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十二公忖道:“这白额狼不鲁莽,有点用兵之材。”掐指一算时辰方位,说:“那用疑兵之计,依我教过你的『六丁六甲阵』,朝这方向,用铁箭,第一个落点在五十步开外,反三角展开。”“清楚了。”罗剎鬼举弓射出黑色的铁箭,依符十二公指示,将箭一根接一根平稳的射出。当最后一根箭落地时,前方山坡上猛地升起一片黑雾,雾中发出轰隆声,似有一整队兵马,杀声连天,把白额狼自己的人马也吓得想要退却,但白额狼和众领头子们伫立在阵前,稳住前方,瞪眼注视前方动静。二郎庙毫无反应。白额狼又吹起小笛子,这回他是问山上的同伴们,从后方观察二郎庙有何动静山上的伙伴也没有回应。白额狼脸色凝重的思索着下一步。二郎庙里头,包道士也紧张得很。他是被灌县委派的庙祝,责任很大,他担心这座古庙会毁在他的手上。他心中不禁埋怨:为什么他们要选在二郎庙打仗呢“二郎神您神通广大,求您老显显灵,把那些贼人赶跑吧!”他跪在神像面前,不停的磕头呢喃着。庙门砰的一声打开,包道士吓得跳起来,直往后殿跑去,门口跑进来一个执日本长刀的人,紧抿着嘴四处打量,然后回头叫道:“一个鸟没有也!”紧接着,一个个凶神恶煞从庙门步入,四处搜寻,没多久就把包道士揪出来了。“我们又见面啦。”白额狼上前说,“姓姜的哪去了”包道士整个人哆嗦得舌头打结:“他他他……跑了!”“跑哪去啦”“不不不……不知道!往后后面跑了!”他慌张的指向后方。白额狼心想:“怪不得山后的同伴没回答,难道被他们弄倒了”说着,他朝沙黑角扬一扬头,沙黑角会意,带着部下搜庙后去了。白额狼直盯着包道士,盯得他整个人颤抖得更厉害了。“告诉我,姜人龙有什么计划”包道士像乩童般乱摇头:“贫道什么都不知道!”“他们镇日在这庙中讨论,你听也不知听了多少,哪骗得倒我?!”白额狼吼道。包道士抖着唇说:“大王大王英明!小道真的不知,他、他们昨天晚上就静悄悄溜走了,我起床就不见人影……!”此时,庙门钻进来一个人,用一双犀利的眼睛盯住包道士,问左右道:“这人是庙祝”白额狼道:“老神仙,你果然沉不住气呀”“老神仙”是张献忠对士庆的尊称,他的部下们也跟着这么叫。士庆不置可否,快步走到包道士身边,在他耳边小声问道:“那块石碑在何处”包道士冷不防有此一问:“什么”士庆一个个字慢慢说:“那?块?从?河?底?挖?出?来?的?石?碑。”包道士脑中空了一下,因为姜人龙临走前没教他回答这句话。“你是不回答,还是不知道”“我……我……”他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目的在这方石碑!那块被河水冲擦得斑驳破旧的石头有何来头姜人龙也是常常一个人望着石碑沉思。士庆从怀中摸出一个盒子,打开来,盒中躺了七枚针,他选了一根,突然插入包道士的手背,痛得他嘶喊起来。白额狼皱眉道:“这一针能叫他吐实吗”“不,”士庆说,“这一针能教他痛得叫爹叫娘,下一针能教他后悔投胎来世间做人。”说着,又一针插下,包道士狂叫一声,嗓子在瞬间就叫哑了。白额狼没阻止士庆迫问包道士,说真的,他还应该感谢士庆,因为他额头上那块白皮,就是士庆的杰作。想当年他还年少,在油坊当学徒,老是被油坊老板的儿子欺负,有一天他气愤不过,才一反击,就打死了油坊的儿子。眼见儿子被打死,原本还笑呵呵观看儿子欺负人的油坊老板娘,大声叫嚷杀人了,要报官去,他心一急,要杀人灭口,一时杀红了眼收不住手,转眼之间,竟将油坊一家大小杀尽了。由于情节重大,他被判凌迟处死,不待秋后,立即执行。“凌迟”的执行方法有多种说法,无论何种说法,基本上就是“寸磔”──把犯人一片片切下,让他得到最大的痛苦。白额狼的第一刀是从头顶上开始的。刽子手将刀刃斜切入他的发线,直至碰到骨头,再慢慢的沿着头盖骨“片”下他的头皮,那种痛楚,他毕生难忘,他痛得连尖叫都叫不出声音,就如现在包道士所受的痛苦一般,是以他十分了解。凑巧的是,第一刀结束时,正好军营造反,一时刑场周围杀声四起,刽子手停下刀,审视了一下情况,竟帮他切断了绳索,道:“老哥有怪莫怪,俺不过听命行事,眼下知县该是没命了,咱就一起落草吧。”白额狼已经痛得眼泪横流,根本没搞懂他在说什么,只管拔腿就跑,与造反的兵丁一起投靠了张献忠的军营。原来军中欠饷多个月,兵丁们家中断炊,上级却还忙着置产或讨小老婆,最近还宣布还要扣粮,兵丁们气愤不过,干脆造反,投入当时势如破竹的张献忠旗下,还能挣口饭吃。白额狼的头上没了一层皮肉,白骨森森,每逢天热天冷吹风下雨都会头疼,他用厚布包头也毫无帮助。直到有一天士庆来找他:“我听说了你的事,如果我帮得上忙,你愿不愿试试”如果他早点知道士庆“帮忙”的方法,说不定他不会接受。某次他们大军路经一个小村,在大伙烧杀奸掠之际,士庆叫他去一间小茅房,里头倒吊一名年轻男子,虽还活着,但已奄奄一息。“倒吊的话,气血会聚在头部,”士庆还向他说明,“我要很快,你靠过来一点。”“你想干什么”话犹未完,士庆已用一把锐利的小镰刀削下男子的头皮,男子惨叫个不停,疯狂的扭动身体。“快过来!不然就迟了!”..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