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吴同沉着一张脸,拉着老长,心中满是不悦。
这侯爷,才正常了不过半个多月,便又要去寻赌,无论夫人如何劝说,都拦他不住。眼看着侯府的生活刚刚透出一线曙光,却又要重新堕入黑暗的深渊。
马车来到恒大赌坊。大扳指早已守候在门外,一双锐利的眼眸透露出几分贪婪。
吴空,却装出一副病态,由吴同小心翼翼地搀扶下马车。
而此刻,那胡雪鸿款款走来,笑道:“侯爷,您的复原速度真是惊人,瞧这气色,真是愈发红润了。”
“哈哈哈,”吴空恢复了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还不是得益于胡大哥赠予的灵丹妙药,服下之后,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这不,就忍不住来此地堵上几手了。”
大扳指抚掌大笑,满脸的横肉颤动着:“侯爷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两位贵客里面请,贵宾区已为您二位准备妥当。”心中不由暗骂,这个胡雪鸿送给吴空的药材前后价值五十万金币了。
踏入贵宾区,吴空轻啜一口香茗,顿时觉得真力在体内汹涌澎湃。
他心知肚明,这茶水之中定是加入了珍稀的天材地宝。心中一阵窃喜,他朗声笑道:“还是这赌坊最让我心旷神怡,就连这茶水都让人精神焕发,哈哈哈……”
大扳指在一旁附和着,脸上却难掩肉疼之色。他忙不迭地开场道:“侯爷,今日还是玩骰子么?”
“正是!正是!”吴空豪迈地一挥手,“快把我的账本拿来,让我瞧瞧还有多少筹码。”
玉骨扇则恭维道:“侯爷真是赌坛的霸主,气概非凡。”
吴空一边翻阅着这两年的账本,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大扳指和玉骨扇那得意洋洋的神情。他在心中暗骂这个败家子,嘴上却打趣道:“签了这么久的账单,我这书法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说罢,他猛地一甩袖子,“把剩下的筹码都兑换了,今日我要玩个痛快,前阵子在家里可是把我闷坏了!”
此言一出,吴同心中哀叹不已。他暗自思量:倘若愚蠢有等级之分,那咱们这位侯爷无疑是“犯规级愚蠢”了。
想到这里,他也索性豁出去了,猛地跪地磕头道:“侯爷,您可得为夫人着想啊!您这般挥霍无度,恐怕不久的将来,您和夫人将要面临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的窘境啊!”
“狗奴才!”吴空勃然大怒,“你仗着自己年纪大些,就想找死么?还不快给我拖下去!”说罢,他猛地站起,却因气急败坏而剧烈咳嗽起来。
大扳指与玉骨扇对视一眼,双方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大扳指赶忙命人将吴同“请”出了赌场。
赌局终于开场了。起初几局,吴空依旧是输得一塌糊涂。
然而沙僧的神识却已悄然侵入对方的骰子盒内探得了机密——原来筛盅下藏有机关按钮!红色按钮按下则开大、绿色按钮按下则开小;庄家根据吴空的押注不断调节从而让他屡战屡败。
得知这一关键信息后,沙僧在识海内通知了吴空,与他俩的判断一致:可以开始行动了!
吴空照例先押注了两万金币买大这次庄家没有按按钮沙僧的神识控制骰子开了个“五五六”——大!
“哈哈哈!”吴空兴奋地站起来一只脚踩着椅子大叫道,“四万!压大!”此刻他的气势如虹,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而大扳指则在一旁眯着眼抚摸着他的扳指,庄家心灵神会,落下筛盅后按下了绿色按钮,并微微向大扳指点头,示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谁料,筛盅揭开,赫然是“四五六”大!
“哈哈,八万,再压大!”吴空放声狂吼。
大扳指眉头紧蹙,疑心庄家操作有误,眼中凶光闪烁。
那摇骰子的庄家亦是心如擂鼓,手忙脚乱。
他再次按下绿色按钮,然而筛盅再次开出大,庄家额头的已经汗如雨下……
“十六万,再压大!”吴空大喝一声,豪气干云。
周围的人群被这巨额的赌注吸引,纷纷聚拢过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玉骨扇连番失利,也显得焦躁不安,他咬牙取出十六万筹码,重重地压在了“小”上。
庄家双手颤抖着揭开筛盅,“六六六”大!
吴空欣喜若狂,却又突然咳嗽起来,他边咳边笑:“哈哈,今日我鸿运当头,便是咳死也要继续押注!三十二万,再压大!”
庄家此刻已是如同从水中捞出一般,吞咽着紧张的唾沫,然而第五把,竟然又是大!
人群中爆发出疯狂的欢呼,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加入这场疯狂的赌局,跟随这个曾经倒霉透顶、如今却否极泰来的侯爷一起下注。
“诸位!”大扳指不得不站出来阻止这场疯狂,“这张赌桌是侯爷和胡公子的专属战场,大家尽管观摩,但请勿下场参与。为了助兴,我尹某人亲自来摇筛盅!”
尽管不能亲自下场,但众人听闻大扳指亲自出马,更是兴奋不已,围观者愈发多了起来。
那之前的掷骰子的人看着大扳指凌厉的眼神,心知不妙,慌忙擦汗退下。
然而接下来的三局,竟然又是连开三大!
大扳指和玉骨扇面面相觑,汗流浃背。
一把输了两百五十六万,累计已输五百多万金币。之前从吴空身上刮来的油水不仅全部吐出,还倒贴了不少。
此时吴空的咳嗽愈发剧烈,大扳指毕竟是老江湖,察觉出今日事有蹊跷。他使了个眼色道:“侯爷身体不适,咱们暂且休息片刻如何?”
吴空大笑:“哈哈!继续!继续!”话音未落,竟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来。
大扳指趁机让人扶着吴空去休息,自己则拿着筛盅匆匆进入后堂。
仔细检查后,发现筛盅的机关竟然出现故障,无论按下红色还是绿色按钮,开出的结果都是大!
原来这一切都是沙僧在暗中操控,不仅控制了骰子,还故意调换了筛盅的机关。
大扳指和玉骨扇虽然愤怒不已,但此刻却并未起疑,只能无可奈何。
“今日运势不佳,我看还是算了吧。”大扳指心有余悸地皱眉建议道。
“你说什么?”玉骨扇红着眼睛吼道,“你没看他快挂了吗?他今天要是走了,就不一定有命再进赌场了!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换个筛盅,测试妥当,我再去诱惑他赌一把大的,一把定胜负!”
“可是……胡公子您已经没那么多筹码了。”大扳指小声提醒道。
“混蛋!本公子会赖你的账吗?”玉骨扇愤怒地用扇子敲击着桌子。
“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还有安西郡王世子那边要定期过账目,小人也要交代啊。”大扳指坚持道。
“他妈的!你居然拿安西郡王世子来压我!”玉骨扇恼羞成怒,“我他妈还怀疑你跟这个废物串通好了,坑我呢!”
大扳指脸色一沉道:“公子,我建议您今天手风不顺,还是来日方长吧!”
“混蛋!你再说一遍试试!”玉骨扇伸手就要揪住大扳指的衣领。
“再说十遍、百遍也是如此”大扳指终于图穷匕见,“不过,我可以通融一下,您不必有抵押物,写个借据,我先过渡一下。不过赢了之后,我要多分一成,咱们六四分账。”
沉吟片晌后,“好!”玉骨扇咬牙切齿地答应了。
吴空喝了好多杯特制的灵茶,貌似终于缓过劲儿来。
赌场的小厮扶着他,重新回到赌桌前,此时大扳指和玉骨扇也红着眼睛等在赌桌旁。
“侯爷,您身体不适,不如我们一把定输赢如何?这把赌注之大也算是赌坊的佳话了!”玉骨扇阴着脸,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好呀!我这有多少筹码,也不知道了?你知道的,兄弟,我这人不善算术,而且最近身体不好,脑子越发糊涂了……”吴空将所有筹码摊在桌上,开始慢慢盘点。
大扳指和玉骨扇看着这个废物慢慢数着筹码,气得七窍生烟。
半晌,吴空终于盘点完毕,共有七百二十八万金币筹码。
“沙哥准备好了吗?”吴空此时心里也有些打鼓。
“呵呵万无一失!”沙僧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
“那我可全下了!”吴空咬紧牙关下定决心。
此时赌场也取来了等额筹码放在玉骨扇面前。他佯装镇定地说:“侯爷您先选吧!”
吴空摇头晃脑地道:“今日押大,是我的幸运数字,继续押大!”
“好!两位买定离手!”大扳指开始摇起筛盅。
这时半个赌场的人都围到了赌桌旁来见证这场奇迹。
气氛瞬间被点燃,人群不断呐喊着“大、大、大”和“小、小、小”。
随着筛盅落下的清脆声响彻全场,人群却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盯着大扳指颤抖的双手。
他慢慢打开筛盅,“六六六”——大!
赌场内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多年以后,整个安西行省都还在传说着吴空连押九把开大的传奇故事。
而玉骨扇只感觉灵魂仿佛被抽空,口中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赌桌上……
“哎呀,原来赌输了,一口气上不来,还真会吐血呢!怪不得上次我差点没命!”吴空一边划拉着筹码,一边说,“这次轮到胡大哥不舒服了,我看今天他也没法上场了,尹掌柜,您帮我把账平了,剩下的除了抽水,兑成金币吧!”
此时,大扳指也是目瞪口呆,但众目睽睽之下,他若不兑换金币,则赌场信誉将瞬间破产,且后续有这张借据,这些筹码可以赖到玉骨扇身上,想到这里他连忙命人去喊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