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只眼姬与魔神
在视界的变化开始趋近真实，在物质所带来惯性开始成形之时，有过一次经验的罗兰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他睁开眼睛，看着这片完全陌生的天地。
中世纪欧罗巴风格的建筑，带着古朴痕迹的石板路，乍看之下，这里似乎是古代或者奇幻的异世界，但藏在建筑周围不起眼的现代化设施足以让人否定这种荒谬的答案。
“这应该是欧洲范围之内哪个不起眼的小城市。”
罗兰粗略做出了判断。
这里尽管有些现代化的设施，但并不起眼，虽然这可能并不是出于保护城市风貌之类的美好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出于没钱进行建设，但周围毫无污染的清新空气还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然而。
但罗兰的脸上却满是与那时截然相反的厌恶。
“而且，这个世界的魔术师们，似乎还将错就错了。”
它没有天降的灾劫那样醒目，但在无形之中，一个人命运的变数，一次偶然，很可能就会在火花的影响下变成无法改变的定数。
罗兰认真的观测着周围的一切，沉吟着。
可相位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否定了这一点，这种叠加的方式让三千年前的魔术师和三千年后的魔术师能够在同一种体系上使出相同的效果。
在那娇小的躯体下，蕴含着会让人感到窒息的本质。
剩余的代价以相位摩擦火花的形式，随机让他人受到不幸。
显而易见，这种方式会极大的加大相位之间的摩擦，让更多的火花产生。
最理想的情况下，毫无魔力的普通人也能够启动改变世界的大仪式。
罗兰深吸了一口气，吐了吐舌头，如同不小心吸入灰尘一样下意识啐了一声。
“接下来，只需要通过那个只眼姬的强度来确认一下这个世界的危险性与价值了。”
在适应了时间轴之后，世界之后的真实也如影随形的冲入了罗兰的瞳孔中。
无数正确的时间交叠在一起，让曾经夸耀过时间的王者唯自己一人的罗兰都有些茫然。
理论上来说，就算出现巫毒教大战炼金术这样在型月根本不可能见到的奇景也很正常。
今天是星期一清晨，今天是星期四入夜。
如果非要给予她一个称呼，恐怕也只有这个名字了。
如果把物理宇宙当成最初的图层，相位就是叠加在其上的新图层。
相位是很美好的力量。
在有相位存在的情况下，魔法是用‘一’的代价换取‘十’的回报。
在传播上较为小众的基盘会在效率与能力上被大型基盘碾压，比如使用原始咒术的魔术师在同等级的情况下八成会被现代魔术师吊打。
尽管世界观并不相同，但在罗兰的认知中，使用术式时大概分为三个方面。
从运气的好坏，店家上菜的顺序，天生的奇迹，相遇与别离，乃至于人的死亡。
最明显的就是时间轴。
不……这整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可能就是建立在这种基础上的。
它们每时每刻都在交错，摩擦。
圣堂教会依靠着圣经这样世界最庞大的魔术基盘，以一己之力就成为了里世界的两极之一。
但这一状态还未持续，就被那道清冷的声音强制唤醒了。
好了不少？
而对于能够接触到真实的强者而言，这反而是一种负担。
此刻，罗兰才后知后觉的抬起了头，继续凝视着只眼的少女。
因为它们本质是重叠在现世之上的另一层世界，尽管结构上可能与现世完全不同，甚至天圆地方才是其中的真理，天堂，地狱也并不再是概念上的存在，而是被明确的真实。
世界与世界的碰撞尚且会因为不同的体系与可能性产生波澜，可这些完全不同的相位之间，只会迸射出火花。
而这些火花又会一股脑的溅射在作为盖子的现实之中，变成无形的命运。
那么多不会衰落的存在被叠加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平面上，只意味着一件事。
今天是冬天，今天是夏天。
但这个世界的水还挺深的，出于谨慎的态度，罗兰并不想暴露自己的太多情报。
戴着眼罩的少女似乎是将罗兰的低语当成了默认的意思。
对于一开始就享受到相位便利的魔法师来说，能发觉这条道路出现偏移的可能性都没有吧。
因为绕远路才是最好的捷径这个简单的道理，对于天生就走在大道上的强者而言，着实有些像愚人的妄语。
哪怕是从获得力量开始就一直有着外来者身份的罗兰都几次差点迷失在捷径之中，何况是这些被困在世界中的本土人物呢？
比起当初游戏人生的那种遍布灵骸与污染的红色天空，星球死去，几乎所有种族都在为了生存这一简单的目标互相厮杀的绝望环境，这样的开局不知道好了多少。
不管是秩序还是元素都安稳的存在，表面上也看不到什么波及世界的灾难。
所以，遵循这种既定的命运，才是让自己被忽略的最好办法。
虽然从零开始进行构建的做法是可能的，但是坦白说太没有效率了，参考现存的传说与传奇故事的做法要更加方便的多。
每一个宗教与神话都拥有不同的能量体系能量，不遵循常世的物理法则，这些以帷幕的方式遮盖在基础世界之上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中，被称为相位。
“既然你知道魔神的存在，那看来也无需多言了。”
从这种角度来看，这个世界的一切术式，或许都能被称之为魔法。
但对于借用它们力量的人来说，这一点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只能依靠梦境维持存在的罗兰根本没有嘲笑对方的资格，这条道路本身的潜力也让他相当动心。
祸乱之源。
只要罗兰不去大张旗鼓的跳出来，比如吞噬兽的位格，或者吃掉神髓之类的，哪怕在高维视角纵观，也不会察觉到他的异常。
罗兰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它就是世界的另一种存在形式，拥有独立的存在。
所以当大源衰落，神代灭亡，这种无法避免的天灾发生后，型月的魔术师因为无法支付神代魔术的代价，在术式的量级和效果上都出现了明显的衰落。
游戏人生那种因为星球死亡，导致大量污染的环境只是同一层面的变化，就罗兰自己的感受来说，大概也就是从陆地移动到了在海上漂浮的甲板。
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的确是如此吧。
少女的眸子微微一眯。
“这样已经不可考究来历的歧途，正是世界壁垒的祸乱之源。”
万灵之钥的位格是要超过这个世界的，它那自带的隐蔽功能足以应对几乎所有世界的警报系统。
这种特殊的存在方式，让世界之内的居民可以很方便的借用这些叠加在其中的力量。
“原来如此。”
就如同自家有一个慷慨的老板一样，它永远会报销你的大部分付出。
可比起尚能找到脉络的时间轴，另一重混乱就真的让罗兰有些迟疑了。
“嗒、嗒，嗒。”
与其费时费力去对抗整个世界的风气，倒不如找到能够避免火花的手段独善其身。
“尽管在外界的时候就有了预料，但真进来之后还是有些接受不能啊。”
它们都是曾经存在过被覆盖掉的真实，虽然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但因为共用一个世界的基底，从广义的时间轴来看，这些都是正确的时间，只不过痕迹重叠起来了。
从生命力，也就是自身的小源中精炼出魔力，借助环境内一部分大源的魔力，然后通过基盘或者自身来编织术式，最后达到结果。
就算道路有尽头，在踏往顶端的道路上，这些囚笼里的存在也要比如今的自己强大，自由的多。
在进入这里的时候，他的位置与接下来的命运都被位于表层相位之上，那最大的引力给吸引了过去。
这就是无法对抗时代伟力，符合自然影响的发展。
相位的力量很美好，但太多了。
罗兰呢喃了一声。
在进入这个新世界之后，用以承载现实的物质界完全是一副祥和而又平静的画面。
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从小巷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元素的确存在，但方向与位置却完全扭曲了。
“呼……哇”
这些重重交叠在一起的滤镜好似一种无法抗拒的信息污染，每时每刻都在轰炸罗兰的感知。
正如同克苏鲁神话中的凡人一样，对于他们而言，看到的东西更少是一种货真价实的幸福。
毕竟直到登顶道路的尽头之前，本土居民几乎根本察觉不到一个同样很简单的事实。
“伱是那个男人的同党吗？”
这种已经根植在世界深处的火花一旦燃起后造成的影响，除非你在当时就拥有力量阻止，否则即使后续你获得能操纵世界，重塑一切的力量，也无法做到完美的重现了。
生命的终点。
不过，这种程度的混乱也许会让无意中窥视到边角的常人死亡或者陷入癫狂，但罗兰还是很快的适应了这种抽象的世界，并从中精准的找出了那条属于现世的时间线。
魔法，历史，神话。
韦伯的现代魔术科能够成立，就有着这方面的因素，根据通常的时间线，到最后就连现代魔术也会被名为灵子魔术的新生代术式给彻底取代。
“哦？”
哪怕是间桐脏砚这样能进英灵殿的大魔术师在脱离了家乡的基盘后也不可避免的要使用开发次一级的魔术。
这些真实存在的相位可能会在文明与传统的消亡之间出现距离的变化。
虽然这一评价有些辛辣和高高在上，但这是罗兰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在这种情况下，随意暴露自己的力量或者逃跑之类的举动反而有极大可能留下痕迹。
意识到这点后，在看向那些扭曲的的多重相位时，比起混乱和强大，罗兰只感觉到了一种潜藏在深处的无力与绝望。
在新世界，通过环境与人物来搜集情报，双面对照才是罗兰的惯用操作。
穷尽魔法之极的存在。
世界一切事物的运转，过去到未来的因果，都在这双无形大手的操纵之中。
除了星杯带着全知全能的特殊存在，这种命运是不可阻挡的。
除开这种上面有人的可靠性，这个世界中，不同的力量体系也不会因为时代的进步就出现像型月那样异常的衰弱。
就连大脑也不由得宕机了一瞬。
它们是共同叠加在这个世界的物理宇宙之上，以宗教神话的方式显现。
在时代的发展中被淘汰的观念所形成的基盘可能直接崩溃，导致家族数百年的积累毁于一旦。
可这个世界，则是在同一平面上的层次变化，导致它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道路的尽头。
但相位就没有这个弊端。
但罗兰也并非不能理解这个世界本土魔法师的想法。
“虽然没有星杯那样在大源处直接修改数据得来的便利，但这种叠加层次来修改真实的方式也算是另辟蹊径了。”
无论罗兰接下来跑到哪里，营造多少变化，都必定会与那个金发的只眼姬相遇。
金发只眼的少女也停下了脚步，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罗兰，平静的询问道。
更何况，就算发觉了又能怎么样呢？
并且通过达成符合那一相位的仪式与要求，使用相关的术式后，可以用很小的代价撬动很大的结果。
“——魔神”
而这一幕对于型月而言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罗兰审视着面前的世界，有些恍然。
尽管这倒也不是没有落到自己身上的可能，但在七十亿分之一的概率下，根本没人会放弃这种做法。
然后，他的身体僵住了。
魔术师们的强度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他们所擅长的魔术基盘，这种由信仰与历史编织而成的大型服务器就好像魔网一样，在方便了没有才能的魔术师使用魔术时，也对他们施加了限制。
罗兰安然的站在原地，有些期待的抬起头，用自己的视野观察着那个金发只眼的少女全貌。
但很快，罗兰又将这种怜悯的情绪从心中驱除，自嘲的笑了笑。
她伸出手，做出虚握的姿态，好似抓住了一把无形的枪一样。
而后，她挥动了这把无形的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