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的头不是一下子就砍下来的,而是砍了几次,砍得十分投入且不带任何感情,就像是在砍树一样。
脖子很凉,斧头切过他的脖子的感觉异常清晰。
也许因为他的脊骨,还让斧头卡住了,这给安东尼带来了不少困扰。
安东尼上下左右活动了一下才得以继续剁下去。
安东尼的脸上和身上溅上了血,费奥多尔身上原本穿着的有着白色绒毛的披风也被红色的鲜血浸透,就连咖啡店的天花板上也沾染上了鲜血,周围的顾客尖叫着逃跑,而他们身上也沾上了血。
相比起苍蝇,人类唯一聪明的地方大概就是知道往外面跑,然而这也造成了一次不大不小的踩踏事件。
这不是演戏。
尤其是当血液飞溅到了倒霉蛋的嘴巴里的时候,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叫得像是孩童一样尖细。
他成功地成为了恐怖片中烘托气氛的丑角——即使他看起来是那种能够一拳把安东尼打在地上起不来的类型。
想要砍断这颗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因为这并不轻松的动作,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恐怖了。
简单的把一个人头砍下来会让人甚至来不及分泌激素,事情就结束了,之后才会缓过神来变得惊惧起来。
然而当安东尼挥动斧头砍头的动作不是那么利索的时候,这种动作已经不是简单的杀人,这种行为俨然已经成了一种酷刑。
太宰治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等他注意到自己动作的时候,他往周围一看,发现包括菲茨格拉德在内的所有人都抬起手开始摸自己的脖子了。
在场的人除了费奥多尔,其他人都没什么反社会倾向,多少都会感同身受。
在这种时候太宰治总得感叹这种机制真是扯淡。
谁想和费奥多尔共情?这只老鼠做的恶事大多都没有被曝光出来,但是死刑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太宰治看着这血腥的场面,果断的把断头死这个死法从自己的自杀方式的列表中中清除掉,看来这么死并不容易,而且死的还非常难看。
费奥多尔的嗓子里发出赫赫的声音,他的大脑甚至不合时宜地思考起了“死亡勃.起”的事情,别人那是死亡时的生理反应,他大概是那个真的性奋了的变态家伙。
安东尼一声不吭,他不知道这个正在被他杀死的人脑子里还有余力思考污秽问题,就是挥动着斧头,抿着嘴唇一下又一下地砍着。
终于,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个听着声音像是带着相当重量的圆形的东西在地面上滚了几圈。
太宰治看着费奥多尔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点,他显然已经失去了生命,虽然头还没有彻底掉下来,但他本来用以保护脆弱部位的骨头已经碎裂了。
他现在同情费奥多尔是因为现在这只老鼠现在成了弱者。
安东尼手里握着斧头,伸手把那颗头扯着头发拎了起来,像是在郊外狩猎的贵族下马捡起已经没有生气的猎物一样。
坂口安吾冲进来,他被太宰治通知前来逮捕魔人费奥多尔。
是警察抓犯人。
可是他目睹到的是费奥多尔甚至顺着安东尼挥舞斧头的方向咕噜咕噜地滚了一圈。
那双紫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新进来的人。
明明谁都没有说话,死人头更不会说话,可是坂口安吾带来的异能特务科成员和军警的脑海里莫名地解读出了“下一个就是你们”的信息。
死人是做不了什么的,然而活人对死人却总是充满畏惧,俄日此衍生出了诸如鬼魂丧尸之类的幻想。
最原始的断头总是给人最朴素的冲击。
野蛮、暴力而远离人道的的行为是最直观的。
在场的人尤其是坂口安吾非常清楚费奥多尔都做了什么事情?
用魔鬼在人间来形容费奥多尔是半点都不夸张,然而就是这样的魔鬼,却被人砍下了头。
坂口安吾并没有觉得麻烦被解决了。
他感觉不到开心。
杀死魔鬼的不一定是天使,也不一定是神,说不定是更加可怕的魔鬼。
群魔杀死了东京的黑衣组织的首领,那可是世界各国都在努力寻找幕后黑手的组织,却在短时间内被群魔用未知手段探明并且杀死,成为了新的阴影的时候自然当得上更加可怕的魔鬼这一身份。
和黑衣组织比起来,费奥多尔除了在白鲸坠落的事情上稍微加了一笔,他的死屋之鼠的名气更多是体现在情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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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让我借过一下。”坂口安吾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轻轻地顶了一下。
一个抱着一颗头的金发男人走了进来。
坂口安吾汗毛倒竖,本能地让开,他正奇怪自己为什么没发现这个男人,他就注意到这个人似乎是太宰治之前捅出的篓子——群魔的阿列克谢。
这人不算是人类,要是他想要隐藏身份还真不是一件难事。
阿列克谢一只手抱着头,另一只手拿着湿巾想要给安东尼擦擦脸。
安东尼随便他擦,他只是看着自己新鲜的战利品——那颗头。
头上还往下滴着鲜血,只是之前动脉血飚得太多了,现在反而只有一点血了。
“真丑。”安东尼看着那颗头说道,“该不会是被核废水搞得变异了吧?理论上想要针对我的话,至少要看上去好看一点吧。”
阿列克谢低头捡起掉在地上的白色帽子。
那顶毛绒绒的哥萨克帽上面还没有被鲜血彻底染透,白毛在防液体上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阿列克谢靠近安东尼,无惧安东尼手上的斧头:“这位应该就是死屋之鼠的首领了。”
安东尼不管怎么想,有一个和费奥多尔极为相似的人出现都非常不对劲,他们应该是针对他或者费奥多尔想要做什么。
侮辱这种理由还是不够充分。
所以果然还是核污染变异了吧。
“是的,我的阿廖沙。”安东尼拎着那颗头说道,“你要处理吗?”
阿列克谢有点嫌弃。
虽然他之前差点被费奥多尔杀了,但是他却并没有多少怨恨,他只是单纯地嫌弃费奥多尔:“由您决定就好。”
那就是不感兴趣了。
安东尼问这一句只是想知道阿列克谢想不想要玩一下老鼠。
看来金色猫猫不感兴趣。
他把老鼠头拎了回来。
太宰治看着阿列克谢那嫌弃的表情,心说他之前猜错了吗?
这是对父亲的态度吗?
可是他想到这是魔人,又恍然大悟了。
渣爹是吧?
群魔和费奥多尔有仇,说不定还想给阿列克谢灌输一点仇恨想法……
不过如果真的想要杀人诛心,难道不应该让阿列克谢动手吗?
太宰治看着阿列克谢,阿列克谢垂眸,紫色的眼睛被金色的睫毛遮挡住大半,太宰治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可以看懂他的面部表情,他的表情非常放松,没有任何肌肉是紧绷着的,仿佛安东尼杀的人与他无关一样。
太宰治捏住鼻梁。
安东尼这种纯粹地发疯的人还是很难从他的行为中发现线索的。
他的脑子就像是被猫挠成死结的毛线球一样。
就散能够搞明白每根线是怎么打结的,但是也已经解不开了。
“太宰先生,好久不见。”阿列克谢和太宰治的目光对上,“您有履行保密义务吗?”
太宰治笑着说道:“我们可不是敌人嘛。”
阿列克谢了然。
没回答就是泄露了。
他才不会自我安慰般地告诉自己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这毫无意义。
阿列克谢的对话吸引了安东尼的注意,他回头看去,看到把咖啡厅门口堵的死死的大汉们。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安东尼拎着那颗头,揪着头发,把这颗头转了几个圈。
像是小孩子不安稳地转着购物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