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勾缠
车内很安静。
裴矜坐
车速不快,她却莫名有些头晕。
不由自主的,连呼吸也开始放缓。
挪动坐姿,轻微向后靠。裴矜伸手去揉
他穿了件纯黑休闲西装,卡其色大衣被随意搁置
笔记本抵
实
“晕车”
沈行濯忽地出声,打破寂静。
视线依旧停留
裴矜恍惚了一下,“有点。”
他没再多说什么,吩咐司机将车窗开条缝隙。
冷风灌进来,逐渐吹散车内闷热的暖气。
裴矜清醒很多,原本打算说声谢谢,想了想,还是选择沉默。
印象里,她对他道谢的次数不算少。
或许对他来讲,过度的客套属实没有必要。
而她也已经说腻。
“矜矜,很难受吗”沈知妤回头看她,面带担忧,“我包里备了晕车药,你要吃的话我找给你。”
“没事,我好多了。”头
沈知妤盯着她身上豆乳色懒兔外套的绒毛
话题转移得迅速,让裴矜险些来不及反应,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陈楚亦。
笑容僵
她用余光去看坐
确定他的神色没有因为这句回答产生任何变化。
除夕那天,书房环境幽闭,他的那句“及时行乐这四个字不该用到情爱上面”让她多少有些无地自容。
到底是她心虚。
即便知道他对这段插曲根本不
换句话说,事关于他,她没办法做到不去
“奇怪我还以为他过完年会约你出去玩呢。”沈知妤不解。
“前段时间他问我你家地址,估计是想偷溜过去找你吧。我就跟他说,你今年没回家过年,然后他就没再回我消息了。”
当着沈行濯的面,裴矜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随口敷衍,“是吗我也不太清楚。”
沈知妤没察觉出异样,惋惜摇头,“他很喜欢你啊,对你也很好。真的不考虑一下嘛。”
见敷衍不过去,裴矜只好坦言,“妤妤,喜欢我的未必适合我。”
沈知妤叹了口气,将头转过去。
对话总算结束。
裴矜放松绷直的身体,无意间抬眼,
和刚才
平静无澜,似乎又掺杂了些别的什么。她看不太出来,也不是很懂他。
率先回视线,裴矜侧身往窗外看。
寒风刺骨,唇齿轻微
心脏跳得厉害。
去年年初,沈知妤的二叔沈贺舟
不对外营业,平时只负责招待家属跟朋友。
寸土寸金的地段,花时间改造成了苏派建筑风格的中式四合院。
占地面积不大不小,坐落
将两人送到这里,沈行濯吩咐司机驱车离开。
裴矜站
侍者候
室内装修偏素雅风,木饰复古家具,以黑白红为基础底色,但不拘泥于传统格调。
别具一格,不俗的设计。
一旁的沈知妤适时出声“我小叔
裴矜怔了下,“山之作”
很难想象,像沈行濯这种跟资本沾边的男人,会
倒是让人感到意外。
没来得及解释太多,聊天被打断。
餐厅经理是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见两人靠近,从吧台位置挪步过来,笑着打起招呼。
沈知妤甜甜喊了声“围叔”,姿态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撒娇。
寒暄几句,男人被电话叫走,临走前让底下人照顾好她们。
裴矜夹了块虾肉,放进嘴里咀嚼,思绪略微放空。
饭吃到一半,沈知妤喝了口饮料,就着刚才没聊完的话题说“其实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小叔很少会和我们这些小辈提自己的事。这些事还是我从二叔嘴里知道的呢。”
“不过据我这些年来的观察,他这样做,应该是为了我姑姑。”
“你姑姑”裴矜不由想起那晚女人落寞的背影。
“对,我姑姑。”沈知妤放下玻璃杯,“我爸是大学教授,我二叔只对餐饮行业感兴趣,我们家的基业就压
裴矜放下筷子,没讲话,等她继续往下说。
“我姑姑本身是学金融管理的,但你也知道,她不姓沈,所以多少沾了些名不正言不顺。”
“然后呢。”裴矜问。
“然后为了让那些顽固宗亲认同我姑姑,我小叔前些年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带着我姑姑进了公司。”
沉默了一会,沈知妤又说“矜矜,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其实我们家琐事蛮多的。”
裴矜点头,轻“嗯”了声,脑子忽然有些乱。
“祖上积累的人脉和财富是一方面,但是也有另一方面。就比如说,百年沿袭下来的传统规矩绝对不允许被打破。这其实是一种很可怕的现象。”
沈知妤欲言又止,没继续往下说,裴矜却懂她的意思。
迂腐、封建的思想,是旧时代残留的痕迹,擦拭不掉,洗清不了。
可总要有人为这些东西买单。
沈行濯扮演的大概就是这个角色。
让裴矜真正好奇的是他的态度。
除夕夜,他明明对李徽柔拒绝得干脆,可多年前却甘愿为她承受这些。
不念情义。
偏偏又重情得可以。
饭后,两人去观影厅看了部文艺电影。
沈知妤哭得稀里哗啦,感动到不行。
裴矜对影片里男女主荡气回肠的爱情无感,脑子里时不时会想起不久前沈知妤说过的话,心乱如麻。
第二部电影刚开场,裴矜起身去洗手间,顺便出来透口气。
绕过庭院边缘的石筑像,沿小路走,看到槐树底下搭建了木质秋千架。
坐垫没沾上寒霜,像是刚被人清理过。脚步停顿了几秒,移步靠近,曲腿坐
正门门口隐约传来细碎的动静。
几道身影陆续迈过门槛。
裴矜定睛去看,意外
他神情很淡,肤色接近冷白。站
穿浅灰休闲装的男人与他并肩而行,两人时不时交流几句。
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避廊,很快被侍者引进包厢。
盯着众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裴矜回目光,见时间差不多了,从秋千上下来,准备原路返回。
脚步正要迈出,被门口突然多出来的人影打断。
看清男人是谁,裴矜身形一顿。
耳朵里骤然响起刺耳的鸣叫,头痛欲裂。
黑檀木茶桌上,沉香焚燃。
茶艺师将品茗杯摆置一排,温壶,洗杯,倒茶。
沈贺舟端起,轻抿了一口。将身子向后靠,翘腿,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他看向坐
沈行濯瞥他,“想说什么就说。”
听他这么说,沈贺舟也没客气,直言,“徽柔大年初一那天去找我,眼睛肿得厉害,估计是哭过了。”
“嗯。”
“不是我说,你拒绝的时候就不能委婉点”
“委婉有用的话,她不会无故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
“那倒也是。”沈贺舟叹气,“要我说啊,她爱上你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沈行濯掀了掀眼皮,“我当年不是帮她,是帮我自己。”
“是啊,你我都能看清的道理,她就是看不明白。”
“她不是不明白,是不想明白。”
“所以你才对她这么决绝”
“不这样,她永远不会清醒。”
沈贺舟哪里不懂他的意思。
他们兄弟三个自小多个妹妹,虽说不是亲生,到底也是倾注了不少亲情的。
李徽柔喜欢沈行濯这件事,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劝导过,安慰过,甚至疾言厉色过,都没用。
快刀斩乱麻。
或许这样的解决办法才是最稳妥的。
“算了。我不管你们的事了,管不过来。”沈贺舟将烟蒂按进烟灰缸,“打牌去”
沈行濯睨他一眼,“没输够”
“我输过么。”
“你书房那幅画,我要了。”
“”
茶室隔壁设立了棋牌室,两屋连通,里侧有扇门,室内装了隔音墙。
两人推门过去。坐
气氛还算热闹。
谈笑声零零散散,不谈工作,只聊人情世故。
沈贺舟起了兴致,
其中一人笑谈,“去年年底玩了四圈,差点没把我身上的遮羞布输没了。”
沈贺舟朗声大笑,“老纪,还得是你啊。”
桌前三边坐满,朝北一边有个空缺。
沈行濯窝
雾气消散,将烟头丢进垃圾桶,起身去补位的动作倏然停下。
因包厢的门被推开。
有人生生闯进来。
沈行濯懒散抬眼。
对上那双看似惊吓过度的眼睛。
距离不算远,她眼底泛着的潮气清晰可见,湿漉漉的,混着氤氲的生涩。
讶异、懵懂、无措,很多情绪
时间短暂定格。
她勾缠着他的目光,尾调呢喃。
“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
后退半步,想退出房间。
被沈行濯出声打断。
“等等。”他喊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