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与亚雷斯塔的问答
“亚雷斯塔？”
罗兰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罗兰一直对这个世界的命运流向抱有好奇。
因为契灵搞事能力比较强的原因，他基本没遇到过按照原著发展的世界。
可就算如此，他也明白，先知所带来的优势是无与伦比的。
也许人物的处境会因为契灵这只蝴蝶煽起的风暴出现与原来迥然不同的变化。
可就算是再深刻的变化，那个人物性格中的弱点，优势，以及本质却并不会因为故事的改变而改变。
顶多也就是走上了平行世界一样的分支线路而已。
所以在第一次入侵的时候，虽然被引力束缚无法自由探索，但罗兰也在借助魔神梳理这个世界核心的力量体系。
结果他还没开始阴谋呢，怎么世界画风就变了？
突然由魔神与相位的领域一转超能力大乱斗了，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亚雷斯塔，这个名字在罗兰印象中，只会代表一个世界。
“魔法禁书目录?”罗兰的眼神有些怪异。
说实话，比起本作的标题，这个故事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只有十分时髦的学园都市，还有各式各样的超能力者们。
虽然也不能说完全与魔法不沾边，但那天降的女主和她相关的故事线对于只草草观看过动画的罗兰来说，着实没有什么记忆点。
这是一个没有被契灵入侵的世界，就算是欧帝努斯那样的魔神，也是纯粹的原生之人。
就现在罗兰搜集到的资料来看，这个故事可能真不是标题党。
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似乎就是如此双线并行的，它的主线居然真的和魔法脱不了干系。
那由学园都市引出的故事可能只是用以吸引火力的明线。
那涉及到魔神，以及这条道路上大大小小人物的暗线，才是背后的真实。
罗兰强忍着内心古怪的情绪，仔细的回忆着亚雷斯塔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
倒吊男，一看就是在酝酿什么阴谋的幕后黑手，表现的绝情而又冷酷，但从气质上来看，对方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什么热血漫画中常见的邪恶大反派。
硬要说的话，亚雷斯塔对原著主角的关系给罗兰一种熟悉的既视感。
就像是碇真嗣和碇源堂这对父子一样。
这种气质上的神似只是罗兰的独断，那时的他也只是一介凡人。
但当时毕竟是从上帝视角来看，因此他也不觉得这份预感是毫无价值的。
不过……即便清楚亚雷斯塔可能是大部分事件的源头，有一个两个隐藏的身份也不奇怪。
可罗兰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无法释怀。
学园都市的理事长居然会是魔法师，恐怕是连科幻小说都不敢轻易采用的设定。
而且明明都研究到了这种程度，却还什么都不信，这家伙在某种意义上也很有才能啊。
十字教并没有诞生自己的魔神。
但罗兰依然从相位火花的分布理解到，目前的表层相位中，信奉它的势力仍旧是主流。
就算这一原因大概率是因为魔神们并不关心自己相位的知识在现世的传播，可要做到这点，十字教必然也有着自己独特的优势。
这一教派并不否认其他精神体的存在，只不过认为，其他精神体并非「创造者」，而是「被造者」，故不能称之为「神」，也不是崇拜的对象。
这样的特质可以很轻易的吸纳其他教派的概念，将其归入天使与恶魔之中完成逻辑的闭环，所以信徒众多。
不过，这种宽广的道路与过于宏大的描述反而让这一相位的魔神之道比起其他相位艰难许多。
毕竟在信奉同样神明的情况下，他们自身就能分成好几类自成体系的教派。
并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尽管不同的分支对于原典的诠释方向大相径庭。
但一切顺利的话，这些道路都可以通往最后的归途。
因此，就算只是借鉴其中的理论，因为道路的多元化，哪怕是不信教的魔法师成为这一相位的泛信徒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像亚雷斯塔这样处于叠加态的异端真是两千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的人才。
与这样的人合作，各种意义上都糟糕透顶了。
就算还没有见面，从他这种矛盾的身份上，罗兰也能猜到，亚雷斯塔大概是那种如果你主动为敌，他就会让世界与你为敌的，还一脸无辜的人物。
不过，就我们目前所面对的麻烦和敌人来看，到时候是谁坑谁还不好说呢？
从相性上来说，这家伙说不定真可能和自己是天作之合。
不仅仅是在他们都处于被困在一个地方，动弹不得的状况上，更在于身处这种状态时，他们都拥有一份越发旺盛的执念之火。
正当罗兰思索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蓦然间，在他所持有的那半张岁月史书上，新的字迹缓缓成型。
那是来自另一边的提问。
“你所求何物？”
这样的问题让罗兰眉头一挑，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根本不用他主动联系，名为亚雷斯塔的男人就越过了岁月史书的诱惑，理解了它最本质的用法，乃至反客为主起来。
仿佛他才是要为罗兰实现愿望的那一方一样。
“……被抢到了先机呢。”
罗兰叹了口气，眼眸中闪烁着饶有兴致的光彩。
虽然从使用方式来看，二人的身份分别是邪神与信徒，可在地位上，他们其实是平等的。
来自界外的罗兰要依赖内部的亚雷斯塔才能降临，而亚雷斯塔也希望罗兰能够成为他愿望的一份助力。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双方都需要一点点的确认对方的意志与底线，就如同入职前的最后一道筛选。
“现在就想试探我的道路，为将来夺取主动权做准备吗？”
罗兰轻笑了一声。
在谈判之中，这样的态度的确会让心里没底的存在不知所措。
但对本就打算透底的罗兰来说，这样的咄咄逼人的态度正合他的心意。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岁月史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回复。
“——超越天堂。”
这并不是罗兰目的的全貌，但毫无疑问是不蕴含任何虚假的真心之言。
既然亚雷斯塔能对十字教的相位有如此深入的研究，就必然会明白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
亚雷斯塔想窥探他的意志，罗兰也想看看对方的器量。
不管是提问的一方还是回答的一方，都是在双向选择。
——
第七学区。
这是学园都市中以高中生和初中生为主的学区。
对于名义上还是为了复兴教育而言的都市来说，处于这两个年龄段的学生可谓是这种城市对外的招牌与主流人群。
因此，这里也理所应当被视为学园都市的中心。
即便如此，当提到这块正中央区域的标志性的建筑时，比起各式繁华的商业建筑，在国际上也享有声誉的名校，人们依然会不约而同的选择一个答案。
没有窗户的大楼。
和名字一样，这栋足足有一百米高的白色大楼完全没有门窗之类的出入口，甚至连通风口都没有。
这样特殊的性质让它在学园都市中早就成为了都市传说的一部分。
但与大部分无法得到验证机会的都市传说不同，这栋不会长脚主动搬迁的大楼哪怕始终矗立在那里，也没有人能解密其中的真相。
在知晓内情的人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了。
因为比起这栋大楼本身，真正让他们感到忌惮的是居住于其中的那个人物。
它是这座城市真正的统治者，现任统括理事长，亚雷斯塔·克劳利的居所。
像是为了适应这位从不露面的理事长一样，这栋大楼兼具了完全封闭、内部自循环环境、可以遮蔽宇宙射线等特性。
但比起这种表象，真正让人惊叹的是大楼内部的景象。
从底部甚至看不到顶端，仿佛会无限延伸的空间。
不会因为高度之类的原因变化，始终恒定的气压，气温，与湿度。
继续向上，甚至能看到人造的星星和月亮，外表是直径几米的五角星和新月，就连与之相对的人造引力也得到了复现。
走过最后那段为巨大的螺旋式楼梯，就可以位于外太空的顶层。
位于其中的居住者只要向下可以看到延伸的地球。
虽然无论在规模还是真实度上都远远不能与罗兰的无限时间神殿比拟，但作为由人类创造出来的雏形，它足以称得上杰作。
就如罗兰的神殿是为了自己而服务一样，这座大楼核心处也并非虚假的星空，而是在宽阔的空间中，长达数十米，装满红色液体的钢化玻璃制圆筒。
因为连接着从房间墙壁和地面伸展出来的大量缆线，虽然没有自然光，为数众多的信号灯和屏幕还是让房间里保持较低的亮度。
而在这精心准备的生命维持装置中，穿着绿色手术服，留到直到脚踝的银色长发的男子，在幽暗的光芒中，久违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身体处于冬眠状态的缘故，他的大部分思考都是由机械从旁辅助的。
可今天的情况，显然不是交给装置就可以放置不管的问题。
“亚雷斯塔，伱为何停下了回答？”
在只有机械运作的冰冷声音，连呼吸声都几乎不存在的装置内部，平淡却带着杂音的话语骤然响起。
有着金色的长发，闪耀着光芒的高挑身材的天使浮现在了亚雷斯塔的面前。
从那包覆着四肢躯干的宽松白色布衣中，完全判断不出其性别，只能从她的外观上，将其分化为女性的那一方。
不过，当看到她头顶上那古朴幽邃的光环时，就连将其视为女性的认知，都会在这来自彼方的神秘中逐渐模糊吧。
“我在思考，艾华斯，这是跨越深渊而来的问答，每一次发言的机会都至关重要。”
亚雷斯塔用不带有任何特征，宛如机械模仿出来，无悲无喜的声音平静的说道。
他和名为艾华斯的天使进行的问答没有任何迟滞，可尽管如此，他们双方的视线都没有聚集到对方身上，而是不约而同的盯着一样事物。
被随意的剪裁了一半，漂浮在空中，好像是从哪本书上撕下来的纸片。
这是从卡巴拉相位中具有重要意义，象征着神之领域的生命之树上穿梭而来的事物。
做为这个世纪上最伟大的魔法师，亚雷斯塔曾经以三只鸽子的血召唤守护深渊的大恶魔，试图跨越深渊。
那段经历虽然因为意外中止了，可他依然触碰到了隐藏在生命之树中名为知识的源质，并因此受益匪浅。
他清楚其中的危险性，所以才需要用更加谨慎的态度来应对。
如果只是触碰这张纸片的代价，以艾华斯作为触媒到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可进一步的联系就需要认真考虑了。
【你所求何物？】
【超越天堂。】
在静寂的时间约莫持续了五十多秒后，亚雷斯塔才注视着那两行字迹，淡淡地说道：“不是魔神吗？”
他对于这个问题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但只需要写下文字就可以肆意修改相位的表现实在太像魔神了。
就算这张纸落入真正的魔神手里，也会被他们当成同类的作品吧。
对于这个已经被重复了多遍的问题，艾华斯一如既往的摇了摇头。
“不是他们……”
亚雷斯塔陷入了沉思。
他并不怀疑艾华斯的判断，不过在自身特质的影响下，多次确认某些事物，以便在失控后也能有挽回的手段早就成了他的习惯。
不是魔神，也不是任何他已知的存在。
一个他不知晓，却能够从深渊的尽头跨越而来，给出信号的陌生来客。
“未知的变化……”
亚雷斯塔轻声呢喃着，再次看向了艾华斯。
而感受到亚雷斯塔的意志后，艾华斯也略微扬起了嘴角。
她曾经处于被召唤者的地位，向亚雷斯塔传授知识。
当时她负责口述，亚雷斯塔负责记录，没想到二人的角色居然会完全反转。
艾华斯以手做笔，写下了亚雷斯塔的疑问。
“所谓的天国是什么？”
“是绝对无法改变的真实与未来。”
看着那和之前一样，干净利落的回答，亚雷斯塔再次开口了。
“就算知道了无法改变的真实与未来，又能怎样呢？”
另一边的存在好像也因为这个仿佛抬杠一样的问题，稍微停顿了一瞬。
但这份停顿，似乎并不是因为需要思考，更像是出于怀念。
亚雷斯塔如此判断道，然后看着那一行行新的字迹。
“知道了未来，就可以做好觉悟。而做好了觉悟之人……才能获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