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拢共在这家餐厅吃过两顿饭,一顿比一顿如坐针毡。好在黎小鸭人小胃口也不算大,没一会儿就吃饱了。那位摩尔先生呢,对吃饭这事儿好像也不怎么热衷,吃得分外潦草,不讲究半点优雅的餐桌礼仪,有种猛兽进食的感觉。所以前后也就吃了二十来分钟吧。“带他上车。”科穆宁终于施舍给了刘总一点目光。“这是带我去哪里?”刘总忙问。科穆宁没说话,一边的手下用英语说:“请你去做客。”黎小鸭眨了下眼。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抓着纸巾给她擦了擦嘴。旁边的人一看,这位手劲儿也忒大了点,生生给人小姑娘脸上留个印子。但科穆宁自己是丝毫未觉的,他说:“送你回家。”还是要去她家?黎小鸭歪头问:“你一会儿要去哪里?”科穆宁乐了:“你还要跟我走吗?”黎小鸭都没来得及说话,甚至连个理由都还没开始编,科穆宁突然兴奋地把她从椅子上一抓:“好,走走走!”科穆宁一行人就这么到了郊区的别墅。这座别墅是临时租下的,别墅前种了很多白桦林,打从林子间穿梭的时候,刘总就满心害怕,生怕死了埋底下。他只能揪住孙总的袖子说:“你不能离开我啊。”把孙总整得莫名其妙:“刘总你最近不大对劲啊。……我有老婆啊,我挺喜欢我老婆的。”刘总满心苦楚只能吞了回去。等进了别墅耳门,里头已经有保镖在等候了。只不过手里拎着一盒子乐高玩具。科穆宁扭头对黎小鸭指了指乐高玩具:“自己先在客厅玩儿,我有点事要办。”“是我不能看的事?”黎小鸭很直白地问他。科穆宁说:“嗯,年纪小,还不能看。”可以看大富豪怎么死的。但这个不能看?“我想看。”“不行。”科穆宁这会儿就表现得很强硬了,说不行就不行。黎小鸭也只好不再执着,乖乖走到一边的沙发去。立马俩保镖跟过去陪玩了。刘总越看越觉得这小孩儿也太他妈受宠了!怎么身边个个净是大佬?周家小孩儿走了八辈子的霉运,才换来这辈子和她当同学吧。“别傻站着。”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将刘总推进了一边的房间。科穆宁临时让人调来了魏文隽两兄弟的照片,在笔记本屏幕上放大,然后转向了刘总。“你说前几天和他一起吃饭?是他吗?”“是。”“为什么坐在一起吃饭?”“因为……我们关系好!”“关系好?”科穆宁皱了下眉,“你能取得他的信任?”这会儿刘总都把科穆宁和他们完全当一伙儿的了,那还能说什么?他赶紧说:“对对。”意思就是我们都是自己人,就不要为难我了吧?“那很好,我给你三个月的机会,完全取得他的信任,说动他到海外处理他父亲的事务……”“啊……啊?”刘总呆住了,觉得自己好像可能有点没听懂。“不愿意?”“不,不大好吧。”科穆宁直起腰,对身边的手下挥了挥手。手下走上前去,也没用什么残酷的手段,只是帮助刘总劈了个叉。刘总四十来岁的年纪,筋都老硬了,这么一劈叉,顿时喉咙里挤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尖叫。“现在呢?”科穆宁问。刘总两股战战。这摩尔先生到底想干什么啊?“我,我……我不知道啊……”科穆宁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她喜欢那乐高吗?”顿了下,他接着说:“没想到华国人随便抓一个这么有骨气?”刘总在身后又爆出了一阵惨叫:“啊啊啊!”有、有骨气?刘总从来没听人这样夸过他。但既然都夸他了,那还干嘛折磨他啊?这头科穆宁走到黎小鸭的身边。黎小鸭问:“你对他干了什么?”“不用担心,我绝不会触犯你们华国的法律。”科穆宁说完,突然伸出手说:“这里拼错了。”黎小鸭坚定地说:“没有错。”“错了……”科穆宁直接上手。等抽走两块零件,科穆宁立马拍拍屁股回去接着“审问”。留下积木“哗啦”一声全部倒塌了。黎小鸭:“……”科穆宁捣了乱倒很高兴,走路都带风。手下都微微傻了眼。先生这是什么毛病?手贱非得逗小孩儿?但想想先生好像本来就是个疯子耶。科穆宁重新推开门,回到了房间内。再看那刘总满头大汗,眼泪和鼻涕一块儿往下流。他真是受不了了,崩溃地喊道:“您到底想让我说什么?我绝对不敢做出对您和黎小鸭,还有魏总不利的事啊!就因为我挂了您的电话吗?还是想为黎小姐出气?盛大少他们都没再追究我了啊……”刘总哭喊的是华国话。但因为这样的“审问”比较隐秘,所以这里并没有翻译。手下就拿着翻译器顶了。“您看看。”手下将翻译器递给了科穆宁。科穆宁一看发现这里头出现了两个陌生的名字。尤其是“为黎小姐出气”的说法,很怪异。“盛大少”三个字因为称呼太过特殊,反而被译得有点莫名其妙,科穆宁一扫就放过了。“黎小姐是谁?”科穆宁问。刘总的哭喊动作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他觉得自己短短几天里,经受的震撼比自己上半辈子加起来都多。他颤抖着说:“您不知道?”科穆宁垂下眼:“我讨厌别人对我用反问。”手下闻声就又要上前。刘总赶紧慌忙大喊:“别别!我直接和您说!外头那就是黎小姐啊!”科穆宁抿了下唇,也隐隐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但嘴上还是说:“她是DemOn,不是黎小姐。”“您说的那是她英文名吧?黎小鸭是她的华国名字。黎、小、鸭。这么三个字,我写给您。……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有误会啊!”科穆宁让人拿了纸给他。“您对她那么好,还让我去找魏总干什么?”刘总抹着眼泪,“您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她和魏总什么关系?”“您不知道?不不,对不起,我不该用反问!就是,魏总就是她舅舅啊!反正我听见是这么叫的!这个,照片里这个,也是她舅舅!”科穆宁瞬间全明白了,低头用荷兰语咬牙切齿地挤出来一句:“冲我撒娇,是用在这里啊……”然后他猛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她的确是个小疯子,还是个聪明的小疯子!这么不大点儿就敢和他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