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易琨听见谢印雪说撞鬼的人是他时眼珠子已经快瞪出眶了,等听完柳不花听的话更是震惊无比,下意识地否认“不可能”
柳不花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将手机递还给朱易琨“你自己看。”
基本上所有手机
而大部分人
更何况这个电话打来时,他们正被困
“我不看”
如今听见谢印雪说撞鬼的人有可能是他而不是蔺建贤,朱易琨更是不敢碰这手机,生怕自己摸一下它就会被索命,急急扑到谢印雪身边嚎“谢先生,快救救我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撞鬼的不是我
“你
“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朱易琨喃喃道,“鬼还能不知道自己是鬼吗”
“能,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柳不花用有些怜悯的目光看向朱易琨,“这样的人死了以后,往往会碰上一些怪事,他们以为是自己撞邪了,殊不知”
“邪事之源,起于己身。”
谢印雪说着这句话,负手走到芳芳面前。
芳芳察觉到谢印雪的靠近,颤巍巍抬起头望他,可她
谢印雪按
朱易琨问他“什么细节”
“蔺建贤为意外亡故工人所烧的冥币,最后回到了他的口袋之中。”谢印雪向柳不花伸出手,让他把朱易琨的手机交给自己,垂眸望着屏幕上“蔺建贤”这个名字,一字一句沉声道,“冥币一般而言,只有死人才会到。”
朱易琨的手机
谢印雪正要翻看通话记录,就听朱易琨小声回他“可我听很多鬼故事里,有些活人
比如夜半开车的出租车司机,会
谢印雪闻言顿住动作,默然了须臾,不由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个笑话――一位病人去医院看病,医生给出病因后,病人却道我看网上不是这么说的啊。
他回身睨着朱易琨,不怒反笑“朱老板,看来您很懂”
朱易琨这个老人哪听不出来谢印雪说的是反话,立马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给谢印雪赔笑道“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是,活人撞邪时也有可能到冥币,但到后他们往往都死了。”说到这谢印雪侧眸瞥向朱易琨,“你看过的鬼故事里,有几人是活下来的”
朱易琨讷讷道“应该都死了吧”
那些鬼故事往往都是开放式结局,
“你也知道都是死了。”谢印雪嗤了一声,“光从到冥币这点来看,的确无法断言蔺建贤死了,可他到的冥币,是
阴阳两界之物不相通,亡魂也不能直接使用阳间之物,所以才需要亲人为其烧纸钱,点香烛。
而纸钱一旦焚毁,便
除非,他也是鬼。
或者说他才是那个鬼。
“我怀疑根本没有什么从十八层意外坠亡的工人。”谢印雪也直接将自己猜测告诉给了朱易琨,“真正从十八层坠下死去的,就是你那
“不、不会吧”
朱易琨被谢印雪这句话骇得倒退两步,虽然还是觉得谢印雪说的话过于夸张,可反驳的语气却不如先前那般坚定了“蔺建贤可是我
“不信”
“你应该有蔺建贤其他亲朋好友的电话吧随便挑一个打过去问问。”
谢印雪将手机递还到朱易琨面前,对他说“问他们蔺建贤死了没有”
朱易琨脸色煞白,如丧考妣的接过手机,颤着手
于是朱易琨应谢印雪要求,颤着手按下苏良辉的电话号码。
云蔚大厦的电梯果然不影响通话,这通电话对方不仅接起的很快,而且说话时声音也清晰流畅,完全没有卡顿或是电流音“喂,老朱,怎么大早上的就给我打电话”
“苏老哥我问你一件事啊。”时间紧迫,朱易琨也不敢和他寒暄太多,连连深深吸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一起变得缓稳,开门见山的问,“你知道老蔺最近怎么样吗”
可这个问题出口后,对方却蓦地沉默了。
虽然苏良辉只短暂的沉默了几秒,但朱易琨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老蔺他已经去了半个月了啊。”
“他下葬那天,还是我们一起去给他送行的,你怎么回事”
朱易琨的眼睛随着苏良辉的话越瞪越大,他颤着嘴唇问“他是不是葬
“你这不是废话”苏良辉反问他,“那天我们下山时你还说,如果你以后死了,你也要埋
后面苏良辉再说了其他,朱易琨也全然听不进去,他死死盯着电梯内显示屏上的“18”数字,终于想起了死去的人到底是谁谢印雪说的没错,真正从坠下十八层楼死去的人,不是什么工地上的工人,而是蔺建贤自己
半个月之前,蔺建贤的确去了一趟他新建的大楼,那栋楼内所有高空作业的工人都系了安全带,也戴了安全帽,没敢有半点敷衍,只有蔺建贤这个老板不按章程来,巡检时连安全帽都没戴,最终因着不知什么意外从还未建好的电梯井坠下,当场死亡。
蔺建贤叙述的邪门事中,他说他常常看到死去工人的家属跑到自己办公室去哭,又说给工人烧的冥币到了自己口袋里其实去哭的哪里是什么工人的亲属啊,分明是他老婆冥币烧毁后会出现
而苏良辉、他还有蔺建贤今年中秋没像往年那样聚一聚,也是因着蔺建贤早就葬
朱易琨放下手机慌慌张挂了与苏良辉的电话,点开通话界面再看他先前与蔺建贤的通话记录――有是有,可蔺建贤的号码,这一回全部变成了曾经的通话中,蔺建贤告诉他的那串数字安福园的电话号码
所以到头来,撞鬼的人竟是自己
谢印雪看着朱易琨打完电话后就一副天塌了的恐惧表情,又笑着给他添了把火,说“朱老板,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没锁长生,你昨天可能就已经死了。”
朱易琨如今的命和柳不花是绑
故昨日蔺建贤要朱易琨去找他时,朱易琨才会碰上那么多阻拦他离开云蔚大厦的“巧合”。
也由此可见,朱易琨昨日要是真见了蔺建贤,他必死无疑。
“我、我”
朱易琨闻言抖若筛糠,刚讲了两个字,他的手机便再度响铃震动起来,来电显示还不是旁人,又是蔺建贤
来电显示中,蔺建贤名字底下的电话数字,也成了“44444”这种压根就不存
“谢先生救我谢先生救我啊”
朱易琨肠子都悔青了,痛骂自己怎么就那么嘴贱,非要
谢印雪却噙着浅笑看他哭天喊地,还撺掇他道“接吧,你老实和人家道个歉,或许看
“真的吗”
“嗯,记得道歉时真诚些。”
谢印雪认真
但不等他开口道歉,电话那端夹杂着嘈乱电流和蔺建贤嘶哑嗓音的声响便一并传出“老朱电梯上不去电梯上不去啊――”
蔺建贤说的话还是和上一次电话中的言语一模一样,然而这回,他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声音便骤然尖锐凄厉起来,
谢印雪他们所处的电梯则伴随着这道声音开始颠簸晃动,仿佛要掉下电梯井底般摇摇欲坠。
芳芳要是还醒着,肯定得吓得尖叫。
朱易琨反倒谨记着谢印雪瞎扯的谎话,跪
电梯厢内,一时之间之间只听见朱易琨抽打自己脸颊时清脆的巴掌声。
谢印雪闻之倍觉悦耳,心道世上还有这样的好鬼,上赶着帮他不让朱易琨好过。
而朱易琨的道歉似乎也没起什么作用,因为电梯按钮区那边原本暗下的楼层键忽地亮了起来,可电梯中无人触碰这些按钮。他停下自扇耳光的动作,愣了两秒后反应过来便猛地起身朝按钮区扑出,想按住关门键阻止电梯门打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朱易琨满目恐惧,骇然瞪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谁知门外什么都没有。
电梯门开后,迎接众人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仿佛深渊鬼口,等待着吞噬每个踏入其中的人。
朱易琨望着那片黑域咽了咽口水,高悬的心脏刚得一口喘息,便见一条血手迅速探进电梯内部,死死攥住了距离电梯门最近的他的脚踝。
“老朱”
“老朱――”
血手的主人很快也出现
“我上不去”
蔺建贤龇牙怪笑,朝朱易琨阴恻恻道“老朱你快拉我一把”
话是这样说,可他实际上却是拽着朱易琨的脚踝将人往电梯厢外拖去。
谢印雪凭轼旁观,原想着再让蔺建贤多吓一会朱易琨他再出手――这也是他一直无所作为的缘故,却不料朱易琨瞅着蔺建贤的鬼相,几秒后居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如此一来,朱易琨便再无力挣扎,方便了蔺建贤将他往下拽不说,还逼得谢印雪无法再冷眼漠视。
于是他闭上双眼,待睁开时,已是瞳色如雪,满目霜色。
谢印雪垂掀眸一扫四周,看破方圆迷障后才
眼瞧着朱易琨半截小腿都已经被蔺建贤拽下电梯了,还剩上半身依靠肥硕的体重还撑
因此他扯下束
那银剑刃锋仿若燃有玄火,顷刻便将周遭幻象割裂焚,蔺建贤虽被剑芒暂时逼退,却还不甘心离开,双目赤红如血,嘶吼着卷土重来,竭全力想朱易琨拖入电梯井内。
然而谢印雪旋身一脚踩住朱易琨的肩膀,蔺建贤就如同妄凭一己之力撼动巨树的蚍蜉,任他再如何狰狞咆哮,都无法再移动朱易琨分毫。
下一瞬,谢印雪再次挥剑,斩断蔺建贤与朱易琨手机缠绕难解的怨气丝线,却不对蔺建贤下死手,只蹙着眉褪下右腕梨花镯,扬手掷向蔺建贤,将他打入电梯井中。
至此,旁人便再看不到蔺建贤的踪迹,仅能听见他随着坠楼而渐行渐远的惨叫,最后连那声音也被合上的电梯门彻底隔绝,还予世间一片安静。
谢印雪扯唇冷笑,抬腿又踢朱易琨一脚,让他滚远些。
朱易琨领会其意,立马麻溜起身给谢印雪让路,灵活的样子半点看不出他是刚从吓晕的状态中苏醒过来的人。
谢印雪走到电梯旁重新按下开门键,待电梯门重新开后,便弯腰从电梯厢地面上拾起梨花镯,将它扔给朱易琨“送去附近寺庙或是道观,请高僧和道长为他做场法师,送他投胎吧。”
朱易琨捧着镯子话都说不顺畅了“这、这这这里头装的是我
“祸从口出。”谢印雪没正面回答朱易琨的问题,一边垂着眼睫为自己束
朱易琨打着自己的嘴巴,懊悔道“是我嘴贱。”
随后他又小心询问谢印雪“那谢先生,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吧”
“还未。”
青年短短二字,就让朱易琨刚安稳下来的心脏狂跳起来,瞠目恐惧道“还没吗”
谢印雪睨着他眉尾轻抬,负手启唇道“把报酬给我,才算了结。”
“报酬这”朱易琨和他装傻充愣,“您看我
“和他有什么关系”谢印雪也与朱易琨笑,只是笑意浅浅一层,客套生疏的很,“撞鬼的人是你又不是他,我替你解决了邪事,这报酬理应由你给我。”
朱易琨张口还想再讨价还价,柳不花却瞧得不耐,打断他道“朱老板,你也知晓我师父从不轻易下山,总不可能叫他空手而归吧”
“好好好,我给。”朱易琨赶忙服软,“这也是我欠老蔺的。”
谢印雪道“知道就好。”
说完他便取下肩头一瓣梨花,将其没入朱易琨额心,又示意柳不花把芳芳抱到朱易琨套房的客房床上去休息。
朱易琨跟
“三日后。”谢印雪重新
“那我先打电话叫几个护工来这里候着吧。”
朱易琨脸露愁苦拿起手机,解锁开屏时不可避免看到了通话记录界面上蔺建贤的名字,如今他名字备注下方的那串电话号码已经变回了蔺建贤真正的手机号。
但是朱易琨知道,这个号码,永远也无可能再被打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