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跟您、你们重申一次, ”闻酌站至她身侧,早已不是记忆里那个追她脚步的男孩,而已有了挺拔身影, “别来打扰我们生活。”
他跟绝大多数孩子都不一样, 在早该树立目标的时,他游荡人间,披着还算光鲜的外衣浑浑噩噩混过几年。
什么都可不在意,不追究。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有家的人了。
尤其是,再过不到七个月, 就会有个小小的明月。
一想到这个,他心都要化了。
生活带给他岁月的残缺,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补全之意。
没有人可以打扰他日夜珍惜的圆满。
谁都不可以。
他看向赵萍“互不打扰,能做到吗”
赵萍感受着身边人带来的压迫,脚像是被人钉在地面,怔楞着抬头“啊”
从来没有那一时刻如同现在这般,让她紧迫地意识到身边站着的不是个会讲孝道的儿子, 而是一个男人,一个能带来极强压迫感的成年男人。
“啊”
她还没晃过神, 就听见身后的一道刺耳尖叫声。
随即,就是啤酒瓶爆破的“砰”地一声。
赵萍瞬间转身, 就看见一头粉毛的男人手里只剩了个啤酒瓶口,瓶身碎在江柳一侧的椅子上。
江柳吓坏了, 两手紧搓着自己胳膊, 腿都要软了。
赵萍也吓了一跳,仔细地检查江柳身上,唯恐她身上被划了一道。
“还好没事, 还好没事。”赵萍松了一大口气。
后娘难当。
她是唯恐自己出了差错,照顾地不够,引得两个孩子跟她不一心,以后老了没人孝顺她。
“萍姨,我衣服都脏了。”江柳不敢看粉毛,仗着赵萍在,只恶狠狠地瞪向闻酌,“都是闻酌,也不知道带这个人是来干嘛的”
不安好心
她拽着赵萍的衣服,跟小时候一眼,像是非要个说法般。
“萍姨,你看看闻酌”
赵萍也不高兴,拉着个脸,就想朝闻酌发顿脾气。可等真转过身了,迎上闻酌无波无澜的眼睛,倒是真不敢动了。
“算了算了,回头我再给你”
她话没说完,就又一个瓶子炸在了江柳面前。同一时间,江恒也被看似醉晕晕的张泽按在了椅子上。
“你想要干什么”江恒惶恐。
张泽手里拿了瓶满的白酒怼到他嘴边,取了眼镜,单眼皮下是不怀好意的笑。
“请江老板喝酒,以后生意上不还得江老板多多关照吗”
游戏厅里守三年,什么糟心玩意没见过。
张泽单手掐着江恒下颌,另只手兑着嘴就要往里灌。
“你松开我儿子”赵萍扑过去,声音都要喊破音。
“大娘,你可注意着点,我手里瓶子可没准头,万一给江老板开个瓢,那可就算你身上了。”
江恒两手向上挣扎,挣不过张泽的力道。
张泽比粉毛心狠,都不用看闻酌,自己把握着度,已经开始往下灌了。
“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赵萍顾得了江恒却又看不了江柳。
江柳的尖叫声都没有停过。
闻酌语气依旧很平静“我说的话,能做到吗”
江恒都被呛咳嗽了,赵萍哪还有心思去想什么话。
自是什么话都能答应,她一向是看江家姐弟比什么都重要。
“能能能你说什么都能,你快让他们停下吧”
她算是看出来了,闻酌那铁定是走了邪路
不是个东西
闻酌轻抬手,粉毛停了往江柳脚下砸瓶子的动作。
刚刚那娘们还想开门来着,还好被自己吓唬住了。
只是江柳的脚面都湿透了。
满地的玻璃渣。
粉毛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觉得自己多少沾点聪明。
可张泽却没注意到,见闻酌都往这边走了,才反应过来。
松了手,有些嫌弃地拿手帕擦手背。
闻酌晃了晃还剩有大半瓶的酒,比着江恒的脸,似在找个下手位置。
江恒呛的脸都红了,连声咳嗽都不敢大声。
“我都答应你了”赵萍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走来,一把就想把闻酌手推开,“你还准备干啥有本事你就把这瓶子冲着我脸上砸”
她话说的敞亮,可心里也没底,两眼紧紧闭上。
也是吓得不轻。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明天再找老赵他们谈生意也是一样
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滞,服务员听见动静在外叩门。
“先生,给您送果盘了,麻烦您开一下门。”
赵萍眼睛微微睁了条缝,见闻酌没动,心悄悄松了口气。
料闻酌也不至于这么没良心,再怎么说她也是生了闻酌的人
总不至于连她都敢
“砰”地一声,酒瓶擦着她的脸和江恒脑门飞过去,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赵萍瞬间腿软,下意识伸手摸脸。
闻酌目光看过她,却落在江恒身上,走近两步,手搭在他椅背上,屈指敲了两下。
“别再想着借谁的名头说话,明白吗”
赵萍生养过他,也厌恶着他、抛弃过他,更冷眼旁观过他不平且艰难的岁月。
谈不上亏不亏欠,也说不上怨不怨恨,奔波活命的日子里想不到这些,后来走南闯北见多了世事,也就不在意了。
生活本就不是个天平,也不是非得算的分毫不差,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这也是他跟明月最大的不同。他有一套自己的处事方法且随着时间、地点和条件转移。
不惧人言,全凭心情。
也不会有人能借此真正要挟到他什么。
根本不会给人机会。
“听见没”张泽拽了下江恒领带,“我哥问你话呢”
“听见了,听见了。”江恒害怕极了,唯恐闻酌一个不高兴,让人勒紧了自己脖子。
闻酌,今晚多少有点渗人。
闻酌收回搭在椅背的手,最后看了赵萍一眼。
“也请您记住说过的话。下次,他们一定不会这么幸运。”
不怀好意地跟踪,还能毫发无伤的出去。
闻酌可不是个善心的主。
赵萍不自觉地后退,慌不及的点头。
闻酌扣紧袖子,轻嗤一声,夹着皮包朝门口走去。
粉毛忙去开口,一拉开大门就对上包间服务员满眼的慌张。
服务员隔门听动静都吓的不轻,怕出事把经理都喊过来了。
江市有名的饭店也就几个,没几家不认识闻酌的。
圈子也就这么大。
“闻哥,你们在里面干吗呢果盘都不让送,我们这小妹都快急哭了。”门开后,经理不放心地往里面看了好几眼。
见着没躺地上的,才把提着的心给放下。
只要不出大事,剩下的都不算事。
闻酌今天承他的请,走的关系才订下的包间,接了他一根烟,笑了下。
张泽很快从里面出来,很擅长处理这类事。
“跟我们可没关系,我们这好好吃着饭呢,他们一群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糟心死了。”
张泽弯腰让闻酌先走,自己留下跟经理善后,掏出打火机给饭店经理点了根烟。
“先说好,我们这桌的饭菜都得算他们头上,账算不清楚我可不认。”
饭店经理抽了口烟,没好气地开口“真不愧是个扒皮性子,怪不得之前另个张哥都说你奸的不行。”
他和张戈先后跟随闻酌,时间也就差了一年。张戈先到,他后来的。
但两人同个姓,年纪差不离,又都能干事且手腕硬。不用别人说,明里暗里,他们也没少相对。
一个从一而终管着桌球厅,一个半道改行去做游戏厅。
也没想到,临了临了,闻哥走了,张戈却留下了。
糟心玩意不仅留下了,还非要跟迪厅老板继续搭伙,做着重新装修游戏厅,乃至发展壮大的美梦。
“是么,”张泽笑意淡了下,嘴里咬了根烟,含糊不清,“也正常,他也没说过我几句好话。”
扯犊子。
“干活吧。”
闻酌没喝酒,从饭店出来,一路走的都很平稳。
直到坐进了车里,他降下车窗,沉默着打火、起步,而后缓慢提速。
在经济不甚发达的江市,深夜的道路很安静,两侧除了泛黄的路灯,鲜有行人。
风从两侧窗户灌进来,带着不知从哪儿来的家常味。
经过路口,闻酌轻踩刹车,侧头透过车窗,就看见了低低挂起的月亮,泛着淡黄光晕。
他的心突然就静了。
车停好回家,刚一开门,闻酌就觉察到不对。
几乎是在门后人动的瞬间,他胳膊就已经格挡出去。
顾明月连忙后退“我,是我。”
闻酌已经收不住劲儿了,也不想收,胳膊架到门与墙边,逼她到墙角。
“怎么还没睡”
“等你啊,没喝酒吧”顾明月被人逼到墙边也不慌,细腕攀附到他紧绷的小臂上,鼻尖细闻,“不过,你也太警觉了,我都没敢呼吸。”
却还是被发现了。
“你小时候玩捉迷藏肯定特厉害。”
闻酌没说话,也没开灯,只凑黑看她。
明明一个看着那么凶的人,偏偏看媳妇的时候,却满眼的认真,盖不住眼眸深处晕开的笑意。
她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只站在那里,闻酌就会忍不住凑近,俯身轻嗅。
顾明月没闻见酒味才放了心,脱了身上披的外套,与他离得越发靠近,两手勾他脖子,与他鼻尖凑鼻尖。
“闻先生”
剩下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完,闻酌就大手扣着她的腰,彻底低下头。
亲她亲的格外用力。
“闻先生,摸到了吗,”顾明月被他往上提了下,手腕温凉的玉镯滑过他脖侧。
而他掌心之下就是丝帛的微凉。
“要不要开灯看看”顾明月声带魅惑,趴闻酌耳边吐气,“我今天穿的是旗袍。”
是闻先生很喜欢的旗袍。
再不穿就没机会了。
还有七个多月呢,闻酌就是想当和尚,顾明月也不乐意。
她还有好多快乐没体会过呢。
闻酌喉咙不自然的动了下,手却扣着越发紧。
顾明月握着他的手从腰侧往上移,光脚踩上他的鞋面,身体微微摆动。
“老公,你说,现在小家伙睡着了吗”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