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这几天过着猪一样快乐的日子。
还因为昨天晚上熬夜看话本子导致今天睡得特别早。
谢玉弓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死士,梁上君子一样偷偷摸摸跑来白榆院子的时候,白榆正撅着屁股睡得正香。
梦里全是氏族主母和继子的恨海情天,古代话本子真的什么都敢写,只要不指名道姓去讽刺当代君王和皇族中的某个人,基本上没有任何顾忌。
白榆宛如徜徉
她睡觉有个不良习惯,那就是无论是春夏秋冬,都喜欢蒙脑袋。
心理医生说这是一种十分没有安全感的表现,白榆觉得纯粹是放屁,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习惯和个人习惯,如果一举一动都要被解,这世界上根本没什么正常人。
谢玉弓轻而易举地避开主院的几个护卫,先是上屋顶揭瓦片,可是没能看到白榆的身影,只看到屋内一片漆黑。
这么早就睡了
昨夜死士还说这里的灯一直亮到五更。
他又从后面的窗户悄悄翻进来,无声地
原本是打算跃上房梁但屋子里一个守着的婢女都没有,谢玉弓索性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床前。
床幔垂落,谢玉弓站
眉头紧皱,黑色的遮面巾露出了一双眼睛,一只艳丽上挑弧度流畅如凤尾盘踞,一只被疤痕附着如鳞甲遍布的毒蛇。
他鲜少有这样纠结迟疑的时候。
他只是有一些不明白不明白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谢玉弓转过身想要离开,但是走了两步之后,他又重新转了回来。
谢玉弓紧紧咬着自己的后槽牙,把自己头上的头巾拉下来一些,将脸上所有的伤疤都遮盖住,上前两步猛地把床幔一掀
他已经做好了会对上一双震惊恐惧眼睛的准备,他就是内心恶意爆
如果她叫喊的话,谢玉弓会兜住她的下巴,把冰凉的刀刃贴
但是床幔掀开后,谢玉弓只看到床上被子微微隆起,软枕上面还有一缕从被子里面露出来的头
他一手拨着床幔,对着那个卷成一个卷的被子
她竟是真的这么早睡觉了
她凭什么这么早就睡觉了
她难道是伤心过度,才会如此萎靡不振。
无数的念头
谢玉弓本身就是一个多疑又敏锐的人,正如白榆料想的那样,他为白榆幻想出了无数种可能,并且因为这些可能,现
谢玉弓感觉到有一种憋闷从心里慢慢地弥散开来。
他瞪着那一个被卷,那一缕露出来的头
谢玉弓压抑着这种冲动,告诫自己现
这个女人就算是他的九皇子妃,就算因为他而悲痛欲绝他也不应该过多关注。
他到现
而谢玉弓从来都是谨慎至极,他一直如履如临鉴前毖后,才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
他无法解释也无法忽视这些细节上的违和。
就比如她所说三年前的那一场“一见倾心”,谢玉弓根本无法相信。
因为就算忽略了两个人当时的年岁,谢玉弓又长得如何瘦小,而且他当时正被人当着狗
谢玉弓慢慢地放下了床幔,转身后脚步飞快地出了卧房,走到了他进来的后屋窗边。
手按
谢玉弓心中十分决然,他绝不会再因为这些无法预测和掌控的事情,牵动自己的心神。
然后他的手臂一撑身体却没有跳起来。
又一撑还是站
这一会儿如果有他的死士跟着看到,肯定会认为自己的主子是受了什么重伤,连跳都跳不起来了。
谢玉弓曾经甚至和那些死士一同吃住训练,
他得受了多严重的伤才能连蹦都蹦不起来
但是谢玉弓这时候
他甚至还转头又拐了回去,拐回去的时候他的眉头紧紧锁着,神色狠厉,尤其脸上的伤疤让他显得好像一只潜入人间的罗刹恶鬼。
好像他回到床边,就是要把这个惹他心神摇动,夜不安寝食不知味的女人结果掉。
但实际上谢玉弓回到了床边上,又一次猛地掀开了帐幔然后猛地一躬身再猛地伸出了手
手抓
挖出来之后被子就掖
谢玉弓深深呼出一口气,那股冲动终于释放出去,他整个人都舒坦了。
他小的时候有一次生病,那时候他的母妃已经死了,而他正被自己的父皇所厌弃。
他的一些皇兄们假意去看他,实际上是联合起来去折磨他。
谢玉弓那时候就躲
谢玉弓根本无法容忍有人睡觉是整个人蒙
哪怕只是看到也会让他觉得喘不过气。
而他把白榆的脑袋挖出来后,看了白榆一会儿,又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凑到了白榆的脸边想要把一缕缠绕
但是谢玉弓的手指还未等触及白榆的脸蛋,他就猛然惊醒一般,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骤然缩回了手,还将手背到了自己的身后。
谢玉弓眼中的惊愕简直要化为实质,推着他立刻离开了床边,快步跑到了窗户边上,连撑都没用撑一下,像一片落叶一般翩然飞出了窗户。
连窗户都没关就跑了。
谢玉弓一口气跑回自己的院子里面,气喘吁吁地停
好半晌惊魂未定,抬起了自己刚才伸出去的右手,用左手拿下了剑鞘,用剑鞘狠狠地抽打。
“啪”
“啪”
“啪”
一直抽到上面血红淤青,这才终于停下了手。
谢玉弓呼吸急促双手颤抖,剑鞘被他扔
而因为他跑了没有关窗户,甚至连床幔都没能好好地落回原处,半夜被人把脑袋给挖出来的白榆一晚上脸上被蚊子咬了三个包。
古代的蚊子真的好毒啊
希望没有什么传染病之类的。
她就说这院子后面就不应该挖什么水塘看着是好看,但是生蚊子呀
白榆早上洗漱之后,吃饭的时候
三个包全都
“大小姐别抓了,脸皮儿嫩生着,一会儿抓破了落疤怎么好”
白榆吃完了饭躺
“今天晚上把窗关上吧,”白榆也很无奈,红着半张脸看着娄娘说,“屋子里多熏一些香草”
“昨日窗子都是关了的,香草也熏过”娄代说了一半就住了嘴,怕白榆真的追究昨天窗户开了的事情。
昨天
桃花这段时间被自己的主子厌弃,正是干事最积极的时候,明明昨天一切都弄好了却又让主子被咬了,今天桃花都没敢露面,自己又躲着哭呢。
娄代也不知道半夜窗户为什么开了,昨天晚上也没有什么大风啊。
“后院的窗子许是年久失修,今夜会派两个侍从
白榆点了点头,一边忍着一边看书,等了没多久医师就来了。
先是给白榆诊脉,脉把了好久,摸完左边摸右边,摸完右边又摸左边。
白榆明明只是脸上有几个包想讨点膏药,诊脉也就是请个平安脉。
被这老大夫摸脉摸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要不是这老大夫脸上一脸严肃端正,不像是什么老色鬼,白榆都怀疑他是故意想趁机摸小姑娘的手

平安脉也非常平安,连偶感风寒都没有。
白榆让人把这个老大夫送走之后,继续躺
她倒也不是无所事事突然摆烂,毕竟小命还悬着呢,白榆主要是
恶犬脖子上的绳子勒紧了会被咬的,白榆就只是为了活命,与谢玉弓相安无事就好。

等到封王的圣旨下来,怎么不得一两个月后,谢玉弓才会对她杀心锐减。
到那时谢玉弓自然会找她。
而且谢玉弓那个时候肯定也就不装了,大家就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
白榆表示一番自己可以为他肝脑涂地,成功把自己编入谢玉弓的队伍,小命就算保住了。
只要谢玉弓不杀她,白榆后续还可以帮助谢玉弓献策,替他除掉至少一个皇子。
等到封号下来尘埃落定,去了封地之后后续再做详细的打算。
白榆打算得非常好,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脸上的三个包到底是怎么来的。
她甚至不知道今天摸她手腕,摸了一盏茶的那个老大夫,又是怎么来的。
那老大夫正是谢玉弓的人,
“九皇子妃确有心癫之症,最忌悲痛惊怒,从脉象看若不加以遏制,假以时日必会疯癫失智,心伤意绝啊”
谢玉弓听了之后直接从床边坐起来,忘了自己腿上还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面的墨水书信全部都滚落
“咚”的一声,墨盘砸
谢玉弓看着面前的老大夫,这个退下来多年,曾经
最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杨老所言当真”
“老朽怎敢欺瞒”杨老太医一辈子钻研医术,基本上十项全能,从头到脚没有他看不了的病。
尤其是这心癫之症,他曾经用药压制过谢玉弓的母妃的症状。
说来可笑,谢玉弓那个被冤死的母妃,曾经爱他的父皇成痴成魔。
患上过心癫之症,一日不见他的父皇便神思恍惚三日不见便能够给还年幼的谢玉弓灌
母妃死后,谢玉弓从未想过,自己这一生竟然还能再遇到一个因爱成癫的女子。
而这一次,这癫狂痴魔,竟是为他
总之白榆以为自己起码能消停一两个月。
但是没想到两天之后,娄代早上去市集上给她买吃的,没一会儿就跑回来,吃的没买到,只见她两手空空,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对白榆说“九皇子得了急病上吐下泻浑身起疹子,大小姐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