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狠辣的帝王
身边的人一听那真是吓得心头直跳, “太后,毕竟前两天刚出事,现在把泰永公主唤来,对太后不利。”
“去唤, 他们不是觉得我下不了狠手吗?我就狠一回给他们看看。”王娡真就拼了,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她狠还是刘彻狠。
刘彻在里头看着王娡的身影, 很快底下的人回来禀告王娡又要找刘挽, 刘彻眼中闪过精光,下令道:“去把修成君母子三人宣入宫, 让他们安生跪在长乐宫门前。”
宫人们听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刘彻是要跟王娡正面开斗了吗?谁都不知道刘彻的命令他们断不可能违背。
“是。”应着一声是, 该传旨就传旨的啊!
九华宫里卫子夫本来就担心得不行, 结果越担心的事情越发生。
王娡的人一来, 全然不给半分好脸色的让刘挽收拾收拾,这就立刻往长乐宫去。
当着王娡派来的嬷嬷面,刘挽跟一旁的侍女道:“去跟父皇说,我忙得不可开交呢, 祖母总想拿我出气, 让父皇赶紧来救我。”
王娡宫里的嬷嬷
不是,哪怕你要说王娡的不是,是不是也该避着点人。
刘挽吩咐的是刘彻塞到她身边的人,叫乔娘,得了刘挽的话,当着王娡的人的面, 立刻往外走去, 如刘挽交代的去跟刘彻告状。
“公主。”刘挽吩咐完后, 低头又开始写字。
王娡的人哪能让刘挽继续安生写下去, 不把刘挽带回长乐宫, 她们没有办法交代。
“知道了。”刘挽应着一声知道,却是笔下不歇的继续写她的东西。
卫子夫已然同那位嬷嬷小声说起道:“太后有何吩咐,不若妾身代泰永走一趟?”
嬷嬷一回又一回的被刘挽打脸,要说她能毫不介怀,断不可能。此时拿着鸡毛当令箭道:“公主,太后让公主前往长乐宫,公主是打算不听吗?”
刘挽连理都不理她。
到了眼下的地步,大家都撕破了脸,她要是再往长乐宫去,再到王娡的跟前,那就是纯纯觉得日子过得太好,自己给自己添堵。
王娡必然是把修成子仲的事情归到她头上了,有没有证据证明修成子仲受伤的事同刘挽有关,她全然不管,她只想狠狠的罚刘挽一顿,出一出心中的那口恶气。
这番明摆着要让刘挽不好过,刘挽是傻了才会跑到王娡的跟前由她揉搓。
反正在刘彻那儿,刘挽该铺垫她早就铺垫好,剩下的事儿,既然是某位当祖母的不给刘挽留活路,刘挽要是送上门去由着王娡胡作非为,那刘彻肯定得怀疑刘挽是不是脑子不好。
为了避免让亲爹觉得自己脑子不好的刘挽,必须得请亲爹出面,有事儿让亲爹担着。
嬷嬷怎么也没有想到刘挽将她无视到这样的地步,全然没有一丁点配合的意思。
火气上来的人想要上前抢过刘挽的笔,没想到卫子夫先一步拦下。
“嬷嬷,请不要忘记在你面前的这位是大汉的公主。”当娘的本来没办法护住孩子,已然让卫子夫心中十分伤感,如今一个嬷嬷也想欺负刘挽,卫子夫必然是不同意的。
“太后纵然吩咐你来请泰永走一趟,并没有说你可以对泰永动粗。陛下不会对太后怎么样,可对你一个小小的奴婢无需手下留情,你确定你担得起这个后果?”卫子夫又怎么会不知道,刘彻对刘挽的看重自然清楚,一旦事情闹大到一定的地步,总会需要有人出来承担后果的,那这个人再也没有比眼前的嬷嬷更合适的人。
嬷嬷似乎被点醒,她还真不得不考虑后果。
一时之间嬷嬷也不敢再往前抢刘挽的笔,只瞧着刘挽奋笔疾书的书写,确实很是忙碌。
转念又一想,一个孩子能忙什么,再忙也不过是瞎忙活,装的而已。
“还请公主速速跟老奴前往长乐宫,莫要让太后久等。”不死心的嬷嬷还是得努力的办好某位太后交代的事,否则她回去也没办法跟王娡交代。
可惜,刘挽置若罔闻。
实话,刘挽如此行为,莫说卫子夫拿不准,旁边听闻消息赶来的卫长公主和刘嘉的心都提起来了。这种时候刘挽别写了吧,长乐宫她要真是不想去,也得想想别的法子才好。
卫长公主急得不行,也在想到底该怎么办?
好在,很快就有人来了。
华刻亲自来的,而且当着那嬷嬷的面道:“泰永公主有陛下交代的差事要忙,忙完之前谁也不能让泰永公主离开九华宫半步。谁要是无视陛下诏令,拖出去乱棍打死。”
嬷嬷听到后面那四个字,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华刻也不回避,视线落在那位嬷嬷的身上,“嬷嬷不回长乐宫?”
未尽之言何尝不是,他们要是不想走,那就不走了,留下来吧。
嬷嬷注意到在华刻身后有几个人上前来,如此架式,就是在告诉他们,要是嬷嬷再不走,那就不要走了。
嬷嬷不怕吗?
哪怕她的背后是王娡,并不代表刘彻这个当皇帝的得怕王娡,恰恰相反,王娡的心里才是真正怕刘彻的那一个,只不过王娡觉得再怎么样刘彻不会狠到什么地步,毕竟他们是母子。
然而人家是母子,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要不信邪,看看这些人敢不敢把她拖下去,要她的命。难道最后王娡能为了她一个奴婢要刘彻赔命?
绝无可能。
一想透这其中的关键,嬷嬷还敢逗留吗?立刻领着其他人灰溜溜的回到长乐宫。
“辛苦华公公。”刘挽这时候终于是从百忙之中抬头表示一下感谢。
“陛下叮嘱公主无需太过着急,有些事缓一缓也能办,公主的身体为重。”华刻面带笑容的代为叮嘱刘彻吩咐的事儿。
刘挽点头应着是,却继续埋头写呀写。
华刻哪里会不知道刘挽就是一个心里有事闲不住的人。这认真办事的人,谁又舍得打扰她呢?
“夫人放心,太后那里陛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夫人只需好生安胎。”华刻也知道旁边的卫子夫怕是比刘挽还要着急。毕竟谁敢想象一个公主跟太后杠上,皇帝还能一味的偏袒公主。
从前或许是没有的,可从现在开始大汉朝有了。
想到修成子仲被打的事情还是刘彻吩咐他去收拾首尾,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刘挽和霍去病的参与。这就已经可以看出刘彻的心到底偏着谁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拿不到证据的太后王娡非要不讲理的闹腾,就算刘彻知道事情的真相,他都已经帮着刘挽和霍去病收拾收尾了,明摆着就不会愿意有谁把事情扣到他们俩的头上。
那么某位太后打的心思,也就意味着刘彻绝对不会配合。
自然而然,刘彻也得收拾起残局来。
接下来的刘挽会很忙,可以说刘彻对刘挽接下来要去做的事寄以厚望,巴不得刘挽能够漂亮的把事情办好。所有胆敢阻碍刘挽去做这件事的人,都会成为刘彻的敌人。
所以,这种情况下刘彻就得出来整治自家的母亲了。
有时候华刻也在想,刘挽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如此的局面了?
因此从小刘挽就已经诸多谋划,为的就是有一天,凭能力让刘彻一定偏袒她?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又很快被华刻甩开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刘挽要是有这样的能力,那就真是妖孽了。
“太后那里?”不是卫子夫想要打听,而是就算刘彻能拦得下一时,然而王娡如果执意要为难刘挽,接下来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儿。
“陛下已经下令让修成君领着一双儿女跪在长乐宫外。”王娡不是不相信刘彻会敢做出何等不留情分的事吗?那刘彻就做给她看,让她瞧清楚,他这个皇帝一但狠下心,到底王娡能不能管。
卫子夫眼中流露出了不可置信。刘彻竟然不顾不管的护着刘挽到这样的地步?
“夫人若无他事,奴先行告退。”华刻奉命把事情办妥了,也不宜在此久留,这就准备告退,卫子夫连忙相送。
华刻岂敢受之,退去之前一眼扫过卫子夫的肚子,无论这一位生下来是皇子还是皇女,有些事情都会板上钉钉。
谁能想到,一个公主会做到刘挽这样的地步呢?
卫子夫深刻的体会到事情的变化,因此急忙的想找刘挽确认,“你到底要帮你父皇办什么事,能让你父皇这样不计一切的护着你?”
要不说还得是自家人,一个个脑子都好使的很。
卫子夫已然察觉到刘彻的变化,肯定跟刘挽要办的事息息相关。
“不能说。”然而刘挽还得卖关子,万万不能提前告诉了卫子夫。
“娘不知道是何事,不管谁问起来您就是不知道。也就不怕别人胡搅蛮缠了。”刘挽确实是为了卫子夫好,所以卫子夫别管心里有多少的疑惑,还是莫要再问。
卫子夫很是无奈的长长一叹,心里想的是刘挽再这样下去,可怎么收场。
“娘不要叹气,我既然敢做,以后我也有办法收场,肯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我们。再说了,有事儿父皇顶着,您怕什么?”刘挽赶紧把刘彻拉出来。
可是,卫子夫最担心的莫过于刘彻能不能靠得住。
第142章 再现成果
亏的刘挽不知道在卫子夫的心里, 刘彻也并非一个靠得住的人,否则必然是要给亲娘点一个赞。
卫子夫一看刘挽忙得都没时间跟她们细说,也不想打扰刘挽,领着卫长公主和刘嘉离开了刘挽的房间, 心中依然忧愁不已。
刘嘉问:“娘, 二姐惹怒祖母, 还让父皇帮着对付祖母, 以后祖母是不是更加不喜欢二姐了?”
“从小到大祖母就不喜欢你二姐,现在只是越发不喜欢而已, 没有区别。”反倒是卫长公主没有将这桩事放在心上。有些事情已经发生, 害怕是没有意义的。最大的问题明明在身为太后的王娡身上, 她们能让王娡改变想法?
改不了的。
尤其按华刻临走前说的事更能看出, 王娡但凡要是能把刘挽杀了,她绝不会犹豫。
卫长公主拧紧了眉头,事情闹到这一步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可是刘挽同样也没有退路了。
“往后去了长乐宫你们要记得少说话。”卫子夫叮嘱一声, 纵然到现在为止王娡都没有迁怒不假, 谁敢保证之后也不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祖母连我们也一起罚也挺好。”万万没有想到卫长公主冒出这句话,卫子夫猛的回头望向卫长公主道:“祖母心中对泰永的不满已然到了极致,父皇也知道祖母是迁怒,是要将心中对父皇的不满全都撒到泰永的身上,闹到如今的地步,其实说是泰永惹怒祖母, 不如说是父皇不想再忍让祖母。这种时候”
“好了!”卫子夫出言打断卫长公主欲脱口而出的话, 卫长公主颇为不解的望向卫子夫。
“有些事哪怕我们心里都清楚, 那也不能说出来。”卫子夫叮嘱卫长公主一声。
卫长公主抿紧了唇, 卫子夫再次叮嘱道:“你说的这些话, 泰永不是不知道,她可曾在你我的面前透露出半个字?”
回想无论王娡对刘挽是坏是好,刘彻又是管或不管王娡,确实如同卫子夫说的那样,刘挽并没有跟她们说过半个字,就好像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事情无论怎么发生,我们不可以算计,也不能去促成,这就是你们要明白的道理。你们的父皇不喜欢有人闹事,也不希望宫里有事闹得他头疼。自然,我们都不可以做你们父皇不喜欢的事。”卫子夫不得不跟卫长公主和刘嘉说清楚,她们的倚仗是谁,不能触及的底线又是什么。
卫长公主方才虽然不太认同卫子夫打断她的话,听完卫子夫的话后,卫长公主明白,是啊,她们最大的倚仗是刘彻,如果惹了刘彻不高兴,她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不管你们的祖母对你们好也罢,坏也好,都忍着,泰永这些年不是也在忍着。”是啊,刘挽还是深得刘彻喜爱的人,依然在王娡为难的时候忍下,从来不曾在刘彻的面前告过状,也从未想过对王娡怎么样。如果不是这一回王娡做得太过分,要抢走刘挽辛苦做起来的生意,刘挽未必发那么大的火,给王娡设下这样一个局。
卫长公主应下一声是,小声反驳道:“我也没想做什么。”
卫子夫却犀利道:“你想了。”
从卫长公主说出若是王娡也对她们姐妹不好那一刻开始,卫子夫就知道卫长公主心疼刘挽,有心要为刘挽做些事。
可这样的事稍有不慎更有可能将刘挽经营的一切都毁于一旦。
卫长公主不敢再否认,她在那个时候确实生出一种帮刘挽一把的念头,她觉得刘彻现在都站在刘挽这一边了,她或许能够帮着刘挽彻底解决王娡这个隐患,让王娡再也不能为难刘挽
可是,后果呢?卫长公主一但做了,她就不需要承担后果?
王娡是刘彻的生母,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谁也不能改变。只要她活着,为难刘挽的事情就不可能完全解决。卫长公主能杀了王娡吗?
“你也是,往后关于你祖母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提。”卫子夫叮嘱完卫长公主,回头又同有些被她的严厉吓到的刘嘉补上一句。
刘嘉点点头,自小到大她们还没有见过卫子夫这样严肃的模样,自是记得牢牢的。
九华宫里的情况相对算是好,卫子夫不过是敲打两个女儿,免得她们两人个犯傻,做出些要命的事。长乐宫里,金俗和一双儿女都被押到长乐宫门前跪着,不仅如此,刘彻还有更绝的。派人一样一样将金俗母子三人这些年在长安做的那些强占民田,仗势欺人的事当着王娡的面念着,末了还让人问上王娡一问,依律,当如何处置?
王娡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可她能如何?她可以如何?
刘彻就相当于在用金俗一家三口来威胁王娡,如果王娡执意要寻刘挽麻烦,行,好,刘彻定会让金俗他们母子三人为此付出代价。要杀要剐,金俗一家恶行当头,难道以为刘彻处置了天下人会骂他?
不,人人都会称赞刘彻大义灭亲,维护了大汉朝廷的律法。
骂刘彻,那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事。
王娡终于在这一刻不得不承认,她的儿子,她养的好儿子,已然长成了一个真正的帝王,无人可以撼动的帝王。
“回去告诉你们陛下,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为难任何人,我会在长乐宫中安享晚年。”王娡不甘心又能如何。她的儿子不允许她再对朝政指手画脚,也不允许她再对他身边的人指指点点。她总以为刘彻不过是说说而已,事到临头,刘彻又能奈她如何。
看着跪在外面苦苦哀求,希望王娡能够出面,能够为他们求情的金俗母子三人,王娡相当深刻的意识到,刘彻一但狠下心来,他会比她以为的还要狠,还要无情。
倘若王娡觉得押着金俗他们三人跪在外面依然不足以证明刘彻可以有多狠,王娡可以继续看看,刘彻他究竟能做到何种的地步。
王娡不知该欣慰亦或者该心寒,她的儿子,终是成了大汉真正的帝王,他的狠也算都用在她这个母亲,他同母异父的姐姐头上。
直到这一刻,王娡也并未意识到,是她教会了刘彻一个道理。骨肉亲情,这一切何尝不是筹码,是一个人想对付另一个人的筹码。如果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得狠到底。
亲情也罢,亲人也好,触及他的利益,都不能妥协,只要妥协了一次,露出他有软肋,就会被人捏住七寸。他的母亲,不正是用这样的方式,一次又一次的要挟他,一次又一次的让他不得不遂她所愿?
等刘挽把计划书都写好,月阁那里也传来好消息,印刷术成功了弄出来!纸可以印上字,而且按刘挽提醒用的胶泥,甚至可以完全随便的刻各种各样的字,需要哪一个字都能够随意替换,方便得很!
听到这样的结果,刘挽默默低下了头,活字印刷术,就这么被人提前弄出来了。果然国家对科技的重视,绝对能够促成技术的突飞猛进。
刘彻得到一本印刷出来的《论语》时,喜不自胜,连声的叫唤着好,好。
对此刘彻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样一桩研究成果对大汉的意义呢。正是因为清楚,刘彻对月阁内研究出这一技术的人都大肆封赏。
消息不可避免的就传到墨家人的耳朵里。阴阳家他们真行。但不得不承认,印刷术配上纸,这对世间是为大利,有了这两样的配合,他们完全可以将从前难以抄录的书全都印出来,这样就能保留他们的藏书,不至于让他们自家的传承中断!
他们墨家自己的藏书,早年有多少,如今又有多少,他们自己有数,也十分盼望有些技术可以推广。
对此,刘挽就跟刘彻建议了,技术推广是早晚的事。但在此之前,朝廷也得争几分利,没得凭白便宜了那些豪强贵族。
对的,刘挽的意思是利用印刷术,把各家的书都弄上一份。须知纵然天下的藏书之丰在皇宫,并不代表在大汉朝能活下来的各家,他们没有自己的家底。
文化不能垄断,一但垄断,这些人就会爬到人的头顶上作威作福。
把各家的藏书掏出来,建一座藏书楼,供天下人看,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们手脚干净,就可以让他们入藏书楼内读书,此举对朝廷,对天下人是为百利而无一害。
刘彻什么反应,同意之极的反应。
“这件事须得让他们各家达成共识。”刘彻想,这样的事肯定得干,而且就得让刘挽去负责,别的人来办这桩事,功劳记不到刘彻的头上,未必不会有人借此壮大发展自身的势力。刘挽就不一样了,桩桩件件都为他这个当爹的,又是有远见,有谋划之人,他有何理由不想让刘挽去干?
至于考虑到刘挽的年纪问题,说句不好听的话,刘挽自小到大办的哪一件事不好?生意都能做得不错,不过是给刘挽几个人,让她在上面掌舵罢了,刘挽必能担起重任。
“我去跟他们说。想必这与他们各家的坚持并不冲突,他们没有理由不答应。”刘挽认为事情不难办。而事实上不管是阴阳家的人也好,墨家的人也罢,在得知要两家聚在一起商量事情时,都流露出了凝重,他们两家有仇一事,刘挽是忘了?
第143章 开辟
忘了不会, 但刘挽认为需要联合的可不仅仅是这么两家而已,因此刘挽约他们到上林苑一聚,正好,两家的位置在一南一北, 居中的正好就是上林苑。
刘挽作东, 无论他们两家从前有多少的恩怨, 在大是大非上, 她相信他们都知道如何取舍。
是以,刘挽只当看不见分坐两边的人那无声的硝烟, 开门见山的道:“有了造纸术和印刷术, 两者结合, 诸位的著作就可以全都印刷下来, 保存后世。不过,有一件事希望你们两家相助。昔日百家争鸣之盛况,过去不过这些年,剩下还有多少著作, 想必诸位都有数。单你们两家而言, 你们从前读过的书,如今又剩多少,你们都知道。”
额,提起这么一件让人心痛的事,知道,那肯定是知道的。心里何尝不在想, 刘挽提起此事, 又是在盘算着什么。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刘挽低声道:“从前你们是怎么看待你们手艺的我不清楚, 在我这里, 你们研究出来的印刷术也好,造纸术也罢,对整个时代都有着远大的意义,文明会因为你们的成果而繁盛,世间的人也会因为你们的成果而孕育出更多的人才。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们的成果而变得越来越好。你们的功劳,朝廷给予你们肯定,后世的子孙也会对你们肯定。有了成果展示,你们不想让从前那些看不起你们,以为你们日常做的这些事都是奇技淫巧的人知道,你们不比他们这些豪强世族差?让他们受教训?”
听着刘挽对他们的肯定,不管是墨家的人,亦或者是阴阳家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背。是吧,是吧,他们还是相当能干的,谁也不能小看他们。
末了在听到刘挽后面的话时,给世间从前看不起他们的人一个教训,那必须是他们想要的。
“公主想让我们如何配合,请公主直说。”有些事他们两家哪怕有那一点点的不服,也不得不承认,刘挽的脑子是相当的好使,转得那叫一个快。比如在对付人,出恶气这一点上,刘挽绝对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更精通。
刘挽铺垫得够了,也就直说了,“捏住你们的手艺,让他们把你们想要的东西给到你们。朝廷要的是他们的书,各家藏着我们没有的书。至于你们想要什么,你们去要。只要不是打人犯法,触及大汉律法的事,你们只管是做,我父皇给你们撑腰。也该让你们扬眉吐气。”
咦!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哎哟,他们也断然想不到有一天他们的手艺能给他们那么多的底气!
刘挽自是看出他们的激动,“诸位,大好的机会,千万不要放过。但是,有一桩事诸位也得助我。我会收拢天下的藏书,建藏书楼,此楼不设门禁,进出藏书楼的人,不问出身,不管来历,只要他们双手干净,爱书重书,他们就可以进入藏书楼内阅书。”
嘶!听到刘挽的话,一个个人更显得激动了,不是,刘挽这样一操作,这不等于是让读书识字不再成为特定为某些人才能做的事。
“读书是为明智,明礼,明义。本无高低之分。最底层的百姓们,他们并非想要变成愚昧不堪,只是他们看到的世界很小,小的可能只是一家,只是一村一地。他们甚至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大得很,他们的命运也是可以通过知识改变的。从前他们不知道的,我希望他们能够通过我们见过外面的世界,读过万卷书的人告诉他们,并且教导他们。我希望这个世间能多一些栋梁之才,朝廷能有更多的人才可用。唯有如此,才不至于人人都自恃出身,以为投了一个好胎,他们纵然花天酒地,纵然没有半点的本事,他们依然可以身居高位。朝廷需要人才,指望人才自己长成是不可能的,那我们可以培养。开学招生,教人读书识字。我想,世间有报效国家之心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也曾想过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达到报效国家的目的。我们需要做的是为他们铺一条路,告诉他们这条路可以让他们通往朝堂。能够让他们凭自己的本事成为朝廷的栋梁,撑起天下。”刘挽温和而坚定的想为人们开辟出一条路来,一条能够让普通人也可以通过努力就能走向高处的路。
墨家钜子再一次深深的体会到,在刘挽的心中,刘挽是怎么样心系于普通人的。
明明作为大汉的公主,她生来就站在顶端,可她的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该怎么为大多数的普通人谋利。
倘若早些年墨家钜子会觉得那不过是刘挽笼络人心才想出的说辞,实则刘挽只是拿了他们当踏板。如今,墨家钜子已然通过了解确定,刘挽心系天下万万民-那些最底层最苦也最累的人们。
“公主但有吩咐,我们阴阳家绝无二话。”安夫人眼中流露出欢喜和赞赏。
墨家钜子那激动的心被泼了一盆凉水。不是,怎么又让人抢了先了?
安夫人注意到墨家钜子的目光,与之相对,随后不约而同的别过了头,那什么意思,懂的人都懂,不懂的人也都会懂的。
“愿为公主驱使。”墨家钜子赶紧表态。
“不,是愿为朝廷驱使,诸位受命于朝廷,受命于我父皇,非我。”刘挽赶紧纠正,并没有错过他们的表情,因而提醒道:“诸位要得到的是朝廷的重任,是我父皇的认可。既如此,你们忠的是朝廷,你们愿意为之所用的也是我父皇。我,不过是代我父皇传话。”
安夫人已然不想再发表看法了,眼前的刘挽太聪明也太理智,才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他们所有人是为刘彻做事,为朝廷做事,并非为了个人。
就凭刘挽没有任何要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的这份明智之举,安夫人是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不错。
“农家的人我已经联系上了。公主想让他们如何行事?”安夫人觉得,既然刘挽不犯糊涂,没有想过把人变成自己的,如此甚好。她呢,也可以放心的把一些其他学派的人弄进长安。
“就让他们做自己擅长的事,怎么耕种能让我们的百姓种出来的粮食收成更高,这,是天下最大最大的事。”刘挽一听农家那叫一个激动啊,打农家主意的她是一两天吗?
架不住没有人当回事。刘彻不当回事,墨家的人完全当作听不见。
不想最后竟然是阴阳家的人帮她迅速达成。农家的人找到了,找到了呢。
刘挽看着安夫人那眼神,那是说不尽的感激,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安夫人抱住。
墨家钜子
不是,刘挽说想找农家的人是真找。
“诸子百家,不管是哪一家的人,夫人要是可以不妨给他们传个消息,朝廷用才,只看他们能否为朝廷贡献。看看墨家,再看看你们阴阳家,他们但凡想把自己学来的本事展露出来,就让他们来长安。放心,他们要是没钱,路费我出。真有用的人朝廷一定用起来,徒有虚名的人,放心,也会把人安安生生的送回去。”刘挽一年前想干的事,不曾想之前没有做成,现在终于可以做成了。
怎么说她也是有点小钱的人,一但和墨家的人把制盐的法子改进成功,她往后还会缺钱吗?
不缺钱的刘挽就得把钱用在刀刃上。
墨家钜子立刻道:“此事某也可以助公主一臂之力。”
看出来刘挽有心要把百家的人全都养起来,这种情况下要是他们墨家再不出手,往后还有他们出手的机会吗?
安夫人无语的扫过墨家钜子一眼,哦,开始抢活干了是吧。
你没抢我的活吗?
再说了,叫谁不叫谁,争的是本事。难道你就真能把诸子百家都叫齐了过来?
说得好像你可以似的。
可不可以嘴上说来有用?凭本事见真章。
交流完毕。
“公主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安夫人同刘挽作一揖,刘挽满意的点头道:“印刷术在我们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前,希望谁也别透露出去。你们两家一起想想该寻谁算账就找谁。我得跟墨家离开长安一段时间。等回来了,天下的变化更大。”
瞧着信心满满的刘挽,阴阳家的人是不会在这种时候问起刘挽到底要跟墨家人干什么去的。
他们手里有公输家的人,动手能力从来不差,但是有些事也不太好争,该认不如就得认不如。刘挽是办大事的人,她要是觉得可以跟别人说的就跟别人说,不该说的那就不说。
“公主必将心想事成。”安夫人面带笑容的同刘挽道一句祝福。
“借夫人吉言。如此长安内的事交给诸位了。”刘挽要走,大方向上就得靠两家的首领联手了。安夫人和墨家钜子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道:“公主放心。”
正如刘挽所说的那样,眼下是他们两家扬眉吐气的时候,他们怎么可能舍得错过。想打听印刷术和造纸术,外头那些人可有得探了。
第144章 尴尬
刘挽算是又解决了一桩事, 随后马不停蹄的赶往馆陶大长公主府上,正好,平阳长公主和南宫长公主、隆虑长公主都到了。
没办法,刘挽去跟她们一个个的讲, 很是费时间, 故而试探的问自家的三位姑姑能不能到馆陶大长公主府上一道议事。
这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馆陶大长公主是她们的长辈, 又是从前待她们都不错的姑姑, 她们到馆陶大长公主府上如何商量事情,也比刘挽奔走不歇的好。
属实几个当姑姑的看到刘挽额头上的伤, 越发觉得刘挽不容易, 伤还没好呢。
额, 虽然是没好, 不过也结疤了,刘挽也不再包扎伤口,她自己是看不到自己的伤口的,架不住别人看得见。看见她那伤口的人, 都不怎么好。
平阳长公主对刘挽同她们这些个长辈见完了礼, 没能忍住道:“你就有那么忙?一天天的不能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总往外跑?”
就平阳长公主她们落在她头上伤口时流露出的眼神刘挽哪里会不知道她们怎么回事,连忙出言宽慰道:“伤口恢复需要时间,又不是呆在家里养着就能好得快。姑姑放心,我能照看好自己。看,这是医女, 父皇的人时刻叮着我的, 我哪敢乱来。”
就刘挽指了自己身后的人, 要怎么说呢?一个板着一张脸, 浑身上下都写得生人勿近的样儿, 对,没错,这就是刘彻给刘挽的人-乔娘。但瞧着不像伺候人的啊!
另一人身后背着剑的鹿竹就不用说了,人都跟在刘挽身边一年多了,大家也大概的知道她的来历。反正刘彻认为没问题,也就没有人会多管。可这一位一看就知道的,也不是伺候人的。
唯一一个稍稍正常的就得是戈央了,乍看相当的不起眼,却有一种亲切感。
只是,别说是平阳长公主了,就是馆陶大长公主瞧着也道:“她们三个能照顾好你?”
这话问得刘挽理所当然的道:“我又不是不会吃饭不会穿衣的人,她们跟着我不用我管就成。”
如此要求,在场的四位大汉公主都静默了。
平阳长公主微拧了眉头,想着回去是不是应该跟自家的弟弟聊一聊,让他别只管把刘挽当了男孩来养,不教她半点女儿家的事儿。
也不对,刘彻能教刘挽什么女孩家的东西,这样的事情还得落在卫子夫头上。嗯,是得跟卫子夫商量着点。别把刘挽粗养了。
“姑祖母,姑姑们,正所谓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咱们要收留人,那也不能一直养对不对。你们看看我的计划书,然后你们再提提你们的意见。”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那算个什么事,刘挽必须得言归正传。麻利的将这几天赶出来的计划书全都递上去。
对,没有错,一本是刘挽手写的,剩下的全都是印出来的。
“咦?”一个个公主们拿在手里一看,不对啊,这字怎么回事?
倒不是说字不好看,只不过这字像是印上去的?
“你这是又弄出什么好东西来了?”南宫长公主相对不怎么喜欢说话,却是极喜欢各种新奇的玩意,刘挽刚拿出的本子,她可不就察觉了。
“南宫姑姑有眼光。得闲姑姑进宫,想要什么让父皇给您安排,我今天还是得把咱们要干的事先说清楚。明日我得离开长安一段时间。”刘挽正着急把盐的事弄出来,绝不会让任何事情把她这头等的大事给误了。
馆陶大长公主凌厉的望向刘挽,她断不可能认为刘挽在要准备操办起安容处的事时,无缘无故往外跑。
须知刘挽想出宫,尤其是离开长安,必须先得到刘彻同意。能让刘彻同意的事,定是大事。看来,刘挽手里的牌不少。
刘挽察觉馆陶大长公主的眼神,抬眼同她对视,无声的询问着。没错,她是有事要出长安,可所为何事不能说,馆陶大长公主敢打听?
不敢。
该避的锋芒馆陶大长公主自知要避。尤其此事竟然值得刘彻把刘挽派出去。
说句不好听的话,刘挽一个孩子,满打满算也不到七岁,刘彻能让这样一个孩子出长安,证明此事和刘挽相关,再有另一个原因何尝不是因为重要。
重要得刘彻信不过别的人,不愿意由别人的来接替刘挽,唯有让刘挽亲自去。
馆陶大长公主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家的母亲,大汉的太皇太后在世时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有些事,馆陶大长公主是越发的后悔了。可惜,错过了机会,再也不可能有了。
“咱们从长安开始做起,无家可归的人,不管男的女的,给他们容身之地,也要考虑让他们熬过了最难的时候让他们自立更生。说起来姑姑们的绸缎铺子可以养活不少的人。不过凡事就得从头教他们。”刘挽早有准备,各行各业,教得人学得一技之长,无论是男是女,都有办法度过难关,活下去。
平阳长公主、南宫长公主、隆虑长公主都微微一僵,几乎在同一时间望向馆陶大长公主。
怎么说因为绸缎铺子的事,刘彻和王娡闹得那叫一个满城风云,虽然起因是刘挽搅起来的,架不住最后斗得不可开交的是王娡和刘彻。
当然了,所有的争斗也算是划上一个句号。王娡要是想试试看刘彻敢不敢动金俗他们三人的命,大可以再试试为难刘挽,把对刘彻的不满全都撒到刘挽的头上。
长乐宫门前金俗他们三人的一跪,刘彻更是让人细数他们母子犯下的过错,不会有人再会觉得刘彻会继续的顾念所谓的骨肉之情,不敢对他们动手吧。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王娡的操作,她念过半点所谓的骨肉亲情吗?
刘挽是从多大开始被王娡为难的?平阳长公主姐妹几个也不是没有劝过,架不住王娡听不进劝。王娡从心里觉得愧对金俗,总想从各方面来弥补金俗,因而对金俗一家子那是多有纵容,多有偏袒。
平阳长公主三姐妹倒不怎么在意,毕竟她们早已过了需要母亲独宠的时候,只要家里人都好,她们也不在意王娡对金俗多几分偏袒。
但随着和刘彻在朝堂上为了权利闹得越来越僵,王娡奈何不得刘彻,不知怎么的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刘挽身上,大抵是因为刘挽确实越发像刘彻,让王娡但凡瞧到刘挽就不由的火大。
一来二去,平阳长公主她们姐妹其实也不太明白,怎么王娡和刘挽会闹到如此的地步。
王娡一个太后在宫中素来样样不缺的,刘挽但凡手里弄出好东西,也从来没有缺过王娡。在平阳长公主她们看来,刘挽这个当孙女的十分不错。
她们也不知道金俗何时开始盯上刘挽手里的生意。等她们知道的时候也劝了王娡,刘挽自己凭本事弄来的东西,哪怕是他们当长辈的也不能打着任何的理由抢。
抢,那就不对的。
架不住王娡不认为那是抢,她觉得她想要了,刘挽就该双手奉上,这才是当晚辈的样子。
平阳长公主姐妹三人听到王娡的话那是真觉得自家的母亲莫不是疯了,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来?
怎么能说长辈想要就能让小辈把自己的心血双手奉上?
所谓父慈才能子孝呢?当长辈的都当得跟个强盗一样,怎么让小辈们信服?
只是不管她们姐妹怎么劝,王娡也听不进去。
她们都知道,与其说是王娡想要刘挽手里的生意,不如说金俗想要。云锦那是一布难求,千两黄金有时候都不一定有,谁瞧着这样的生意能不心动,能不想要占了?
平阳长公主也警告过金俗,架不住金俗一个转脸去了王娡那儿告上一状,闹到最后平阳长公主都被训了一顿,可把平阳长公主给气得不轻。
最终平阳长公主自问是没法子了,且由着王娡碰碰钉子,等着刘彻出面吧。
果然,刘彻一出手,那是相当的狠了,顺着刘挽宁死不交铺子这一点,给王娡扣上一顶不慈的罪名,接下来刘彻又捏着金俗母子犯下的事,只问王娡一点,她是不是打定主意要闹?
为了给金俗争利?亦或者为自己争一口气?王娡非要再折腾刘挽?
倘若王娡想好,刘彻也不介意让金俗他们去死。
想当年得知金俗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在,是刘彻亲自去将人接回的长安,也是他让金俗成为修成君,在长安有府邸,能过着常人可望不可求的日子。
如果王娡非逼得他对金俗动手,让金俗成为一个死人,刘彻必如王娡所愿。
王娡至此能再不安生吗?
她斗不过刘彻,也抢不走刘挽手里的东西,要拿刘挽出气都不行,因为刘彻要护着刘挽。
固执的王娡下场只有一个,痛失她如今认为最得她心,最是帮着她的女儿金俗。
倘若王娡不介意,刘彻可以如她所愿。
平阳长公主是越想越觉得,自家母后这些年性子是越发的古怪了,哪里还有从前的聪明。
当真是没有了压制她的人,她便全然不管不顾,自己把路走死?
第145章 非只能为敌
王娡走过的路, 平阳长公主不想重复的,争争斗斗,其实也不适合眼下的她们来办,倒不如同刘挽一道, 多为大汉做些事, 尤其这些事还是刘彻想让她们做的。
“你将这事无巨细的写得如此清楚, 我们几个当姑姑的是只要拿着你这一本章程照着做就行了。”隆虑长公主迅速的翻开刘挽给她们准备的计划书, 不看不知道,看了属实吓一跳。不是, 这确定是刘挽写出来的吗?
“泰永, 这是你写的?”南宫长公主也看得差不多了, 将隆虑长公主没有问出的疑惑问出来了。
“写得一般, 姑姑和姑祖母们看看有什么遗漏的我补上。”刘挽多少也得谦虚谦虚,计划书写起来,谁也不敢说都周全。
馆陶大长公主道:“我看是没有遗漏的,比我们想得都周到, 这么多年来, 看来你在你父皇身边学了不少东西。”
对于刘挽写出来的这份计划书,就没有人心中不疑惑的,可是疑惑又怎么样?
说起来这些年刘挽的勤奋谁不是有目共睹的?
偶尔几个长公主看着自家那只知道疯玩疯闹的儿女们,都恨不得他们多跟刘挽学着点。
可惜,不好意思,他们生不出这样的孩子。
而刘彻对刘挽的赞许, 那打从心底里的满意, 一干人都能感受得到。
“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刘挽能自傲吗?不, 骄傲使人退步, 她别忘了她爹是谁, 那是刘彻,狠得连亲儿子亲孙子都能下狠手杀的人。所以千万不要骄傲,要保持一颗谨慎上进的心,一时一刻都不能松懈,千万别给自己埋雷。
实话,看着刘挽没有一丁点骄傲的样子,一个个当长辈的内心已然汹涌澎湃。不是,你一个孩子多少也得有点孩子的样儿吧,怎么被砖了依然的觉得自己差得太远,应该再接再厉?考虑过她们这些当长辈的是何种心情吗?
刘挽
“毕竟是归朝廷所管,因此父皇答应由我们选安容处的地址。这件事就烦劳姑祖母和姑姑们操个心。”刘挽得把刘彻那边已然传达到位的事告诉馆陶大长公主和平阳长公主她们。
馆陶大长公主一眼扫过侄女们,“你们谁去?”
“我来。”隆虑长公主毛遂自荐,一干人都没有意见。
馆陶大长公主道:“就只我们几个想办好事没有那么简单,得多挑几个能干事的人。”
刘挽对此就不插嘴了,平阳长公主道:“我手里有一个颇能干的人。”
馆陶大长公主闻言一眼扫过平阳长公主道:“自然,你手里能干的人从来不少。”
此话听来一语双关,平阳长公主神色如常的道:“比不得姑姑。”
要说有些伎俩难道不是平阳长公主跟着馆陶大长公主学的?所以啊,谁也别嫌弃谁,谁也用不着看不起谁。
刘挽完全不打算参与其中。她相信这两位会寻到她们的相处之道,外人插手怕是要适得其反。
相谈得差不多了,平阳长公主姐妹三人就准备起程离开,刘挽却一副有事要留下的姿态。
姐妹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并没有多问,只管起身同馆陶大长公主告辞即离去。
“还有别的事儿?”馆陶大长公主并不想绕弯子,刘挽走上前去,双手与馆陶大长公主送上一张纸,馆陶大长公主接过迅速扫过一眼,随后那慵懒的神色一扫而空,“这是?”
“制炭的方子。”刘挽答来,馆陶大长公主不可置信的望向刘挽。刘挽淡定无比的道:“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火炭的生意姑祖母不妨试着做。不过,其中三成的利要给到墨家,姑祖母”
“何止是三成,我记得你那云锦给墨家的利是五成,就按五成给。”馆陶大长公主何许人也,能不知道什么叫不可贪,该给人就得给人。
刘挽立刻拍馆陶大长公主的马屁道:“姑祖母豪爽。”
馆陶大长公主瞥过刘挽道:“卫陈之间的恩怨,你不知?”
“知。但早年我舅舅和娘都选择了和姑祖母合作不是吗?眼下的情况,姑祖母必然也明白了,很多事纵然没有我娘也会有别人。”馆陶大长公主能直问,刘挽也只能这样含糊的回答。
真正造成陈皇后悲剧的人果真是卫子夫?
“我也不怕告诉姑祖母,像我父皇那样的人,我并不想与太多的人竖敌,对您,我们也不见得非要成为敌人不可。”刘挽相信,馆陶大长公主从前未必明白的事,眼下怕是已然明白了。
对此,刘挽示好,对馆陶大长公主来说其实算得上是好事。
“这样的利我一个人吃不下。”馆陶大长公主倒也直率,整个大汉的天下多大,她吃不下的。
“长安内是姑祖母的,长安外的我会分好。”刘挽是有后招的人,一个人能做的事有限,架不住还有一个皇帝爹在呢。
官炭啊,有多少人需要?刘挽手里制炭的方子被墨家改进了不少,针对不同的地区给不同的制炭方子,价格各有不同,既让普通百姓能够得到过冬的炭,也让上位的那些人掏钱,可劲的掏。
馆陶大长公主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倘若让你祖母知道你手里的生钱的主意数之不胜,她怕是要气得吐血了。”
这个问题让刘挽怎么接?她果断不接。
“行,我会让人试着开始制炭,你手里的人要是能来亲自教授最好不过。”馆陶大长公主如是说来,刘挽点头道:“有何不可。姑祖母大方的给了五成利呢。”
馆陶大长公主愉悦的笑了出来,那她们就算是达成了某一种共识,刘挽也就离开了。
不过,她刚出府不远,平阳长公主、南宫长公主、隆虑长公主都在不远处等着她。
如此架式,也是有不能道与馆陶大长公主的话要说。
刘挽走到她们的车驾前,三人都从马车上下来,平阳长公主道:“你前些日子刚送我们云锦的铺子,怎么又让人送我们冬日种菜的法子?你有什么好处都给了我们,你手里还能有钱?要准备安容处,钱都得由你出。这可不是小数目。”
南宫长公主也一叹道:“你念着我们当姑姑的心我们都知道,那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刘挽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姑姑们只管放心,我送你们的东西,你们只管收着就是,挣钱的法子我多了去。”
隆虑长公主上前摸了摸刘挽的小脸道:“我怎么看你瘦了?”
“我也觉得。”平阳长公主和南宫长公主异口同声。
刘挽无奈的道:“我是结实了,才不是瘦了。姑姑们处理安容处的事不如把我姐姐和嘉儿,还有表姐们都一道带上,毕竟她们都不小,该教教她们理事了。”
听听刘挽的语气,三位长公主都忍不住笑了。
隆虑长公主捏捏刘挽的脸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大了,不过才七岁的孩子,也能说不小?你表姐们和你一比,就凭你刚刚拿出的章程,她们怕是再学个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写得出来。”
“姑姑夸我当着我的面夸就是,回头别在表姐面前夸着我又骂表姐,那不是让表姐不喜欢我吗?您有不痛快的不如就在我面前骂。”刘挽无奈,当家长的习惯一拉一踩,最是可恨。刘挽一点都不想在自己无意识的时候立敌。
南宫长公主挑眉道:“你还怕他们不喜欢你?我们泰永一惯天不怕地不怕的。”
谁还听不出南宫长公主的调笑。
“那是两回事。我也不喜欢父皇总在我面前夸去病表哥。好在父皇只是夸表哥,没说我样样不如。要不然我一定天天跟去病表哥斗气,哪能跟表哥关系好。”
本来没当回事的姐妹三人听着好像有所得。也是,她们也不是没有年少过,曾经的她们喜欢被人拉踩的比?如今她们都不喜欢呢。
故而面对自己的孩子,她们是不是也该避免少一些这样的拉踩。
“行,以后我们不在你表姐面前夸你了。你这伤记得让人看着点,别留了疤。”南宫长公主意识到问题所在,第一时间决定将事情记下。看了一眼刘挽的伤口,还得叮嘱着她。
刘挽连连点头答应道:“姑姑放心,我天天让人换药呢。”
“你手里若是没了钱,记得同姑姑说,姑姑给你补上。”平阳长公主留下最最要紧的就是同刘挽叮嘱这一句。南宫长公主和隆虑长公主也是一般的叮嘱上,刘挽含笑的答应下。
算是叮嘱好了刘挽,三位长公主才算是放心的各回各府。刘挽也终于是可以回宫。
万事都准备妥当了,接下来就是向盐业靠近。
说来如今的盐,那都是用着柴火来煮的,煮出来怎么样且不说,这样的过程是相对复杂。再从海边运到各地,又得算上人工车马的费有。因此盐价甚高。
尤其重要的一点:盐以私售。
即各家只要有了盐令,都可以自制自售。
凡有售盐的人家,无不赚尽暴利。盐利垄断在上层,寻常的百姓是一年到头,都不敢买上多少盐,不过是勉强添着一点保命罢了。
可是缺盐对人体是何等的损害自不必说。刘挽将主意打到盐业上,不仅因为盐利巨大,也是因为关系民生。
第146章 你顾得上?
终于, 刘挽等了一年,算是等到了墨家的人里有一个对制盐非常感兴趣的人。
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素日不喜打扮,总爱披头散发, 人称她铁二娘。刘挽提起盐的重要性时, 铁二娘万分认同, 一再表示她也对制盐其实有不同的看法, 只不过长安无海,她就是想试试改进制盐的法子都不成。
不靠近海而已, 海在那儿, 刘挽能因为地理问题放弃一个有理想又有手艺的改进法子?她就等着改造制盐的法子, 垄断天下最大的生意成为真正的首富。
是以, 把长安内的事都安排妥当,刘挽立刻同霍去病领着铁二娘及另外两个对制盐法子有兴趣的人前往最近的海边去。
刘挽先前已然了解过盐是怎么煮,确实费人力也费柴火。铁二娘他们的意思也是在煮盐的法子上改进,可是, 分明可以从根子解决问题!海盐谁说是用煮的?
也罢, 不能直接说出来,她不能自己做吗?
到了这海边,又没有人会管刘挽在海上干什么。
此时此刻,刘挽便看着海边的盐水,同一旁的霍去病道:“表哥你说这些盐就得煮才能成吗?天上那么大的太阳比起火来,哪个更猛烈?”
霍去病照旧在海边也让人训练, 听到刘挽的话微微一愣, 不由抬头看了看天, “烈日炎炎, 不逊于火。”
“让我们试试看借着太阳的火光, 能不能煮成盐。”哎哟,霍去病给了刘挽一个极好的理由,烈日炎炎,是阳光更烈亦或者是火光更猛,不是不能试一试的对吧。
刘挽于是招呼霍去病领着他的兵来。对,那海水中带着的盐,那些人要拿去煮的海水都洒到一旁去,能圈多大的面积就圈多大的面积,再不然就把一边海水来的地方垒高了,不让海水不断流入。
铁二娘他们都在那儿研究着有没有更好的法子能把盐煮得更快,结果看见刘挽指挥着一个个将士们在那儿把一片地方围起来,竟然说要试试看柴火都煮出的盐,烈日当空,能不能也煮出盐。
初一听谁不低头一笑,很是以为刘挽在胡闹。
笑完之后铁二娘抬头望天问:“柴火为何能煮出盐来?是因为柴火?”
“自然不是。倘若柴火有盐,那大家何必大费周章自这海边将盐运回去,分明是这些盐水。盐水,盐水,对啊,是水中有盐,柴火不过是将水煮干,只留下盐。烈日当空,比之烈火的温度更高。”答来的墨家的人啊,说着说着都激动的站起来,惊喜无比的望向刘挽他们所在的方向。这种时候谁还会认为刘挽在胡闹。
祖宗啊祖宗,你那脑子委实太好使了!
“走走走,我们快过去。”铁二娘也反应过来,就着所见的地形,立刻过去同刘挽道:“公主,方圆之地,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进入。”
刘挽!!!她虽然知道晒盐肯定不会有问题,但这一个个看着比她更激动,认定她事情一定能成的人,因此想到把周围都围起来,以防万一什么的,考虑过她的心情吗?
“公主。”刘挽一愣神,铁二娘以为刘挽没听见,又一想可能有些事刘挽并未意识到,赶紧解释道:“制盐的根本在于盐水,是用柴火亦或借助自然之力并不重要。公主,此法必可成。万不能让人学了去。”
想得真周到,周到得刘挽都不好意思装傻了。
一眼瞥过霍去病。霍去病已然道:“方圆百里之内,不会有任何人能够过来。”
好的呢。
那就等着结果吧。
刘挽是知道结果的,明了这件事不可能会出现任何的变动。
等到小半天后,那白亮亮的盐开始随着水分的散发,慢慢的形成,饶是霍去病作为一个陪着刘挽出来,以保护刘挽为重,避免出现别的什么问题而存在的人,也惊叹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满目都是惊叹。
“成了,成了。”墨家的人惊喜无比的将这句话说出来,可见他们内心的激动。
“对,成了,成了。这就说明我们有别的办法可以制盐,而且这样一来就省去很多的柴火费用,盐价就能直接降下了。以后寻常百姓就不怕吃不到盐了。”刘挽何尝不激动,而她脱口而出的这样一句话,引得铁二娘望了过去。
普通百姓不会吃不到盐了呢。难为刘挽在试出如此轻便的制盐之法后,第一个想到的是寻常的百姓,真真是让人不得不从心底里喜欢她呢。
铁二娘怔怔的望着刘挽,霍去病道:“要立刻给陛下送信,八百里加急,此事须得陛下安排人来办理。”
盐,改进的制盐的法子,这得是多大的事,必须得让刘彻派个人过来帮忙处理。
“对,让父皇一定要快,用最快的速度。咱们这几天也把周围都围起来,人得看住了。”刘挽自然是乐意的,与之而来已然开始在想,盐,刚刚晒出来的盐也不过如此,想要挣有钱人的钱可不能用这些盐糊弄,须得炼制出细盐来,那才好让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脱一层皮。
刘挽走到铁二娘的身边,正看着刘挽发呆的铁二娘被刘挽突然靠近,那虽然一愣,也立刻回过神道:“公主。”
“这个盐,我们能不能想想办法把它们提一提,炼一炼,让它们变得更细,更好看。”刘挽提出自己的要求,她其实知道怎么提取盐的,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她学过那么一点点,倒可以试一试。
铁二娘立刻道:“这样就可以直接用了。何必多此一举。”
刘挽马上道:“自然是为了让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愿意多花钱。他们既然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我们就做出区别,满足他们那点虚荣心,又不影响天下的百姓,更能名正言顺的赚他们的钱。”
铁二娘万万没有想到刘挽如此的直率,但一想刘挽这点想法也没有错,针对普通人不好赚他们的钱,可是有钱人的人必须得挣,不挣怎么会有钱?
“公主放心,我这就试试看。”铁二娘立刻有了目标,只要利于百姓,又能让有钱有势的人脱上一层皮,她肯定得想方设法帮着刘挽做好。
“我们一起。”刘挽既然来了,必须得想办法把这桩事做到最好,那样一来回了长安她就不用愁了。小钱钱有了,她的女兵还会远吗?
刘挽都快垂涎三尺了。
霍去病得空的时候同刘挽道:“盐利之丰,陛下怕是不会舍得让别人来管事。再怎么派人来,也只会让人听你的吩咐。”
“预料之中的事。”开玩笑,刘彻打着仗的,那是肯定知道军需有多费钱,就是刘彻私底下花钱也从不节制。眼看国库的钱越来越少,刘挽改进了制盐的法子,从此盐价完全可以一降再降。借此机会刘彻完全可以让刘挽将天下的盐利握在手里,然后那些钱就能全进刘彻的口袋。
让刘彻把这样生财的法子给到别人,疯了吧。掌握盐务的最好的人选必须是刘挽。
霍去病侧过头望向刘挽问:“那你练兵的事哟?”
刘挽!!“我就算再忙也不会耽误练兵。我挣再多的钱不就是为了练好兵吗?”
“你顾得上?”霍去病不答反问。
刘挽重重的点头道:“表哥不用再试探我,我能分不清轻重吗?表哥不会觉得我努力的挣了钱,我就不想上战场打匈奴了吧?”
霍去病给了她一个你自己说说的眼神。
刘挽可就相当不服气了,“在表哥的心里,难道我是一个心志不坚定的人?”
“我只是觉得其实你也不是非上战场不可。”霍去病知晓刘挽做的一切对于大汉来的意义,因此认为刘挽可以选择不上战场了。
“不,我要上。”开的哪门子的玩笑。保家卫国,是每个中华儿女心中的宏愿,碰不上也就算了,碰上了让刘挽乖乖的待在别人的身后,看着别人去保家卫国,她啥都不干,怎么可以。
霍去病抬了眼皮,倒是想再劝劝,刘挽已然道:“表哥自小的理想我一直支持,表哥倒是不支持我。”
大家都是打小就立志要灭匈奴的人。霍去病是又听了谁的话,开始劝她打消主意了。
“并非不支持。”霍去病想解释,随后又道:“只要你的目标不变,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这句话刘挽相当爱听。满意的点头,点头。
霍去病显得有些无奈,“你说你辛苦的挣钱,但凡你不大方的把烧炭,冬日种菜的生意让出去,你也不用着急忙慌的要制盐。如今又得忙得团团转了。”
话里话外都是对刘挽的心疼。
“为了气气那一位。我就是要让她知道,谁对我好,我有了好处就会记着谁。”刘挽说出个孩子气的理由。末了冲霍去病道:“表哥瞧我,你当初的投资没让你亏吧。往后我会是大汉朝最富有的那个人,你要是缺钱只管开口,我一定给你送钱,送好多好多的钱。”
刘挽终于觉得扬眉吐气了,不容易!
“知了。”霍去病伸出手摸摸刘挽的头,轻声叮嘱道:“你不必事事欲周全,要知道有我和舅舅呢。虽然我现在比不上舅舅,但我很快也能上战场,将来我和舅舅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负了你。”
第147章 帮手
霍去病知晓刘挽因何而努力, 她想成为别人的靠山。
虽然霍去病不知道为何刘挽会认为刘彻、卫青、甚至是她,因何而靠不住,他也希望刘挽可以松一松,无须事事紧迫, 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知道舅舅和表哥会保护我们。可是我也希望自己可以保护你们啊。战场凶险, 最凶险的何尝不是在战场之外。我只是觉得我既然开了头, 就要努力做好。我比你们更有立场保护你们, 不让任何人可以用任何的理由攻击你们,攻击我们。”
是, 刘挽算是一个贪心的人, 贪心得想要保护好身边的人, 希望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都能够保他们周全,不会因此丧命。
史书记载关于卫家的结局,刘挽记得牢牢的,她不敢将希望寄托在刘彻的身上, 她只能拼尽全力的为自己准备得多一些, 再多一些。这样在将来,她才能够和刘彻说不。
霍去病其实也说不清楚刘挽如此努力的原因,可一想他也一直在努力,他可以努力,刘挽自然也是可以的。只要刘挽高兴,刘挽想做什么只管做。
八百里加急头送回长安, 谁见着不得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等得知是从东海传回来消息, 好吧, 稍稍让人松了一口气, 结果刘彻一听是东海传回来的消息,立刻在第一时间让人进来。
信是刘挽亲笔所写,上面封了蜡,以确保不会有任何人拆开看过。
刘彻确认无误后,赶紧将信拆开,看清信中的内容,刘彻再也忍不住愉悦的笑起来,“好,好!”
一声声的好字谁听不出刘彻的好心情,“朕的好女儿,为朕,为大汉朝解决了一件大难题。你,亲自去一趟,带上主父偃一道过去,听从泰永的安排,所有的军队也都听从她的调遣。”
下一刻,刘彻已然开始叮嘱华刻,他要亲自去一趟东海,带上一个主父偃一道去,完全的配合刘挽,刘挽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华刻待要应下,刘彻突然转头望向他道:“知道为何派你过去?”
“知道。公主毕竟年幼,纵然有霍小公子跟着,旁人也会怠慢。奴过去是帮着公主镇住那些不听话的人。”华刻岂会不知道,要是连刘彻的这点心思他都不懂,他能在刘彻身边伺候这些年?
刘彻赞许的点头道:“事情办好,泰永必然已经有了一系列的实施方案。她毕竟小,对朝中的一些人并不算了解,难免有人不把她放在眼里,欺负了她。你去,是让他们知道,泰永身后的人是谁。该杀一儆百自当杀一儆百。”
盐利一事关系重大,刘彻是绝不可能允许任何人坏了他的好事。
正因如此,华刻过去是帮着刘挽治人,谁要是不长眼的不顺刘挽,华刻就可以处置。
“是。”华刻应下。
“这些惩治人的事无须让泰永知道。她是个心善的孩子。”刘彻想了想,又叮嘱上一句。华刻思虑之后道:“公主来日既是要上战场的,这些场面公主也要习惯。”
也是为了刘挽着想。
“此事再放一放。”不错,刘挽是想上战场没有错,到了战场,生死可都由不得人,刘挽不可能带着善心上战场的。这种情况下刘彻果真不要锻炼一番刘挽,免得将来刘挽受不了?
显然刘彻暂时是不想的。将来的事说不准,刘挽毕竟还小,不该让她看的就别让她看到。
“是。”刘彻得了华刻的答应,想了想拿过一旁的玉玺,往上面盖了两分空白的,递到华刻手里,“交给泰永,要如何用,由她来决定。”
华刻心头直跳,空白的诏书,这可是空白的诏书。
在那上面填什么由刘挽来决定,刘彻是半点不操心?
华刻别管内心受到多少震撼,此时此刻也只能乖乖的将诏书填好了,带上。
至于另一个被刘彻钦点的主父偃,皇帝诏令,他怎么敢不来。
快马加鞭的赶往东海,主父偃心中尽是疑惑,不解于好好的为何他得跟华刻去东海呢?
一路上他倒是探过几回华刻的口风,架不住华刻嘴严得很,只说到地方了主父偃就会知道了。
行吧,打听不到消息,主父偃也就放弃。
一路直奔东海,然后主父偃就发现不对啊,这东海怎么让兵马给围起来了?这是他以前来过的东海吗?
“烦请前去禀告公主殿下,奴华刻奉命前来。”正当主父偃纳闷东海是不是出事时,华刻走近让人前去通传。听到公主殿下四个字,主父偃眉头不由直跳,不是吧不是吧,又跟泰永公主有关?
然而听到公主殿下的称呼,主父偃是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想出一个刘挽来,只能是跟刘挽有关系。别的公主殿下,不不不,人家挺安分的呆在内苑之内,从来不会跟外头的事有关系。
很快那人进去又出来,恭敬相迎道:“华公公请,公主在里面等着您。”
十分的客气不错,但一路走进去,不是,怎么越来越守卫森严的感觉,一个东海有何宝物值得军队驻守在此的,是不是疯了?
疯不疯的,等主父偃看到那一片片白色的盐海时,已然站定着不动,不可置信的拉了一旁的华刻,颤着声音的问:“这,这是,这是”
华刻哪怕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真切的一幕摆在眼前时,依然受到极大的震撼。只不过不比主父偃情绪外露。
“这是怎么回事?”主父偃扯了华刻半响,可华刻连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前方,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自然不会错过入目之处都是一片片的盐。
嘶!怪不得刘彻得让华刻来助刘挽,这么大的事,不助能行吗?
“华公公。”刘挽招呼着华刻,不意外华刻的到来,但一眼看到那心宽体胖的主父偃时,刘挽挑了挑眉。霍去病已然低头同刘挽道:“推恩令,阳谋。”
刘挽能不知道推恩令吗?这些年刘彻可不是只顾着打匈奴,其他事就不干了,恰恰相反,刘彻没有忘记过内患。
大汉眼下最大的内患是什么?自然就是诸侯王了。
诚然当年汉景帝在位时已然把诸侯王灭了好几个,并不代表问题完全解决。
这个时候,有人给刘彻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不错,正是推恩令。
那就得说说什么是推恩令了。
所谓推恩令,既规定诸侯王除了让嫡长子继承王位外,其余的庶子在原封国内封侯,新封侯国不再受王国管辖,直接由各郡来管理。
额,在推恩令推行之前,依汉制,诸侯王的爵位,封地都是由嫡长子单独继承的,其他庶出的子孙得不到尺寸之地。
因此,刘彻下令实施的推恩令,完全就是采用一拉一打的阵势,以达到分化诸侯王,让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小,再也不可能损及大汉朝廷的目的。
不过,主意是提出来了,大汉朝廷为了这件事也争执得很多次,刘彻心里其实早已打定主意,终于,刘彻早在几个月前即下令推行。对此诸侯王的反应,刘彻都让人盯着呢。
霍去病对朝堂上的人,他在刘彻的耳边都听见,也都见过,然并没有哪一个能让他特别提及。此番刘彻把主父偃派过来,霍去病怕是和刘挽一样十分意外的。
意外之余,就不得不论一论主父偃这个人。
“凡用计,就得用阳谋。”刘挽小声的回了霍去病一句,霍去病认可道:“对,用阳谋让对方纵然明知道我们的目的,也奈何不得我们,自是最好不过。因此,我也想到了对付匈奴的一个办法。”
真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霍去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对付匈奴。刘挽好奇的询问:“什么办法?”
“千里奔袭,找着他们老巢打。”霍去病如是答,刘挽
一看刘挽呆滞的反应,霍去病连忙解释道:“放心,我要是打,不需要后勤,打到哪儿吃到哪儿。匈奴兵在那儿,还怕没有吃的。”
刘挽无言以对,历史上的霍去病做到了打到哪儿吃到哪儿,那真是别说匈奴寻不着霍去病,就连大汉军队也摸不清霍去病到底在哪儿。
想知道霍去病的去向,你怎么知道他进了草原会一直朝着同一个方向去?反正霍去病打仗都只知道结果,并不知道过程。
总之大汉的军队对打听霍去病去向的事也是绝望放弃的,东南西北啥的,进了草原看着一片的草地,想要分辨方向不会有人觉得容易吧?想要一个劲儿的前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公主。”霍去病和刘挽两人交头接耳,按理他们不宜打扰,华刻想着他们也是身负诏令而来,一直干等着不是个事儿,出言唤一声。
刘挽和霍去病立刻正色以对,刘挽问:“父皇有何吩咐。”
打匈奴的事不该是眼下说的时候,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
华刻即将刘彻准备的诏书双手与刘挽奉上,刘挽乐呵呵的接过,寻思着亲爹就是靠谱。
结果在打开诏书的那一刻刘挽傻了眼,霍去病凑过去一看,也是瞪圆了眼睛,刘挽刷的一下将诏书合起。不确定的问:“华公公?”
第148章 请公主三思
诏书莫不是拿错了?这怎么是空白的?怎么可以是空白的呢?
华刻能不知道刘挽的言外之意, 对于主父偃一副你们到底在聊啥,我怎么都听不懂的反应视若不见,只重重点头道:“陛下让奴与主父中大夫皆听公主吩咐。”
嘶!没有一个字只有玉玺加印的诏书,一应事情都听刘挽吩咐, 刘挽料定刘彻信得过自己, 但这份信任是不是太过了。他还真不怕刘挽在诏书上写下什么不该写的内容。
霍去病虽也震惊, 很快又反应过来, “盐之一事,陛下也未必清楚, 连中大夫都指派过来听你调用, 你只管用就是。”
听听霍去病那浑然不在乎的语气, 震惊过后就是如此的反应, 没有什么大不了,刘挽无须过于纠结,就正常按她的意思处理事情就是。
不能说霍去病说得不对,刘彻对盐务的事情, 额, 前头不能说全然没有例子,但可供参考的属实太少了。刘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刘挽行事总能想出一些出人意表的妙计,与其他费心未必想出好法子,不如放手让刘挽去干。
反正盐利的事刘挽是第一个想起来利用的,放手让刘挽去干,别管最后的结果如何, 他也在后头呢, 不怕收拾不了。
主父偃瞧瞧霍去病, 看看华刻, 很是想给他们提个醒, 请他们考虑一下他的心情好吗?
总共四个人一起议的事,三个知道论的啥事儿,独独他一个不清楚,那不是把他排除在外吗?
且看看刘挽一副为难的样儿,事情还不好办的架式。不好办啥的,刘挽不如说出来。刘彻怎么会指他过来的,不就是让主父偃在关键时候给刘挽出主意?
既然如此,主父偃也决定不能干听着,马上出面道:“公主有不决之事不如说来,臣听听能不能为公主想出解决的法子。”
刘挽瞟过他一眼,以手制止他说话,手里拿着诏书望向盐海,半眯起眼睛似在思考着什么,主父偃往前迈一步,依然想着能够帮刘挽出主意,他肯定能解刘挽之急的。
结果华刻已然出手拉住主父偃,无声提醒他莫动,刘挽在想事情。
“去拿纸笔墨砚过来。”刘挽想了将近半刻钟,终于理顺,冲主父偃道:“中大夫拟一诏如何。”
“臣之幸也。”主父偃乐呵呵的回答,可一想不对啊,刘彻不在跟前,拟的哪门子的诏。
“请。”刘挽请主父偃往一旁的茅草屋去。是啊,请他就近入座,刘挽将其中一份空白的诏书铺在案几上,“主父中大夫请。”
主父偃待要再说话,不肯入座来着,结果一眼瞟过案几上的诏书。嘶,空白的?
上面除了传国玉玺的印章之外,空无一字。
不是,刘彻疯了吗?
不不不,怎么能说他们陛下疯了呢,他们陛下绝不可能疯!
可不疯怎么能给刘挽一份空白诏书。
不对,好像不只一份。
主父偃余光瞥过刘挽已然卷起放入袖中的诏书。
好想当面问问刘彻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才能够做出给一个才七岁的孩子空白诏书的事儿来。
“中大夫,我说,你写。大意不能改,你酌词小改。诏书,就这样一份,要是写错了,词不达意,我是要跟父皇告中大夫的状的。”刘挽把这般重任交到主父偃手中,主父偃心中的惊涛骇浪尚未平息过来,闻言道:“臣可以不写吗?”
刘挽点点头十分好商量的道:“可以,中大夫就能收拾着回长安。我会同父皇陈明。”!!!写不好刘挽要告状,不写,主父偃可以收拾行李直接回长安,都不用留下了。
主父偃一眼扫过地上的盐,他在来之前有别不少想法,看到眼前的一切时,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他定要将这一回的差事办得妥妥当当,绝计不能错过这等立功的大事。
走,回长安?事情没有办好之前是不存在,不可能的。
“公主请说。”主父偃赶紧捋起袍子跽坐下,执笔取墨,一副听凭刘挽吩咐的模样,端度端正。
“好,我说一篇,你好好的听着,第二次再落笔。”刘挽必须不是那故意为难人的主儿,也是知晓主父偃极有真本事,否则也不会把拟诏的事交给主父偃。
主父偃应着一声是,笔已然在诏书之上,就等着刘挽开口说完,他这笔即落下。即抬头望着刘挽,无声的似是在说,公主只要想好怎么说,他定能落笔。
行,你厉害。
刘挽也不管主父偃的挑衅,立刻道起她要这份诏书表达的意思。
没什么,不过是诏告天下,从现在开始,朝廷官府出售的盐价几何,而且由此定价,往后都不会更改。倘若有人敢将官府售出的盐另行收购再卖,以高出官府盐价的价格出售,着令各地监督,而且官府会一律拿下,至于如何判罪,另论。凡首告售官府之盐以售者,取那人所售的盐价所得的一半赏之。
主父偃不是不能落笔,可是刘挽这样的盐价是不是太便宜了,况且刘挽这么要求各地,是要推行盐政改革吗?不是,这么大的事刘挽确定可以做主,刘彻在长安要是听说了,能答应?
“盐之重,主父中大夫知晓?”刘挽知道她的要求一说出来,肯定引起主父偃内心的激动,可是刘挽那么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降低盐价,让更多的百姓得利,怎么可能会因为任何人的质疑改主意。
“可是公主,如此一来岂不是得罪天下盐商?”主父偃不得不提醒刘挽,刘挽摊手道:“为何是得罪?我要求他们不得将我们出售的盐以高出我们的定价售出,他们要是自己煮的,他们要卖什么价格我没管啊!拿着我便宜出售的盐转手去卖出高价,他们是在损朝廷的威严利于自身,我让天下人监督再以赏而告,前提是他们做错事。怎么是跟他们作对?”
刘挽有理有据的反驳,主父偃!!!
对,没有错,刘挽可没有要求他们不能再煮盐出售。
但是就他们煮的盐所费的柴火和人工,那是完全不可能做到刘挽出售的价格。
刘挽定下的价格,直接减了原本盐价的七成。这是什么样的概念。
“公主,我们可以适当降价,不必降至于此。属实不妥。”主父偃小声的进言,希望刘挽能够听得进去,莫要把事情做得太绝,断人财路。
“成功,人工,利润,我都算过了,这样的售价很公平。我听说主父中大夫也是穷苦人出身,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盐价之高,令无数百姓望而止步。怎么,中大夫眼下身居高位,全然忘了曾经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不能理解我将盐价降至于此到底为何?反而站在那些吃饱喝足又想继续吸寻常人血的那些人那一边,以为不妥?”刘挽对主父宴说的话并不满意。
咋的,她又没有要求所有人都要降价出售他们的盐,主父偃那一副无数人为此损失惨重的语气,怎么看起来那样的叫人不喜?
主父偃如何能感受不到刘挽的不喜,连忙解释道:“臣只是觉得突然得罪众人富商,于公主,于朝廷不利。”
刘挽一声冷哼道:“商人逐利是为天性,怎么,我能想出更好的制盐法子,并且能够保证在最低价时又能有利润,他们做不到,我之过?中大夫,倘若你再一直站在他们的角度为他们说话,没有真正的为朝廷,为天下普通人说话,我会在想,你还适合当这个中大夫吗?”
适合两个字听得主父偃惊出一身的冷汗。
“父皇派你过来是助我处理好此事,你该知道这件事办好对朝廷是何等助利。百姓受惠,朝廷得利,损及的是那些唯利是图,不时于天下大乱时以囤货而暴富的人。你不明是非,一味只看到他们的损失,不管朝廷之利,百姓之利,你是这样当着大汉朝廷的官员的?”刘挽对主父偃的反应心生不满。
不可否认主父偃有本事,可是主父偃怕是早已迷失了自我。想到朝中也不是没有人上告刘彻,主父偃贪污,没有证据的事刘挽也不过听听而已,但主父偃的反应让刘挽不得不信了那些传言。主父偃怕是已经忘记自己为何要当官。他如今只心心念念着一桩事,他成为了大汉的官,他要摆脱从前的苦日子,他要享受荣华富贵。
主父偃连忙伏身在地道:“公主恕罪,臣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臣立刻为公主拟诏。”
“不必了。你回去吧。”刘挽却已经不打算再用主父偃了,哪怕主父偃已然一副他知道错,他定会改正的姿态,不好意思,她不想要用一个把自己的初心忘了的人。
主父偃一眼望向华刻,华刻瞧着刘挽板起脸的模样,和刘彻何其相似,他还是知道刘彻性子的人,自知刘挽已然下定决心,如何敢为主父偃求情。
“公主。”华刻不求情,主父偃不得不再唤一声,刘挽坚持的道:“送中大夫。”
霍去病在一旁不由分说的上前冲主父偃道:“中大夫,请。”
眼下算是霍去病客气的了,主父偃要是再不走,那他们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把主父偃赶出去。主父偃莫要将自己的颜面丢得一干二净。
主父偃自知挽救无果。刘挽已然跽坐下,执笔而落于诏书之上,是的,诏书她自己来写。
此刻主父偃不得不考虑,事情闹到这一步,他回长安如何面对刘彻?
第149章 有损朝廷脸面
主父偃不敢不起身准备离开, 霍去病突然道:“等等。”
刘挽也正想开口的,霍去病更快,主父偃已然转过头,满脸都是希冀, 他觉得要是霍去病愿意为他求情, 他未必不能留下。
霍去病已然注意到刘挽看过来的神色, 示意刘挽说吧。
“今日中大夫所见最好都忘了, 一但这里的一切传扬出去,中大夫请相信我, 我父皇不会留你项上人头。”刘挽出言警告, 虽然这一片片的盐并不算是泄露制盐的法子, 那也得让主父偃管住自己的嘴。
主父偃自然是怀揣希望的, 他本以为他可以留下的,结果,留个屁!
本来因为对刘挽的劝谏已然惹了刘挽不悦,他这一回回长安得想想怎么向刘彻交代, 他还敢这里的事透露出去, 他是真嫌活得太长了。
“公主放心,臣不敢。”主父偃暗恼自己先前竟然一再惹怒刘挽,落得这样一个结果。可事至于此,他也只能想着回去以后怎么哄着刘彻。透露这里的一切,他是真嫌命活得太长。那都不用刘挽发话,刘彻会直接要他的小命。
要是主父偃连刘彻都不放在眼里, 作死的想要挑衅刘彻, 他能爬上今天的位置才怪。
主父偃无论再怎么想留下, 终是不得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而刘挽把方才跟主父偃说的内容写上后, 又不忘在最后补上一件事, 也就是在各郡县各设数处售盐之地,有意者可往各县衙门报名,她会另行安排。
霍去病看到最后不得不道:“你是真坏。”
刘挽得了霍去病这样一个评价能服吗?反驳道:“我怎么坏了,我坏什么了我。”
“方才你要是把后面这番安排道来,中大夫不会如此反对。”霍去病能不知道最后这一条的份量,那是要在各郡县选人,把盐利分出去。
对,刘挽将盐价弄掉了七成,让各地的盐商们都损失惨重,但那盐利依然十分的可观,没有一个人会不愿意分一分。所以,选出各地售盐负责人,必会让人抢破头。
刘挽前面的意思是她借官府的威严定下盐价,毕竟盐以私营,朝廷许了的。她选择和官府合作,由官府出售盐,明摆着没有一丁点要给人留点汤喝喝的架式,谁看了不得要劝刘挽别是一口气得罪太多的人,提醒到时候她万一要是收不了场会很麻烦。
结果怎么着,刘挽能不知道利益不能独吞?
盐利她就算借官府的名,也不可能一个人吃下。她的目的也从来不是一个人吃独食,她要做的是尽可能的控制,比如让谁来卖这个盐。
至于后面刘挽那让人报名争取售盐点,这样挺好。盐就相当于饵,放出去让他们争,为了利,各家是不可能不争的,争了之后的结果是让朝廷得到平衡,他们相互之间衡量,多好的事。
“我自然要看看他的心里有没有百姓?结果中大夫是真行,句句不离损各家之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那些人有多少不可告人的勾结。如此为他们着急。”刘挽就是故意不说的,她就是要看看主父偃知晓这些事情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的心偏着谁。
霍去病微拧眉头,“你从小虽然出过宫,也并未见过人间疾苦,为何如此为百姓着想?”
刘挽相信霍去病心中的困惑存在不是一两天了。
“自然是因为听得多了,书上也读得多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或许在很多人看来普通百姓的命都不是命,他们生来如同蝼蚁,随便一个有点权势的人都可以把他们捏死。但是我想说的是,让本来就高高在上的人过得更好那不是成就,让大汉朝最多,也最苦的人们能够过得幸福才是一件真正有成就感事。表哥看,盐价要是降下去了,人人都能吃得起盐了,他们都会为这点事高兴欢呼的。就这样一桩在我们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他们都会为之高兴,你看他们所求的到底是不是很少?难道我不应该尽所能的帮他们吗?”刘挽温声细话的道来。
书中所读,墨家人所讲,都是让刘挽应该把普通百姓放在心里,事事以他们为先,为了他们的幸福而奋斗的理由。
霍去病在有些事情上和刘挽是不能共情的,但听着刘挽说来,他能看见刘挽说起这些话时眼中闪烁的光芒。
想想刘挽说到什么事情时会有这样类似表现,大概是论及打匈奴时。
打匈奴是霍去病刻在骨子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做到的事,有了这个例子,霍去病也就知道刘挽为何会这样迫切的想要为寻常百姓谋福。
刘彻显然也是同意刘挽这样做的,既然如此,他只须帮着刘挽一道做到就好,不必一定要懂。
华刻在一旁没有忘记询问:“公主,奴可以做什么?”
“调令军队,把周围全都围起来。既要供应整个天下所须的盐,从现在开始须得都开展,否则就只是一个笑话。”刘挽没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揽起来,正好趁着这次的机会,把办事的人挑出来,不干事的上报刘彻,让刘彻自己处置那么些人。
华刻即按刘挽的吩咐去办事。
很快随着刘挽颁下的诏书张贴出去,大汉各郡各县都惊叹无比,不是,谁折腾出什么法子了?竟然一下子将盐价降低了七成!
不,不可能,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儿。
可以说,人人都觉得这类的事情不可能发生,直到各地的官府开始以低价出售食盐。
各郡县都得到了命令,盐价下降一事须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若有官府不曾昭示者,查出当以免官而处置。
此事就是刘彻在长安敲定的,毕竟有了刘挽写下的诏书,刘彻也就知道刘挽想干什么,他岂能不配合刘挽呢?朝堂之上对于此事颇有争议,也是觉得朝廷出面,突然将价格降下那么多,不太妥当。
对此,刘彻直问:“怎么,泰永公主领人研制出新的制盐之法,无须太多的柴火人力,故以低价出售。你们认为的不妥,究竟是对谁不妥?朕只看到于民之利。你们要出去看看,听听百姓们都在欢呼什么吗?”
是的,百姓欢呼。
随着东海内的盐运回长安,第一波低价出售的盐在长安出售,本来以为是朝廷是闹得玩的百姓们在真的以低价买到足够的盐时,一个个都禁不住跪在汉宫之外,山呼着谢陛下,谢朝廷。
盐对于百姓们而言都是奢侈的存在,却又是他们生存的必需品。
人离不开盐,可是盐价之高也让百姓们望而却步。或许有人听过这样的一件事,那用来晾盐的布扔在地上,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破脑袋去争。
盐价一改,事儿是刘挽做的,而好名头是刘彻所担,朝廷所担,刘彻心里对刘挽的喜爱更是到达一定的高度,也正是因为如此,对比的听着底下的臣子说的所谓的不妥当,他岂不知刘挽低价的盐一出,触及了多少人的利益,让多少人心生怨恨妒忌之心?
他们可以妒忌,可以怨恨,可他们最好不要付之行动,刘彻绝不会允许他们有任何异动。
“陛下,盐价自此大乱,各地怕是都要受到重创。”饶是刘彻已然点明那对普通百姓有利,可是对于大多数的官员来说,普通百姓跟他们有何关系?
“这么多年你们赚得不少了吧。做生意有赚有赔,你们闹到朕的跟前是想让朕怎么样?帮着你们跟朕的公主要制盐的法子,白白的送给你们?亦或者由朝廷亲自出面,让朕的公主须得抬高盐价?”刘彻早知道低下的臣子们都是何德性,个个贪得无厌,永远只考虑他们自己的利益,根本不在乎朝廷的利益。
可是,他们不在乎,刘彻一个皇帝相当在乎。
“你们确定要让朕亲自出面干涉盐价一事?那就不只是盐价了。”刘彻无所谓的,反正刘挽已经掌握重要的技术,如果一个个都要求刘彻管管刘挽,刘彻就不会只管刘挽而已。
一干臣子怎么可能听不懂此话的深意。懂,也有些担心了。
“陛下,公主的生意打着朝廷的名号,是否有损朝廷颜面?”一计不成,须得再生一计。
“百姓在汉宫外谢朕的恩典,谢朝廷的恩典,你们听不见?如此有损朝廷颜面?若是和朝廷做生意就算是有损朝廷颜面,往后你们谁家也不用再和朝廷做生意了?”刘彻多聪明的一个人,能让人忽悠住了?
哼,一个个打着的借口都是想让刘彻出面对付刘挽,他们是明知而故意为之。
就算知晓刘彻在盐利之上是除了刘挽之外最大的得利者,他们依然告上刘挽一状,只为让刘彻多少顾点他们的面子,对刘挽斥责一番。
只是他们未免自视甚高,结果是被刘彻往死里抽他们的脸。
“你们莫不是当了朕是傻子?由着你们糊弄?”刘彻不得不挑明的问,一个个臣子是认为他会听他们的废话,亦或者蠢得连自己得利或者损失都分不出来?
“陛下,公主毕竟是公主,与民争利,传扬出去为天下人所不耻。”眼看刘彻软硬不吃,好吧,请刘彻好好的想想刘挽的名声吧,那是真有可能影响朝廷。
“与民争利朕是看不见,朕只看到利于民。你们对此有异议,好,只要和你们家任何有关系的人往后都不碰生意,朕也可以让泰永以后不做任何生意。”
第150章 立后
想要挟刘彻, 想想他们各家谁干净了?
他们谁家没有做过生意,谁不是当官和做生意两不误。不过是当官的不会对外正面接触生意,而是让他们家的旁枝,或者不入官场的人负责生意上的事。
拿什么与民争利来指责刘彻?给刘挽施压, 刘彻就让他们自己说说清楚, 是不是从今往后他们家但凡有点关系的人都能不做生意?
“你们倒有本事, 一回一回的指责朕的公主, 却从来不会反省你们自身。怎么?朕素日对你们太厚待了,让你们生出朕的公主好欺负的感觉?”刘彻越听是越发不满, 对自己没有要求, 反而一直要求刘彻好好的约束刘挽?
哼, 他们倒是好大的脸!
“陛下, 臣无此意。”当着刘彻的面承认他们想欺负刘挽,他们没有蠢到这样的地步。
若非盐利太大,他们也不会选择当着刘彻的面向刘彻说出刚刚的一番话。
可是,他们也属实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刘彻已然下令道:“朝廷出面, 泰永公主改进制盐的法子, 让民于利,朕认为泰永有功于国,有功于民。从即日起进封她为泰永长公主。”
眼看一个个似乎依然不老实,好啊,刘彻便要让他们清楚的知道,刘挽背后靠的人是他。想对付刘挽, 那得问问他刘彻答不答应。
皇帝的女儿, 大汉的公主, 那是倍受宠爱的可以封为长公主的。如当年的馆陶长公主, 眼下的卫长公主。凭本事得以封为长公主的, 刘挽是第一个。
甚至,刘彻又道:“皇后之位悬之久矣,朕有意封卫子夫为后,你们择良辰吉日,朕要举行册封大典。”
随着刘彻此话落下,所有人都惊住了。
不是,他们是想告刘挽账的对吧,恨不得把刘挽手里制盐的法子抢过来,别让刘挽再有机会抢他们的生意。
结果怎么着?
刘挽被刘彻封为长公主了,甚至母以女贵,因刘挽立下大功,卫子夫将要被为皇后!
“陛下,卫夫人出身”立刻有人出面提醒刘彻,不要忘了卫子夫出身卑微,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能够成为大汉的皇后。
“别再跟朕说什么出身。朕只知道,卫氏一门,卫青在龙城之战打出了大汉军队的威风,让我大汉扬眉吐气,再无人敢说我大汉不敌匈奴,不敢与匈奴一战。如今,卫青再传捷报,你们若是只盯着朕的女儿泰永以低价盐以惠天下,连前线战事都不知,朕该想想,你们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朝堂之上。而且,朕就是要告诉天下人,朕不管谁的出身,朕只知道,有利于大汉,能为大汉谋利者,在朕这儿就是有用之人,朕一定会重用,也会重赏。朕要册卫子夫为后,你们都不必再多言。”刘彻已然打定主意,谁劝都没有用。
一众臣子在听说前线又传来战报的时候,心里自是生出不安来,对刘彻后面的话,他们也都顾不上了。
“散了吧。”刘彻心情愉悦的把人叫散,一众臣子赶紧去打听消息。
他们被刘挽打得措手不及之时,卫青自雁门而出,斩首虏数千人。
要怪刘彻打定主意封卫子夫为后吗?卫子夫生的女儿,小小年纪本事不小,以盐拢天下人心,令天下百姓感激朝廷,感激刘彻这个皇帝。卫子夫的弟弟,去岁龙城之战首战得利而归,今再出击匈奴,又斩首虏数千人。这样的情况下,卫子夫不当皇后,谁当?
是以,朝廷接二连三颁下诏书,关于盐的事一桩,因盐而引发的事,刘挽进为长公主,卫子夫也将被封为皇后。
卫子夫自是不可置信的。哪怕先前在刘挽将改进制盐的法子送回长安后,刘彻同她透露过消息,要封她为后,卫子夫纵然心中欢喜,也不曾对外流露出半分。
帝王的承诺对于卫子夫来说,早已经经历过一次失望,她对她的丈夫,这位大汉天子并不抱有多少信任。纵然在卫子夫的心里,未必不希望自己能够更进一步成为大汉的皇后,她也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显露过半分。
直到这一刻,封她为后的诏书,传达天下。
刘彻下令让钦天监择黄道吉日,举行隆重的封后大典。
卫子夫从前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真的有一天将要成为大汉的皇后。
“恭喜夫人。”伺候在卫子夫身边的人,接连向卫子夫道贺。
“该称皇后才是。”旁边有人急切的要拍卫子夫的马屁,没想到卫子夫面容严肃的道:“陛下并未正式册立我为皇后,我依然只是夫人。告诉所有人,不要让我听见不该听的话。”
卫子夫理智的吩咐下去,是因为卫子夫再清楚不过,没有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没有错,刘彻看在刘挽和卫青的份上要立她为皇后,或许也有一份顾念她腹中的孩子。可说来说去,卫子夫有多少筹码可以保证刘彻不会在最后后悔?
越到关键时刻越要小心翼翼,绝不能行差踏错,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卫青也好,刘挽也罢,他们在前面都不容易。卫子夫就更不能拖他们的后腿了。
伺候卫子夫的宫人们注意到卫子夫严肃的表情,纷纷答应下。
等消息传到刘挽耳朵里的时候,刘挽最高兴的莫过于卫青又打了一场胜仗。
“舅舅实在是太厉害了。”刘挽对卫青佩服不已。
霍去病在旁边补充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上战场?”
莫说了,说起这事儿大家都心塞。
“姨母即将被封为皇后,我们何时回长安?”表兄妹两个低落了好一阵,随后霍去病又问起一桩极其重要的事儿。卫子夫得以被封为皇后,这可是大喜的事儿,刘挽总不会不想回去吧。
“事情只要安顿好,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刘挽基本上已经跟墨家的人交涉好,细盐也通过墨家人的手研究出来。剩下的事儿完全可以回长安之后再处理。
快要入冬了,确实得要回去。
“这一趟回去,你终于可以练女兵了。”霍去病提前祝贺刘挽,终于即将可以得偿所愿。
刘挽挥挥手道:“比不得表哥早些年已经在练自己的兵。而且还不用担心军需。”
说起这儿刘挽,就不得不说说刘彻的偏心眼了。
同样都是在刘彻跟前长大,由刘彻亲自教导出来的,刘彻对霍去病那是明晃晃的偏心。但凡有好东西,刘彻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霍去病。
拿练兵的事来说,霍去病当时就提了那么一嘴,刘彻即让卫青给霍去病拨了好几百人。
轮到刘挽,刘挽还得自力更生,自己挣钱自己养兵,没钱还不敢提。
“谁让你异想天开要练女兵?”霍去病才不会被刘挽拿捏住呢。分明是刘挽自己想要另辟蹊径,这才会让刘彻拿捏住她,不给她军需,就让刘挽自己想办法,无非想让刘挽知难而退。
“女兵怎么了,女兵也不比你们男儿差?仗打到最后,管什么男的女的,只要能打仗就好。”刘挽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心思是绝对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的,哪怕是霍去病。
大汉朝可是封过女侯的,更不要说自大汉建朝以来,太后、公主屡屡出头,这个时代对于女性的约束有是有,却不及唐宋元明清后。
身为女子,不会喜欢一直被男人压着,遵循着所谓的男尊女卑,一辈子得对男人卑躬屈膝。刘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但纵然只是很细微,很细微的提升女子的地位,让女人不必遭受太多的苦难,刘挽也觉得自己努力过,能够无愧于心。
“想就去做,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霍去病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并没有责怪刘挽的意思,反而对于刘挽想做的一切,他从来都是支持的。
刘挽等的就是霍去病这句话,道:“表哥练兵的时候帮我练一练。”
此话落下,引得霍去病侧目以对,“你自己的兵让我帮你练?”
“我又不能一天到晚待在军营里,不让表哥帮忙,那我得找谁。靠我自己,你看我忙成这个样子,得何时我才能练出一只属于我自己的兵。再说了,本来表哥就要练兵,带上我的兵一起练,怎么就不行了?”刘挽早就打定主意了,忙碌太多事情的刘挽,虽然要练自己的兵,但也得申请外援,再没有比霍去病更好的外援了。
霍去病乐了,“你就不怕你的兵练到最后成我的了?”
刘挽摆摆手道:“我们之间分什么你我啊。你的兵不也是我的兵,我的兵也是你的兵。要不是为方便行事,表哥以为我乐意亲自操这点心?”
毕竟刘挽是女孩子,哪怕刘挽并不认为自己为女儿身有什么不对。一旦上了战场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所以得要训练出一支女兵,方便刘挽。
“还是你考虑的周全。”霍去病一想也对。上了战场男/女之间总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有一支女兵跟着刘挽就不一样了,不管是贴身照顾刘挽,亦或者是跟着刘挽,都要轻便得多。
第151章 同归
难为霍去病算是终于认可刘挽练女兵的事了, 刘挽再接再厉道:“帮我练兵的事?”
“我答应了。”霍去病答应下,刘挽高兴的欢呼,连声道:“谢谢表哥。”
盐的事儿刘挽随霍去病一道处理妥当,赶在过年前终于回到长安, 卫子夫的封后大典就在这几日, 值得让刘挽高兴的莫过于, 卫青也班师回朝。
打了一场胜仗归来的卫青, 正好碰上刘挽也从东海而归,于城门前, 卫青受到百姓的夹道欢迎, 刘挽和霍去病瞧着卫青威风凛凛的模样, 并没有要去抢卫青风头的意思。
倒是华刻在一旁道:“公主不进城?”
“让一众将士先进城, 我们等一等。”刘挽望着卫青眼中的欢喜藏都藏不住,触及一众大汉的将士,也是肃然起敬,她是公主怎么了?对他们这些冲锋陷阵在前, 为大汉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她敬之,礼待之。
华刻一听刘挽都不着急,他好意思着的哪门子的急呢?
别说,万千将士得胜归朝,匈奴,再不是那大汉不可战胜的存在, 大汉的士气是空前的高涨。
等一众将士都进了城, 刘挽才不慌不忙的和霍去病进城。
“将来我也要同舅舅一般成为大汉的英雄。”霍去病灼灼的目光一直落在卫青的身上, 哪怕看不见也舍不得移开眼睛, 末了冲刘挽宣告。
“表哥一定可以的。”刘挽丝毫不认为霍去病会做不到, 恰恰相反,帝国双璧呢,这已然是对霍去病和卫青最好的肯定。霍去病一定会如愿以偿的成为像卫青一样的英雄。
霍去病一眼瞥过刘挽道:“从小到大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从来都不觉得我会做不到?”
这个问题引得刘挽不得不反问:“那为何从小到大,表哥无论我做的事在外人看来有多离谱,从来不怕我做不成?”
“又不一样。”霍去病觉得那不同。他支持刘挽那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由着刘挽闹着玩,成了刘挽高兴,不成了他就在一旁安慰着呗,反正他是从不觉自己应该阻止刘挽。
他的事就不同了,就连他的母亲也从来不认可他。他的理想,他的志向,一但说出,哪一回母亲不得泼上几回冷水,认为他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并不能够真做好。
刘挽就不同了,从小到大,无论他说着什么样的梦想,有什么样的目标,刘挽都坚信他可以做到。
“表哥支持我是因为就算我做不好,表哥也觉得无所谓,表哥宠着我,我懂。我相信表哥只是因为我相信表哥一定可以。”开什么玩笑,帝国双璧的功绩那是实打实的,不会有人觉得那能是假的吧。河西走廊,丝绸之路,要不是有他们开辟的疆域,能有这些?
哪怕在后世已然过去千年,在他们之前大汉国土有多少,在他们之后大汉的疆域有多少,摆在眼前的事儿。
不会有人觉得匈奴那样强悍的民族,既是有心南下对大汉不利,会突然转了性乖乖的退居漠北,把他们的土地让出来吧。
国土面积无论是在哪一个时代都是用拳头打出来的。若非自身足够强大,打退敌人,一回一回歼灭敌人,断不可能达到开疆展土的结果。
刘挽相信霍去病可以,不是因为她开挂的知道霍去病的战绩,也相信这样一个聪颖的少年一定可以凭本事扬大汉之威,成为他们大汉的英雄。
霍去病深深的凝望着刘挽道:“放心,我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我可以的。”
不为了别的,只冲着刘挽相信他,刘彻也相信他,他一定会证明给他们看,他绝不会辜负他们的信任!
“公主,快些进城吧。”华刻倒也不是有意打扰霍去病和刘挽聊天,大军已然进城,他们在这城门一侧也挺招人眼的。
刘挽啊的一声,冲霍去病道:“我们加快速度,能在宫门前接上舅舅。”
“走。”方才人太多,霍去病和刘挽一样,都不想抢卫青和一众将士的风头,只和一旁的百姓们一般,乖乖的呆在一旁望着他们进城,等着他们进城之后,他们再进。
这会儿热闹已经过去了,受夹道欢迎入城的将士们也没办法迅速赶回皇宫,他们要是快一些,一定能在宫门前等到卫青。
“我们走近道。”通往汉宫的路自然不会只有一条,刘挽提醒一句,也是想卫青他们众将士入宫,走的一定是大道,行吧,为了避免再碰上,他们走小道就是。
霍去病以策马的动作回应刘挽。他们走。
果不其然,等霍去病和刘挽抵达汉宫门前时,已然有人等在外头,见刘挽和霍去病他们回来,守着的人立刻上前道:“公主,霍公子,华公公,陛下正说起不知是卫将军先到,还是公主一行先到呢。”
刘挽应一声,回头冲华刻道:“你先回去,我在这儿等着舅舅。”
华刻应下一声,这就去见刘彻。
自不必说,霍去病也是和刘挽同样的意思,等着卫青。
是以,等一众将士回到宫门前,看到的人正是刘挽和霍去病。
刘挽眉开眼笑的冲一众将士招呼,“诸位将军英勇善战,大挫匈奴,甚是英勇。”
作为一个懂得人情事故的人,就算知道最大的功劳是自家的舅舅卫青,刘挽也不可能直接无视一干将士,直接的夸起卫青。
随着刘挽这一番话落下,一干将士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了。卫青给了刘挽一记赞许的眼神,真是个好孩子,知道凡事不可抢功。
“舅舅此战英勇,去病佩服。”与刘挽不同,霍去病直接到卫青的面前,只一脸崇拜的望着卫青。其他的人,不好意思,入不了他的眼,一个个无功者,都是跟着卫青蹭功的人,不值得他看上一眼。
卫青岂不知霍去病的性子,却也是拿了他半点法子都没有。
霍去病这目中无人,只服强者的性子,都是刘彻养出来的,若说从前卫青还有心要纠正霍去病的态度,却在发现刘彻最喜欢的就是霍去病的直率,他能怎么办呢?
刘彻是皇帝,他喜欢霍去病的张扬,就爱他一心只服强者这一点,只因刘彻要的就是这样霍去病,像极他的霍去病。
如今的天下,刘彻也并没有服过谁不是吗?
刘彻已然成为真正的帝王,这样的天下再也没有能够让他信服的人。天下群雄都不在他的眼里,也值不得他放在眼里。
“你们既然回来了,我们一道去拜见陛下。”卫青是不想霍去病一张嘴得罪太多的人,说来刘挽最近得罪的人也相对多了很多。
想到这儿,卫青又觉得头痛了。
可是他又何尝不懂得,刘挽惠于万民,纵然得罪再多的权贵,那也必须为之。
相比之下,还得是霍去病更让卫青头疼。
卫青嫌弃的瞥过霍去病一眼,无声警告。
霍去病瞪大了眼睛,他是又做错了什么?值得卫青又不满了。
“诸位将军请。”刘挽岂不明白卫青的忧愁,笑眯眯的同人相请。
“长公主先请。”一众将士也不是糊涂人,刘挽对他们客气那就是客气,他们可不能真往前去。
刘挽眼下已然进封为长公主,大汉朝因功而进封为长公主的在任皇帝的女儿,刘挽是第一个。
好吧,刘挽也想起来了,她是长公主,她要是不走在前头,谁敢在她前头走。
好的呢,她走吧,别在这儿耽误觐见刘彻的大事。
一行人也不再多言,一道进宫拜见刘彻。
不意外,刘彻已然在等着,刘挽和霍去病同一众将士一道回的宫,刘彻瞧得那叫一个高兴。
刘挽解决的可是于国有利的庶务,卫青他们解决的是大汉的隐患,两相结合,纯纯是让刘彻可以高枕无忧,刘彻心情能不好?
不过,跟在刘彻身后的朝臣们对比见着卫青都能有点好脸色,看到刘挽的那一刻,脸都几乎垮下来了!
没办法,任是谁家里最大的经济来源都被刘挽给断了,都不可能给刘挽一个好脸色。
最最可笑的难道不是,他们明明恨得刘挽咬牙切齿,偏又动弹不得刘挽。
再一眼瞥见刘彻那嘴角都藏不住的笑意,真是越想越来气,越想越有心冲上去把这一对父女给撕了!
可惜,他们不敢。一点都不敢。
“父皇,陛下。”一众人纷纷同刘彻见礼,刘彻笑着答应着,伸手亲自将卫青扶起,刘挽的功劳有,刘彻也得先扶的卫青起来,比起家事,国事以为更重。
“好样的卫青。”刘彻赞许一声,那是对卫青的肯定,卫青连忙谦虚道:“非卫青一人之功,而是众将士之功也。”
刘彻闻之甚喜。底下的众将士们别管是不是真的有功,他们谁还能不乐意卫青提及他们?
“你的功朕忘不了,众将士的功朕也忘不了。这是第二次。”第二次什么,在场的人都听得懂。大汉反击匈奴之战的第二次胜利,刘彻要的却不止于此。
“朕希望我大汉的将士能将匈奴灭之。我大汉多年饱受匈奴进犯之苦,边境不安,国亦不安。朕要让大汉的将士踏平匈奴。”刘彻高声的喊出一番话,所有人都为之振奋,皆单膝跪下道:“踏平匈奴,踏平匈奴。”
第152章 欣慰
震耳欲聋的叫唤声响彻整个汉宫, 传出宫外。听到的人也跟着扬声喊出,莫说是一众将士了,眼下长安城内的百姓也随着这一声声高呼,都握着拳头回应起来, “踏平匈奴, 踏平匈奴。”
大汉对匈奴之恨, 想到他们大汉多年的求和并不能换来真正的太平, 反而是匈奴一次一次的入侵。大汉的公主送去一个又一个,金银珠宝丝绸也从不间断送往匈奴, 依然不能为大汉换来真正的和平。匈奴, 欺人太甚。
既然求和不可能为他们大汉带来真正的太平, 好的, 打吧。与其由着匈奴进犯抢他们的粮食物资,女人,男人,不如他们参军打匈奴!别管匈奴有多厉害, 一定要踏平他们。
可以说, 为了自己的家人,没有什么是人不敢做的。
刘彻的一声呐喊,喊出了无数大汉子民的心声,也将大汉的子民全都拢在了一起,让他们为着这同样的目标奋斗,前进。
这一场庆功宴比起上次那必须得热闹得多, 只不过刘挽这回就不参与了。瞅瞅一个个朝臣看她那个眼神, 恨不得把她生吞了。
虽然刘挽并不害怕, 那也不想那么一直让人盯着, 心里多少有点不得劲儿是吧。
故而, 刘挽就跟刘彻申请,她困了,累了,她还是回宫歇着吧。
刘彻自无异议。刘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累了就回去休息。正好,卫子夫毕竟有孕在身,刘彻并没有将宫中设宴的事交给卫子夫去办,卫子夫此时应该在九华宫休息。
那最好不过了,刘挽赶紧走,回去见卫子夫去。
刘挽这一去那是好几个月,原本卫子夫的肚子尚不显怀,此时都已经很明显了。
“娘。”刘挽一回来,卫子夫早巴巴的等着了,一见她立刻扶着腰站起来,急忙要迎刘挽。
刘挽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过来,扶着卫子夫道:“娘别急,您看我不是回来了吗?”
“怎么瘦了。”一眼瞧见刘挽,卫子夫便觉得自家的女儿瘦了,瘦许多。
不变的开场白代表的是父母的一颗慈爱之心,刘挽笑眯眯的伸手拉住卫子夫道:“娘,瘦了是因为我长高,您看我是不是比以前高些。”
说着话刘挽埋入卫子夫的怀里,卫子夫自然而然的搂着她道:“长高了也不能瘦了,还是没有休息好,照顾好自己。”
一下一下的抚着刘挽的背。
刘挽应着一声,温和的道:“娘,我有些困。外面的事情太多了,我都没能好好休息。娘,我陪着您,我睡会儿。”
刘挽眼睛确实都要睁不开了,她是真困。
卫子夫轻声的应着,一下一下的顺着刘挽的背道:“好,我们泰永睡吧,娘陪着我们泰永。”
一会儿的功夫,卫子夫便听见刘挽均匀的呼吸声,一眼瞧见刘挽眼下的黑青,卫子夫自是心疼无比。
“夫人,奴抱着长公主回屋?”旁边的宫女一看刘挽睡着了,虽说刘挽是靠着卫子夫睡的,他们也怕累着卫子夫。别忘了卫子夫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不小心看护着点,万一要是出事可怎么办才好。
“不用,就让她在这儿睡吧。泰永爱干净,要不是太困她是睡不着的。让人备好热水,等她醒了定是要沐浴更衣的。”卫子夫还是知道刘挽的习惯,从小到大,刘挽那是不管多冷的天,就没有不沐浴更衣的时候,卫子夫倒也无所谓,爱干净的孩子能有人不喜欢吗?
宫人应着声退下去安排。
卫子夫便让刘挽躺在垫子上,让人拿了毯子过来给刘挽盖上,叮嘱人将屋里的火炭加上,别让屋里冷下来。
一眼瞧见宫人加的那个银色的火炭,卫子夫又不禁有些犯愁了,刘挽铺的摊子感觉越来越大了,看她随手送给馆陶大长公主的生意在这冬日是何其的一物难求。
卫子夫想的是,刘挽如此的经营谋划,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好的要打匈奴呢?
卫子夫要说从前有心要拦下刘挽,让她别一心扑在匈奴上,别想着跟卫青一道去灭匈奴,架不住刘彻觉得刘挽有此心甚好,以至于卫子夫纵然心里不乐意,也不能说出来。
之后刘挽打上墨家的主意,接二连三的让墨家弄不少的好东西,哪怕是原本不怎么拿墨家当回事的刘彻,如今提起墨家亦颇多赞许。
卫子夫最担心的莫过于刘挽铺的摊子太大,大得她收不了场。
可这份担心卫子夫既不敢和刘挽说,也没有办法和刘彻说。
不过,想到卫青,卫子夫心下稍稍安,终于是等到卫青回来,她心里头拿不准,办不好的事,正好让卫青帮着她理好。
“娘。”门外传来一阵叫唤声,卫子夫被唤得回过神,却也立刻冲外面的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跑着回来的刘嘉一看卫子夫的动作,踮起脚想要看清楚怎么回事,卫子夫指向身边的刘挽,刘嘉一见那叫一个欢喜,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卫长公主稍稍慢几步,等刘嘉反应过来时,她也轻轻的走到卫子夫的身边。
“二姐怎么刚回来就睡着了?”刘嘉凑过去上下打量刘挽一圈,忍不住小声的问。
“自然是因为太累了。你二姐在外头忙得很。嘉儿且乖,莫吵你二姐休息可好?”卫子夫轻声和刘嘉商量,刘嘉点点头,却又问:“娘,二姐为何要那般忙,感觉比父皇都要忙。”
卫子夫稍稍一顿,随后答道:“可能是因为你二姐喜欢。”
“为何?”刘嘉不太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累呢?累有什么好的。
卫长公主在一旁道:“你二姐忙的是她想做的事。就跟你喜欢玩跳绳一样,玩急了一样会累,可你还是会喜欢是一样的道理。”
这回刘嘉算是明白了,卫长公主又补上一句道:“比起你玩游戏的累,你二姐做的事要有意义多了。”
刘嘉立刻瞪大眼睛道:“我也可以多做些有意义的事,又不是只有二姐可以。”
“那你知道什么叫有意义的事?”卫长公主对刘嘉的自视甚高并不以为然,刘嘉还太小,小得根本无法分辨什么事是有无意义,什么事没意义。
卫子夫立刻制止道:“好了好了,你们再吵下去,人都被你们吵醒了。”
站在卫子夫的立场,纵然她是因为刘挽得了一定的利,但怎么说呢?有一个刘挽已然让她万分操心,她并不希望刘嘉也像刘挽学习,虽然未必并没这个可能,卫子夫还是想防着点。
亏得刘嘉不知道因为刘挽的缘故,卫子夫心中多生忧虑,为此干脆利落的阻止卫长公主往刘嘉的心上埋下某种种子。
卫长公主望向卫子夫,卫子夫摇了摇头,她相信卫长公主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确实,卫长公主懂的。她也知道卫子夫的阻止或许在世间的人眼里是对刘嘉的好。但那真的就是好吗?
“陛下。”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叫唤声,刘彻已然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正好也将卫长公主和刘嘉好些话打断了。
卫子夫待要起身,刘彻已然阻止道:“不必起来了,你身子重,泰永既睡着,别吵醒了她。”
说着话人已经走了过去,卫长公主和刘嘉都朝他请着安,刘彻颔首,人已经在卫子夫的对面,正好看着刘挽睡得香甜的脸,也没有错过她眼下的黑青,“看来这一趟很累。”
能不累吗?
天下的盐业,改了价格之后又迅速在短短时间里将盐运至大汉各郡县内,确保每一个地方都有盐吃,百姓都能买得到这样低价的盐。
运输路线,如何储存盐,方方面面刘挽都必须考虑清楚,挑选可用之人,再安排人手办妥。
对,刘彻是让华刻去帮忙,也是要借华刻助刘挽借人做事。
说句不好听的话,朝堂上的文武大看着不少,实际上刘彻能用的有多少个?信得过的又有多少个?
落在刘挽的头上也差不多是同样的道理。
人是有,能干的人也有。
架不住刘挽得分辨他们哪一些能信,哪一些只能合作。
既操心盐的事,又得安排好人手运盐,方方面面,哪一样好办?
就这样,刘挽依然在短短数月的时间把盐运至各郡县,保证各地都能供应得上,让各地的百姓买得到的盐。
刘彻在听到手下报告刘挽如何做事时,偌大的大汉朝,多少郡县,竟然没有出半点纰漏。刘彻不禁反思,当年他在刘挽的年纪时,能把事情办得如此滴水不漏吗?
答案是否定的。
与之而来也让刘彻生出一种想法,刘挽若是男儿,大汉后继有人,无忧矣。
此时望着刘挽的睡颜,刘彻想了想道:“宫里别的事可以不必管,伺候你,照看孩子们的人一定要安排周全了。”
刘挽得罪了多少人,触及多少人的利,没有人比刘彻更清楚,那就不得不防有人要对刘挽下黑手。刘彻的提醒何尝不是让卫子夫惊心。
刘彻道:“你入宫多年,这些年朕信你办得好。”
卫子夫不由抬眼和刘彻对视,她在宫里安排的人,刘彻岂会一无所觉,不过是觉得那既然是卫子夫保命的手段,又不曾损及于他人,刘彻不管罢了。
“很快你就是大汉的皇后,宫里的人听凭你调遣,不听话,不合用的人,当诛之。”
【作者有话说】
我在继续改文中,如果有遗漏记得提醒我啊,会有看漏错字的时候哈!
第153章 选择
刘彻从来都是一个霸道的人, 霸道得不许任何人打着任何理由违背他。
对卫子夫成为皇后后,她要如何管理内宫,刘彻也直接干脆的告诉卫子夫,人, 能用就用, 不能用杀!
卫子夫立刻应下一声是。
刘彻伸手抚过刘挽的脸, “让泰永好好的睡吧, 宫人们照看好了,你们都回去休息。”
说的是卫长公主和刘嘉。
姐妹二人乖巧答应退下, 刘彻牵过卫子夫的手叮嘱道:“朕知道你有孕在身, 精神不济, 朕另给泰永安排几个人, 对外只须说是你提拔起来的。”
给人的事刘彻也不是没有安排过,如今又要再给,却又要瞒着人,一番操作为何, 卫子夫明白, 也甚是忧心,“泰永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朕并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他们越界会是什么下场。”刘彻的眼神坚定,不容任何人置喙,卫子夫的心稍稍得安。视线落在刘挽的身上再问:“泰永管的事,陛下打算让她一直管下去吗?泰永毕竟还小。”
论起此, 刘彻道:“朕原本也担心她小, 好些事未必能胁妥。眼下朕不需要担心了, 她定能将事情办得井井有条。别的人, 再没有比泰永更合适的人。”
所谓合适, 须得和刘彻目标一致,利益一致,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盐利之大,看看满朝的臣子急急忙忙要刘彻出面,纵然他们都知道刘挽背后的人是刘彻,依然让他们选择把刘彻当傻子一般的争取。
既如此,刘彻又怎么可能将到手的好处让出去。
刘挽拿着盐利,不仅对国家收益有益,对刘彻收益同样有益。
纵然眼下的刘彻不算太缺钱,谁都知道打仗最耗钱,刘彻不得不考虑考虑,怎么开源。
只是可惜刘彻一直没有想到更好的开源法子。
如今刘挽已然为刘彻找到了。
对,没错,君不与民争利。他现在是与民争利吗?分明是惠及于民。
既然做的是对百姓有利的事,朝堂上的官员说什么,不满于什么,无非是因为他们分不到利,故而才会出言反对,具体这件事情如何解决,刘彻不是也在等着刘挽回来,他们父女商量着再办吗?
“放心。有些事情只是暂时的,泰永有本事夺他们的利,也有本事安抚他们,朕还在。”刘彻早就从刘挽那一份诏书中看出,他的这个女儿,相当聪明。利益这种东西,抢可以抢,独占是万万不可取的。
既然如此,也得给自己留下后路。
已然有人从诏书上看出端倪,就是暂时没能跟刘挽碰上头,毕竟刘挽一心扑在通盐路的事情上,和谁合作,慢慢挑,慢慢的选,不急。
卫子夫就是再不放心也没有别的法子,刘彻是打定了主意,也轮不到别人在他面前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从前能让他忍下的,为的是他的江山,如今已然没有人可以让刘彻忍了。
刘挽一睡,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伸了一个懒腰,刘挽就注意到天都亮了,旁边的卫子夫正在做着衣裳,见刘挽睁眼露出笑容道:“睡好了吗?”
“睡好了。我这是睡一晚上了。”刘挽起身转头问起卫子夫。
“睡一个晚上挺好。不吵不闹。”卫子夫打趣的说,刘挽反驳道:“我都多大了,还能半夜起来胡闹吗?”
卫子夫笑了笑,自有人端着洗漱用品上来伺候刘挽,刘挽连忙道:“我去沐浴更衣。衣裳都臭了!”
卫子夫笑出声来,要说爱干净,刘挽自小如此。且让宫人们给刘挽伺候去。尤其叮嘱她们把刘挽的头发弄干了。
等刘挽洗漱出来后,长发已然过腰披落下,一身白色的素衣,外面披着厚厚的披风,刘挽打着哈欠的走到卫子夫身边,卫子夫让人端上冒着热气的汤水给刘挽喝着,道:“还困就再睡睡,躺一躺。”
“不了,出去几个月,我得出宫看看,月阁,墨家那里,他们这些日子给我送了不少信,都有事儿等着我回来处理。别说他们了,就是父皇那儿也有事儿等着我。”刘挽喝着汤,只觉得分外舒服,从卫子夫的手里接过,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问:“弟弟乖吗?有没有闹娘?”
卫子夫低头看了一眼肚子道:“挺乖的。”
刘挽迅速将汤喝完,双手放在卫子夫的肚子上道:“你要乖乖的,时间到了该出来就快点出来,不许闹娘。不然等你出来以后我要揍你的哦。”
卫子夫听得哭笑不得,提醒刘挽道:“你说话他又听不见。”
“谁说他听不见的。他能听见的。我让父皇多跟他说话,就是想让他自小习惯父皇,等他出来后可不能怕父皇。父皇一点都不喜欢别人怕他。”刘挽能不帮着未来的弟弟谋划吗?
父子的感情自小培养,长大了只要不疏远,出不了什么乱子。
别的事她不敢说,她须得想方设法的保住自家傻弟弟的命。
卫子夫笑了,“你父皇也不喜欢别人不怕他。”
母女二人说着截然相反的内容,却算不上冲突。刘挽道:“那就得看我们怎么把握这个尺度了。”
怕或者不怕,在事在人。得看表现。
“以后你多教着他。”卫子夫是对刘挽寄以厚望,她不求其他,只愿肚子里的孩子如同刘挽一般,在刘彻那儿得到一样的爱护足矣。
“娘放心,我还会让父皇多教他。”刘挽教得教,也得让刘彻参与进来。
“快吃。你也饿了吧。”卫子夫见刘挽喝完汤,催促刘挽吃饭。桌上放的都是刘挽喜欢吃的菜色。如刘挽跟刘彻说的那样,一项工艺的改进,得利的不仅仅是一种,还有其他。
冶炼的技术提升了,刘挽第一时间就让人做了铁锅来,啊啊啊,终于吃到炒菜,刘挽当时那叫一个激动。
与之而来,刘挽肯定让人发展更多的项目,衍生的还有那酒楼的生意。就霍去病和刘挽嘴刁得,经他们认为觉得不错的美味一但放出去,还怕没有人喜欢?
可惜菜品太少了。所以张骞何时能回来呢?他要是回来了,一定能给大汉的美食界带来新鲜的血液。
不过,刘挽也是让人想着法子多发现些菜,野菜什么的,不过是有人做得好吃不好吃而已,只要能吃的,用各种各样的做法,未必不能够又弄出一条发财的路子来。
刘挽脑子活络,想的何尝不是,她是不是应该寻几个信得过的人帮忙才行,一味的把事情都压在自己身上,她也是要扛不住的。
各方的势力,刘挽想想都头大,这也是为何她要练女兵,练女兵不仅仅是为了上战场,可以说女兵练得好,刘挽就可以从中选取自己需要的人才。
“吃饭专心,莫想事情。”卫子夫给刘挽夹着菜,提醒刘挽不可以三心两意。
刘挽含糊答应着,卫子夫问:“安容处的事,你三位姑姑带着你姐姐和嘉儿她们参与是不是你的主意?”
“是。”刘挽敢做也不会不敢认。卫子夫无奈的长叹道:“你啊!”
“天天把姐姐和嘉儿闷在宫里,娘也不怕把她们闷出个好歹。”刘挽的理由相当的充足,丝毫不认为自己让姐妹们参与诸多的事有问题。
卫子夫不得不提醒道:“泰永,不是每个人都是你。”
“是啊,不是每个人都是我。但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让姐姐和嘉儿接触得多,让她们开阔视野,只是为了让她们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这一辈子就得围着男人活。为男人而生,为男人而死,是男人所希望得到的女人。他们将思想强加在女人身上,控制女人们,无非想让女人不再有思考的能力。娘,您如果有得选,您愿意那样的活吗?”刘挽相信,在她面前的卫子夫,她纵然没有办法选择她的人生,不能拒绝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可她并非愚昧不堪,因为自己得不到,也要让儿女都像她一样。
“不愿意。”卫子夫从小为奴为婢,从来没有能力选择过,她担心自己护不住女儿,也害怕当女儿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或许会变得更痛苦。因为她们或许穷尽一生都在做着无用之功。
可是,扪心自问,如果能够选择,纵然在最后失败了,她难道在知道结局时就决定不去试一试吗?
试,或者有可能改变,不试,永远也不可能变。
“我就知道娘肯定不愿意。”刘挽并不意外卫子夫给到她的答案。她一直都知道,卫子夫外柔内刚,别看素日样样依着刘彻,温柔小意,心里主意正得很。
但凡卫子夫不是有这样的心志,断不可能在宫中安然活了这些年,还能深得刘彻的宠爱。
“您放心,我知道姐姐和嘉儿跟我走的路不尽相同,我也只是想让她们看看外面的世界,至于将来她们想走什么样的路,等她们长大了,想清楚再决定不迟。”刘挽没有忘记卫子夫最担心的事。她不会将卫长公主和刘嘉一下子拉到她这一边来。
没有能力却面对诸多的风险,刘挽也怕她们撑不住。
饭得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
【作者有话说】
暂时先搞三章,我出去吃个饭回来再努力把其他章节更上哈!时间不等,大家莫等,反正明天一定把地雷的加更都改了放上来
第154章 我惹怒父皇了吗?
有刘挽这些话, 卫子夫心下稍稍得安。
刘挽很快用完了饭,让人给她装扮好,她得寻刘彻去了。
“长公主。”刘挽踏上宣室的门,守在门口的人唤一声, 刘挽注意到是昨天在宫门前相迎的那一个, 没有见着华刻让刘挽一愣, 不过, 刘挽点点头便要走了进去,不想那内侍却拦下道:“长公主稍候, 奴先进去禀告陛下。”
咦, 刘挽多少年没有这个待遇了, 未央宫, 宣室的门,她和霍去病从来都是想进就进的。她才出门几个月,竟然还得让人通传了?
刘挽一眼扫过内侍,内侍长得白净, 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注意到刘挽打量的眼神时,还冲着刘挽又露出笑容,“毕竟是陛下立的规矩。”
这算是解释。刘挽点点头道:“好,你去通传吧。”
对于刘挽来说,有变化也不是坏事。而且,刘挽有理由怀疑有人在给她挖坑呢。
内侍没有想到刘挽竟然那么好说话, 微微一顿后立刻进屋禀告。
刘挽轻轻一叹, 好些事真是由不得人, 她是不想跟人斗心眼的, 没有想到她刚回来,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给她挖上坑。此情此景,但凡换一个正常的七岁孩子,自小到大出入未央宫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突然被人拦下跟你说,啊,今天得等着,等他们进去禀告后,刘彻许了才能让你进去,换成一个孩子能受这份气?能不直接冲进去?
好样的,敢对她动心眼,她非得把人制老实不可。
不一会儿,那位内侍走了出来客气相迎道:“长公主请。”
刘挽依然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不过,迈进门的时候刘挽停下回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内侍被问到名字时明显一顿,可刘挽停下回头望着他,意思十分明确,她在等着他的回答。
“奴江充。”江充心下不断的跳动,生出一种不安来,可一想也不该,他只是按规矩办事。
刘挽得到答案显得一愣,江充,竟然是江充吗?在刘彻耳边进馋言,逼得卫太子刘据谋反的江充。好,真是好极!人出现得竟然那么早。
江充感受到一阵寒意,抬头一看,刘挽却不发一言的大步走进去。
刘挽知道,纵然是江充,刘彻身边的人,她亦不可擅动。
此时屋里人并不多,就刘彻、卫青、霍去病。
“父皇,舅舅,表哥。”看到熟悉的人,刘挽压下心中的情绪,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刘彻招呼道:“睡好了?”
“嗯,好长时间没能好好的睡一觉了。”刘挽伸了一个懒腰走到刘彻的身边坐下,刘彻看着刘挽怎么都透着满意,而且同刘挽轻声的道:“用不着着急,起了个头,接下来让他们出手,朕在后头,应付不上的事跟父皇说。”
刘挽闻言答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他们那些坏心眼诸多的人,父皇只须看着,坐收其成就好。剩下的我来办。”
那是,对付一群坏心思多,一心只系个人之利,而无天下之利,大汉之利的人,刘挽并不打算对他们客气。生意她可以分他们点,可是必须得按刘挽的规矩来。
刘彻望向卫青道:“卫青你也想不到吧。平日以为她尽胡闹,连墨家人的主意都敢打,让人拿她没办法,都当她是小孩子不安分,瞎折腾可一桩接一桩,马具,冶炼术,再是盐。盐。不说其利之丰,单论盐的重要性,卫青,你看可以利用一二吗?”
有心要对付匈奴,岂有不寻机会诱敌而出的道理。匈奴依然强大,强大得让刘彻心下不安,他想要用更强大的力量把匈奴灭之。
“有何不可。”卫青配合无比,“一盐难求,在大汉而言如是,对匈奴更如是。”
说到这里,卫青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告诉刘彻他们可以怎么推行方案,要如何的诱敌深入,或可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刘彻和霍去病、刘挽都在一旁补充,可以说,刚打完匈奴回来的卫青,在跟刘彻商量之后,已然制定出一套明年该怎么对付匈奴的法子。
等说完之后,刘彻看着刘挽的眼神问:“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盐又不是只有东海有,临海之地皆可自制。正好舅舅可以提前去,把周围的盐都划好了道,具体如何实施,参照这上面的方案实施就可以了。”刘挽可没有想过把盐全都拢到自己的手里,她开这个局,掌握的是大方向,具体到底怎么落实,得一个个地方来。
刘挽将计划书给刘彻奉上,刘彻拿过仔细的翻看起来,好吧,看着看着,刘彻赞许道:“上佳。”
“父皇如果不想让朝廷的官员掺和太多,只让我和朝廷合作的方式,其实也可以选一选人。”刘挽知道刘彻对于满朝文武大臣们的防备。说句不好听的话,官场上多少人占着茅坑不拉屎,刘彻相当的有数。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彻才会不拘一格的提拔人才。
他是想打破官场垄断的制度。世?世卿,那可是相当要命的制度。
刘挽知道刘彻要压制满朝的大臣,可是压制他们的同时也得想办法输入新鲜的血液,否则朝廷要是人员供应不足,朝廷怎么办。
“你想如何?”刘彻些事没有下定决心,那是因为有些事没有人为他去做。可以说,朝堂上大多数的人刘彻并不算太信得过,为此,他宁可交给刘挽去做。
刘挽道:“选人啊。以郡为单位,选出每一个区域的售盐人。先前孩儿在诏书已经提了,只不过没有人太当回事。”
那有什么,没有人,刘挽抛出诱饵选人是为分利。大张旗鼓的选出盐商,经销商,而且有何要求全都由她说了算。
霍去病道:“就跟行军打仗一般,划区域作战。”
可以说,这个例子举得相当不错,大抵是那么一个理儿。
“以郡为单位,利太小了。”刘彻眯起眼睛想了想,点出问题所在,刘挽道:“以州。不过,并非以一州而划。而是将天下九州交杂,比如兖州可以分成三分,让徐州或者其他各州的人来售,独不选兖州的人。”
此话落下,刘彻赞许道:“此计甚妙。”
卫青也是眼睛亮闪闪的望着刘挽,看得出来,刘挽很是用心。
刘挽催促刘彻道:“这些上面写得很清楚的,父皇快看,看完了要是父皇觉得没有问题,那我就昭告天下了。我要尽快将盐务诸事赶紧处理好,过了年我要开始练兵了。”
可不是嘛,再不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好,刘挽能有时间练兵?
卫青嘴角抽抽,刘彻道:“这兵也不是非练不可。”
“不,要练。我都无人可用。但凡我手里能有几个合用的人,我都不用那么操心。”刘挽顺势向刘彻抱怨,她很缺人,缺得她都怀疑人生了。
没有想到刘彻一听道:“墨家的人,阴阳家的人,他们之中就没有合适的?”
“有当然是有,我不是觉得跟他们纠缠太深不好?要不,父皇您把他们提拔了,再把人给我用?”刘挽丝毫不觉得麻烦,就那么给刘彻出主意。卫青听得不由垂下眼眸,很是庆幸于刘挽谨慎,并不觉得墨家的人是她出面接洽的,故而算成她的人。
“他们都是冲着父皇来的,我是一点都不想让他们扣上我的名头。将来要是有一天我惹了父皇不高兴,他们还得跟着我一起受罪。像他们那些人,多是心思单纯,一门心思研究手艺的人。哪怕是脑子活络的想要在朝堂上立足,奔的也是父皇,从来不是我。”刘挽将各家的情况同刘彻说上一说,既要为墨家的人说话,也为自己。
刘彻瞅着刘挽道:“你这是防着朕呢?”
刘挽理直气壮的道:“我还不是怕父皇将来会看我不顺眼。现在都是了。我不过才出去几个月,也没有多久,再来未央宫都要通传之后才能进来。父皇要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也该当着我的面告诉我。哪有让别人说的。您还是不是我父皇?”
是的,刘挽顺势道来,再合适不过,有些人以为可以给刘挽挖坑,也不知道是谁给谁挖坑。
霍去病一听刘挽进来都要通传,立刻已经要站起来说话,卫青先一步将人按住,不让人动弹。
有些事明显刘挽就可以处理得很好,其他人何必参与。
霍去病被卫青一按,拿眼望向卫青,卫青以眼神制止,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刘彻也捉住重点,回头一问,华刻立刻道:“奴方才在御前伺候,不知。”
刘挽一看刘彻待要开口,刘挽已然上前捉住刘彻的手道:“父皇,我最乖了。要是我做错事惹您不高兴,您就说,您打我骂我,哪怕是要我的命,孩儿绝无二话。您别打发个人连面都不让我见。他们说按规矩我就得等着,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得父皇不高兴,父皇连未央宫都不许我进了。”
卫青
刚刚刘挽说的应该是有人同她说须得通传才能让她进吧。就一会儿的功夫成了连未央宫都不许她进了!!!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人是拦着刘挽不讲的是事实。而刘挽先前和霍去病一向都是直接不用通传就能进来的。刘彻但凡不曾下令,必然是有人在搞事。
“你也知道朕若不喜会亲自骂你罚你,岂会无缘无故连未央宫都不让你进。华刻,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朕也想知道,谁敢假传朕的命令。”刘彻何许人也,意识到事情不对,那不得让人去查。
查出来,谁也逃不掉。
【作者有话说】
我又来了~
第155章 拉勾上吊
华刻也是万万没有想到, 刘挽刚回来竟然就有人敢打某些坏主意,当刘彻是死的吗?
眼下刘挽刚弄出盐的改进之法,让刘彻得利,却也让不少人损失惨重, 刘彻怎么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对付刘挽。
结果怎么着, 外面没动静, 竟然是在他的未央宫里动手了?
“是。”华刻立刻前去查查。
刘彻欣慰的冲刘挽道:“有话直说, 不白受委屈也不吃亏,不错。”
卫青在旁边已然不想吱声了, 刘彻要是觉得一个人好的时候, 就没有不好的。
“父皇跟我约定。”刘挽听到刘彻的话, 立刻扬起笑容, 却也顺势把话挑明,伸出一根小拇指,刘彻无奈的问:“约定什么?”
他倒是想看看刘挽又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约定如果哪一天父皇要是看我不顺眼,认为我做事让您不高兴, 不乐意了, 您就直接告诉我。您想惩罚我由您亲自来,孩儿就在这儿任您处置。但是别的人,不管是谁,孩儿一概不认。我是大汉的公主,除了父皇,没有人有资格对我指手划脚。”刘挽高傲的昂起头, 她的底气刚开始来源于她的身份, 可是现在已然不仅仅是。她是大汉的公主, 她也是为国谋利, 为民谋福的人。
刘彻从小教她, 她是大汉的公主,没有人有资格对她指手划脚,她记下了。刘彻也应该记下,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有资格处罚刘挽的都只有刘彻。
“小小年纪,你倒是懂得多。”刘彻意外于刘挽的未雨绸缪,未必不觉得刘挽的心思有些多了。
“孩儿也曾饱读史书,父皇不必跟孩儿说那许多事,勾心斗角孩儿也懂得。只不过孩儿不想在父皇面前同父皇耍心眼,也希望能够和父皇坦诚以对,故,有言在先。孩儿自问坦荡无愧。”刘挽是有心思不假,可她的这点心思对刘彻有影响吗?
她不过是把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提前道破,不希望他们父女之间因为别的人,别的事生出猜忌,渐渐疏远。
霍去病在一旁道:“陛下,泰永坦荡,我也是一般无二。我的一切都是陛下所赐,陛下要收回只须陛下一句话。但旁的人,我也不认。”
卫青真是恨不得自己没来过,一个两个的是想怎么的,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我们还没干什么事呢,有人倒是想在陛下的面前对泰永下套了。人心如此,我们不乐意和他们斗,也只是希望能与陛下坦诚相待。若有一日陛下认为我们不可信,只须陛下一句话,我们必乖乖的听从陛下的安排,陛下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霍去病像是生怕刘彻没有听懂,他觉得刘挽做得挺好的,把话挑明的说,将决定权交到刘彻手里。刘彻觉得这样的相处之法不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呢。
刘彻心里未必对朝臣们都是信任,对于霍去病和刘挽,怎么说呢,刘彻喜欢他们,比旁人以为的更喜欢。
见刘挽越发厉害,刘彻更觉得欣慰,看看,这就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女儿,有远见,有本事,更能为他分忧。
可以说刘彻在此时此刻对刘挽并无一丝不满,也没有任何防备的。
但是,有人却动手了,刘彻不悦是有,却也未必当一回事。没有想到刘挽却当回事了,而且十分的郑重。
在刘挽看来,既然有人不再拿她当孩子看了,她要是再没有任何的行动,怕是不知道有什么手段在等着她。
对付那些人,刘彻是关键。
好,刘挽就冲刘彻下手,目标明确,就是想方设法的和刘彻达成共识,刘彻如果对刘挽生出不满来,很好,他直接跟刘挽说。他想要刘挽做什么,刘挽可以保证,必听他的命令。
越过中间的人,别让他们父女之间掺和别的人,是对他们父女彼此的尊重,也免得被人挑拨离间都不自知,那不是亏大了?
霍去病也顺势提出,他也看出来了,那些歪心思的人不在少数,刘挽不挑明,霍去病也是要想想该寻个机会和刘彻表忠心,证明在他的心里,他忠于刘彻,刘彻不管给他什么,只要刘彻想要收回去,他绝无二话。
得,一个刘挽就让刘彻郑重了,再加上一个霍去病,刘彻的视线落在卫青身上,卫青如芒在背。
如果可以,卫青真想立刻退出去,把这里交给刘彻他们。
“看来在你们心里,朕这个皇帝心思难测。”刘彻注意到卫青的躲避,重点也不在于卫青,刘彻也不再拿霍去病和刘挽当成孩子的哄着他们,直问问题。
“陛下日理万机,甚是辛劳,去病明白。去病与泰永都是一样的心思,我们想永远在陛下面前可以坦诚,也只希望陛下能够像我们以前一样,对我们的作为可以及时纠正,陛下不喜之事能够直接告诉我们。我们听陛下的。”霍去病并不觉得刘彻的心思有多难测,但有言在先,把事情挑到明面上,可以避免他们腹背受敌。
刘挽附和的道:“在父皇面前,我们不想那么累。动心眼很累的。”
说到这里刘挽直接靠在刘彻的手臂上道:“父皇不知道,这几个月我跟表哥在外头和各方周旋有多辛苦,他们每个人都有八百个心眼,我们得诸多防备才没让他们欺负。回了家,父皇是我们的靠山,要是在您的面前都得动八百个心眼,那就太累了。日子都没法儿过了。”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刘挽觉得自己对刘彻的信任,依赖,完全没有问题。
如果刘彻不是皇帝,刘挽也不至于把话挑得那么白。
霍去病一眼瞥过刘挽,刘挽和人动心眼的时候累了吗?
也还好吧。别管是多少心眼的人在刘挽的面前不都只能乖得跟猫似的,谁让刘挽早就定好了规矩,可以说,要么按刘挽说的办,要么他们就走。为了利益而求于刘挽的人,能说半个不字?
刘挽无声给了霍去病一记别计较的眼神,重点难道不是怎么和刘彻先达成约定?
“对了,这份诏书我交还给父皇。”刘挽也没有忘记另一件重要的事,两份空白的诏书刘挽只用了一份,剩下的一份该还给刘彻。
刘彻接过一看,一如他交出去给华刻的时候,刘挽行事让人无可挑衅,如何能让他不喜欢。
至于刘挽和霍去病说的话,确实,他喜欢刘挽和霍去病对他的信任和依赖,这样的两个人,也对,要是他们也在他的跟前动起心眼来,刘彻也会不喜欢。
“好。朕答应你们。倘若将来对你们有所不满,一定会当面告诉你们。旁的人,谁要是敢对你们不敬,只管打回去,这是朕许你们的。”刘彻如是告诉霍去病和刘挽。
刘挽自是高兴的欢呼,“父皇最好了。我们来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对的,别觉得那么孩子气的约定只适合于孩子,孩子和大人之间也是可以完全适用。
刘挽继续伸出小拇指。刘彻也曾是孩童,如何能不懂得这样的意义。
说刘挽像个大人了吧,又用这样儿戏的方式跟他约定。有时候刘彻也觉得自己看不懂刘挽。
不过,没有关系。
刘彻也伸出了小指,“拉勾,约定。”
两只小指勾上,大拇指盖章,好的,就算是他们约定了。
“陛下和泰永盖了章就算我的。”霍去病笑得明媚的补上一句,只要刘彻和刘挽代表了就行。
刘彻挑挑眉道:“你不怕朕不认账?”
霍去病全然不在意道:“都随陛下。”
要不要做到的决定权在刘彻身上,非他们所能左右。只是他们先把话挑明,好让刘彻心里有那么一桩事,将来真到了那一天,他们也可以有相应的对策,无须着急。
刘挽冲霍去病挑挑眉,别以为她不知道霍去病的意思。
“还有个事儿,求求父皇呗。”刘挽完成了这桩大事,不太好意思的又跟刘彻继续说事儿。
“能让你用上求字不容易,说来听听。”刘彻心里还是高兴刘挽能有话直说。说吧,他听着。
刘挽凑近刘彻,抱着刘彻的胳膊晃啊晃的,小声的撒娇道:“父皇能不能也封嘉儿为长公主。”
咦?谁能想到刘挽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姐姐一出生就得父皇封为长公主,我这回得父皇奖赏也得以被封为长公主。那就剩下嘉儿了。父皇就也封了嘉儿吧。我,我努力立功,把我那一份功给到嘉儿行不行。要不然我们姐妹三个站一起,两个长公主,一个公主,我不想让嘉儿不高兴。父皇。”刘挽那是纯纯的担心刘嘉在两个姐姐都成长公主的压力之下,心理会不健康,就想着为刘嘉争取一下。
刘彻哪能想到刘挽是为刘嘉所请。
刘嘉,不能说刘彻不知道这个女儿,可要说有多在意,既非长,也非像刘挽一样自小往他身边凑的女儿,纵然闲来会逗一逗,刘彻却不在意刘嘉想什么的。
“嘉儿跟你说的?”刘彻一问。神色间笼罩一阵寒意。似乎下一刻就要处置想出这等主意的刘嘉。不过这件事该弄个清楚。
卫青在一旁看得汗淋如雨,他是生怕刘挽一不小心说答错了话,惹得刘彻大怒。
第156章 抢夺
刘挽岂能没有发现刘彻的反应, 瞪大眼睛解释道:“哪能。嘉儿还小,还不懂这些爵位。我当姐姐的只是想让嘉儿可以开开心心。要不然,父皇把我的长公主的封赏给撤了,给嘉儿也行。”
“胡闹。”刘彻一指弹在刘挽的脑门上, 刘挽吃疼。
“封赏之事岂是胡闹。”刘彻补上一句。刘挽继续摇着刘彻的胳膊道:“那父皇就封了嘉儿嘛。我保证一定多争气, 让父皇越来越好, 大汉越来越好。”
不管怎么样, 有求于刘彻,刘挽只能努力画饼。
“你倒是懂得心疼嘉儿。”刘彻是不觉得刘嘉封不封长公主一事算得上大事, 但看刘挽的样子他知道, 这在刘挽看来是一件极重要的事。
“我也心疼父皇。”刘挽何许人也, 赶紧表态, “父皇最辛苦了。”
刘彻着实拿刘挽没办法了,摇了摇头,刘挽一看有门,追问:“父皇答应了?”
“你都说了拿你的封赏给嘉儿都行, 朕能不答应?拟诏, 进令仪公主为长公主。”刘彻是说干那就干的人,一声令下让人拟诏了。
“谢父皇。”刘挽老老实实的冲刘彻道谢,刘彻冲卫青道:“看看,就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卫青但笑不语,要说是谁教的, 第一个该想到的难道不是刘彻?
“别的事我就不参与了, 我出宫一趟。墨家和阴阳家都等着我。”刘挽一去几个月, 相比于刘彻没有大事让刘挽干, 盐务的章程刘挽一交上去, 剩下的事都用不着她了,她必须麻利的赶紧出宫,看看墨家和阴阳家那边又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刘彻点点头道:“墨家得用的人你让他们准备,三日后入宫见朕。”
有人的用,怎么着也得用,不说其他,只说刘挽手里的盐务,确实得用别的势力出来的人他才能够安心。刘挽有别的顾忌,纵然知晓墨家的人可用,能用,却也不能用,就怕后头被刘彻疑心上。刘彻能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人,刘挽可以举荐上来。
刘挽眼睛亮闪闪,刘彻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有举荐人才的资格。”
啊!刘挽一愣,随后又反应过来了。
还真是。
怎么说刘挽也是公主,她作为公主本身就有举荐人才的名额,只不过因为她太小,小得让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才会人人都忘了。
“对哦,我有这个资格的。”刘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又道:“这么说要是我发现可用之才也可以向父皇举荐?这算是正规的渠道。”
刘彻道:“朕既设察举制,目的就是为了揽天下人才。别人能够举荐,你自然也可以。有多少人才,你只管举荐上来。”
一提起这个,刘挽就不怎么着急的走了,赶紧转头道:“确实有。我和表哥在东海的时候发现了好些人才,只不过因为出身太低,又远在千里之外,既无人脉,名声也养不出来,自然没有人能为他们举荐。我还在想应该怎么跟父皇提才行。”
刘挽也是陷入一个误区,她习惯后世的应试取才的法子,因而忘记刘彻已然创立察举制,让各州各县举荐人才。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定的举荐名额。
“写下来,人要是能够进京就让他进京,只要是人才,朕一定重用。”刘彻并非虚言,而是确实做到的。别的例子都不用说,只看看卫青。卫青是什么样的出身?公主府上的一个骑奴,可如今的他不是照样被刘彻所用?
“好。我写上。”刘挽也是松一口气,霍去病问:“你不是要留着他们打理盐务?”
刘挽想把人举荐给刘彻一事,霍去病先前不知道,还以为那样的人才刘挽未必不会想着留为己用,毕竟那些人管起盐务来也很是像模像样。
“那不冲突,盐务最后还是要回到朝廷管辖,父皇如今放在我的手里,那是有别的盘算。人才,在我手底下做事哪有前程可言,还是应该让他们为朝廷所重任,那才是真正能出头。”刘挽可不想误了人家的前程,尤其是真正的人才,就该为君分忧,为民做事。
霍去病目光灼灼的望着刘挽,刘挽却没有多管,只是站起来道:“父皇,那我回去准备一下,他们有什么特长我都加上,然后再呈给您。”
“去吧。”刘彻听着霍去病的一问一答,扫过刘挽和霍去病,什么都没有再说,只管让刘挽去。
刘挽福福身终于告退,刘彻且问霍去病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庶务诸事你可比不上泰永。”
“正是。我只想打匈奴,除了打匈奴,别的事我不想学。”霍去病才不管刘彻的言外之意,他就坚定自己的目标,他此生以灭胡为毕生的志向,除此之外,再不想其他。
刘彻笑道:“也好,人这一辈子只要能做好一件事足矣。”
“我们继续说说匈奴的事。卫青。”刘彻唤着卫青,方才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卫青可是一个字都没有插嘴,说起匈奴,卫青可以放心的说了。
卫青应着一声是。
刘挽此时已然迅速的出宫出城,不过让刘挽没有想到的是,她被人堵上了。
毕竟墨家和阴阳家他们的所在之地,一西一东,八杆子都打不着,刘挽一去几个月,谁不急着要见她的?
凌杞和瑟夫人都等在城门前,“长公主。”
一见面,各自都算客气,可两人站的位置,一南一北,泾渭分明。
刘挽一看这场面有什么不懂的。看,又闹起来了。
“夫人。”刘挽一声夫人唤来,那和稀泥的意思让两人都眉头跳跳。
“先前长公主让我们邀请的人已然在月阁等候多时。”瑟夫人立刻亮出底牌,刘挽是不是应该先去看看?
“墨家邀请的诸子也已经在院前等候。”凌杞虽然被瑟夫人抢先了一步,她也不急,情况说明了就行。
刘挽!!!
她是想让他们两家都多使劲,把能请的人都请过来不错,可是要这么杠上吗?她不在长安的日子里到底是出什么事?
这个问题暂时无人能为她解答,谁让刘挽手里没有真正自己的人,想知道情况得别人说。
刘挽一时没有回应,两人都齐齐唤一声长公主。
“两位,老规矩,请诸位一道入上林苑共议如何?”刘挽就算没有料到如此场面,不代表她不知道怎么解决。先往哪边去都不太行,好说,她不选,请他们共聚一处可还行?
虽然大家都清楚,刘挽不是他们想为难就能为难得了的,刘挽这样安排的结果,也属于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但既然碰上了,没能分出胜负,两人对视一眼,刘挽全然能闻得到她们身上那火/药味!
你们闹归闹啊,别在她面前打,她会当作看不见的。
刘挽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末了请朝她们两位作了一个请的意思。
“长公主请。”两人再一次默契十足的开口,刘挽冲她们一笑,她走,先走。
刘挽完全没有打算谦让的策马而行,跟在刘挽身后的鹿竹在路过凌杞的时候不意外被凌杞一眼扫过,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别人不清楚鹿竹能不清楚。
鹿竹缩了缩脖子,为自己的无用而羞愧。都怪她坏了墨家的大事。她想将功补过都没机会。
刘挽照旧在上林苑内招呼人,等见着双方带来的百十号人时,刘挽在心里默默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刘挽同一干人打招呼作一揖,底下的人,墨家和阴阳家的人都还以一礼,余下众人对视一眼,想着不可失礼,也作一揖。
“方才我出宫前父皇让我准备举荐于他的名单。先前同墨家、阴阳家诸子中谈过,有心出仕的诸位,其志不变?”旁人的冷漠刘挽看在眼里,不过没有关系,日久见人心。
刘挽这一开场白也是让人震惊的。不过墨家的人也好,阴阳家的人也罢,都激动了。
有心出仕是为做官,刘挽竟然得了刘彻的准话,可以为他们举荐吗?
“此志不变。”人群中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可那眼中却透着精明的男人立刻大声回应。
墨家,他们谁不想扬墨家之思想,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先看看这世间,官场,有多少他们墨家人的位置?
连在朝堂上站立的资格都没有,说让墨家发扬光大,那不是笑话吗?
“请长公主荐之。”什么话都不用说,请刘挽举荐吧,他们盼着能借刘挽的力,出现在刘彻的面前,近距离的成为皇帝的左膀右臂。
一叠叠的请长公主荐之的话响起,刚来的其他各家的人都一愣,那么多人的吗?
“诸位,上面的位置就那么多,你们是知道的。我先前告诉过各位,我能为诸位谋,但诸位如果没有本事,就算我举荐上去,你们也出不了头。是以,诸位不如写下一篇文章吧,把你们对大汉的了解,认为大汉存在的问题,连同解决的办法都写出来,我代诸位呈于君前,这就算是你们给我父皇留下的第一印象。如何?”
第157章 一盘大棋
咦?但闻刘挽的要求, 一群激动终于可以出头的人一愣,可随后一想又觉得好啊。
“三日。我父皇给我的时间是三日,三日后父皇会召见诸位,诸位就在明日前将各自的文章交到我手里如何?”刘挽将时间道来, 末了又补上一句道:“其余各家若有意出仕者, 亦可写下文章, 由我代呈。”
刚来对刘挽未必有几分信任的人, 闻刘挽所言不由自主对视一眼。
要说他们不心动才怪。
“先前大汉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如今又取我们各家之士, 岂不自相矛盾?”有些问题必是有人指出来的。刘彻那样一个帝王, 他都下令罢黜百家了, 自然是让各家都在心里对刘挽所言打了一个问号。
“为帝王者任人唯才,怎么能说是自相矛盾?诸子百家各有所长,所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取的不过是思想。君君臣臣, 父父子子,也不算纯属于儒家的思想对吧。况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各家学说其实就是说给统治者们听的。谁在上面统治,用的哪家的学说,也就以之为尊。诸位从前想让各家学说为各国所采纳, 如今却不思为朝廷所用了?”刘挽能相信他们突然变了, 不再想要影响上位者, 不想将他们的思想发扬光大。
“能为君王所用, 才有机会改变。否则诸位是打算让你们各家的学说泯灭世间?而且, 想必诸位都听墨家和阴阳家的人说过,为朝廷所用,无论朝廷用不用你们的思想,至少可以让你们的思想都能留存后世,让世间知道,有你们的存在。”刘挽提醒他们,别管最后他们的思想能不能为刘彻所用,至少她可以保证让他们的思想传承下去,就凭这一点,他们都不会舍得掉头就走。
这种时候,安夫人出面道:“诸位也不必再试探,长公主是个痛快人。诸位如果犹豫不决,错过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像他们这些无根无基的人,名声不显,能力也算不得有多出众,想想看他们要在大汉出头立足何其的难。
但凡要不是难,至于一个个都几乎消声匿迹了吗?
既然已然认清了现实,最好他们也都乖乖的听话,莫想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在刘挽这儿压刘挽。
若是他们认为拿拿架子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参考一下墨家吧。
安夫人坐在轮椅上,扫视过众人道:“我请来的人,诸位也都知道我的意思。我愿意为大汉所用,一展我阴阳家之长,方不负我们先人传承。否则若是我们连传承都断了,才是对不起我们的先祖。”
师承之门,是想要他们把学所知传承下去,不会因为他们的逝去,最终他们的学派也全无痕迹。安夫人早年那样迅速的为刘彻网罗来,一则是因为朝堂之上本来就有他们的人,不过是因为地位太低,没能引起刘彻的注意,而今不一样了。他们的本事已然引起刘彻的重视,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愿一试。”随着安夫人的话落下,有人弯下腰与刘挽作一揖,大好的机会,没有人舍得错过,不妨一试!
“欢迎。”刘挽对所有有本事的人都表示欢迎,“诸位都不必急,这上林苑我会为诸位另择一处安顿,这里诸位想留即留,想走即走,绝不强求。”
是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相当的重要。
刘挽从来不愿意勉强于任何人,以后也不会去为难于人。
“还得烦劳墨家钜子和安夫人先将诸位安置妥当,有需要我配合的,我回来了,诸位只管提。”末了刘挽也得将这件事托付于帮她招来那么多人的两位首领。
安夫人和墨家钜子都颔首表示愿意助之。
“那就请诸位先回去休息,我的态度如此,诸位要是想跟我单独聊聊的,我们可以单单来聊。”刘挽今天和他们碰面,无非是要让他们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一种态度,接下来应该怎么样的碰面,如何达到各自的目的,可以一个个慢慢聊。
“请。”刘挽都表完态了,有心的人必会留下,无心的人想走就走吧。
不过,其他人都走了,墨家钜子和安夫人又不约而同的留下了。
“农家的人已经来到,只是不知公主要如何安顿他们。”安夫人又是第一个抢话说的。
“他们有何要求?”一听农家,刘挽眼睛已然发亮,民以食为天,百姓们最最要紧的莫过于能够吃饱饭。可如今的大汉朝敢说他们的百姓都吃饱了吗?
并没有。
甚至若是碰上天灾,不知有多少人游离失所,卖儿卖女。
安夫人一眼扫过刘挽道:“百亩良田,百亩荒地。”
这个要求在刘挽听来不算什么,可安夫人显得有些为难的表情,刘挽问:“还有别的?”
“须在上林苑处。”安夫人知晓刘挽敏锐,果然。
刘挽转过头看了过去,安夫人解释道:“上林苑处适合农耕。”
其余的话就用不着安夫人细说了。
自刘邦登基之后,上林苑这一片肥沃之处尽都叫人圈了起来。想当年萧何下令百姓耕种,为此惹得刘邦将人下了狱。虽说那是因为刘邦忌惮萧何,可这放耕于百姓一事,也算是一个罪名。
自那以后,谁都知道这一片土地肥沃,适合耕种,可是却没有人再敢跟皇帝提出。到了刘彻这儿,那是直接更是圈了更多的地儿。如此一番操作,自然引得不少人有异议。
刘挽点点头道:“这是在试我有没有为民之心,亦或者想看我父皇有没有心存百姓。”
这样的一个话题无论是安夫人亦或者是旁边的墨家钜子都不敢接。
“我劝过,但”安夫人清楚其中的道理,故而也是出言劝过,无奈劝不住。
刘挽道:“此事我来安排。”
事儿确实是挺难的,要是一个闹不好是要弄巧成拙。但农家的人看着一片片肥沃的地被皇家所圈,空着放着,就是不让人耕种,心里可不就攒了火了。
安夫人把这桩最大的事解决完,留着给墨家的人开口。
墨家钜子道:“长公主知道扁鹊吗?”
刘挽一听精神马上来了,“自然。我记得扁鹊自成一派,他们原本多是女子,个个都精通医术。怎么,他们也来了吗?”
“只是他们都是医者,于朝堂无益。”墨家钜子低下头显得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此言差矣,医者父母心,世间最不可少的正是他们这样的医者。”刘挽求的正是那医术高明的人,一听扁鹊一族的医家来了,喜上眉梢。
墨家钜子道:“他们愿意为朝廷所用的前提是希望朝廷能收集天下草药及方子编辑成书。”
“此事不必我父皇开口,我助他们。他们想印多少本就印多少本,如此惠及万民的善事,岂有不为的道理。”刘挽惊喜无比,医书啊,各种各样的草药及药方编辑成书,这对世人是多么大的福祉。
“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开堂教书,教会更多的人医术,让他们能够凭借一方而得以救命。”刘挽想的必须是更多好吧。
中医何其博大精深,可以说中医是华夏的瑰宝,如果她能助中医更蓬勃的发展下去,让更多的人们受益,她也算是造福于百姓。
“对了,安容处他们知道吗?”刘挽明显很兴奋,巴不得医家能够立刻出现,具体要如何安排,她都有章程了。
墨家钜子也好,安夫人也罢,都被刘挽那飞转的脑子给惊得不轻。怎么觉得他们才刚把各家说出来,他们的本事为刘挽所知,刘挽就已然想好怎么将他们的长处发挥到极致了?
刘挽问完之后等着回答,墨家钜子心里犯嘀咕,一时没听见,刘挽只好再问一句,墨家钜子道:“知晓的。他们都称赞长公主大义。”
“我想让他们第一个教的正是这些老弱妇孺。不仅是他们,各家各派,他们如果愿意为师,教这些人以一技之长,让他们以后能够在世间立足,其功甚伟。”刘挽想的可不仅仅是医家而已,各家凡是不介意教人本事,让人能够活下去的人,她都想让他们去。
这一回,两个不能相容的人不禁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震惊。他们总觉得刘挽在下一盘大棋,一盘大得他们不敢想像的大棋。
直到现在看来,刘挽处处为百姓着想,她想让诸子百家都可以传承下去,同样,她也想要借助他们的能力让普通的百姓都能过得更好。
是的,普通的百姓,而不是那些已然高高在上,享尽荣华的人们。
虽然刘挽是在不遗余力的掏空他们的钱,但刘挽在挣完钱之后,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凌杞是制衣的人,刘挽让她不断的提升丝绸的工艺,同样也让凌杞研究出最耐穿,最耐寒的布料,而且几乎是以成本的价格出售。
刘挽对这些布料的要求是能穿个十年二十年不烂。
做丝绸布料生意的人,谁会希望别人的衣服穿不烂呢?可是刘挽就是这样要求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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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相争相斗
墨家的人对刘挽的信服和敬佩, 是从一开始的不得不跟刘挽合作,慢慢的,他们震惊于刘挽的聪慧,后来又惊讶于刘挽当初以百姓为由说动他们并非刘挽的借口, 她在实打实的推行, 一步一步将她曾经跟他们说过的话落实到位。
布料, 铁具, 盐等等等,这些和民生息息相关的事, 别人或许尚未注意到, 墨家的人亲眼看着刘挽如何一步步的推行的。
他们知道, 旁人或许只是在想利用他们达到目的, 说一些他们喜欢听,愿意听的话,让他们可以为他们所用。
独独刘挽,她纵然年幼, 她是真真切切的将普通的穷苦百姓放在心上, 在拼尽她所能的让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更好。
这也是为何他们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如今都愿意为刘挽邀请各家的人前来助之一臂之力。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冲的从来不是大汉朝廷,而是刘挽这个人。
无论在刘挽身后真正做主的是谁,如果没有刘挽的大力推行,朝廷出面, 很多事其实根本就没有办法展开。
“长公主放心, 他们都会愿意的。”安夫人沉着的回答, 又被抢先一步的墨家钜子一眼扫过她, 继续提及另一件事道:“各家的首领, 长公主或许该分别见一见。”
对的,虽然可能每一个都有他们的想法,刘挽见见他们各家的首领也是为了了解一下他们都有何的诉求,也好对症下药,更有效的达成共识。
刘挽点头道:“好,那就先见农家和医家。”
果然。不管是安夫人也好,墨家钜子也罢,都清楚的知道民生诸事绝对是刘挽最在意的事,故而一但说起各家,刘挽第一个要见的必然是他们。
“先见农家?”安夫人一问。
刘挽侧过头问:“农家擅长耕种,有没有办法肥田增产?”
听到这个问题,无论是安夫人亦或者是墨家钜子都稍稍一愣,“公主也知耕种之事?”
“读书破万卷,略通一二。不敢同他们专业的人相提并论。我问两位也是想知道你们对农事所知之何。”刘挽肯定不太懂的,但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事,她知道田是要养的,就是不知道具体怎么养。好在《天工开物》上也有所记载,怎么说呢,刘挽毕竟只是死读书,那不得不问上一问,到底这些事可以操作吗?
安夫人对此道:“耕种时节极为重要。自早先前,就有专门的农耕时节,公主所说的养田,有些异曲同工。”
刘挽道:“那是自然。夫人熟悉天文地理,有没有想过出一本书,可以让百姓们知耕种之日?”
阴阳历绝对也是华夏的智慧结晶之一,二十四节气,何时耕种收获,一本阴阳历发下去,传承下去的农民们看着阴阳历就会知道什么时候要准备播种,什么时节种什么东西。刘挽很多时候都为人们的智慧所惊叹,何尝不希望大汉能够早一些促成某些事,毕竟最后得利的人是大多数的普通人。
安夫人惊叹的望向刘挽,“公主连这个都懂。”
额,若是以刘挽现在所学到的知识自然是不应该懂的,可是刘挽在上辈子见识得多了,又怎么会不知道此事的关系重大。
在她面前的能人无数,他们要是齐心协力的研究,未必不能早一步将这一切弄出来。
不管最后成或者不能成,有方向,朝着那样一个方向去做总是没有错的。
“长公主没有兴趣专门研究天象吗?”安夫人属实没能忍住的和刘挽发出邀请。像刘挽这样聪明的人,或许可以有所成就。
“夫人说笑了,像长公主这样的人若是一心扑于研究天象上,那是大汉的损失。”墨家钜子先一步开口,开什么玩笑,让刘挽专心跟着他们阴阳家学东西,不是明摆着抢人吗?墨家钜子是万万不可能答应。
安夫人难得的竟然没有反驳,反而一脸认同的道:“也是。”
墨家钜子本以为安夫人要反驳,不料人家竟然认同了,也是让墨家钜子一时所料不及。
“最近我的事情有些多,各家的人还得劳烦两位首领,务必要将他们都妥善安排。”刘挽一看他们不吵了,还得叮嘱他们一声,让他们务必一定要把人安排妥当。
“长公主放心。”两人异口同声的答应。人是他们一道请过来的,那必须不能让他们出岔子。
“各家的人今天我还是不见了,我先去安容处看一看。”刘挽本来想见人的,可想了想又觉得现在见人不行,时间不够。她回来了还没去安容处看过。这样一个地方关系重大,刘挽不能说信不过馆陶大长公主她们,也是想亲眼看上一看。
刘挽忙,他们也习惯了,一个有本事的人担的事自然也就多了。
“长公主且忙去。”安夫人十分配合,没有非要刘挽今天就得见人不可的意思。
“好,那今天就到这儿。两位也忙去吧。”刘挽立刻准备走人了。
两人都连忙相送。
等刘挽一走,两人的气氛瞬间也就变了,墨家钜子道:“好手段。”
安夫人闻言冷笑道:“你墨家占尽了先机却连怎么占据份量都不懂,难道有资格怪旁人?”
墨家钜子的心被狠狠的扎上一记,是啊,他又不是不知道,刘彻早就将阴阳家收拢过来了,为的就是制衡他们墨家,也是为刘挽敲打他们,好让他们知道,大汉朝,刘挽手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一个选择。
要是他们不能尽心尽力为刘挽所用,刘彻可以寻人将他们取而代之。
看,安夫人不就瞅准了机会动手了。
墨家钜子自己不当回事,平白让刘挽跟阴阳家的人练了好些本事,没能刷到好感,此事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手段,谁不用手段来着。
从阴阳家为刘彻所用,将瑟夫人安排到刘挽身边,教刘挽剑法那一刻起,他们阴阳家目标相当明确,墨家不想教刘挽的本事,他们会的他们来教。刘挽想做的事,只要他们能帮上忙的,无二话,他们帮。
“胜负未分。”墨家钜子想到自家放了一个鹿竹到刘挽的跟前,对,他们没想对刘挽怎么着不假,也万万想不到鹿竹连什么话该告诉他们一声都拿不准,因而让他们错失好些机会,也让阴阳家的人得意了。
安夫人冷笑道:“说得不错,胜负未分。你们如今想起来往长公主身边送人了。你猜我们有没有送呢?”
墨家钜子阴着一张脸,“你们当然会送,只不知你们有多少人可送。”
这是往安夫人的心上扎刀。没办法,论起人来,阴阳家的人确实比不上墨家的人。
“我们只要一个就够了。”安夫人哪时会跟墨家比人多呢?聪明的人只需要一个足矣。
墨家钜子冷哼一声,显然不想再跟安夫人再说道,正好,安夫人也是这样的意思。那就各走各的吧。
刘挽说回城那是真回城,安容处所在地,刘挽也不用打听,一问便知道位置了。
问路的时候顺便刘挽也问上一句,安容处的风评如何?
跟着刘挽的三个人听到刘挽这一问题,都不由拿眼看了刘挽。
刘挽丝毫不觉得自己问来有什么问题,就算主事的人是馆陶大长公主,看看刘彻当皇帝,底下糊弄他的人少了吗?
不,从来不少。
所以想知道真实情况听场面话是没有用的,还是得接地气的打听。
“是朝廷让设的,好些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都被收容进去了。不过也有不少人假装无家可归混了进去。”
刘挽纯粹探探底,不承想倒是真让她打听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还能假装无家可归啊?”刘挽丝毫没有一丁点跟人的打听消息的不自在,坐在台阶上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问。
同她说话的是位婆婆,一听刘挽的问题立刻道:“有什么不能装的?明明自己有家却穿得破破烂烂到那么一个安容处前,看,里头的人就把他安置进去了。”
刘挽点了点头问:“婆婆是怎么知道的?”
“都是一个地方的人,有什么不知道的。”婆婆一副你是个孩子,见识少,不知人间险恶的表情。
好吧,确实。人性之恶,不管刘挽活了多久,总有人来刷新她的下限。
安容处才刚启动,纵然是打着朝廷的名号,也未必见得人人都乐意这样一个地方存在。更何况刘挽更是直接让馆陶大长公主她们一干女眷管事,而不是让朝堂上那些男人们出手。
“长公主快看。”这时候一旁的乔娘凑过来一唤,刘挽一眼看了过去,直接躲进了屋,乔娘是同样的反应,戈央和鹿竹的反应也不慢,都缩进屋里,那对面下车的人自然是看不见她们。
刘挽躲着却也看着那马车的人走入了屋内,而那样一个地方,上面挂着偌大的牌匾-安容处。
在进安容处门的女子的身后,让人不得不注意的莫过于一群衣着破烂的女子和孩子,以及一箱箱的东西,刘挽微拧眉头望向乔娘问:“你有什么事该告诉我的?”
第159章 玩具
此话落下, 戈央和鹿竹都望向乔娘。
都知道刘挽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乔娘的身份,鹿竹和戈央算是相对有数,正因如此, 刘挽那样一问, 她们立刻已然看向乔娘, 等着乔娘解释解释。
“长公主。”乔娘是不想骗刘挽不错, 可是有些事她也万万不敢让刘挽知道的,要是传到刘彻耳中, 她会是何下场她都不敢保证。
刘挽吐一口气, “你应该知道安容处的意义所在。你自己说说看, 倘若这样一个地方被人动手脚, 那些本来就不满于我把这件事交给姑祖母和姑姑们操办的人,会不会借题发挥,让这样一个收容于各方有难处的人再也不存在?”
乔娘既然能让刘彻选为护卫,必然是从小吃尽苦头的人。刘挽相信她吃过的苦, 受过的罪, 她不会希望世间的人都尝到。
安容处存在的意义是给人一个希望,让人在绝望的时候能够得到一个救赎。当年的乔娘不希望这样一个地方存在?
“你们几个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她们唤你长什么?”一旁的婆婆瞧着刘挽她们几个人那么一藏屋里,立刻警惕的望向刘挽。她是瞧着刘挽长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为人又可亲,那才跟她说了好些话。
结果刘挽一看到对面有人来却躲了起来。见不得人很有问题。
“啊, 长小姐。我在家里都这样叫我。婆婆放心, 我们不是坏人, 倒是刚刚那批人是坏人。他们想把安容处毁了。”刘挽反应过来有别的人在, 赶紧哄人。
想哄一个老人家, 又是一个怀有善心的人,对刘挽来说纯属于信手拈来的事儿。
“婆婆我同您说”刘挽说着话已然在那婆婆的耳边一阵低语,总之就是把事情往严重了说,末了叮嘱婆婆道:“此事关系重大,要是让他们得了手,安容处怕是得撤了。您知道了,千万别对旁人说,也别跟谁说见过我们。我们就是来负责查查安容处的人。”
“啊,造孽啊,他们不做善事也就罢了,还拦着不让别人做善事,实在是狠。”婆婆一听刘挽说起有人想让安容处办不下去,既知安容处收容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有人不想让这样一个地方再继续存在,那在婆婆看来就是恶人,黑了心的人。
刘挽小声道:“婆婆放心,必不叫他们得逞。”
末了对婆婆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婆婆立刻连忙点头。
刘挽与之福福身,竟然就往安容处走去。
“长公主。”乔娘有些着急的叫唤,刘挽分明已然明白她话中所指何意,为何刘挽还要往前去,她就不怕有个万一吗?
刘挽一眼扫过她道:“你既然不便于说,我只能自己去查。”
一看到对方,刘挽就已然猜到最坏的可能了,既如此,刘挽更不可能不管。
乔娘不对刘挽说明的原因,刘挽自知,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更得亲自去查查清楚。
说干刘挽可不就去干了,乔娘再急也不敢拦住刘挽的。
须知刘彻当初将她给到刘挽时就已然叮嘱过,她的责任是保护刘挽,她得记住刘挽是她的主子,若是让刘彻知晓她胆敢不敬主子,她也就不必再留在刘挽身边了。
何谓不敬主子?
企图为刘挽做主,胆敢无视刘挽的行为,都算。
乔娘心里急,也清楚刘挽此去才像是刘挽该做的事。
而安容处确实热闹非凡,刘挽走进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欢喜的声音传来,准备进门时不料竟被门口的人拦下了,“站住,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哈,刘挽听着乐了,看着眼前拦下她的两个男人,好奇的问:“如果我记得不错,这是安容处,专门用来收留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你们是安容处的卫士?怎么能说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看他们两个刘挽就知道,他们是方才那一位带来的人,行啊,耍威风耍到别人的地方了?
刘挽得说,有些人闻名久矣,一直无缘得见,也不对,应该说是无缘正面交手,没有想到,威风属实比她这个公主都要大得很。
被刘挽问起身份,两人都一顿,一眼扫过刘挽。
刘挽身着月白色的无纹曲裾,头上扎着两个包包头。包包头上戴着一对芙蓉花的玉饰,小巧可爱,并不显富贵。只能说寻常。没办法,她还小呢。又是出门在外,财不外露的道理刘挽深知。一切以简为要。
但是,在刘挽身后的鹿竹、乔娘、甚至是戈央。一个孩子出门带着一个负剑的女子,另两个一看也是各怀本事的人,你能认为这样一个孩子是普通人?
一时之间两个男人都面露难色,他们有些拿不准该不该让人进去?
刘挽已然回头扫过乔娘问:“此处离哪一位府上最近?”
这话问得别人或许不懂,乔娘自知,必然是馆陶大长公主和平阳长公主她们姐妹三人的府上。
乔娘自有数,等着刘挽的下一句。
“我都被人拦在门口了,此事自然得告知长辈。你去一趟。顺便”刘挽让乔娘过来一阵耳语,乔娘虽然震惊,还是应下一声照办去。
等乔娘一走,刘挽落落大方在一旁的台阶上准备坐下,这一回戈央的动作更快,先一步将一声毯子铺在地上。
已然是十二月的天,甚冷,刘挽再身体强壮,身上穿的衣服也足够保暖,那也得注意别冷到。
刘挽冲她一笑。
戈央是最安静的人,算是刘挽带的三个人里最能照顾刘挽的人。
两个拦下刘挽的人终于意识到不对了,连忙冲屋里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进去禀告一声。不能说他们没有见识,刘挽一个半大的孩子,任是谁看了都不会把一个孩子放在心上。但是刘挽的反应也让他们想起大汉朝里如今最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孩子-泰永长公主。
没错,在此时此刻,有人突然惊醒,在他们面前这一位被他们拦门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当今大汉天子最宠爱的女儿,泰永长公主。一个因功得以进封为长公主的第一人。
里头得到禀告时,第一反应是,“她昨天刚回长安,怎么可能会来?”
此话落下让人怎么答呢,他们对那一位也并不了解,哪里会知道她为何刚回长安就出宫。
可不可能,人就在外头,又是极有可能就是他们或许都不想看到的人,怎么办?
事情闹到如今,并非别人不愿意相信来的人是何人就能改变的。
“我去看看。”事到如今,谁造成的局面,只能是谁去解决。
刘挽就不管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她就坐在地上,从腰间拿出两个拳头般大小的木头人玩了起来。
墨家人擅长做机关,在玩具制作上来说那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怎么说刘挽也算是个孩子,虽然日常喜欢的舞刀弄枪,可是应该可能没有人会不喜欢玩具。所以偶尔就会有人给刘挽做几个玩具,比如眼下刘挽手里会打架的木头人。
刘挽给它们上好拉条,一放在地上,两个木头人立刻打了起来。
刘挽这会儿也不动脑子,就看着眼前的木头人打架,她早发现了,木头人打架的招式也不是乱来的,这里头的一招一式都极有规律。墨家人,实属用心良苦。
本来刘挽就自己看着,她这两个木头人能够自己打架,不知是多少孩子梦寐以求的玩具,慢慢的有那好奇的孩子凑了过来,戈央拉了拉刘挽的衣袖,无声询问,刘挽道了一句无妨。
好嘛,刘挽不觉得有人一道看有何不妥,她们就没有意见了。
“你看你看,他们像真人一样打起来了,这一招”有一个孩子凑过来,刘挽没赶,不出意外的就会有更多的孩子凑过来,一时间将安容处的门口都给堵上了,他们看着木头人打架,不禁发出一阵惊呼声。
只是木头人表演的时间毕竟有限,小半刻钟就停下来了。
刘挽一眼扫过周围的男孩女孩们,他们都失望的啊了一声,“停了,怎么就停了。”
“因为有机关。”刘挽拿过其中一个,又给它上起发条,一干人听着刘挽的声音,本来就算围着看木头人打架都和刘挽保持一定距离的孩子们此时忍不住问:“这么厉害的木头人是你爹给你做的吗?”
刘挽一边上着发条一边摇头回答道:“不是。”
“那这样的木头人你有多少个?”又有人好奇的问。
“就两个。”刘挽不会说出拉仇恨值的话,暂时手里只有两个,那就两个。
两个木头人的发条都上好了,木头人又打了起来,亲眼见证木头人从不会动到动,一群孩子们都发出一阵惊呼声。
孩童的欢乐本来就是最简单的,看到新奇的玩具,或者见到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不过,总有人要破坏他们最简单的快乐。
“去去去,你们都是什么东西,也配靠近我大汉的公主。”在刘挽的身后突然杀出一个人,一开口满是嫌弃,更是让人直接将围着刘挽的孩子们轰走,眼看这就要动上手推孩子了,刘挽冷酷的道:“你若动他们一下,你的手也就不必留着了。”
第160章 我的恶气还没出
没有人想到刘挽连头都不回竟放出这样的话。
那本来听到自家主子的话, 这就要动手将刘挽和身边的孩子全都轰走的人,感受到刘挽身上冷酷的杀意,让他们那已然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住了。
刘挽回望着那一只手,目不转睛的盯着, 看得伸手的人一阵阵发寒, 最终顾不得所谓的面子不面子的缩回来, 他只想保住他的手。
“别怕, 他们不敢动你们。”刘挽见后面的人不敢再动,转头温声的同刚刚围着她的孩子们安抚的说一声, 但一群人都看向她的身后。谁能无视在她身后那衣着华丽, 长相妖艳的女人, 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刘挽一看有什么不明白的, 冲戈央问:“你带了吃食?”
戈央点点头,抽下腰间挂着的大荷包送到刘挽手里,刘挽接过打开道:“吓到你们了,这都是一些吃食, 送给你们。”
“不不不, 不用。”孩童们连忙挥手,随后一哄而散。刘挽岂不知原由。
“长公主若是想要人陪伴,不如让陛下下诏为公主选几个人,何必跟他们这些贱民接触。”在刘挽身后的人又冒出这样一句话,听在刘挽的耳朵里,刘挽腾的起身转身问:“陵翁主一口一个贱民, 既对他们诸多不屑, 为何要出现在此?”
是的, 这一位女子正是淮南王刘安之女刘陵。
此女美/艳动人, 在长安也是出了名的。
当然, 刘挽得过刘彻叮嘱,对刘陵这位堂姑敬而远之,绝对不能靠近。
这些年刘挽牢记,不管在何种场合,绝不会和刘陵有任何的来往,见面也只能是打个招呼,没有其他。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们真正的交际竟然会是从安容处而起。
刘挽一句话问出来,刘陵脸上的笑容僵住,刘挽丝毫没有避讳的怒视刘陵,全然没有要给刘陵一个台阶下的意思。
“陵翁主?”眼看刘陵不答,刘挽并没有因此打算放过刘陵,而是继续追问。
刘陵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半响才恢复如常道:“自然是想帮帮他们。”
“听陵翁主的言外之意既看不上这些孩童,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是陵翁主想帮的?”刘挽绝不相信,对一群孩子都充满恶意的人,能够对其他的人怀以多少的善意。
让刘陵如何也想不到,今天竟然会碰上刘挽,而且刘挽更是一副不依不饶,不管你怎么说,今天的事都不能掀过的架式,刘陵暗骂晦气。
“长公主,我确实是来给安容处送上衣物和吃食的。”刘陵别管心里有多恨刘挽,刘挽当着那么多的面不给刘陵脸,刘陵也没有办法,只能努力的证明自己。
瞧着周围围在一起的人越来越多,刘陵低头抽泣起来,“我真是一片好心,知道大长公主们设下这一处安容处,为收容老弱妇孺,想着我也是刘家人,自当尽些心意。我,我只是没有想到手下的人会冒犯长公主,长公主若因他们不识长公主而怪罪,刘陵无话可说,听凭长公主处置。”
哟,听着刘陵的话,谁不觉得无礼的人是刘挽,她就是仗着自己是皇帝的女儿,大汉的长公主,竟然如此欺负刘陵一个行善之人。
可以说,本来对刘陵印象不好的人,此时看向刘挽的视线多了几分审视。
刘挽冷冷一笑,斗嘴,她什么时候怕过。
“既然陵翁主说到了听凭我处置,我们且说说陵翁主所犯之过。陵翁主之过其一,安容处既是收容老弱妇孺之地,既大开方便之门,人皆可来,也皆可离去。陵翁主派人守门是为何意?以为这是淮南王府?安容处成了你陵翁主的家,你想不让谁进就不让谁进?
“其二,陵翁主方才对一群孩童口出恶言。贱民?谁是贱民?我大汉子民皆奉我大汉天子为父,你骂大汉子民为贱,大汉皇帝在你心中又当如何?无君无父,非臣非子,陵翁主好大的威风。
“其三,纵然翁主前来施善,救济无家可归之人,也并非陵翁主可以施恶的理由。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倘若陵翁主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想必安容处的人也不愿意受翁主的所谓施善。”
“好,说得好。好一句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围观的百姓中传来一阵喝彩声,一阵阵掌声响起,哪怕是在安容处内的人们也觉得刘挽说得太好了。
瞧瞧刘陵一副根本看不起他们的样儿,哪怕她拿来再多的吃食和衣物,他们其实都不想要。可惜好些事由不得他们做主。
而且,他们连拒绝的话都不敢说出口,只怕有人道他们不识好人心,不懂感恩。
可是有人鄙夷嫌弃的看着你,那碗饭吃下来,吃得他们恶心又憋屈的好吧。
终于是有人把他们遭受的委屈道破了,一个个看着刘挽的目光那叫一个感激。
“让开让开。”这时候,一大批身着铠甲将士围了过来,刘挽没有错过和为首的将士在一块的是何人。乔娘呢。来得及时,很好。
“长公主。”为首的将士第一时间将安容处围了起来,随后走到刘挽的面前行礼,刘挽也不废话道:“查一查刘陵翁主送入安容处的一应吃食和衣物。”
刘陵在看到兵马的那一刻震惊不矣,结果怎么着,刘挽竟然还下达这样的命令,刘陵的脸上一阵煞白,却还是强装镇定的问:“长公主这是何意?”
刘挽摊手相当坦荡的回答道:“自然是因为信不过你。”!!!刘陵如何能想到刘挽敢把话挑明。
“仔细搜。连同陵翁主带来的人也都分出来。”刘挽绝不会错过刘陵的神色变化,本来心里不过是有些猜想而已,如今是百分百的确定。
得令的将士不敢怠慢,让人将安容处包围起来,同时了派人去查查刘陵送来的东西。
刘陵和身边的人无声交换了眼神,可是看看周围将他们全都包围的官兵,他们就是想走都走不了。
一瞬间,一众人将视线落在刘挽的身上,他们其实还有一个机会,大汉皇帝最疼爱的女儿,泰永长公主,她的存在可以作为他们的救命稻草。
是以,刘陵突然朝刘挽冲了过去,对,她离得刘挽最近,她会是那个最适合出手的人。
可是,刘挽是什么人。在刘陵动手的那一刻,都不用刘挽动手,旁边的鹿竹已然上前一脚踹在刘陵的心口,直接将刘陵踹飞出去,刘陵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她带来的护卫在这一刻都拔刀而出,乔娘下令道:“拿下。”
一干将士赶紧上前将那些拔刀的人拿下,连同刘陵都看护起来。
姗姗来迟的隆虑长公主,对,她是离得安容处最近不假,她收拾着出门来,也没有想到就这一小会儿的关系竟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刘陵和刘挽闹起来,她最多也就认为刘挽会狠狠的教训刘陵一顿而已,可现在的情况何止是教训一顿?
“这是怎么了?”隆虑长公主急赶慢赶,虽说不怕刘挽吃亏,那也不想刘挽被人欺负了,结果再急着赶来,还是闹出了无法收场的事儿。
隆虑长公主第一时间上前查看刘挽问:“泰永,你没事吧?”
“我没事。”刘挽能有事吗?不过她回头冲鹿竹道:“下回这种事让我自己来,我那口恶气还没出呢。”
对喽,鹿竹抢了她的活儿,让她都没能踹上刘陵一脚。
鹿竹啊的张嘴望向刘挽,万万没有想到刘挽竟然在意这个。
刘挽目光阴沉的道:“一口一个贱民,听得我极度的不爽。”
额,好吧,鹿竹算是听习惯了,倒是还好。
“长公主,发现吃食中有毒,而且衣物下面藏了不少武器。”被乔娘请来的将士本来是迫于无奈的不得不来一趟,结果怎么着,竟然有这样重大的发现。
刘陵送入安容处的吃食中有毒,就是衣物那都藏了兵器,但凡不是刘挽下令让他们搜,安容处可是馆陶大长公主和几位长公主管的地方,谁敢轻易进来查查?那刘陵把东西藏在这儿,试问刘陵是想干什么?无数人惊出一身冷汗。
乔娘在听到这样的内容时,心中所受到的震撼不亚于任何人。
方才刘挽同她耳语,让她记得去调兵前来时,乔娘在想刘挽不是胡闹吗?可刘挽目光坚定,分明是她若不听话坏了大事,必将处置她的意思,叫乔娘不得在请了隆虑长公主后,赶紧去调兵。
此时的乔娘对刘挽也是十分佩服,刘挽对危险的感知如此之敏锐,非她所能及。到现在乔娘都想不明白,刘挽怎么就想到刘陵会打着行善的名头做下这些事?
“把刘陵送过来的人全都带出来,一个都不能剩下。”刘挽眼中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末了又是一番吩咐,隆虑长公主捉住刘挽的手道:“刘陵是想干什么?”
“杀人嫁祸,搅浑长安的水,造反。”刘挽都不用过脑马上就猜到了。隆虑长公主倒抽一口冷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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