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茂被问得有些惊愕,反应过来后宗瑜已经站起,她的目光坚定却复杂,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瞬砂石有两颗,一颗雄砂石,一颗雌砂石,需从忌命锁里取出。”
宗瑜只是平静道,但那口气鹰茂听来却很是陌生。
宇唯也赶到古庙前,同贼爷打了下招呼,却见玉尼从庙内款款走来,似乎抹过泪,眼眶红红。
“怎么哭了老婆?”
贼爷观察细致入微。
“没,我们……”玉尼说时看了看帐篷方向,大吃一惊,“那是龙王!”
玉尼又是一阵虔诚的跪拜,痴痴道:“要是能摸摸它的龙鳞,此生必福气满满!”
宇唯跟家人分离了十几天,如今穿越而来自然乐在其中,竟一时忘了自己来古庙的目的。
这时古庙上空风雨大作,五行龙探了探头望向古庙,因为它感觉有人在向它祈祷。
贼爷吓得后退几步,宇唯倒十分淡定,玉尼又俯身磕头,仿佛在向五行龙问好。
“是谁一心向善,叩拜于我?”
宇唯听到五行龙居然说话了,在贼爷他们听来却似咆哮嘶吼。
“我奶奶,五行龙。”
宇唯将右手放到胸口,打躬作揖道,显然很怕它伤害到爷爷奶奶。
“宇唯你在说什么?”
贼爷只听到宇唯发出一串叽里咕噜的声音,一窍不通。
“通灵啦老贼。”
玉尼在面对神灵这方面明显见多识广。
“福禄之人,有爱之家。”
五行龙那庞大而冷俊的龙头若有所思,倍感欣慰道,那两条龙须在半空下垂,被晃得犹如两条金带。
宇唯也感觉惬意交心,正想再说点啥,忽然庙内传来鹰茂的呼喊:“忌命锁将我的魂魄锁住了,快来帮忙。”
宇唯这才想起救热丹刻不容缓,奔进庙中,却见七彩之光围绕着一副巨锁,鹰茂的手被吸附在锁眼处,想必这就是忌命锁了。
身后五行龙的声音却振聋发聩,直达天庭,将古庙震得石屑纷飞,蔓藤摇曳,好像要塌陷般。
“好你个忌命之子,竟想用忌命锁控制我,我可是有屠害生灵,滥杀无辜?”
鹰茂的呼救被五行龙听到了,火爆脾气瞬间上来。
宇唯知已到了无法解释,迫不得已的地步,忙问宗瑜:“老伯母,怎解?”
其实他只是随口一问,并未真的想会马上得到答案。
宗瑜却冰冷无情地抛出六个字:“命终忌,忌中命。”
这在别人听来只是极为普通的六个字,在宇唯耳里却有如令人大彻大悟的仁锋儒理,佛法妙禅。
他看到了一个忌命环,在不会忌命术的宗瑜头上旋转,而他也好像也回到了前世。
束鸦却堂,回光返照。
很小的时候他常被家人抱去束鸦却堂同理激玩耍,那天下第一纨绔子弟与他这世间唯一高调少年竟是邻居,可谓是臭味相投。
直到四岁那年宇唯染了疯病之后,理激爷爷呼荣就命家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恐避之不及。
所有回忆好像都静止了,那些家长里短,那些童年趣事,都难以逃离地不断远去。
“宇唯,宇唯。”梦里有个老头的声音在呼唤他,不是忌命祖师,不是命领陀,不是族长,不是大峰厥……
“束鸦却?老小叔祖?”
宇唯迷迷糊糊的问道。
曾经亲上步论山勇擒猛虎,曾经命北庄七济子治理荒岛外的野蛟龙,曾经桃李满天下教授疯婆等学徒,曾经以一当百震慑武林但也英雄陨落……慢镜头一晃而过,那是束鸦却的一生。
宇唯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是异样,像是有灵魂穿身而过,半晌,手里握着一把钥匙。
他自然而然地便去开锁,鹰茂的身体则薄得像一张纸一样一触碰就滑落在地。
“咯噔”一声,锁开了。
而一条龙尾刚好撞碎了古庙的庙顶笔直地落在忌命锁旁边。
钥匙消失,宇唯却感觉怀里硬邦邦的,一摸,两块石头,一瞧,璀璨夺目。
这不是瞬砂石吗?宇唯大喜,见宗瑜站着不动,便扶起变回原形的鹰茂,不曾想鹰茂从他手里夺过瞬砂石,一眨眼三人瞬移到了弃子棺上。
此刻命领陀正打坐于棺上,接受疯婆唾沫星横飞的咒骂。
鹰茂将雄砂石递给宇唯,有些激动道:“看来瞬砂石可以在岛上自由移动,你使用的时候心里默念那个地方的名字,只要潜意识里将那里命名就可以到那里。快去找你爷爷奶奶。”
“好,谢谢老伯。”
“这棺材怕需要三弟的花斧扳或者开天巨斧才劈得开。”
宇唯快马加鞭。只听得身后鹰茂那博闻强识的言语。
当他又出现在了古庙门口,却见古庙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爷爷奶奶却似有佛祖保佑,在一个圆形的忌命环里挡住避开了发怒的五行龙的所有攻击。
以前对奶奶的朝拜诸神宇唯总是嗤之以鼻,这下见识到了内心向阳,善结因果的好处。
宇唯又把他们送到了弃子棺上,三对夫妇再次合体,却也百感交集,直呼给梦季杜骗了。
遥望那座千年古庙已彻底被毁,宇唯的胸口也出现了沉甸甸的东西,与冰檐棍共享同一条麻龙绳。却是忌命锁!别人是买首饰买到穷,宇唯是要多少有多少。
“宇唯,我们几人不便插手你们未来之事,不然会陷入时空内的死循环。”鹰茂解释道,“雄砂石可以借你一用,但用完之后请丢向大海,自有神力送还给我们。”
宇唯见雌砂石被揣在宗瑜手里,爱不释手,左瞅右看,然后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别人上去似的,一招静岳夺刃把将它夺过道:“瞬砂石是我靠自己取得的,怎么变成你借我了?”
“忌命锁都是我召唤的!”
宗瑜怒气冲冲道。
“可挂在我身上呀!”
宇唯这波又是有理有据,令人无法反驳。
“你终究还是太小,不懂。只有我们才会用,不然天下必将大乱。”鹰茂拉开宗瑜,倒不着急,语重心长道,“梵越船来啦,我们要回去了,希望到时你能明白。”
只见水下一只喷着水柱的潜水艇冒出水面,不到几秒变成一艘小巧玲珑的船,在波涛汹涌的海浪里起浮摇晃着。
“奶奶,你是不是要摸一下那龙鳞?”
宇唯不知道该做啥,只想力所能及地完成一个长辈的心愿。
“老贼跟上。”
玉尼把手搭在宇唯的肩膀道。下一秒他们三人出现在了光芒四射的龙身上。宇唯趁机观察五行龙的轮廓,用忌命画诀在脑海里绘出一张动态图来。
原来这忌命画诀相当于一台无死角的3D摄像机,一旦在各个角落做好监测,它的忌命人就能掌握被拍之物的动作。
五行龙似乎没有察觉,只用龙嘴拱起昏迷的缺耳,却不是杀他,好像把它当做神明一样对待。
“好啦。”
玉尼心满意足道。
这时龙头往他们这边凑来,宇唯赶紧带他们离开。海风凛冽,吹得人肌肤隐隐生疼,他们又回到了弃子棺之上,继而跳上了梵越船。
“宇唯,活着就好。”
贼爷捋了捋干净整洁的下巴,好似一位还不够规格的老者年轻洋溢道。
“宇唯,喜鹊常鸣!”
玉尼的泪水迷离了眼,挥手道别。
宇唯看着他们远去,一声轻叹。
就在这时弃子棺突然在水面翻转,把宇唯给骗倒在了海里,宇唯想再次瞬移,却没了反应,原来瞬砂石在海水里泡着会失灵的。
宇唯发现头顶的弃子棺不断地随着他潜水的位置移动着,看来是不想让他露出水面,最好是贴紧棺底活活憋死他。
他是怎样一步步做到让女生个个由爱生恨,欲杀他而后快的呢?
“我知道你又要去救那贱人了!”芸庄终于忍不住说出这句话来,“她到底有什么好?怀着别人野种的人渣。”
“我不许你……”
宇唯在海里刚一开口,那咸咸的海水就像罐装器一样不顾死活地往他嘴里,鼻里灌。
他只好召唤滕龟,累得浑身发汗,消融在海水里。坐在龟壳上郁闷却也开始算计如何对付五行龙。
忌命册却好像被感动道:你可以召唤盗墓四贼。
不要。除非迫不得已,走投无路。
宇唯一来不想托城占便宜,二来别让盏璇也卷入。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
忌命册又说:就你身上这么多忌命兽,忌命物,凑够五行也不是不可。
怎讲?
冰檐棍和凌隆锤算两行,双雀和滕龟算两行,你居中调和,五行杠杠的。
具体点。
冰檐棍木诀,凌隆锤雷诀,双雀火诀,滕龟水诀,而你风诀。
凌隆锤雷诀?我风诀?
质疑什么?你也未免太小看凌隆锤了,每个忌命物都有无限潜能,就看忌命人如何激发。至于风诀,树欲静而风不止,心动就有风……
宇唯翻了一下忌命册,惊呼道:御体寻踪第四层!风驰电掣!怎样才能彻底封印五行龙?
让它身上的五行术消失,只剩下躯壳,再用刻在冰檐棍上的忌命文和忌命锁锁死。
虽然忐忑不安,压力山大,但宇唯忽然觉得这场封印好有趣。
忌命册又说,其实双雀的火诀与滕龟的水诀若单挑五行龙的火诀和水诀那是技高一筹的,难就难在五行龙可以混合使用五行,才让它们落了下风。所以你要配合它们使出双诀甚至多诀,才有降服的可能。
这要在往常,冰檐棍早就躲得远远的,可从五行龙出现到现在,它一直在宇唯的胸口异常滚烫,发着微弱却分明的光。
“是不是要开打了?”
冰檐棍兴奋地问。
“你要用你的五行合一术吗?”
宇唯忽然想到便问。
“我自从上回追玉玺就落下一些伤,暂时使用不了。”
“哦,鬼知道。”
宇唯漫不经心道。
“你不信拉倒。这也是锻炼你跟它们的机会。”
“好吧,你,木诀。”
待宇唯用七天诀佛迹让凌隆锤使雷诀,又用意念告知召唤出来的双雀和滕龟后,滕龟像个水下无敌小马达向五行龙所在的位置前进。
滕龟滑翔的速度极快,也很是兴奋;双雀在水里包围成一团,像是两颗不灭的火种;冰檐棍活蹦狂跳;凌隆锤的其中一支却一直不安地抖动,像是中了什么魔咒,宇唯一心制衡,并未发觉。
五行龙开始离开荒岛表面,乘风而行,天空中霎时间风起云涌,惊雷无数。
缺耳睡在龙头之上,渐渐苏醒过来,但全身像冻僵了一样行动不便。
就在这时一块历经沧桑,刻着一条不知龙形还是蛇形刀痕的遁甲破水而出,旋转的同时刮起一阵不小的疾风与水柱,向着龙身狂飙!
一个矫健的身影在两堆火团的簇拥下在离开水面的瞬间消失,出现在了龙身中央!
封印与反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