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婴儿的一声嘹亮的啼哭,给沈确带来了力量和希望,也给这个穷苦的陈家小院儿带来了全新的生活。
沈确的月子坐得很好,陈大娘就像亲娘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热茶热饭端到床上,生怕她不舒服。
天气逐渐转暖,外头桃红柳绿、姹紫嫣红,人的心情也好起来。
沈确因为之前的劳碌加上生产,整个人有些虚弱,现在陈大每日赚回来的银子更多了,变着法儿地给她带好吃的,鸡鸭鱼肉自是不断,偶尔还会带回来一个小人参给她补身。
娘俩忙得不可开交,倒是泽兰轻松了不少,只需要每日照看沈确的饮食和补汤即可,小留紫的尿片和换下来的小衣裳都是陈大手洗。
一个粗犷的大老爷们,原来舞枪弄棍在战场上厮杀的双手,如今伺候起小娃娃的衣服、用品简直精细温柔得令人难以置信。
留紫的每一件小衣裳、小纱布、小帽子,陈大都会用新买来的胰子洗两遍,然后还要烧滚水再烫上一遍,之后再拿到院子里,用新搭的干净的绳子晾晒,还要每半日翻一翻面,让里外都吸收阳光。
沈确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道“没看出来陈大哥如此细致,将来哪位小娘子嫁给你可真是修来的好福气。”
陈大羞红了脸,低着头窘迫地逃走了。
陈大娘笑道“将来也跟他爹一样,是个好父亲。”
这时院子外头有人敲门,泽兰跑去开门
是又来送东西的街坊邻居们,经过几个月的休整,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虽拿不出什么礼物,可也是一份心意。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波了,送过来的肉、蔬菜还有鸡蛋已经在院子里堆得老高了,陈大娘招呼大家坐下,都是各家的妇人,围坐在一起晒着太阳吃着茶就开始左一句右一句地叮嘱沈确
“莫要碰冷水,虽说现在天气暖也不行。”
“抱孩子别太久,小心累着腰,一辈子都好不了。”
“月子里得高兴,多睡觉多吃饭,奶水足……”
沈确听得心里高兴,有些是她一直都知道的,有些却是当地的习俗,听着温暖又新鲜。
“我从小就没了娘,如今倒像是回了娘家一样。”
的确,刚开始还担心一个人在异乡生产会受委屈,现在看,竟比待在阿爹身边还要好。
沈确给沈福写了信,将这里的一切说得清楚,本打算出了月子就回京城,刚好天气还不是很热,可是陈大娘担心留紫太小,经不住路上舟车劳顿,劝她们再多留上几日。
沈确正在犹豫,看泽兰“你说呢。”
泽兰说“奴婢随着娘子,索性娘子和小主子都不受委屈,奴婢也觉得轻松,都可以。”
沈确点头,将留紫抱在怀里,小女娃软软嫩嫩,刚睡醒觉,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正啊啊地朝着娘亲要奶吃。
果然,有了这个孩子,就真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陈大从外面回来,带来了一则石破天惊的好消息。
“官府那边来了消息,是从京城里快马加鞭送来的。”陈大来不及擦脸,就忙汇报情况,“听说派了朔方军来,要彻底浇灭丰仪的匪患,据说是最精锐的一支部队,足足有两万人。”
“这么多人?”泽兰问,“不是说丰仪的山匪剩下的人不多了吗,怎么需要来这么多人。”
陈大的摇头说不是,“据说朝廷已经查清楚了真实情况,丰仪的山匪之所以猖狂是因为勾结了外族,这叫什么,这叫里通外国,是叛变杀头的死罪。难怪他们肆无忌惮,原来是背后有势力支持。”
沈确让泽兰给陈大送上茶水,问“这些朝廷又是怎么知道的?”
“听说这些日子有人打入了山匪内部做密探,冒着生命危险送出来的消息,绝对可靠。”
他是当兵的出身,此刻脸上满是羡慕“如果能有这样的经历,虽说危险,可也是咱们当兵人的福气……”
陈大说起当兵、打仗就完全沉浸,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可是沈确的思绪却定在了他方才说的有人打入山匪内部做密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这件事情同李鸾嵩的失踪有关。
会是他吗?如果真的是他,那就说明他还活着,而且还干了一件大事。
沈确的心怦怦跳得厉害,不管怎么样,再等等吧,朝廷的部队就快来了,不差这几日,或许就快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那一晚,沈确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李鸾嵩回来了,可是女儿却不认得他……
又寄了一封信给家里,沈福也支持她留下来等消息。
沈确每日仍旧如常给乡邻们看病,只是不像以前一看就是一整日,现在她只看上午半天,下午的时间用来陪女儿,和教陈大生意经。
朝廷的军队正在马不停蹄地赶往丰仪,沈确算过,这场仗恐怕怎么也得打上一阵,少则三四个月多则半年吧,那么还有时间把陈大扶上马送一程。
她十分看好陈大,他朴素、诚实、人品好,同人打交道谈生意自有一种叫人信赖的气场,爽快、直接,反倒给人印象极好。
沈确盘算着,如果能将陈大彻底带出来,就可以将沈家的生意挪过来交到他手上,到时候不但赚银子,还能帮助丰仪快速发展起来,再推荐一些生意上的伙伴也过来开发这片处女地,有银子大家一起赚。
她将这番心思告诉陈大,听得陈大一愣一愣的,怎么也不明白怎么就能做得这么大。
“沈娘子,你究竟是什么人?家中做生意的,究竟做多大的生意。”
沈确笑道“比较大,你就往大了去想吧。”
“那都是什么生意,我怎么瞅着你咋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呢。”陈大越来越糊涂。
“就是什么生意都有的,很庞杂,你得好好学,不但要自己学好,还要陆续物色几个得力的帮手,生意做起来铺子里必然需要自己人,掌柜、伙计、仆妇……”
沈确掰着手指头数,“这些人大部分可以用外人,可是了解核心事宜能同你一起商量丁卯的还得是信得过的自己人。”
陈大点点头又挠挠头,“这可真是不容易啊。”
泽兰在一旁打趣“陈大哥可得好好学,娘子那么多徒弟就数教陈大哥最上心,将来也指望着陈大哥最有出息呢。”
一句话说得陈大铆足了干劲,自那日起更加起早贪黑地用功,弄得陈大娘直夸儿子有出息了“若是当年用上这股子劲儿参加科举,恐怕现在都是宰相老爷了。”
一句话引得满屋子欢声笑语。
这样的欢声笑语自打留紫降生便没停过,陈家小院儿的气氛也大有改变。
陈大日日出门,回来后就洗手、更衣,然后就去抱留紫,给她喂水,逗她玩耍,哄她入睡,简直时时刻刻离不开,那小留紫也是个精灵鬼,知道陈大喜欢她,便也日日缠着,只要陈大在家就再不要其他人抱,一整个儿黏在陈大身上。
“陈大哥手大又宽厚,大约是被抱着更舒服吧。”泽兰咂咂嘴巴有些吃味儿,“可是我抱得也很舒服呀,这小娃,我可是她干娘呢。”
陈大娘笑道“留紫疼干娘,也疼阿娘和陈奶奶,就让陈大抱着吧,咱们闲来休息岂不是好。”
大家又是一阵说笑。
陈大在一旁也不在意,将小小的娃娃捧在手心里,那温柔耐心的模样看得人都融化了。
小娃娃才将将半岁的年纪,陈大就给她做了许多玩具,看得沈确只摇头“这么小的女娃,哪里会玩那些刀啊剑的,更别提弹弓了。”
陈大窘迫地默默后脑勺,心想的确是自己弄错了,于是第二日,这些男孩子玩的东西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各色的布娃娃、漂亮的手帕,还有许多首饰。
看着那些明晃晃的亮眼的东西,沈确惊道“她才多大啊,怎么用得了这么贵重的饰品。”
陈大一听,这回当是买对了,道“留紫很快就能长大,等你们走了都带走,她会记得我这个干爹的。”
沈确听得心酸,陈大这是舍不得了。
于是想了想道“明儿就教留紫讲话,先学会喊干爹。”
陈大一听乐得直点头。
自那日起,沈确就日日教留紫喊人“阿娘,干爹,阿奶……”
小小的娃娃并不懂,刚开始不张嘴,小腿小胳膊乱抓乱挠,教得多了小娃娃也开始张口了,阿娘叫娘,阿奶叫奶。管沈确叫娘,管泽兰也叫娘,弄得一家子整日里哭笑不得,却也是一件极开心的事。
又过了几日,留紫终于学会了叫爹,干爹喊不出来就只叫爹,刚开始含含糊糊,后来因为陈大日日抱她,给她好吃的,这个爹叫得竟比娘要清楚干脆得多。
陈家小院里每日能听到最多的声音便是留紫奶声奶气地喊爹,爹……喊得陈大当牛做马、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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