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温陵和郑婉儿之见,越清辞陪她俩喝了一下午的茶。
越国多山,所谓高山云雾出好茶,越国人都嗜好茶道,越清辞也一样。
他明知眼前这俩女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还是硬着头皮表演了一下午的茶道,无视她俩比瑞王还色眯眯的眼神。
郑婉儿:“虽然质子长得好看,但打了这么多年,就陪一个小白脸,我们是不是亏了”
温陵:“还有六千万两银子。”
郑婉儿:“这么说,我们又有钱了”
温陵瞪她一眼:怎么能说这种话暴露我方实力呢
郑婉儿又找补道:“咳咳,我大乾泱泱大国,本来就有钱。”
温陵道:“太子殿下,话说你那三千万两的头款什么时候能到账”
越清辞好脾气,微笑道:“最近就会从越国出发,辎重车走得慢,需要多些时日。”
温陵:“这样啊......”
闲聊归闲聊,两人的眼睛是一刻也没离开过越清辞。
仿佛少看一眼就能亏了银子。
为了尽量少亏银子,第二日温陵拉着郑婉儿又去看了一天。
到了第三日,事情就有些不顺利了。
两人一到毓秀宫,发现公冶寒也在。
这就有些扫兴了……
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越清辞:“陛下,两位娘娘已经走了。”
公冶寒回头一看,门口只有两个背影。
他放下茶杯道:“既然是质子,就该有个质子的样子,德喜,去调一队御林军守在门口,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这一队御林军不仅挡住了温陵和郑婉儿,还挡住了公冶麟。
他看着那一队禁军,心中狐疑,难道皇兄多年无子是因为好男色
没有欣赏到男色,温陵和郑婉儿就回了临华殿。
晚上,温陵就宿在临华殿。
熄了灯,两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郑婉儿:“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陛下呀”
温陵:“没有啊,我跟他本来也不熟。”
郑婉儿:“......”
接下来的几天,温陵不是在临华殿,就是在宜兰殿闭门不出。
中间公冶寒有派人来叫过她,说有要事相商。
结果她去了以后,发现所谓的要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只有案几上放着的桂花糕惹起她一丝兴趣,造型奇特,和原来御膳房做的完全不一样。
她把小猫造型的全部吃掉,又抱起那堆她没有看过的话本,拍拍手就要走。
公冶寒叫住她:“那个......我最近比较闲,想做手工,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温陵:“你可以跟皇后学绣花。”
后面公冶寒再叫,她就不去了,只让宫女传达。
第八日,是釉里红入窑烧制的日子。
温陵早早地来御书房讨出宫的令牌,连进去都不进去,就在门口等着。
等了没多久,就看到石延年远远地过来。他似乎是有话想说,但最后没有开口,捧着一堆奏章就进去了。
温陵也没有和他打招呼。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令牌是公冶寒亲自送出来的。
他道:“我不想学绣花,你有别的推荐吗”
“没有。”她接过令牌转身就走。
温陵先是去了南薰门里街,却被门童告知华容修去冀州出差了。
她很长时间没参与朝政,居然都不知道华容修出差的事儿,只好一个人来到窑厂。
甫一下车,里面就传来吵闹打砸之声。
待得进去,满院的瓷器碎了一地。几个泼皮无赖手里拿着棍棒,见了瓷器就砸,正在晒坯的那些也毁了大半。
李明月上前阻拦,被狠狠打了几棍子。
“住手!”温陵喝道。
那些无赖倒真的住了手,见只是个十**的小姑娘,便没放在眼里。
“你谁呀少多管闲事,惹急了小爷连你一起打!”
李明月见势头不对,连忙喊道:“姑娘,你快走!别受了连累!”
温陵看着碎了一地的香笼陶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这几天正缺个出气的。
“今天这事儿我还就管定了!”她又朝身后喊了一句,“你们不许出手!”
那群泼皮却只当她是个神经病,因为她身后根本就没有人。
其中一无赖上来拿棍子指着她鼻子,道:“我看你是活——哎呦!”
他一句话没说完,自己的鼻子就先挨了一拳,登时流出血来。
另一人道:“原来是个练家子,兄弟们,一起上!”
一群人拿着棍棒就朝温陵招呼过来。
跟在暗处的一名死士问道:“头儿,咱们真不出手吗”
那死士首领道:“你刚才没听见吗娘娘不让我们出手。”
“可要是娘娘不小心挨了一下,哪怕只是擦破点皮,回去陛下也得让我们掉层皮吧”
“那你说是得罪陛下更惨,还是得罪娘娘更惨”
众死士醍醐灌顶:“上!”
怎奈众死士现身时已经晚了,那些个泼皮无赖已躺了一地,“哎呦哎呦”地叫着。
温陵冷喝道:“滚!”
那群无赖哪里还敢耽误,连滚带爬地就跑了。
剩下的,是满院的狼藉,和受伤的李明月。
温陵再次看向自己七天前做的陶坯,还剩下一些没有损坏,这些还是能入窑的。
可这一堆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吧......
“你们杵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帮忙打扫!”她冲死士们命令道。
众死士:我们这双拿刀拿剑,杀人夺命的手......用来打扫卫生
算了,谁让人家是主子。
李明月强撑着站起来,过来向温陵道谢。
“姑娘,这些人是你的......?”李月望着那些正在院子里殷勤打扫的死士问道。
温陵解释道:“哦,他们......是我家的护院。”
“可他们为什么要蒙面啊还都穿着黑衣裳”
温陵又道:“因为......他们以前都是绿林山匪,身上都背着人命呢,后来投靠了我家,轻易不敢露真容。”
众死士:我们辛苦考上的编制被你说成这样
“不过那些人为什么要来砸场子啊”温陵问。
明月窑厂原名叫韩家窑厂,是李明月过世丈夫的家产。
她和丈夫没有孩子,丈夫死后,她无意再嫁,便将窑厂改了名字,独自经营。可她丈夫的哥哥却盯上了这窑厂,一直想将她赶出韩家。
李明月本就是外地嫁过来的,父母都已过世。自己依靠窑厂维持生计,自然是不从。于是她这大舅哥就隔三岔五找些泼皮无赖来捣乱,她都已经习惯了。
“虽说这窑厂确实是当初成亲的时候,分家分出来的,可既然我已经决定守寡不嫁,哪有吃绝户的道理?他们不过是欺负我没有孩子罢了!”
“那你们为何不报官呢”温陵问道。
“我们不是没有报过官,可是官官相护,我那大舅哥在朝中做大官,那京兆府尹哪里敢得罪他啊”
温陵:“多大的官”
有皇帝官大
李明月道:“枢密使,好像是一品大员。”
温陵:......
还好没有皇帝官大。
打扫完院子,死士们眨眼的功夫就又隐回了暗处。
李明月帮着温陵一起将剩下的陶坯入窑烧制,需要烧一天一夜。
釉里红对温度要求极高,一千多度的窑里,要控制温差不超过十度,低了十度,颜色就变成黑的,高了十度,颜色就会烧飞。
古代没有温度计,全靠经验,所以得有人一直看着。
晚上都由李明月看,白天温陵再来。因为釉里红十窑九不成,一次肯定是烧不成的。
剩下的时间,温陵也没闲着,她又做了一堆陶坯,等着晒坯后下一次入窑。
回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温陵坐在马车里累成狗。
想着还要找公冶寒商量枢密使韩俊的事儿,这老不死的,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只是......又得借助皇权,又得靠男人。
要不她把公冶寒杀了,自己做女帝吧。
嗯......算了,打不过。
回到宜兰殿又是倒头就睡。
另一头的紫宸殿,死士照例在汇报行踪。
“她要烧的那个釉里红这么难烧么”公冶寒像是在问死士,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属下留意了一下,”死士回道,“好像是一个狐狸形状的香笼。”
公冶寒微微皱眉,似在沉思,尔后道:“反正华容修也不在了,她想去就去吧。”
次日,温陵又要出宫。
这次的令牌给的很痛快,她都没开口,德喜就主动给她了。
在窑厂看了一整天,到傍晚的时候终于出窑了。
出来的都是白瓷,温度高了,颜色烧飞了。
预料之中的事,但还是有些失望。她将这些白瓷全部敲碎,然后又投进去一批,等下次开窑。
韩俊的事,她还没想到法子。或许今天应该早点回去,跟公冶寒商量一下。
回宫之后,她去紫宸殿,却从公冶寒那里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公冶风要和宁芷兰成亲了。
接连失去了禁军、中书省、和越国的助力,他已经等不及要绑定靖国公府了。
案几上又摆了新的桂花糕,都是小猫的。
温陵拈起一块,一口咬掉小猫的头,“他居然还好意思邀请我们去他脸皮够厚啊。”
“可能是想收份子钱。”
“那我不亏死了,我将来又不打算结婚,这钱也收不回来啊。”
公冶寒问:“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我不结婚就不会办酒席,怎么收”温陵道,“要不这样吧,你替我出了,将来你结婚的时候一起收回来。”
公冶寒:“......我是问你为什么不结婚”
温陵张张嘴,一大堆“独自美丽、婚姻桎梏、爱情坟墓”的话汇总成一句:“为了表明我不需要婚假产假育儿假,避免失业。”
公冶寒:“......”
接下来,两人就“是否参加婚礼”这件事产生了分歧。
公冶寒主张不去,理由只有一个:“谁知道那海王八安的什么心,万一来个烛影斧声怎么办”
温陵主张去,理由如下:
“前任的婚礼邀请,那是请帖吗那是战帖!”
“你要是担心武力冲突,我们可以带上御林军,不能让他以为我们怕了他。”
“而且这可能是宁芷兰的主意,她就想看我因不能嫁给心上人而失意。”
“所以我不但要去,还要带上现任一起去,让公冶风看看,老娘的现任比他好十倍!”
直到听完最后一个理由,公冶寒才被说服,豁然起身道:“是比他好一百倍!”
遂两人达成一致。
“还有一个人也得去。”温陵道。
“谁”公冶寒问。
“越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