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血衣堂离白鹿城不远,出城门后沿着郡道直行,不一会儿就能看见一个大庄子。



    庄子内人声鼎沸,能听到凄厉的哭喊声。



    看来南郊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宁禹走了进去,村民们看他身披红衣武服,纷纷让了条道。



    宁禹看到了一大一小的两具尸体,尸体躺在担架上,被白布盖着全身,却掀开了头上的部分。



    一男一女两人都失去了眼睛。



    只剩一个中年妇人跪坐在一旁哀嚎,宁禹看见了陆勘,他半蹲在旁边观察尸体异状,陆勘看见宁禹进来后有些惊讶,对他招了招手。



    宁禹跟着陆勘进了主屋,陆勘进屋后猛猛灌了口茶,和宁禹吐槽道:“这几天真是给我累坏了。”



    “妖魔霍乱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木儿村怎么样了?”宁禹有点担心二爷和他孙子的安全。



    陆勘道:“木儿村倒没什么事,忿罴死了后,现在都还没有妖魔去村子里巡游,但是自从白鹿城动手清理妖患后,这些妖魔更肆无忌惮了。”



    宁禹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成为武徒了,现在过来参加武徒试炼。”



    陆勘的嘴角抽了抽,苦笑道:“巧了,我这里还差一个人,加上你一共五个武徒,刚好能够执行试炼。”



    “正好外边那个事儿,基本能够判断是妖魔作祟了。”



    一个矮壮的中年武夫此时从屋外走了进来,此人身高不足六尺,但却有种严肃沉静的威仪。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红衣武夫。



    中年武夫龙行虎步的走到太师椅前坐下,其他人也都相继落座,宁禹默默坐回了角落里。



    这个中年武夫想必就是堂主了。



    中年武夫道:“从那两具尸首的死亡痕迹上看,基本可以断定是妖魔作祟了,还是一头食眼妖魔。”



    “按那个妇人的描述,事发当天虽然是晚上,但没有妖雾,所以父女二人没有关窗,而妇人当时外出了一个时辰左右,回来就见到了两人身死的惨状。”



    中年武夫沉吟了一声,缓缓说道:“这很像是极北之地传言中的邪祟所为,邪祟只在夜晚出没,虽是妖魔却没有妖雾。”



    众武夫面面相觑,陆勘说道:



    “我也听闻过北州邪祟的传闻,鹤长老说过,几十年前有过一次邪祟南下到昭国的灾难。”



    “邪祟与妖魔有些不同,它是灵体,肉眼凡胎是无法看见灵体的,但习得望气术的武夫却能看见。”



    有武夫放声说道:“既然能够看见,就当寻常妖魔砍了便是。”



    其他武夫也纷纷应和,一时之间是各种豪言壮语。



    堂主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宁禹后,说道:



    “不论如何,这头妖魔是必须要解决的,陆勘你的经验丰富,现在武徒试炼人数又齐了,这头妖魔,就当作你们的试炼目标吧。”



    “此事宜早不宜迟,陆勘你尽快安排。”



    “没有什么好安排的,来到这里的武徒都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陆勘站起了身,看向宁禹问道:“你呢,宁禹,可还有什么顾虑?”



    宁禹耸了耸肩:“我完全服从安排,陆师兄。”



    陆勘闻言瞪了瞪眼:“在宗门里怎么叫都没事,在外要称职务。”



    “好的,陆师。”宁禹从善如流。



    “出发!”陆勘招了招手,已是一马当先。



    两边坐着的武夫中,站起了四人纷纷跟上,宁禹打量了一眼,三个二牛之力武夫和一个初入淬体的武夫,即使是再次碰到忿罴,也不至于团灭了。



    事发之地较为偏远,离木儿村倒还挺近,除了木儿村,这是最靠近黑色山脉的村落了,黑色山脉被当地人称做涂山。



    除了山体漆黑之外,这座山脉长了许多墨绿色的青囊木,宁禹就是在其中一座小山砍柴,至于山脉的内部,常年大雾弥漫,不知藏了多少妖魔。



    出事的山村名叫柳水村,和木儿村不同的是,这是三个村庄相邻的大村落,另外两个村庄分别叫柳叶、柳木村。



    宁禹一行直接住在了出事那户人家的房子里,那位妇人没有回来,因为精神实在不稳定,被留在了庄子里。



    这个房子周围都住有邻居,宁禹敲开了门,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大爷将他和陆勘迎了进来。



    宁禹问道:“大爷,曹夫妇家出事的那天晚上,你这边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大爷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他感慨似的说道:



    “听到了呐,曹屠户和他的小乖女儿啊,突然就哇哇的哭,老头子我刚开始觉得奇怪,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们是遇上邪祟了。”



    “第二天我就看到他们脸上有两条血线,那不是失去眼睛后流的,而是哭出来的啊!”



    陆勘愣了愣,问道:“那你在他们哭的时候没有做什么吗?比如询问什么的。”



    大爷看着他笑了笑,说道:“你当我是怎么活到这么大岁数的?”



    宁禹和陆勘对视了一眼,已经了然,这个世道能活到这么大岁数的凡人,无疑都极具智慧。



    他们也算是得到两个重要信息了,一是几乎可以肯定,那头妖魔就是从北州来的邪祟,二是这个邪祟攻击人的一种方式,就是让人泣血而亡。



    两人从大爷的房间出来,将消息告诉了其他几位武夫,对于那种诡异的攻击方式,他们都没有针对的方法。



    不过武夫也不需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方法,气血充足,硬抗就是了,他们都保持着相当的乐观。



    当晚,武夫们把房间的窗户大开,一伙人轮流值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啥事也没有发生,值夜人的瞌睡倒打的相当安稳。



    正当陆勘愁眉莫展时,一则噩耗传来,隔壁的柳叶村,一家三口门窗紧闭却尽皆血泣而亡!



    一群武夫头皮发麻,连忙赶过去查看情况,经过再三确认后,鹿侯武神像并未失效,里面仍有鹿侯的气韵。



    这已经超出他们的理解和认知,这个邪祟之前并没有表现出能够绕过鹿侯庇护的能力,他们感受到了赤裸裸的挑衅。



    虽然没有头绪,但村民们已经极其恐慌了,他们必须尽快找出作案的邪祟。



    经过一天的商议,最后陆勘决定只让一个人住在开着窗户的房子里,引诱邪祟来单挑,它既然这么狂,这个笨方法或许能够奏效。



    但谁去和邪祟单挑呢,武夫们各个纳纳不言,陆勘心一横,那就只能自己上了,宁禹却道:



    “我去吧,这毕竟是武徒试炼。”



    让宁禹认为这个方案能够施行成功的原因是,他们第一晚的时候那邪祟开着窗都不杀进来,说明它没有解决一伙淬体武夫的能力。



    既然它的力量在淬体这一境界的范围内,那单挑就是可行的。



    是夜,宁禹独守空房,他望着窗外的明月,耐心的等待着一头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