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晚晚,沙哑得近乎破碎。
但是却很清晰的传到林晚意的耳朵里,让她的心塌陷一块。
她不顾地上的碎片。
大步进房间。
“贺司夜。”
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最后涌上喉咙的,也只有他的名字。
贺司夜用力伸出手。
也只能稍微抬起来一点。
跟林晚意交握。
林晚意半跪在床边,握住他的手。
她眼眶通红,思绪混乱,但是已经有了肌肉记忆,按铃叫医生过来。
一窝蜂医生进来的时候,贺司夜没有松手。
“晚晚,陪着我。”
林晚意苍白的嘴唇扯了扯,“不走。”
她温顺的坐在床沿。
一系列检查下来,贺司夜的身体没有太大的异样。
嘈杂来得快,散得也快。
他醒来之后,神志逐渐恢复。
“我躺了多久”贺司夜问。
林晚意拧了毛巾,给他擦拭身上,“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她度日如年。
“q国的天气都回暖了。”林晚意笑,“是不是睡懵了”
贺司夜看着她的脸颊。
她瘦了很多。
眼底一片雾气,隐约能看到悲伤。
“晚晚,我想起来。”
林晚意升起床头。
贺司夜借着力气,扣住她的手,往怀里拉。
林晚意被拉得猝不及防,下意识顺着他。
一只枯燥的大手,捧住了她的脸。
吻住她的唇。
贺司夜许久没有进过食物,嘴里有微微的苦涩。
他吻得很有耐心,也很轻缓。
彼此纠缠的呼吸里,是浓郁的消毒水味,但这足够让林晚意清醒。
清醒的让她知道,是贺司夜在吻她。
这个男人还活着,正在慢慢恢复。
一切都结束了,这个吻装满了对彼此的思念,也是在昭告,他们前方的路,终于开始平坦。
林晚意张嘴配合他。
很是缱绻。
“咳咳!”
门口传来声音。
林晚意睁开眼,跟他松开。
贺司夜不舍,唇舌仍旧挽留,却也没有太强势。
林晚意看向亚丽,表情有些不自在,“老师。”
亚丽满脸的戏谑,“不是才醒吗医生的检查报告都还没有打完呢,你们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二胎了”
林晚意,“……”
贺司夜淡淡道,“老师有事吗”
“得了,我来看看你而已。”亚丽看出他的欲求不满,“听说你醒了,我满心欢喜的来看你,没想到这么不欢迎我,算了,我也去找个人亲嘴庆祝一下。”
贺司夜倒也不客气。
“去吧。”
想到什么,他的眸子又亮了几分,“宝宝呢”
“好着呢,等会抱来给你看看。”
“好。”
亚丽揶揄,“大概什么时候啊,你们等会做不做做多久给我个时间,免得我再次打扰你们。”
林晚意耳尖泛红,“老师,我现在去抱来吧。”
做什么啊。
贺司夜刚醒,连尿尿都有问题。
怎么可能做。
亚丽看林晚意脸红的,觉得很有趣。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哦。”她蹩脚的说。
林晚意走得更快了。
贺司夜勾了勾唇,“别逗她,她脸皮薄。”
亚丽看得透透的。
“我有些问题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诉我”
“你问。”
“抓住贺谦承的办法又不是只有一个,你为什么非要以身犯险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贺司夜垂下眼眸,表情淡淡,“抓住贺谦承确实有很多种办法,但是要保我女儿平安,只有一命换一命。”
亚丽,“你就没想过你们俩都死在里面吗那很有可能会是个诱饵。”
“我不去,她绝对会死。”
亚丽噎了一下。
她生在q国,见过太多打打杀杀。
对贺司夜这种做法还是不太理解。
“一个孩子死了还可以再生,你死了,晚意也会跟着去的,你不觉得很亏吗”
贺司夜轻咳了一声,拧着眉。
“那是我跟林晚意第一个孩子。”
“谁都没有她重要。”
人类从生下来开始就在为活着努力。
但是贺司夜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的软肋太多了,不管是林晚意还是宝宝,都足以让他毫不犹豫的拿命去交换。
亚丽呼出一口气。
“人没事就好,过去就过去了。”她心有余悸的同时,又忍不住调侃,“也算因祸得福吧,你老婆彻底原谅你了。”
贺司夜轻笑了一下。
随后不久,林晚意抱着宝宝过来。
“满月酒都没办呢。”林晚意轻声说,“亏待她了。”
救出来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红疹。
瘦小,孱弱,连哭泣都没有力气。
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养得如此白白胖胖。
贺司夜抱在怀里,心终于被填满,“我当爸爸了。”
怀里的婴儿听到爸爸的声音,熟睡的眼睫动了一下,而后又安静下来。
“取名字了吗”他问。
林晚意,“让先生算的,乔安。”
她生来多劫,要用寓意压一压。
“好。”贺司夜觉得很好听。
他刚醒来不久,身体还很虚弱。
安安被抱走,林晚意要他多休息。
但是到了夜里,贺司夜却睡不着。
林晚意洗漱干净,躺在旁边的床上,侧躺着。
她看着他,“你不睡”
“嗯,没有睡意。”
他的目光缱绻,“过来陪我。”
林晚意摇摇头,“不去,你脑袋和身上都有重伤,不能大动作,我晚上睡着了不老实,别打着你。”
“没关系。”贺司夜直白道,“我想你,晚晚。”
林晚意依旧不肯。
她背过身去,“等出院了,你有的是时间想。”
他看不到的地方,林晚意忍不住勾唇。
她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
然而没有高兴太久,她就听到背后床垫的动静。
林晚意诧异看去,见是贺司夜已经撑起来,要下床。
“你干嘛!”林晚意吓死了,翻身下来,“医生说你还不能动!”
贺司夜半坐着。
目光深邃的看着她,“我想抱你。”
林晚意无奈,“你,你坐回去!”
贺司夜不动。
抬起眼,那里面的意思很明显。
林晚意考虑到他的伤势,只得服软,“好,我跟你睡,你先躺下。”
贺司夜攥着她的手,这才愿意躺下去。
他忍着痛,往床边挪。
空出位置给林晚意。
林晚意怕了他,万事都顺着,窝在他没有伤的那边胸口。
贺司夜叹息。
“晚晚。”
他低声呢喃,仿佛得到了宝物。
垂头吻她。
林晚意一开始还躲,怕他情不自禁会碰到伤口,但贺司夜已经好了不少,吻不似白天那么温柔,带上了几分侵略。
她也确实是想他。
一个多月的担忧,变成无边的不舍,如潮水一般将他们淹没。