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能自个儿喘气了,这是好事。
见素说“没事了,抬到床上去吧”
韩肃迈前一步道“我来。”
容与摇摇头,她是他的责任,不愿假他人之手。他跪地去托她,小心翼翼穿过她的颈下拗起来。恍惚想起她初到长安时,他错把酒斟
然而物是人非,他鼻子不由
做了,就要对得起她。谁知她等不得
不能怪她,她还是个孩子。可他却垂垂老矣,他瞬间跨过了三十年,已经经不起任何打击了。若是能重来,后悔走上这条路么他低头看她,他想他不后悔。即便再走一遭,他还是爱她。只是方法要换一换了,他的世界不该再有其他。没有世俗,没有前程功名,只有她。他要他全部的心力来经营,还她一个没有缺憾的人生。
他替她搭上被子,坐
见素要回厢房煎药,韩肃不声不响跟过去,颇有些心不
“坐吧”他指指桌前的条凳,自己转身拿蒲扇扇炉子。
半晌韩肃才喃喃“上将军怎么成了这模样”
见素垂眼道“陷进情里,哪个不是这模样你没爱过,你不懂。”
韩肃二十好几,家里做主给他娶了一门亲。他常年
见素仍旧是摇头,“若是能说得清楚,那就不是真感情了。这两个人其实真般配,可惜了,生
正说着,园里传来喧哗声。韩肃起身出去看,惶然大惊,居然是蓝笙找上门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披了大氅的妇人,细看之下更吃一惊,是上将军的姐姐大驾光临
“要坏事了”他慌慌张张奔出去打掩护,跑到台阶下高声唱喏,“蓝将军怎么来了卑下给布夫人请安。”
蓝笙脸色铁青,他没心思和他纠缠,横眉道“我来寻人,请韩都尉给本将领路。”话虽这样说,却并不等他开道。毫不客气地掸开了他,大步便往上房走。
沈氏牵了裙角跟上去,风风火火穿过隔花门,心里
热得油煎似的。见了布暖非要好好教训不可,她叫人宠上天,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她真是羞愧得连想都不好意思想还有她那六弟,她打小就疼爱他。就算不是一母所生,老太爷那根藤上顺下来的,嫡嫡亲亲的骨肉手足。可是成了这样她伤心死了两个人逃难逃到这里来,打量别人就找不见了么
“沈容与”蓝笙狠狠喊了一嗓子,可转瞬又胆怯。他知道布暖的孩子肯定是没了,他们现
他步子缓下来,沈氏却越过他快步进了堂屋里。
分明富丽的摆设,泥金缎子满床笏围屏、锦裀蓉簟、妆蟒绣堆幔子比起长安毫不逊色,但不知怎么,总觉荒寒。她心头提起来,也不及思量,打起后身屋的门帘就迈进去。
她设想过无数种情景,做好了准备迎接布暖各色各样的狡辩顶撞,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现实是这么个惨况她几乎呆怔
了知觉,容与守
她唬得魂飞魄散,惊惶问容与“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他像座泥塑木雕,眼珠子定定看着布暖不言声。沈氏遏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扑过去摇女儿,一遍遍抚着她的脸。突然看到她脖子上的勒痕,青紫的一条,从这边耳际环绕到那边耳际。这种瘀伤她是见过的,她嫁进布家后,小院里有个不得宠的老姨奶奶上吊,尸首上留下的就是这种可怕的印记。
布暖自过这还得了她一再探她鼻息,还好她活着。那么又是为什么她抓住他,指着布暖脖子厉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伤你说”
他仍旧木愣愣的没有反应,她这通焦急都是无用功。再看看原先活蹦乱跳的女儿,如今躺
,怎么办,她的暖儿怎么办
蓝笙也看见了那条勒痕,他一把逮住容与衣襟用力摇撼,“你怎么照顾她的你不是爱她么爱她眼睁睁看着她寻死你那时候
他被蓝笙推搡得站立不稳,方回过神来隔他的手,“你没资格置喙,我和她的事与你什么相干她爱的不是你,你不过是个外人”
蓝笙邪火直蹿起来,哂笑着“我是外人我同她过了大定,我是外人真正的外人是你她既然爱你,为什么要自你究竟对她使了什么下三烂手段”
沈氏经他一点拨恍然大悟,莫非布暖同她舅舅不是自愿,是被胁迫的么是六郎逼她就范还有孩子,孩子眼下又怎么样
她才留意红绫背下她的裙裾,大片
“六郎,你对暖儿做了什么”她凄恻看着他,“
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就不能放过她是我和你姐夫哪里对不住你,你要把气撒
眼下再解释都是枉然,老话说虱多不痒,但对这个姐姐,他深感愧怍。他垂头道“我不敢求姐姐原谅,我的确糊涂,长辈不像个长辈样子。可是我和布暖,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我只能说这里头误会太多,一再错过,一再曲解现如今到了这一步,你也知道她是我的人了。求你把她留
蓝笙气不打一处来,人果然是自私的动物。再好的兄弟,到了生死关头总会优先考虑自己。他沈容与的胸襟不过尔尔,先头尚能听到他几句公道话,现
他调过视线来看他,“蓝笙,我原不想说,我和她
到这地步,你也难辞其咎。大家心知肚明便罢,偏要摆到台面上来么”
蓝笙连连冷笑,“她
他嘴角一沉,“你打量我怕面圣请罪么告诉你,要带她走,绝不能够”
沈氏回过身来,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疯了,还要带累多少人你害她害得不够,不折磨死她你不甘心么”
他生受住了,所有人都怪他,他无话可说。这原本就是他该偿还的罪孽,会有今天的局面,早
他仰起脸把他的脆弱吞回去,“这里有见素,有他医治暖儿,她不会有事的。”
“我信不过你的人”沈氏拿鹤氅去包裹布暖,“我要带她回洛阳,我的女儿,断不能落
蓝笙适时道“如今往洛阳赶,一路颠簸怕她身子撑不住。还是回长安,长安有大唐最好的名医。郡主府医官不成,我往大内请医正去。夫人放心,一定能医好暖儿的。”
沈氏计较了方道“那便回载止吧,还要劳烦将军。”
蓝笙颔首,弯腰把人抱起来。容与见状便待要上前,沈氏却横挡过来推开他,满含着失望地摇头,“不用你过问,我自己的女儿,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能做主。六郎,你太叫我寒心了。你一直是我想起长安,唯一值得留恋和骄傲的。可你伤我暖儿这么深,你叫我
活路,倘或觉得我的话不够,我给你下跪也使得。”
她说着真要屈膝跪下来,他已然心力交瘁,一头去搀她,一头看着蓝笙带着布暖扬长而去。他痛得心都麻木了,太多的阻挠,他疲于应对。暂且就这样罢,他们偏要带她回去由得他们,只是要他放弃,今生今世是不可能了。洛阳来回奔波不方便,他有法子把布如荫调到长安为官。这么一来他们不得不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