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小二说:“先给我一个大茶壶吧,壶口要大,还需装满水。”庙祝包道士如言从厨房取来一个黄铜大茶壶,还盛满了水。小二接过来,用手称了称,茶壶果然十分沉重,一般人提着都嫌吃力,但瘦小的小二却如提轻纱,轻松的举起又放下。神坛旁的桌上有许多空瓶,供信徒供花用的,小二取来一个瓶口极小的,摆在地面,然后高高站上一张椅子,睁着一双鼠眼,道:“瞧仔细啦。”他转过身子,将大茶壶高举过头,朝后方倒水,一条水柱竟能不偏不倚的注入瓶口,一滴也没溅出来,直到将瓶子倒满。包道士忍不住拍手喝采:“高呀!高呀!”区千斤在旁则嗤之以鼻:“雕虫小技,你在酒楼是跑堂兼杂耍的吗”小二嘻皮笑脸道:“你说得没错,我会时不时娱乐一下客人,不过,此技虽小,也帮得上总工头的忙。”区千斤两臂交叉胸前,不屑的哼了一声。“区老哥,你不妨去门外取一把石子,朝我抛过来。”区千斤闻言,马上去门外抓了一把石子,包道士还楞在那边,待察觉是怎么回事之后,忙慌张的摆手道:“万万不可!这大殿的器物……”言犹未尽,区千斤已将石子扔向小二,他力气极大,一时十余颗石子如流星飞射。小二挥动大茶壶,壶口经过之处,一颗颗石子乖乖的飞入壶中,石子无声无息的沉水,不一会,一颗石子也没落到地面。小二垂下手臂,笑嘻嘻的望着区千斤。区千斤佩服的笑道:“是我小看你了。”他知道,要挥动如此沉重的茶壶决非易事,何妨还要接住这么多石子。小二转向姜人龙:“总工头,我有用吗”姜人龙点点头:“我已经知道该如何用你们了。”二郎庙对岸的山坡上,白额狼也没闲着。他带着一批手下回到林子,那儿有他们扎好的绿色营帐,隐藏在树林中极难被窥见,岷江对岸必须走过索桥,那是两岸来往和运货的重要桥梁,是以白额狼他们不走索桥,免得被人发现。一抵达营地,他马上钻入一个被严密保护的帐篷,里头坐了一位老者,有两个人正为他擦拭因过河而泡湿了的裤管。“怎么样我说过了吧”老者道,“我说要暗攻,你硬要力搏,反倒令他们聚集更多人了。”白额狼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我只不过小试他们,一试就摸出头儿来了,你不也看到了吗”老者沉默了一下,算是默认了。“那个人叫姜人龙,他有个师兄叫谷中鸣,师父叫范羽,以前在丈人观挂单,这三个人,是大王要生擒的对象。”白额狼微笑道,“不过,死了也没关系。”老者认识那三个人,他是跟姜人龙下过棋的,也向范羽多次请教北京道教界的状况。“你真的要破坏都江堰吗”老者问。白额狼马上变了脸:“符公,你无需多知道,只消听我指令就是。”符十二公不敢不听,他可不想女儿受到伤害,他的女儿的一生已经够苦了,全因为他年轻时醉心于研究奇门遁甲,才会忽略了女儿,造成今日的悲剧,如今他会尽一切努力保护女儿的安全。今早白额狼攻击二郎庙时,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抬到比二郎庙更高的山坡上,可以俯视整个二郎庙前方的形势,他看到了认识的隐道朱朔以内功阻挡火炬,也看见他不认识的六个汉子的猛烈反击,种种迹象令他有充分理由相信二郎庙中有一名“指挥者”,跟他一样懂得“密音传耳”之术,用于指挥众人。那是一种由唐朝“啸法”结合内功演变出来的一门绝艺,他是从天师洞的冠亚子学来的,而冠亚子早已仙逝,不知二郎庙的指挥者(他相信是姜人龙)又从何人习来今早的攻击,只算是白额狼真正攻击的一场彩排。攻击之后,两名部下火速运他下山,在岸边准备了牛皮袋,绑在他四肢上,两名部下再潜入水中,将浮在水面的他送到对岸去。那两人水性极佳,他还留意到白额狼的这一批部下,大多数皆水性颇好,可见这批人训练有素,说不定会是张献忠的水军。“这段日子,你也见到本军有哪些能人了吧”白额狼道。符十二公点点头。他见识了张献忠军中有一名叫罗剎鬼的神射手,有一名耍长枪的疯汉,又有一个名叫士庆的中年人,形貌清奇,据说是个术士;还有数名江湖上难得一见的高手,符十二公不明白,为何有这么多人愿意为那个传闻中滥杀嗜血的张献忠卖命“那你应该能为我们拟定一个计划,如何用我们的人,将二郎庙那些人杀个干净吧”符十二公道:“计划计划,有计划一定有目的,足下的目的只在杀人还是兼要烧庙也要毁了都江堰不知目的,请恕老朽不知该从何下手。”白额狼咬了咬唇,思量该透露多少给符十二公知道。“那庙是守护都江堰的,那堰是保住四川千年丰收的,若真毁了这两者,将来大王占有了此地,也不再是坐拥天府之国,所以老朽有此一问,真的要毁堰烧庙吗”白额狼终于稍微放下了高傲的态度:“实不相瞒,庙是要烧的,堰也是要毁的,大王特别交代,要玉石俱焚。”“为什么你们不能呈报大王,这都江堰的重要性吗”“符公,我们只是听命行事,大王的决定,我们岂敢多问”白额狼道,“你也是乖乖从命就是了!”符十二公别无选择。他不得不帮他们,又不想帮他们,又不能让他们看出他不想帮他们。他有必要展露一下他的才学,好取得他们的信任。“请叫那位射箭很好的年轻人来找我。”“哪一个”“全身红斑那位。”白额狼甩了个头,要其中一位帮符十二公擦脚的部下去传唤罗剎鬼。..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