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嚷太过,天际晨蔼似都受了惊吓,悄无声息地散去了些。眼见着两大高手就要开打,醒来那几位小祖宗自然是不会睡了。不仅如此,还数着个儿敲醒了未醒之人。没多会儿功夫,西苑便热闹了起来,连才交班入睡的侍卫都来了好些个。
比试台两侧立着的初家战旗都似感染了战意,飒飒作响。
“钟哥,这可怎么办马上先生就要过来了,要不要知会小姐” 西苑的异动很快就被轮值的侍卫报到了钟沐阳处。他听完,无声咒骂了几句才给答复,就这,面色都还覆着层薄灰。
“能怎么办我上去把他们打下来”压制一个就够费力的了,现
过来报信的小侍卫没见过这般暴躁的钟沐阳,不知如何应付,苦恼地挠着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钟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他这副憨憨模样,钟沐阳的心头火顿时散了大半。主要这事儿和他又没关系,不过是倒霉撞到了。
这么想着,钟沐阳又压了压情绪,再开口时,人已归于常态。
他对侍卫说“你叫个人去小姐那儿说一声,我去比试台守着。”
两个半大不小的莽小子,太容易失了轻重,他不亲自盯着不放心。
小侍卫得了令,飞似地跑开了。
钟沐阳这才沉沉叹了口气,随后提步朝着西苑而去。
“吟月姐姐,小姐可醒了”吟月才醒没多时,眼中旖旎雾气都还没散全就听院子外头有人敲门,怕惊扰了初夏,没怎地拾就慌慌忙忙出去开了门。
是府中侍卫,看着还怪眼熟的。
约莫是急了,才见面,他便直叩主题,连寒暄都省了。
吟月回说“没呢,小哥可是有事儿”
小侍卫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和仙女似的姐姐说话,不禁有些羞窘,面色微红。
吟月瞧
侍卫这才定了定神,将西苑那边的事儿简单说了遍,吟月听着,缠绵睡意一点点自她眼底消失。
这两人到底怎想的这比试一时半会能完得了先生来了可如何是好
短短时间,吟月思量了许多。当她想到小姐可能会想瞧瞧这场比试,眉眼间染了淡淡的焦急之色。她连忙回了侍卫,“小哥,你的话吟月记下了,这就去同小姐说道。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侍卫有些受宠若惊地摆摆手,“吟月姐姐严重了,职责所
“没事儿了,小哥慢走。”
这侍卫刚转身,吟月就闩门进了里屋,步履间透着些许急躁。
轻纱帷幔后还没有动静,她不自觉放缓放轻了脚步,几经犹疑,终是开口,“小姐,吟月有事儿要说。”
话落没一会儿,帷幔里头便有了些许动静,吟月连忙往前踱,伸手掀开了帷幔,以丝缎固之。
初夏任由着她动作,阖着眼问道,“怎地一大早就急上了”声音里裹挟着晨早特有的沙哑,少有人知晓的,足以摄人心魄。饶是吟月伴
然后她便瞧着初夏忽然睁开了眼睛,星芒晃动。
“你说什么”
吟月将初夏眼中的迷茫和震惊看了清楚,忽然轻笑了一声。再开口时,已经不复先前的躁意,“三少和延礼不知怎地提前开打了,这会儿,比试台那边已经挤满了人,钟护卫也已经过去了。”
稍歇,轻声问询,“小姐想去看看吗”
初夏轻轻应了声。
吟月循声来到她身侧,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起。之后更衣梳化,极简,只为能赶上比试。没多时,初夏便
比试台前,嘶吼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想
“你们说,三哥和狼崽子谁能赢”
“三哥吧痴迷得很,几个武术大家都说他的天赋极佳。”
“也是”
“是什么就我看狼崽子更强,这都闹过多少回了,也没见三哥
两方僵持不下,各不相让。
后面有人提议开赌局助兴,参与者众。期间有人问混
竞技台上面的两个人,一个强行镇定仍
正看着,立于高台一侧的李明儒忽然沉声喊道,“两位,可准备好了”
李明儒是众子弟的武术师父,北境有名的剑客。一早被初承烨扰醒,也未见一丝不耐。他来自江湖,对这般少年意气早已习以为常,并且颇为欣赏。
初承烨和延礼皆朝着他的方向行礼,“准备好了。”
两个人相对行礼时,初承烨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人,郑重叮嘱,“全力以赴,着
延礼不理他,晨早的阳光毫无遮掩地打
初承烨顿时明白了,没再多话,周遭的气氛也
伴着疾劲的气劲,两拳头猛烈地撞到了一起。之后,各自使出看家本领,状况激烈似飓风过境,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柱香烧了过半,初夏到了。
她站
好一会儿,这片的静谧才被嘶嚎声撕开。
“狼崽子赢赢了”
“怎么突然就我没看清楚”
“太快了,他怎么做到的”
“三哥都傻了。”
“啊,我的银子”
比试台上,初承烨被如雷声浪轰回神,他抬头望向延礼,“再来”
三局两胜,离他真正败北还远着呢。
延礼却说“不打了。”
初承烨眉目染了急切,“为什么都说好了。” 说着,利落从地上跃起窜至延礼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就那架势,只要延礼再说一句不打了,他能用目光把他的身体灼穿。
延礼冷淡如初,“夏夏来了。”
话音还未落全,目光又往那边看去。
初承烨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被一袭水绿色长衫衬得清雅若仙的少女站
少许时间,初承烨已经想了许多,也因此有些晃神。
延礼见他这般,眉峰微拢蹙着不耐,沉声重复,“不打了。”
说罢,纵身越下了比试台,似
人群下意识为他让路,看着他疾步朝着初夏而去。比试台上,初承烨歇斯底里地冲着他的背影喊, “延礼,回来”
没能得到任何回应,他又朝初夏喊,“初初,他毁诺,你管不管”
初夏听着,细微地勾了勾嘴角,朝着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小童招了招手,对他说,“大声告诉三哥,轻诺者必得不到他人重诺。”
小童也不知听懂没,乐呵地朝着台上嚷,声音尖利刺耳。
众人闻言笑作一团,声浪中,初承烨负气似地倒
热闹结束了,人群慢慢散去,声浪渐歇。
延礼站
心跳忽然躁动。
他不知缘由,亦无法操控,只能放纵依从。
初夏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以她惯有的语调道,不带一丝一毫的怒气,“你答应过我什么忘了吗”
延礼低闷开口,“不曾。”
顿了顿,又说,“想打,不要气。”
初夏因讶异怔了怔,这是延礼第一次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并且自主做出了决定,即便他知晓这个决定很可能让她生气。
该高兴的,他是真龙天子,不该被任何人任何事掣肘。可是不知怎么地,心中突然生出了些失落。极淡,却为她清晰地感受到。蛰伏的幼龙总有一天会回到他的地方,只手搅动时局,光芒万丈。
那时候,他便再不是她一个人的狼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