忘的记忆。
信只有四个字:“你、还好吗?”
蒙鸿痴痴笑笑着。
直到苻烟在外面催喊很多遍后才抹了下眼角,然后高声应道。
“怎么了,妈?”
苻烟隔着门担心地问道:“儿子,你开开门?”
蒙鸿叹了口气,起身开门。
“妈,我真没事。”
苻烟看着蒙鸿的样子,放心地笑了笑,道:“既然没事,那你赶快换下衣服,要去祭祖了。”
蒙鸿恍然应声,随即关门回到床上,收起信,顺手打开盒子。
盒子里是一块不知名的玉石。
蒙鸿掏出来,忍不住摩挲了一番。
良久,苻烟又催了一次后,蒙鸿急忙换上衣服,略一犹豫,将玉石挂在脖子上,随即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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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的车程不算长,两个小时后就到达了目的地。
祭祖的祠堂。
砖瓦透露着暗淡的红,刚修建时一定很火红。
火红到炎热的那种色调。
就像此刻外面的温度一样炎热。
一片炎热。
如果有熟悉天气的人在,一定会知道,这是雷雨的前奏。
祠堂正中央挂着一张图,画着一尊神偶。
谁也不知道这尊神偶代表了什么,不知道从哪一代起,一直传承至今。
蒙鸿是不信神的,但是对于祖先文化,还是应当尊敬的。
蒙鸿严肃地行了拜礼,看着画中的神偶,忍不住一笑,又急忙捂住嘴巴。
突然,蒙鸿脖子悬挂的那块玉石与祠堂里的神偶图一起闪烁了一下。
蒙鸿眨了下眼睛。
是我眼睛出现幻觉了吗?
蒙鸿疑惑地打量着神偶,后者毫无动静。
蒙鸿喃喃自语道:不会是结膜炎了吧?结膜炎还好,买瓶药水滴下,如果青光眼就完犊子了!不行,我明天就得去检查!狗命要紧!
一名亲戚走了过来,疑惑地问道:“刚才我好像看见神偶图闪烁了一下?”
蒙鸿随口道:“没有!你的幻觉。”
亲戚皱起眉头想着:“我明明看见了啊?你有拍吗?如果有拍下来就好了,发出去肯定是新闻!”
“我没有。”
蒙鸿礼貌地笑了笑,走开了。
新闻多好!相信你的每一天都是别人最大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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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偶图的前方是很古老的桌子,上面摆满了祭品。
蒙鸿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道:“从小到大,祠堂这场景全看颜色啊?红色就是喜事,白色就是丧事。反正祭品的东西一直都是那么些。所以这意味着,只要拍张喜事的照片,洗成黑白的,就变丧事了?”
蒙鸿撇了撇嘴。
真是越想越晦气。
还好她没来......
想到了她,蒙鸿又忧伤了。
除了你,我不知道怎么再去谈恋爱了......
想到父亲的催婚,蒙鸿心下黯然。
不能再重逢,难道这辈子就通过相亲和一位不知道习惯不知道性格不知道爱好的女人一起过一辈子么......
蒙鸿闭眼长长吐了口气。
一壶酒,随便配什么都可以,哪怕配药也能吃,但是就是不能配头孢!
蒙鸿自觉是酒,未知女人等同于头孢。
蒙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随即又想起了记忆中的那张俏脸。
那个比头孢还有效一万倍的相思药......
你、还好吗?
蒙鸿喃喃自语道。
明明外面温度这么高,我却心里凉风习习。
一切皆是梦么?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轰隆——”
雷声响起。
雨,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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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是谁?”
“哪个……哦,他啊,永盛家的啊!”
两位妇女正在交头接耳。
蒙鸿晃晃悠悠地游荡着,时不时地与人问好回礼,听到窃窃私语声,因为距离较远,索性当没听到,准备迈步走开。
“原来是他啊,都这么大了!”
“可不是!这么大了还不结婚,天天外头租房子住不回家,听说永盛家给气得半死。”
蒙鸿眼睛瞪大,脚步不停,东张西望,假装找寻父母。
“鸿儿。”
苻烟急急过来抓住蒙鸿的手,拉着往蒙永盛身后走去,很郑重地说道:“等下要紧跟着我们,心要诚!不能有不敬的举动!祖宗会生气的!”
蒙鸿舒了口气,笑了笑,应道:“妈,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祭祀也开始了。
上面由主持祭祀活动的人手持引磬、铛子、摇铃,下面是蒙永盛家、二叔家和三叔家逐渐排成的小长龙,中间掺杂着许多不知名的亲戚。
祠堂里回荡着主持人朗诵经文的声音。
蒙鸿跟在苻烟身后,时不时的抬头看几眼。
声线起伏,音节分明,可惜就是听不懂。
尽管一句都没听懂,但他还是觉得,这种诵经之音伴随燃香的氤氲缭绕、弥漫着一种佛家禅唱的氛围。
如是我闻,切勿沉梦幻,亦勿常作悲…..
蒙鸿突然看向挂在脖子上的玉石,深深地叹了口气。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仿佛一条分割时空的线,天地瞬间一亮。
“轰隆——”
雷声接踵而来。
而看不见的是,闪电如被什么吸引一般,划向蒙鸿所在的祠堂。
祠堂中央摆放的神偶图似乎亮了一下。
闪电钻入到屋顶后便消失了。
大雨突如其来又意料之中的降临了。
蒙鸿回头看了眼天空。
下雨了……
这是你在思念我而哭泣么?
为何这种忧伤总是如此突如其来……
苻烟扯了扯蒙鸿,用正告的眼神瞪了一眼。
蒙鸿苦笑了一下,低下头。
闪电越来越频繁,照亮了昏暗的天空。
雷声也随之不断。
一种雷雨压城城欲摧的气息。
钻入祠堂的闪电越来越多,每钻入一道,神偶图就会散发一道微弱的光芒。
雨点敲击声越来越密集,犹如带着节奏的鼓声。
供台上的蜡烛忽暗忽明,仿佛诉说着生死明灭就在一瞬间。
主持祭祀的长辈们忽然停了下来。
祠堂里回荡起发出一声声惊咦,蒙家人纷纷抬起头来。
只见神偶图散发出紫色的、如蜡烛般的光芒。
“快看,那是哪来的光?”
“我是眼花了么?”
蒙鸿抬起头,看着神偶图,脸上却露出迷惑的神情。
这是?为什么我会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突然,神偶图发出耀眼的光,光芒充斥着整个祠堂。
“天啊!”
“鸿儿!”
从蒙永盛和苻烟的角度看去,只见蒙鸿逐渐缩小后被吸入脖子上的玉石中,然后玉石带着蒙鸿一同飞入了神偶图中。
“不!——”
蒙鸿只觉眼前亮到看不见任何物体的瞬间,耳旁传来了蒙永盛的怒吼声和苻烟的尖叫声,然后世界一暗,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