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错乱的新世界
罗兰端坐于黄金王座之上。
这种把感知收回来，坐在这里远程遥控的做法，让他有一种从握着方向盘开车变成用键盘在画面里开车的不安。
但比起那条沉睡在界外的黑蛇被异动影响的后果，宇宙在细微的撞击中出现紊乱着实不算什么。
“真漂亮啊……”
看着一艘艘战舰穿梭在群星与宇宙之间，八云紫嘀咕了一声。
作为这个世界除了尚未复苏的龙神外唯一知道一切真相的人，罗兰并没有拒绝她想要旁观的要求。
所以，她也知晓这一行动的全貌。
“媲美至高天使徒的可能性……与超越我的力量。”
无论罗兰愿不愿意，他出现的地方都只会是这个世界表层里，与他引力相若，甚至更强的存在附近。
在世界之海中航行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这里不存在上下左右的方向用以区分，除非是能纵观整片海洋的伟大存在，不然哪怕自身就等于宇宙的强者所拥有的方向感也起不了作用，只会彻底迷失在这片海中。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就是不同派系，不同风格的画作同时堆叠在一个平面上。
杂乱，扭曲，狰狞。
但他又不得不去赌，因为像往常那样寻找一个合心意的世界，用其中的力量体系取长补短的温吞做法，对于现在的罗兰显然无事于补。
“晚安，紫。”
仅仅是这种存在，对于世界而言就是伤痕。
在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罗兰还未切实感受一下其中多重的世界内部时，他的存在就开始不断下坠。
“咱记得，这次的计划目标是……在新世界搜寻可能性或者足以媲美受伤前的力量对吧。”
看着眼眸一亮的八云紫，忽的，罗兰话锋一转，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
“因此，难道只是这种程度的变化，就能够结束这种局面吗？”
八云紫攥紧了手。
看着眼前如同淡化的墨迹一样在神殿中逐渐消失的八云紫，罗兰眺望着远方愈来愈近的世界壁垒，缓缓闭上了眼睛。
八云紫深吸了一口气，氤氲的紫色瞳孔中倒映着眼前如同太阳一样高高升起，投下冰冷光芒的男人身姿。
尽管看上去一切都在变好，可一直坐在王座之上，用高维视角俯瞰一切的罗兰明白，他的处境仍然十分危险。
罗兰能够如此轻松写意，是因为他一直站在更高的角度，以宇宙与世界作为尺度来衡量。
“我们必须承认，如今的我和这条黑蛇比起来，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它甚至都不需要动用力量，就足以让我维持在这个濒临消失的状态无计可施。”
“真就囚笼啊，用AT立场的硬度来形容都有些贬低你了……”
超越至高天使徒的可能性？
要知道，即使是现在的罗兰承认他和那位使徒有着悬殊的力量差距。
那是一个身披斗篷，头戴和娇小体型不符的魔女帽的女孩子。
将自身彻底的沉睡进梦境之后，虽然自身存在的力量大部分都被王座锁住，但只要是梦境蔓延到，能被罗兰感知到的范围，他都能自如的出入其中。
既然我无法移动，那就开着世界去找人，这才是大远征的本意。
“就算获取了新的可能性，也只是提高让使徒苏醒的几率而已，对于根本的困局没有任何时机的意义。”
“我们之间的力量差距太过悬殊了，我不可能把打破僵局的希望赌在这么具有风险的方法上。”
“引力？”
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有些明悟了罗兰的想法。
可反过来想，也有可能正是因为这种抗拒一切的强度，才符合了万灵之钥的收藏条件。
这倒也不难理解，那条黑蛇的上限都只是在最接近无限的多元之下，可见到达那个层次以上的力量，想必会带来某种更危险的预兆。
罗兰微微一笑，旋即，他冷静的说道。
不过，对于毅然决然的开导航的罗兰，就是另说了。
和之前了解的一样，为了平衡的缘故，这枚钥匙内部并不存在能与至高天使徒上限等同的契灵。
取而代之的，是坚决而又凛然的战意与决心。
对于这个已经被扭曲的不成样子的世界来说，罗兰所具有的梦境也是不容小觑的。
自己的救赎之道，会在其中吗？
罗兰不再犹豫，驾驭着万灵之钥，开始一点点的渗入世界内部。
故事里的主角只带着一艘小船就朝着大海出航，踏上成为海贼王征程的经历固然令人心潮澎湃，但胡乱复刻这种行为，八成是活腻了。
罗兰敲敲了王座，望向下方。
很快，他就捕捉到了那个身影。
“必须彻底击溃那家伙才行，所以，我要获取的不是新世界的可能性与媲美我的力量，而是——”
以星杯的能力，按理来说没有它无法入侵的世界才对。
加上幻想乡这样就是以非常识的世界而诞生的魔性，对罗兰来说本就是最好的导电素材，用它们构建的通道也可以让罗兰的梦境从世界内部蔓延到外侧，从而形成另类的世界意志，推动这个世界在多元之海中遨游。
因为万灵之钥的存在，得以从天而降的罗兰越过这些纷杂的色彩，借助此刻来自这枚钥匙的视角，找寻着那个不自觉将周围的一切都吸引过来，具有绝不逊色于自己的庞大引力的存在。
在星杯被固定的情况下，如果选择用自身的力量横渡虚空的方式是木质帆船的话，罗兰这种顺流而下的行为最多也就算得上一艘小舟。
不过，罗兰倒也不用烦恼这个问题。
它们同时重叠在一起，变成了一副抽象到仍然分不出美和丑的奇异景象。
耗费了三年的时光用以积累燃料，罗兰才到达了这个新世界所在的地方。
“大体上是这样没错，这个描述太过暧昧了，如果只是利用世界之间碰撞时的波动，将我的梦境蔓延到其他世界，从而获取新的可能性乃至更强的力量，这并不难做到。”
兴奋，不安，忐忑，震撼……说不清的情绪荡漾在妖怪贤者的心中。
“那么……晚安，罗兰大人。”
人物，山水，风景，花鸟。
从濒临死亡变成苟延残喘，当这种状态上的差别同样是敌人吹口气就能解决的程度时，也算不上什么差别。
“原来如此……诶？”八云紫点了点头，然后一愣。
就这样，世界的帝皇再次陷入了长眠。
真正让罗兰惊讶的是，战胜了有翼之蛇，并几乎将那它双翼的契灵全部吞噬后，原本万灵之钥只是初步敞开的权限，变得基本全部对罗兰敞开了。
听到罗兰淡然的话语，像是被按下了某种开关一样，大殿内的空气一下子寂静了起来。
“好硬的世界壁垒……”
“是无法结束的。”
否则罗兰就不会毅然决然的将所有可能性都舍弃掉了。
“当然，继续这样不断的找到新的世界，将其纳入支配，积少成多之下，这一行为的确会给我带来帮助。”
他无法去赌，因为他连赌输一次的后果都承受不起。
但事实就是，在那一刻起，罗兰正式成为了万灵之钥的主人。
看着面前流光一样的世界壁垒，罗兰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地球上那种依靠磁场之类的方向辅助前进的方法也不会奏效。
从概率上来说，这种只有二分之一的可能的确比她的提议安全许多……个鬼啊！
罗兰也猜测过是不是万灵之钥选择可能性的要求与常规的有所不同，但他也没心思去纠结这些东西了，而是专心研究起了万灵之钥的功能。
见到这种结果，罗兰也有些咂舌。
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在听到黑蛇时曾经徘徊在她心中的不安感，已经荡然无存了。
“可威胁越大，黑蛇在使命的影响下挣脱理的成功率也就越高。”
因此，就算是支配了数倍宇宙的强者，也找寻不到可以利用的规律。
反正赌输的可能性就是形神俱灭，干脆拒绝所有结果，只留下两种结果用以风险对冲是吧？
不是大赢特赢就是大输特输。
八云紫轻轻的提起裙摆，洁白的下颚抬起，眸中的弧光温柔似水。
虽然不能给予契灵，可面对罗兰摆脱困境的目标这一要求时，他还是从万灵之钥这里获得了一段引导。
罗兰低语着，看透了这一现象的本质。
“您已有了决意吧，所以，我也只需祈愿你的胜利即可。”
在灵梦成长起来的这三年多的时光中，已经足够让她拥有对罗兰的信心。
单从这片壁垒，就足以窥见世界内部的麻烦程度。
不过，虽然这种梭哈的行为有着很大的风险，但罗兰也并非半懂不懂去找陌生的世界碰运气。
可在八云紫看来，就算龙神复苏了，恐怕也办不到同样的事情吧。
不过，虽说如此，就罗兰自己所言，这种操作和人为的挖一条通道，让溪水在弧度与重力的作用中自然顺流而下没有区别，是毫无技术含量的无奈之举。
油画，水墨画，素描，版画。
“下一阶段的计划，也算正式开端了，它将决定我和那条黑蛇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这种行为看上去似乎与万灵之钥追求可能性的使命自相矛盾。
更糟糕的是，这种内部的扭曲似乎还在不断的增加。
与此同时，拖在世界底部的无形梦境像是涨潮一样，飞速的蔓延起来，很快弥漫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扩散到了世界之外，化作好似七彩的泡沫一样的姿态。
与常规世界那干净而又坚硬的壁垒不同，这个世界的壁垒简直就像被关在笼子的囚徒在死亡前用鲜血抹出的诡诞化作一样。
在其之上的核心，就算对于万灵之钥而言，也是需要用漫长时间积累才能产生的珍贵库存，在他击败黑蛇之前，显然是不会对其开放的。
毕竟在错综复杂的世界之海中，参考不同世界所散发出来的微妙引力倒也并不是不行，但这些微妙的引力碰撞之间的细微变化是难以察觉的，如果无法及时修正，就这样在虚空中湮灭了也不奇怪。
在梦境的边缘，罗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面前沉重的晶壁，瞥了一眼手中的万灵之钥。
在他的可能性全部消失，连使徒都因为丢失了目标而停滞了一刹那的那刻，万灵之钥依然牢牢的戴在他的手上。
她也露出了一副像是把所有身家压下，孤注一掷的赌徒姿态幽幽一叹。
八云紫的表情变得严肃无比，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注视着前方。
罗兰试探性的抬起手，让自己七彩的梦境蔓延到壁垒上，然后不出意外的撞上了铁板，连一丝一毫都无法渗入。
以帝皇之名统率占据命运重头的人类，将其拧成一体，从而借助星际远征的方式，从而被动的影响世界意志。
但比起容貌或者装扮，这个金发的女孩让罗兰记住的却是另一个醒目的特征。
支撑罗兰走到现在的可能性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积攒起来的，而要在如此的稀少的机会中将二者一并做到，只是想想，八云紫就害怕到身体发抖。
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星杯这种特殊的工具，以及运气和积累。
“不过，如果这个方法真的已经找到了可行的手段……”
罗兰轻声质问吧，根本没给八云紫思考的时间，就擅自揭晓了答案。
“就是这个世界啊……”
在这种情况下，本就厚重的世界壁垒也会自然而然的如同常用的手指一般出现一层层的老茧，加上世界内部也在一层层增加的壁垒，难怪这里会变成与世隔绝的地方，一直沉在世界之海底部。
一个没有被它纳入支配，而是视为火种记录下来的新世界。
罗兰闭上眼睛，握紧了手。
既然对方会带来这种危机，那位第六至高天姑且另说，只是因为对方的存在而产生的这种被动现象都无法逃脱，它也不用想着反攻了。
这一点倒没令罗兰意外，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枚钥匙的第一任宿主。
世界之海的底部。
“但很遗憾，只是这种程度，也许能让世界为之复苏，也许会让我从这个王座上离开，但无法带来转机。”
“这种用梦境蔓延获取新生的方式，本就是这一局面的擦边球，一两次倒是还在我的掌控范围内，可之后的变化，即使是我也无法保证。”
如果不是相信罗兰过往的经历中积累的威信，她早就提出质疑了。
这样强大的引力，导致他会不自觉的被卷向最深处。
——眼罩
在那个女孩的右眼上，带着黑色的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