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把秘密说出来后对剧情是否会有影响,也不确定路昉听完之后的反应。
她讨厌这样的纠结与畏首畏尾。
路昉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大手抚着她的头,柔声道“乖,不想了,我们吃饭。”
这一声劝哄如同一根稻草,将谢芸锦鼓鼓囊囊的情绪挤压变形,然后裂开一条缝。她紧紧抱住他的腰,衣服被用力攥住,指节都开始
路昉的动作顿住,眼睫垂落下来,被这一声哭腔生生扯出难忍的心疼“怎么了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他曾经
生育本就是女性承受更多。
所以当谢芸锦告诉他自己暂时不想要孩子的时候,他笑着说也好,咱俩先过几年二人世界。
却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感受到胸前一股冰凉的湿意,路昉低下头拉开一段距离,把她的脸捧起来。
小姑娘脸上挂着几道泪痕,眼角泛红,不像以前那般撒娇似的哭泣,而是安安静静的,看的他心底某处轰然塌陷。
他用手抹去泪水,粗粝的指腹抚过脸颊,却带下来更多的眼泪,路昉拧起眉,恨不得回先前的问话。
“如果害怕咱们就不要,你健康开心最重要,知道吗”
“芸锦,我是你的丈夫,如果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只要你愿意。”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谢芸锦注意到他紧抿的唇线,和眼底难以掩饰的担忧与心疼,咬了下唇,沉默了许久,用力喘了口气,终于开口
“我其实,死过一次了。”
“呸我说啥来着,这玩意儿看着就不是好人,露出马脚了吧”
“害群之马集体的蛀虫我可去你娘的”
一口唾沫喷到了许国业的脸上,他闭上眼睛,紧缩的眉心动了动,然后才重新睁开眼,瞧向人群之外的谢严。他笑了两下,粗噶的声音与原先刻意模仿的语调有了偏差,那股憨厚和煦的神情也消失殆。
“谢严,你不配娶瑾姝。”
谢严压低眉眼觑着人,因为对方提起妻子的名字,眸中划过些许戾气,紧接着,他勾了勾唇角,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讥讽,语气淡淡道“这句话如果十几年前说,我还会正眼看你。”
要不是他和杨美娟一起动芸锦,他顺着往下查,还不知道这两人臭味相投,对他们一家有这么深的积怨,更可笑的是,甚至不知道许国业认识他们。
毕竟
但与其说许国业是求而不得后的处心积虑,倒不如说他是恼羞成怒,不甘愿承认自己不如谢严。所以即便没有谢严的相貌,也要刻意模仿成和自己大相径庭的性格。
许国业被公安带走,工人们渐渐散了,谢严作为负责人跟着离开,走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低声道“有什么都冲我来,你不该动芸锦。”
其实杨美娟被抓走后,许国业就有些不安,这些天焦躁到上火,终归是来到了这一步。听到这话,他抬起了眉梢,似乎回忆了些什么,然后喃喃道“谁让她身上流着你的血。”
谢严哂笑“所以你更
“更别提配不配。”
“做事要敢当,别把自己的肮脏心思找借口推给旁人,你连当个人都不配。”
秋日的夜晚寂寥非常,窗外传来凉风吹动枯叶的沙沙声,连透进来的月光都是冷的。
屋内没有点灯,路昉半靠
大手轻柔地
路昉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到床上,掖好被角,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
事情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有些不可思议,但想到谢芸锦以前对那位女同志的反应,好像又能说得通。不过
这实
一个个鲜活的人和人生变成了纸上的寥寥数语,怎么想都觉得荒唐。
他端着一盆热水走回卧室,拧了一把毛巾慢慢擦去谢芸锦脸上的泪痕。
谢芸锦的睫毛颤了颤,片刻后慢慢睁开眼。
“醒了”
谢芸锦脑子有些混沌,眼睛和脸颊的紧绷感被热乎乎的毛巾缓解,听见声音下意识地开口“路昉”
“我
从食堂打来的饭菜还没打开过,早就凉了。
谢芸锦努了努嘴,从被子里伸出双手。
路昉还未起身的动作停住,无奈地笑了笑,微微俯身把人抱出来。
“你怎么好像没什么反应啊”谢芸锦打了个哈欠,双眼迷瞪瞪地扯了扯他的脸,语气像是有些不满。
把心里最大的秘密说出来,她整个人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有点忐忑,然而面前这人却像是听了个故事般淡定。
“谁说我没反应”路昉挑眉,“我都快失去反应了。”
谢芸锦哼了一声,随即直起身掐住他的脖,子凶巴巴地威胁道“有意见有心结觉得膈应现
她深知光是重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就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更何况她还有上辈子那段经历,虽然会很难过,但如果路昉介意的话,她也没什么可说的,及时止损对两人都好。
路昉一眼看穿她的色厉内荏,用手指把她往下撇的嘴角挑高“我确实有些意见。”
谢芸锦的心往下坠,手指蜷缩起来,正要回又听见他替自己打抱不平“为什么剧情里没有我”
她睁大了眼,鸦羽似的睫毛无辜地扇动两下,然后撅起嘴“我怎么知道剧情又不是我写的我还想问为什么要把我写成那样”
“我还不乐意呢”
小姑娘漂亮的桃花眼里氤氲了一层雾气,小表情委屈巴巴,还带着一点凶,像
路昉把她的双唇捏成鸭子嘴,笑着哄道“也就是说现
谢芸锦说不出话,傲娇地点了下头。
“所以你这辈子是我的。”路昉搂紧她的腰,声如磬玉,撩动耳朵里每一寸细小绒毛,“是我路昉的妻子,要和我走过一生,谁也窜改不了。”
只要确定这一点,他就能踏实和安心。
谢芸锦坠落的心一点点复苏,哼哼唧唧地嗔了句“霸道”,末了又感觉到他的唇有意无意地擦过自己的耳垂,有点遗憾地开口。
“早知道当初就该揍姓方的一顿。”
“你说他和那个孙桃枝是书里的主角现
谢芸锦反捏他的耳垂“只要不靠近女主就没事啦”
路昉垂下眉眼。
翌日路昉放假,打算教谢芸锦骑自行车。
崭新的永久牌,连车条都锃光瓦亮,路昉把它推出来,谢芸锦走过去比了比,车垫都快到她腰了。
长腿跨过前面的横杆,她小心翼翼地踩住另一边的脚蹬,然后一点点挪到坐垫上,不期然晃悠了一下,路昉赶忙把她扶住。
“笑什么”谢芸锦羞恼道。
路昉清了清嗓子“好,不笑。”
“我
谢芸锦扭头看了看他,手还紧紧抓着车把,只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身边“你不能
路昉被她一脸又怕又要学的表情可爱到了,可惜不敢笑出声,只得绷紧喉咙,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分别抓住车把最中间和车垫后头,鼓励她“踩车蹬就好了,不要有顾虑。”
有了些安全感,谢芸锦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往下踩。
刚一动,车子就往一侧偏。
“诶”
“不怕,有我。”路昉手臂使劲,保证她不往外倒,谢芸锦绷着一张小脸,用力蹬了几下。
车子骑出去百来米,谢芸锦回头看了看出
路昉眉梢微动,笑道“那我可以放手了”
“不行不行”谢芸锦立刻认怂,瓮声瓮气,“我还没学会呢。”
等被扶着骑了好久,谢芸锦终于体会到了一点骑车的乐趣,攒了些勇气,豪气地开口“我可以自己骑了,你你上后头扶着吧”
只可惜没两秒又被打回原形。
“啊啊啊啊歪了歪了”
“手别晃芸锦。”
“不是我要晃啊,是它带着我晃”
“看前面不要看车把。”
“呜呜我不行我不可以我不骑了”
路昉将她抱下来,谢芸锦蔫搭搭地靠
这时,好几个军属从山上回来,挎着篮子背着背篓,见到他们这幅情形打趣道“芸锦学自行车呐”
谢芸锦立刻站直,像是想挽回点形象,神气地道“是、是啊”
“学了好,学会以后去哪儿都方便些。”
“是咧这玩意儿只要胆儿大就行别怕摔越怕就越学不成当初我上大队部借来一辆,都做好要摔的准备了,你猜怎么着一骑就会了”
“对对对,我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上去就能骑了”
谢芸锦扯了扯嘴角,手指抠了抠路昉的手背。
她们是
路昉眉眼间都是笑意,偷偷把她的手抓到身后。
夏明洁看了看谢芸锦,又瞥了眼停
闻言,谢芸锦撩起眼皮打量了下她。
自从她婚礼那天起,头
但面前这位却是扎扎实实地簪了一圈,粉的红的黄的蓝的,颜色有些杂,看起来一言难。
如今家属院陆陆续续都住满了,不少人借着搬家的由头请了顿饭,谢芸锦去了几次,还是没完全认清人。
可到底人多,即便相处的时间不长,亲疏远近也有了个大概的数。譬如朱爱兰和其他几家住得近的,看谢芸锦年纪轻,经常会教她一些生活经验,有什么好东西也会送一点过来。住得远的虽然没那么熟络,但遇上了也会打声招呼,需要帮忙时搭把手。
但总有些人是从不出现
谢芸锦不知道她叫什么,只得笼统地称呼道“我可能学不会了呢嫂子,你还是指望别人吧。”
夏明洁“我会啊,我可以带你”
谢芸锦“既然会嫂子就让大哥给你买一辆嘛”
“这不是还没买么”
谢芸锦弯起眉眼,娇俏一笑“那也不差这会儿了,我还得让路昉继续教我,估计没等我学会,嫂子就买了新车了呢”
话说到这份儿上,明的军属已经听出了些门道。
她们倒不觉得谢芸锦小气,毕竟平日里夏明洁的那些嘀咕她们也都听
私底下酸别人还想贪别人的好处,该
三连长年纪比路昉大一轮有余,职位工资却没路昉高,且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要养,夏明洁又抠门,生活自然过得紧巴巴的,要她下定决心买一辆自行车哪儿那么容易。
这人私底下老拿他男人入伍时间长资历深说事儿呢,这下扎心了吧。
军属们捂着嘴笑,夏明洁听了脸色微变,干巴巴地应道“不借就说不借,拐弯抹角做什么”
谢芸锦拉住路昉的手不让他说话,扬起下巴恣意地道“合着嫂子刚才的意思是要借我的自行车啊你也没说明白呀。”
“你早说了,我就可以早一点、直接地、不拐弯抹角地告诉你”
“我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